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濟島本身也是一個荒島，但自從曹直帶著人霸占此處以后，這里倒是有了不小的改觀。有修建完善的碼頭，有重門疊戶的房屋，看上去頗有一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船靠岸以后，大漢對著江夏他們吼了一句：“先在船上等著，我去問問曹爺是不是愿意見你們?！?/br>
    江夏微微對著大漢笑了笑，抱拳說了一聲：“有勞?！?/br>
    大漢打量了江夏兩眼，也笑了一下。他道：“幾個襠下長卵的，還沒有一個年輕小子會處事，一大把年紀都活在狗身上去了吧？”

    說著，大漢使勁盯了毛文松兩眼，然后嗤笑一聲：“官……”接著便大搖其頭，跳上岸往島上走去。

    江夏他們大約在船上等了足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一直沒有見到有人來通知進去見曹直。江夏早就預(yù)料到會這樣，因為換做是他，他也會如此。下馬威嘛，誰不會這招。

    但是毛文松早在半個時辰以前就開始沉不住氣了，他一直在說：“一個區(qū)區(qū)海盜，竟然還敢跟本官擺譜。走，我們回去。大不了不見他就是?！?/br>
    這番話毛文松已經(jīng)說了好幾遍，江夏終于忍不住抬頭看了毛文松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怎么？你以為這舟濟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不成？”

    “怎地？難不成他們還敢扣押朝廷命官不成？”毛文松怒氣沖沖地吼道。但他這話一說完，迎來的卻是數(shù)道像看白癡一般的目光。就連毛文松帶來的那兩名衙差，看他的眼神也顯得有些怪異。

    畢竟這事兒是明擺著的，人家連海盜都敢做，又怎么會怕你一個區(qū)區(qū)八品縣丞？毛文松興許也是明白了自己言出有誤，當(dāng)下哼哼了兩聲以后，便沒再說話了。

    接著又等了一個多時辰，等的毛文松他們肚子咕咕作響時，先前他們碰見的那個大漢，終于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大漢對著江夏他們招了招手，道：“跟著來吧，曹爺決定見你們了。”

    呼……毛文松重重地舒了口氣，已經(jīng)被磨的沒了脾氣的他，現(xiàn)在只想趕緊見到曹直。然后和曹直談妥一切，接著便坐船離開此地。

    上了岸，一路往島上走。經(jīng)過一條青石板路，轉(zhuǎn)入一條種滿了銀杉樹的草地，劉平安他們一行人終于看見了一棟大院子。

    院門口像大戶人家的房屋一樣，修有九節(jié)石梯，放有威武獅子，立有朱紅大門，門上還有獸口銅環(huán)。

    大門此刻大大敞開著，左右兩邊分別站著兩隊身材彪悍的護衛(wèi)，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勁裝，手握著明晃晃的鋼刀。

    大漢跨過門檻以后，對著江夏他們招著手道：“都麻溜一點兒，咱們曹爺?shù)臅r間可寶貴的緊，沒空等你們?！?/br>
    江夏微微對著大漢點了點頭，腳下加快了速度。

    穿過前院以后，眾人來到了一塊大cao場上面，cao場的盡頭便是中庭正院。那正院的正廳上，掛著金漆大字，上書“義海豪情”四字。

    江夏看了看那四個字，眼珠微微一轉(zhuǎn)，然后低垂著頭，跟在那大漢身后就走進了正廳。

    正廳之中，一名看上去三十歲總有的男子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拿著一個飄著熱氣的蓋碗茶杯，正輕輕用嘴吹著那熱氣。

    福州府的人都傳言曹直此人身高八尺，腰寬六尺，虎背熊腰，力大無窮。喜好生吃人rou，上頜長著兩顆九寸長的獠牙。但此刻該男子既然敢端坐于主位，那自然就是曹直無疑了。

    細細觀察此人，身高不足六尺，身材瘦弱，面白無須。穿著一身青衫長褂，不似海盜頭目，倒像是個書生。

    當(dāng)然，此人原本的身份，就是一個書生。并且還是福清縣云山鎮(zhèn)的一個書生，和桃花鎮(zhèn)僅僅相隔不足三十里路。

    見到江夏他們進來，曹直放下手中的茶杯，抬頭看向毛文松他們。他那明亮的眸子仔細打量了江夏他們每一個人，最終他目光準確無誤地放在了毛文松身上，說道：“在下曹直，請問哪一位是縣丞毛文松大人？”

    沒等毛文松自表身份，江夏、夏霖他們齊齊看向毛文松。毛文松輕咳了兩聲，一抖衣服下擺道：“本官便是。”

    “哦?！辈苤陛p輕點了點頭，然后復(fù)又端起茶杯，一邊小心翼翼地喝了口茶，一邊說道：“來人啊，拖出去殺了?！?/br>
    很快，四名漢子從大廳兩邊走出來，分左右挾持著曹直，不由分說就往正廳外拉。毛文松大驚，大聲吼道：“放開我，我乃朝廷命官，你們殺了我，會被抄家滅族的。放開我……”

    海大有右手悄無聲息地摸到自己后腰上，那里放著一把短刀。就在他準備拉刀出來時，江夏拍了拍海大有的手。然后往前走出兩步，他突然大笑了兩聲，“哈哈哈哈……都說這通海幫幫主曹直如何如何的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我一個小小仆役，都感覺有些看不起你了呢。”

    “等一等?！辈苤陛p飄飄地下令，然后看向江夏道：“你最好說清楚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否則我不保證會因為你只是一個仆役就饒你一命?！?/br>
    江夏輕哼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不屑。他看向曹直一臉戲謔地問道：“江湖不都傳說曹幫主喜好生吃人rou嗎？怎么，現(xiàn)在就光殺人，不吃rou了？或者……你是嫌毛大人年紀太大，皮rou太老不好吃？那來來來，你吃我的，我年紀輕，皮rou嫩的很?！?/br>
    說著，江夏從右腳靴子里面拔出一把匕首，將刀把對準曹直，然后大步走到了曹直面前。

    江夏這番舉動，頓時把所有人都弄愣住了。包括曹直，此刻也是一臉發(fā)愣地看著江夏。

    第660章 心理博弈（二）

    曹直一個秀才出身的人，從小學(xué)的就是孔孟之道，哪里可能會生吃人rou。之所以這樣說，還不是因為他干了海盜這個行當(dāng)，不塑造一個殘忍嗜殺的形象出來，恐怕誰都會來欺負他，搶奪他的生意和地盤。

    如今他殘忍嗜殺的名聲已經(jīng)傳遍整個福州府，再伴隨著他日益強大的勢力，這才使得他能穩(wěn)穩(wěn)把控著劫掠外國商船這條巨大財路。

    可是江夏現(xiàn)在對著他一陣嗆聲，頓時讓曹直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了。所以他足足看著江夏愣了七八息時間，最后才學(xué)著江夏那樣，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好一陣后，曹直拍著手道：“好，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沒想到你們這六個人里面，最有意思的竟然這位小兄弟。就沖著這位小兄弟的膽識，我就饒那狗官一命。來人啊，放了他?！?/br>
    護衛(wèi)們一下放開毛文松，毛文松松了口氣，整個人站立有些不穩(wěn)，似乎腿有點兒發(fā)軟。要不一旁的兩個衙差看出他有異樣，所以趕緊扶著，恐怕他真會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來。

    說實話，事情到了眼前這個局面，毛文松基本已經(jīng)廢了。他的到來，頂多就是用來證明一下福清縣的誠意，而剩下來的所有事，都得看江夏的。

    江夏雖然明知道曹直不會生吃他的rou，但也懂得見好就收。他把匕首收回，熟練地插到右腳靴子里的匕首鞘內(nèi)，然后抱拳對著曹直說道：“雖然江湖之中傳言曹幫主兇殘嗜殺，但是小子一直都知道，幫主其實是個重情重義，義薄云天之人?！?/br>
    “哦？你倒是說說，你是如何看出來的?！辈苤爆F(xiàn)在對江夏越發(fā)的有興趣了，于是忍不住笑著追問。

    “這一點從幫主只劫掠外國商船，并且每次只取財物三成就可以看出。為什么幫主只劫掠外國商船？是因為幫主念魚水之情，不愿對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動手。這是重情。為什么幫主每次劫掠只取三成財物？是因為幫主不愿意激化矛盾，讓手下兄弟去和人拼殺，這是重義。寧愿放棄唾手可得之財，也要保證手下兄弟不受傷喪命。這還不是義薄云天嗎？”

    江夏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整個正廳周邊站著的海盜全都聽見了。也許這些人以往還有些不理解，為什么幫主只愿意取三成財物。但是現(xiàn)在，他們?nèi)济靼琢诉^來。

    “啪！”突然間，站在離曹直不遠處，一名臉有刀疤的男子猛地煽了自己一耳光。男子一臉羞愧地說道：“枉我還一直反對幫主財物只取三成的做法，原來幫主都是為了我們，我真是……”

    “老三，有什么話下去以后再說?！辈苤钡卣f出這句話，然后看向江夏的眼神，已經(jīng)帶著幾分鄭重。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吶……

    曹直看著江夏道：“說吧，你們今天來，究竟是為了什么事？別跟我說是為了來送還我的父母妻兒，我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你盡管說條件便是。”

    江夏點了點頭，“幫主英明，我們既然前來主動提出釋放幫主的父母妻兒，那自然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希望幫主能夠與福清縣合作，出人馬滅除海蛟幫。只要幫主答應(yīng)，夏縣令便承諾，釋放幫主的父母妻兒。”

    “滅除海蛟幫？”曹直眉頭一皺，接著便輕笑了一聲：“真是笑話，海蛟幫在這福州海域勢力也不算小。我與他硬碰硬，必定也會大受損失。就因為我的父母妻兒，我就讓我的數(shù)百兄弟去送死，你認為我會做這樣的事？你們夏縣令，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br>
    “幫主說的很有道理?！苯奈⑽㈩h首，仿佛很認同曹直說的話?！斑@的確不是一個值當(dāng)?shù)馁I賣，但知府大人也承諾了。只要幫主愿意帶著兄弟們接受招安，幫主可以恢復(fù)秀才功名，而幫主的兄弟也可以就地落戶，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江夏說到這里，曹直立刻準備說話。但是江夏卻搶先打斷了他，“我知道，幫主肯定是想說，現(xiàn)在你乃是福州第一海盜頭目，坐擁數(shù)千英雄豪杰，占山為王好不自在。但我想請問幫主一句，你能一直都如此嗎？”

    “我……”曹直張張嘴想要強辯兩句，但卻沒能說出話來。

    江夏接著說道：“現(xiàn)在福建、浙江、廣州，海盜、倭寇再次滋生，原因只是因為皇上下令，讓水師巢而出開拓海域。一旦有一天皇上收回成命，那第一波迎來水師打擊的，必然就是各地海盜。而幫主作為福州第一海盜頭目，屆時恐怕……

    好，就退一步說。假如當(dāng)今皇上不收回成命，大明一直都在海外。幫主你們可以一直這樣生存，可是你們的孩子呢？孫子呢？難道也讓他們一輩子窩在這個荒島上，永遠不能在岸上自由自在，堂堂正正的行走？

    現(xiàn)在福州府和福清縣都愿意給幫主機會，為什么？一來的確是因為水陸政離，陸軍對于滅除海盜沒有太好的辦法，二來則是因為幫主從未劫掠過大明商船，所以還能給幫主您這樣的機會。

    人無遠慮便必有近憂，所以在下懇求幫主三思，不要錯失了這個良機，以后才后悔莫及。畢竟不是每一個海盜，都叫特侖蘇的。哦，不對。畢竟不是每一個海盜，都能在岸上走的?！?/br>
    江夏此番話語說完，不僅是曹直無話可說，就連毛文松和他帶來的那兩個衙差也都嘴張的大大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夏剛才那一番分析，由淺入深，面面俱到。就連毛文松都覺得，哪怕自己是曹直，也應(yīng)該被江夏給說動了。

    的確，海盜現(xiàn)在看上去是風(fēng)光，但這是因為朝廷的政策所致。一旦朝廷下定決心滅除海盜，憑借大明水師那么強大的兵力，海盜難不成還有反抗之力？

    曹直經(jīng)過一陣深思熟慮以后，抬起頭來看向江夏，“你很會說話，我承認我被你說動了。只是我要如何相信，我們投誠以后，官府會對我們以往的事，既往不咎？”

    江夏微微一笑，轉(zhuǎn)頭看向毛文松。毛文松立刻明白過來，趕緊將他原本想要遞給江夏的那兩分承諾書遞給江夏。

    江夏把兩分承諾書遞給曹直，說道：“這兩封是知府大人和縣令大人給你的承諾書，上面有兩位大人的印章。官府是要面子的，只要你手中有這兩件東西，無論是知府大人還是縣令大人，都不可能反悔?！?/br>
    曹直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江夏面前接過那兩分承諾書。他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yīng)你們。不過為了表達你們的誠意，我希望你們能先把我的父母妻兒送過來還給我。”

    江夏沒有絲毫考慮，立刻點頭應(yīng)下：“好，我會讓人把你的父母送來?！?/br>
    “是父母妻兒?！辈苤睆娬{(diào)了一句。但是江夏卻用一個十分平靜的眼神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曹直與他四目相對，終于最后還是敗下陣來，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我希望明天黃昏之前能看見我的父母?！?/br>
    “沒有問題?！闭f完這句話，江夏直接對曹直抱拳，“那沒有其它事，我就先告辭了。再會……”

    說完，江夏也沒等曹直回復(fù)，直接轉(zhuǎn)身走往正廳的出口走。江夏這樣一走，其余眾人下意識的就跟著一起走了，那模樣仿佛其余五人都是受江夏領(lǐng)導(dǎo)的一樣。

    直至江夏帶著眾人走出正廳以后，曹直這才叫了一聲：“還是留下來用過午膳以后再走吧?！?/br>
    一聽用午膳，早就餓極的毛文松看了江夏一眼，其實心里是很想留下吃頓飯再走的。但是江夏卻直接回復(fù)了一句，“不必！”然后接著往外走。

    江夏走的急，所以眾人很快就上船開始啟航。在船上，毛文松看向江夏的表情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輕視，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敬佩。沒錯，敬佩。尊敬加佩服。

    毛文松忍不住問江夏：“何安兄弟，你說我們把曹直的父母交還給他以后，他會真的幫我們滅除海蛟幫嗎？”

    江夏搖了搖頭，連絲毫考慮都沒有。他道：“曹直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做什么樣的選擇對自己更有利。我們他的父母交還給他以后，他一定不會去和海蛟幫硬碰硬，而是會選擇找各種借口拖延我們?！?/br>
    “啊？那既然是這樣，我們還把他父母交還給他干嘛？”毛文松忍不住問道。

    江夏淡淡一笑，道：“他不想去和海蛟幫硬碰硬，難道就能不去？我自有辦法讓他不得不去幫我們滅掉海蛟幫！”

    第661章 心理博弈（三）

    江夏他們剛剛離開沒多久，曹直便召集了整個通海幫的五位當(dāng)家一起商議招安一事。

    商議剛剛開始，二當(dāng)家搶先對曹直問道：“幫主，難道你真的準備接受福州府的招安，和海蛟幫開戰(zhàn)？”

    曹直搖頭，“我們和海蛟幫的實力，算起來只在伯仲之間。讓我們?nèi)ズ秃ｒ詭陀财矗罱K只會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結(jié)果。所以若非必要，我們絕不能主動去招惹海蛟幫。

    但是剛才那叫何安的小子也說得不錯，現(xiàn)在我們的日子能過得如此安穩(wěn)，全靠朝廷下令讓水師離開。一旦朝廷收回這條政令，那恐怕……所以官府這邊，我們暫時也不能得罪，以便給自己留條退路?！?/br>
    “幫主英明！”四位當(dāng)家齊齊對曹直說道。顯然，他們對于曹直的處置方式很滿意。

    江夏他們的船，最終在桃花鎮(zhèn)的碼頭靠岸。下船以后，江夏對毛文松深深地鞠躬一躬，說道：“毛大人，小子年幼無知，多有冒犯和失禮，還望大人能寬宏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br>
    毛文松看著江夏一陣無奈地搖頭，最后臉上掛著苦笑道：“就你還年幼無知？那本官算什么？老糊涂？好了，本官知道你家是開客棧的，就罰你請本官吃一頓上等的席面吧?！?/br>
    “大人愿意賞光，在下等均感不甚榮幸?！苯男χf道。

    當(dāng)天江夏他們一行三人陪著毛文松吃完飯以后，便回到了夏府。

    第二天早晨，晨曦剛露。江夏就按照和曹直的約定，帶著他的父母一起出發(fā)，將他們送往舟濟島。

    當(dāng)然，同行的仍然有夏霖、海大有以及毛文松。

    這次毛文松沒有帶護衛(wèi)，因為上一次的經(jīng)歷告訴他，帶不帶護衛(wèi)其實沒有任何區(qū)別。關(guān)鍵時刻，兩個護衛(wèi)還沒有江夏一個人管用。

    日出出發(fā)，大約正午時分，江夏他們的船就已經(jīng)到了舟濟島。這一次見曹直，江夏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刁難，反而所有人都對他們十分客氣。

    在之前見面的正廳，曹直見到了他的父母。與他們分別近五年的曹直頓時紅了眼眶，露出了他柔情的一面。

    上次帶領(lǐng)江夏他們的那個大漢，此刻恰機提出帶江夏他們前去用膳。江夏他們也不好打擾曹直和他父母述說離別之情，所以就跟著離開了。

    一頓午膳用完，等了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曹直終于來到了后院。見到江夏他們以后，曹直對著毛文松抱拳行禮道：“曹直多謝毛大人助在下和父母團聚，如此大恩，曹直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才好。”

    “怎么會不知道如何報答？按照約定那樣，幫我們滅掉海蛟幫啊。”毛文松笑著說道。這句應(yīng)對，在來的路上江夏早就教過他了。

    曹直一聽毛文松的話，眉頭立刻皺了皺。他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道：“大人，我這才剛和父母團聚，而我父母因為在監(jiān)獄之中生活太久，身體不是很好。作為他們的兒子，我此時豈能離開他們？

    所以還請大人大發(fā)慈悲，讓我好好照料二老一段時間，等到二老身體有所好轉(zhuǎn)以后，我立刻履行承諾，出動人馬滅除海蛟幫?！?/br>
    “照料二老一段時間，等二老身體有所好轉(zhuǎn)？”毛文松臉色一跨，心中暗道一句，果然又被江夏猜中了。他臉上很快露出nongnong的不悅之情，說道：“曹幫主，我記得我們一開始的約定，可并不是這樣的。你這一句話，不就等于要把攻打海蛟幫一事無限期的拖延下去嗎？”

    “大人，您這是什么話？難道大人就認為，我父母的身體就永遠不得好轉(zhuǎn)了嗎？”曹直說著，雙目微微一瞇，一股森然的殺意頓時從體內(nèi)迸發(f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