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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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薇如蒙大赦,趕緊腳底抹油,把皇帝的話跟馬德福一說,又乖乖進(jìn)去等著。她坐在外間的起居室里,豎起耳朵聽里面的動靜。因為隔了一個臥室,什么也聽不見。 無所事事的時候人就容易胡思亂想,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皇帝先前說的木槿幾個人侍候他洗澡的事情。這話他說起來平常,可她聽了就是不高興,就跟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似的。 皇帝明明不是她的,或者應(yīng)該這么說,皇帝本來想和她好來著,送上門來了她不要,怎么現(xiàn)在他去找別人了,她又不高興了。 當(dāng)真有點又當(dāng)又立啊。知薇在心里暗罵了自己一句,靠在窗邊吹了會冷風(fēng),總算冷靜了下來。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里頭屋子終于傳出一點聲音。知薇就知道皇帝洗好了。但她不像別人那樣,會積極主動地上去侍候。不是她偷懶不愿干活,實在是不知道皇帝穿戴整齊與否,若貿(mào)然進(jìn)去了,回頭看到不該看的,就該長針眼了。 若薄荷她們幾個知道她如今的想法,一定會氣到吐血?;实巯胱屗毯蜚逶∽屗o推了,這可是她們?nèi)账家瓜氲氖虑榘?。?dāng)真是得不到的念念不忘,能得到的偏偏不要啊。 知薇還是站在原地,摒息靜氣等著皇帝出來。結(jié)果片刻后里面?zhèn)鱽砬謇涞穆曇簦骸斑M(jìn)來?!?/br> 皇帝召喚知薇沒辦法,只能半瞇著眼睛走進(jìn)去。挑簾一看不由松口氣,幸好皇帝已經(jīng)穿了中衣,不是一絲不掛站那里等著她過去動手。 但就算這樣,她依舊不好意思。 沒敢看皇帝的臉,她上前兩步問:“皇上有什么吩咐?” “想好了嗎?” “什么?” 知薇忍不住抬頭,臉上的迷茫神情讓對方看了個正著?;实劬拖胨龝r不時露出這么呆傻的表情,為什么自己還是忘不掉呢。 然后他又道:“朕要聽的好聽話,你想好了嗎?” 當(dāng)然沒有。剛剛只顧著吃醋來著,把這茬竟給忘了。但皇帝既問了,她總得說點什么,于是迅速搜腸刮肚想了半天,最后蹦出一句:“皇上,您長得真好看?!?/br> 這確實是真心話,可是不該當(dāng)著皇帝的面說。知薇話剛出口就恨不得煽自己兩大嘴巴子,當(dāng)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為這是在現(xiàn)代呢。 就算在現(xiàn)代,對著董事長也不能這么調(diào)戲啊。知薇突然很想跪下求饒。 她縮手縮腳地站著,心里把各路菩薩都拜了一遍,連基督耶穌都給捎上了,結(jié)果等半天并沒等來皇帝的雷霆震怒,她就有點按捺不住,小心思一活絡(luò)便又壯著膽子去看皇帝的臉色。 皇帝神情一般,既不惱也不笑,像是在認(rèn)真思考什么。見她看他便問:“你這話說的可是真心的?” “真心的?!?/br> “有多真?” “就如皇上平日里用的那純金擺飾一般真?!?/br> 皇帝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他總算有些明白為什么這般喜歡沈知薇。此人當(dāng)真有趣得緊,跟她說話兒雖然有時會被氣得半死,但有時又讓人心情愉悅。 若旁人同他說真心,他十成十不信,但知薇說他便信。只因她的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真心實意,不幫半分假戲。 一個敢把湯兜頭澆人腦袋上的女子,說出來的話自然是真的。 皇帝本來叫她進(jìn)來是想讓她給自己鋪床的,現(xiàn)在聽了她的話倒是沒了睡意,便自己尋了件十二章紋的常服出來披上,把知薇喚到跟前系扣子。 這活兒對知薇來說還算輕巧,雖說兩人離得近,皇帝開口的時候那微熱的氣息就繞著她的腦袋轉(zhuǎn)悠,可好歹是穿衣不是脫衣,比起方才凈房里的煙霧繚繞輕衣薄衫,已是好了許多。 皇帝一邊由她侍候,一邊同她說話兒:“你倒說說看,朕哪里生得好看?” “皇上的眉眼就跟畫里的公子似的,每一處都透著精致。細(xì)細(xì)看來比姑娘家還要好看?!?/br> 皇帝長這么大不是沒聽過人家夸他的容貌,但一般說這話的人都是他的長輩,且多為男子。男人夸男人風(fēng)格和女人不一樣,那些又都是飽讀讀書之人,遣詞造句引經(jīng)論典張嘴就來。 聽多了也就那個樣兒,沒什么新鮮詞兒。 倒是知薇今天說的有點意思,大白話,也像是大實話,只是聽得他有點別扭。 皇帝從前最討厭別人說他長得好看,更討厭說他長得像女人。他的眉眼確實精致,若配一張女子的臉盤兒也毫不違合。 但他自懂事起便刻意鍛煉自己,處處顯示男兒氣概,絕不愿露半點脂粉氣。長年的習(xí)武行軍下來,他的容貌已和從前大有不同。美則美已卻不嬌弱,自有種男兒才具備的英氣,往那兒一站旁人關(guān)注更多的已不再是他的容顏,而是整個人散發(fā)的震懾天地的氣質(zhì)。 當(dāng)真好久沒聽人這么細(xì)細(xì)評價他的長相了。 “朕從前最討厭別人說朕長得如女子,沒人同你說過這一點嗎?” 知薇正在那兒給他束腰帶,聽到這話手里一頓,有種豁出去的厚臉皮勁兒:“那皇上罰我吧,罰我去做粗活。” “朕剛把你調(diào)御前來,你若被貶豈不讓朕自打臉,顯得朕眼光太差,選了個無用之人?!?/br> “那皇上就饒奴婢一回吧。您說要聽好聽的話,奴婢想了半天才想出來的?!?/br> “朕同你認(rèn)識這么些年,你便只尋了朕這么一個好處?” “倒也不是,只是人的外表總是一眼就能瞧見,也是最容易看見的。”知薇繞到他身后細(xì)細(xì)把腰帶捋平整,柔聲勸他道,“其實皇上長得漂亮是好事兒,何必為這個不高興呢。這世間上的人,誰不想擁有一張美麗的皮囊。人長得好看,出門辦事兒都方便些,交朋友也自在些。若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rou的,一出門當(dāng)真要嚇壞小姑娘?!?/br> 皇帝不由感嘆:“你這般容易被嚇著,當(dāng)真也不容易。幸虧朕長得不丑,不然頭一回見你,只怕你連看都不會看朕一眼,那一盆水便要潑上來了吧。” 他這說的是從前在重華殿時的事情。 知薇臉一紅:“哪能啊,我當(dāng)時真是不小心,一見到您不就收手了嘛。您就別介意了,真要潑您一盆水,今兒個我也不在這里了?!?/br> 這話說得有點道理。那時候皇帝對她還沒泥足深陷,那一盆臟水潑過來,會怎么發(fā)落她當(dāng)真不好說。若換了現(xiàn)在,別說潑他一身水,就是灑他一身泥,他也不會同她計較。 可這事兒不計較,另一樁事情他卻要計較:“聽你剛才話里的意思,你年紀(jì)小小倒是看過不少公子的畫,是不是?” “沒有啊?!?/br> “那你說朕像是畫里的公子,這話是你自個兒編的?” “不是啊?!敝笨粗实鄣谋?,拼命想借口,“奴婢從前看過一兩幅,都是家里人的?!?/br> “朕仔細(xì)想想你家人的長相,大約也就你大哥長得略出彩些,旁人還有眉目如畫的?” “有個遠(yuǎn)房堂哥?!敝彪S口胡謅,也不知道皇帝查不查得到。到時候若查不到,就推說死掉好了。 皇帝對這回答依舊不滿意:“你堂哥的畫像還能傳到你手里,還真不容易。” 知薇一個頭兩個大,真后悔一時嘴快說錯話。就不該說他長得好看,該學(xué)那些拍馬屁的小人,夸皇帝治國有道才是。 可轉(zhuǎn)念一想以他這尋根問底的勁兒,無論夸什么后面都有一長串問題等著她呢。 想了想知薇輕嘆一聲,又回他道:“也是那時候巧,那個遠(yuǎn)房堂哥許久不來往,卻是突然要上京城來,我那堂姑也就是堂哥的母親不知怎的,就讓人送了幅畫像來,說讓我娘幫著尋尋,有沒有合適的女子說門親事什么的。我當(dāng)時還笑來著,只說從前有畫女子肖像的,倒不見有男子畫了像來尋親事的。所以才記得清楚些。” 皇帝一早就看出知薇在胡扯,但她扯得還有點意思,左右都能圓過來,也就不同她計較了。再說她費心費力討好他,他也不好太為難人。當(dāng)下就不再扯這個話題,只同她又說了會兒子閑話,想她累了一晚上也是不容易,屁股都沒能沾一個椅子面兒,皇帝便打發(fā)她回去休息了。 知薇不由松一口氣,趕緊告退出來??粗掖译x開的背影,皇帝不由失神。 就這么怕他嗎? 知薇回了屋后,心里還是七上八下的。 她如今還跟雪容臘梅一間房,并未被派去同扶桑一道住。木槿雖已走,空出的那張床卻沒人頂上。本該是她去的,但考慮到船上搬東西不方便,加上因木槿的事情知薇和薄荷三人關(guān)系并不融洽,馬德福就睜一眼閉一睜,沒把這事兒拿出來為難她。 想想也是,還是先不一道住的好。這個沈知薇也是個暴脾氣。馬德福怎么也沒想到,她竟敢得罪木槿,還是用的那樣的法子。 當(dāng)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有皇上在背后撐腰,她就沒什么不敢做的。 想到這里馬德福決定往后都要小心一些,輕易不要得罪知薇。和她這樣的人交朋友可比做敵人有用多了。 知薇哪里知道他那點心思,只覺得不用搬屋子挺好,也就這么過下來了。 因為再暈船,又每天都有差事,這日子過得極快。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她們都上船大半個月了,離京城已是十萬八千里,河岸邊的風(fēng)景日日不同,才五月中旬已有了點江南風(fēng)味。 知薇如今每天的差事就是侍候皇帝。剛開始有點不習(xí)慣,尤其是兩人獨處的時候,她臉皮薄時常會臉紅,生怕皇帝又要逗她兩句。 但慢慢的也習(xí)慣了,很多時候皇帝并不多話,安靜地忙他自己的事兒。知薇就這么立在旁邊一動不動,防著他隨時要這要那。 剛開始那幾天站下來,兩條腿著實有些受不住。 她從前雖也當(dāng)過一段時間的奴才,但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長時間站著不動當(dāng)差。若能走動還好受些,這么站著不動,就跟上輩子軍訓(xùn)罰站軍姿似的,一開始真是受不了。 站久了人便頭暈眼花腿肚子打顫,巴不得皇帝開口要點什么,好讓她走動走動。 好不容易兩條腿訓(xùn)練出來了,站的事情已經(jīng)沒什么大問題了,可別的事情還是讓她煩心。 薄荷等三個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對她這個空衛(wèi)兵相當(dāng)不滿。雖不會像木槿那樣公然找她的麻煩,可一道辦差的事情從不與她說一句多余的話,能用眼神示意的也絕不開口。只當(dāng)她是個透明人似的。 這種被孤立的感覺相當(dāng)不好受,可是沒辦法,再不好受也得受著。 對方?jīng)]主動找事她就不能發(fā)作,即便真的為難她,也不能像上回那樣。偶爾發(fā)次瘋皇帝不計較就算了,若回回這樣,皇帝也會生氣吧。 而且薄荷等三人吸取了木槿的教訓(xùn),絕不與她正面沖突,只是不停地扎她軟釘子叫她難受。比如一開始皇帝要茶她便準(zhǔn)備去沏,沒想到扶桑已經(jīng)備好,連茶帶盤兒一并給她。她也不疑有它,就這么端進(jìn)去給皇帝喝了。 結(jié)果皇帝拿起來一品,立馬皺起眉頭,少不得要說她兩句:“都這么久了,連茶的水溫都控制不好?” 知薇沒法子,又不能說什么,怕皇帝以為她在誣陷旁人,只能啞巴吃黃連。 再比如早起給皇上洗漱穿衣,薄荷是她們的頭,工作就由她分配。別人都是拿衣裳襪子鞋子什么的,她回回分到端臉盆。 那臉盆里的水燙的跟什么似的,銅盆導(dǎo)熱又快,她端著站在那里等皇帝起床,不多時便十個手指頭便疼得不行,卻又不能把盆扔掉,只能硬挺著。 每次薄荷總要折騰一番,提前個兩炷香的功夫等在門口。待皇帝起了刷完牙要洗臉時,盆里的水已不那么燙手,她便親自絞了帕子交給皇帝,一點不露端倪。 這種苦知薇沒法同人說,唯有自己受著。 幾天下來她那一雙手燙得又紅又腫,就跟胡蘿卜似的,怎么擦藥膏都沒用。雪容見了后就忍不住罵:“當(dāng)真是一群心思歹毒的,這么作賤人也不怕遭報應(yīng)?!?/br> 知薇趕緊去捂她的嘴,生怕隔墻有耳。船才多大點地兒,她們幾個宮女住得又近,薄薄的船板隔不住音,回頭別惹了麻煩才好。 這些人不敢算計她,未必不敢對付雪容。船在河上開著,若她們一時心狠將人推下水去,可是連尸骨都找不著啊。 當(dāng)奴婢就是這樣,跟職場一個樣兒,總有人逢高踩低,也有人背后捅刀子,她告訴自己習(xí)慣就好。 只是別的都好說,讓皇帝奚落兩句也沒什么。可整日里被熱水燙手實在難熬,這手燙了之后腫了一圈,夜里睡覺就癢得厲害,忍不住抓了兩下就給抓破了。又是流血又是流膿的,知薇自己都不想看,覺得惡心得慌。 冷芳膏去疤效果好,可真有了傷口還是不行,比不上傅玉和從前給她的那一瓶。只是那瓶藥膏她沒帶出來,只得另想辦法。 她們幾個夜里不用當(dāng)值,皇帝沒有睡覺的時候讓女人睡腳邊的習(xí)慣,連外間都不許宮女待,每天夜里就一個小太監(jiān)值夜,以防半夜皇帝要喝水什么的。 除此之外他大多事情親力親為,并不過多差遣奴才。 知薇某天夜里下了值后,看著自己那雙手總覺得不舒服,便趁船靠岸的時候去了后面的某艘小船,找醫(yī)婆要點藥膏涂涂。 那彭醫(yī)婆和她也算相識,聽說她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自然想著法子拍馬屁。她看知薇的手不大好,便腦子一轉(zhuǎn)把主意打到了傅玉和頭上。 正巧她和傅玉和身邊的小安子有點交情,便悄悄把這事兒和他說了。小安子呢因為前一陣得罪知薇的事情正心里不安,想著將功補過,也樂得當(dāng)這個傳聲筒,就把知薇燙傷手的事情跟自家大人一說,還在旁邊敲邊鼓:“大人,咱們要不要拿瓶藥膏給沈姑娘。聽說她現(xiàn)如今在皇上跟前當(dāng)差,手上有傷不大妙啊。” 傅玉和正在那兒杵藥,一聽這話頭也不抬,直接刺他一句:“后悔當(dāng)初得罪人得罪狠了吧?!?/br> 小安子摸摸腦袋:“當(dāng)時是小的有眼無珠,沒看出沈姑娘是這般有出息的?!?/br> “你這好鉆營的性格最好改改,見人落難就踩一腳,別人剛出頭又要湊上去。本來旁人都將你忘了,你這一湊上去反倒提醒了她,回頭她想到從前的事兒為難你,你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小安子一聽有道理,立馬歇了巴結(jié)知薇的心思。 但他這里沒動靜,傅玉和卻記下了這個事情。過了一日他把藥送到了彭醫(yī)婆那里,囑咐她給知薇送去,并不要同她說是自己給的。 彭醫(yī)婆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又不敢不聽,只得厚著臉皮把功勞擱自己頭上,將藥拿給了知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