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倒是即刻離開，唯有一個嬌美的婦人看了看袁夫人,想是覺得如此單獨(dú)見外男不合適，張張嘴又閉合了。

    “出去，還杵在這做什么,做狐媚子樣給誰看,”袁夫人沒好氣說道，那女子忙老實(shí)出去了。

    “冷大人,有話盡可直言。”袁夫人心急如焚，不明白冷臨的意思。

    “好，本官先問你幾個問題。”冷臨不等袁夫人回話，繼續(xù)說,“府上可有人喜愛木棉花？又或是哪里種著木棉花？”

    “并無，從未聽過何人喜愛或是種這木棉花。”袁夫人回答完了急問道：“冷大人，定是那袁其逆子，我三子生性純良，且與他二哥一奶同胞，怎會做出這等事？”

    “如若都以常理來推斷，任哪個人都可辦案子了。實(shí)話同夫人講吧，袁弼指甲里有rou屑，袁甲臂上有抓痕，袁其臂上可無抓痕。”冷臨話音剛落，袁夫人忽地站立不穩(wěn)，勉強(qiáng)扶住屏風(fēng)卻還是堆縮下去。婉蘇見了忙上前扶住她，將其慢慢扶到椅子上。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痹蛉苏f著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邊用手捂住臉，雙肩不停抖動。

    “袁夫人，此事尚無定論，袁甲也只不過是嫌疑最大罷了，您若是想找出真兇，就要知無不言，多說說袁弼和他幾個兄弟的事?！崩渑R說著也坐了下來，見婉蘇忙著為袁夫人倒茶，招招手將其叫到自己身后。這丫頭累了一天了，自己都舍不得用，怎會叫她伺候袁夫人。

    袁夫人聽了抬起頭，眼睛紅腫說道：“冷大人，我三子不可能是兇手，他從小比他二哥還受寵，性子卻是極老實(shí)的，從來都是悶頭自己做事，也不爭強(qiáng)好勝。反觀他二哥倒是性子不好，那也是娘胎里帶來的，我懷著他二哥的時候，沒少生悶氣，這才叫老二生下來性子不好，但我懷著老三的時候，卻是事事順?biāo)?，因此老三的性子是好的，也從不與人爭強(qiáng)好勝，不會是他，不會是他?！?/br>
    冷臨聽了沒有被袁夫人的情緒感染，只默默問道：“二公子那時，夫人因何事憋悶？”

    袁夫人聽了頓了一下，隨即想想這也怪不得自己，便說道：“那時侯爺寵著商姨娘，我與商姨娘腳前腳后有孕，那狐媚子三天兩頭叫著不舒服，侯爺便信以為真，撇下我跑到她屋里?！痹蛉艘彩撬懒藘鹤邮Я死碇?，又想冷臨說過只有知無不言才能查出真兇，便說道。

    “那三公子那時，就沒這事了？”冷臨又問道。

    “我懷著老三的時候，侯爺不理那賤人，也算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袁夫人眼神里帶著狠毒，說道。

    婉蘇撇撇嘴，心道早聽說梁遠(yuǎn)侯是先聘了前頭的商姨娘為正室的，是你橫插一杠還大言不慚，只不過女人間的事情也說不清楚，只曉得不論怎么鬧，到最后得利的都是男人罷了。

    冷臨更不能與袁夫人感同身受，只默默小聲嘟囔?！岸訒r，袁夫人傷心，三公子時，袁夫人順?biāo)臁！?/br>
    兩人辭別淚眼汪汪的袁夫人，直順著廊下走，因下人都離開好遠(yuǎn)，兩人便信步閑走。忽地，冷臨停住腳步，只見假山旁的甬道處，袁甲正與袁夫人屋里那個嬌媚女子站在對頭?？茨菢幼?，像是那女子欲走，袁甲不讓路，兩人便僵持下去。

    那女子似乎很緊張，雙手抓著裙擺咬緊嘴唇，羞得滿臉通紅。

    “姨娘莫怕，沒了二哥此后我就是這侯府的主子了，你還躲著我？”袁甲一改往日里老實(shí)巴交的模樣，一臉壞笑。

    “三少爺，求您放了奴婢吧?！蹦桥佑旨庇中?，試著往前走了幾次都被袁甲擋了回去，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姨娘！”袁道從遠(yuǎn)處跑來，雙眼赤紅地盯著袁甲，似要吃了他。

    “哼。”袁甲見袁道來了，冷哼一聲走開了。

    那女子不敢回頭看，只低低哭了幾聲，便道：“快回吧，莫叫夫人瞧見了?！?/br>
    “娘。”袁道眼里蓄著淚，欲上前扶住那女子，那女子卻躲開了。

    “叫姨娘，快回去，快，聽話。”說完便緊走幾步離開園子里。

    袁道站在原地，緊緊握著拳頭，忽又面色平靜，慢慢松開手掌，往另一個門走去。

    “少爺，袁甲對袁道的親娘存了不該有的念頭，這是**，袁夫人還說他老實(shí)本分。”婉蘇撇嘴道。

    “再壞，在親娘眼里，都是好的?！崩渑R說完，帶著婉蘇繼續(xù)走。

    不知不覺，又來到戲樓外，當(dāng)時還未及細(xì)問，梁遠(yuǎn)侯便醒來了，因此兩人不得不先回去，此番又轉(zhuǎn)了回來，只見下人們正往角落里的大缸里蓄水。

    “蓄水？廚房要用嗎？”婉蘇以為廚房里要用到水缸，因此下人們正蓄了水來清洗，便問道。

    “啊，非也，這缸里平時也要蓄水的，晚上蓄好了明早就不必早起了?！边@個下人正是白日里回答兩人的那個，正用水桶倒水的下人說道。

    “為何要蓄水？以往也蓄水嗎？發(fā)現(xiàn)你家二少爺尸體時，缸里可有水？”冷臨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連連問道。

    那下人見冷臨開口，不敢怠慢，老實(shí)回答：“大人有所不知，這缸里得稍稍蓄著些水，不然白日里，日頭大了會曬裂的，小的就是負(fù)責(zé)這事兒，每隔半個時辰便來蓄一次水?！?/br>
    “那今日你前來時，可有發(fā)現(xiàn)這水缸有何異樣？或者說，還有水嗎？”冷臨又問。

    “回大人的話，今兒日頭尤其大，沒水了?！蹦窍氯饲埔娎渑R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回答。

    “你家二少爺被發(fā)現(xiàn)時，身上可有被浸濕？”冷臨問道。

    “回大人的話，沒有?！蹦窍氯艘娎渑R面容嚴(yán)肅，也不由得認(rèn)真起來。

    “仵作，傳仵作到驗(yàn)尸房?！崩渑R急道，拉起婉蘇的手便往停放尸體的房間走去。

    “少爺？”婉蘇被他拉得急，皺著臉說道。

    冷臨忙停下腳步，心里著急便對一旁的下人說：“叫仵作驗(yàn)袁二少爺?shù)氖祝捎兄卸聚E象或是**藥?！?/br>
    下人不明所以，撒丫子跑走，待兩人走回驗(yàn)尸房時，仵作正在阮公公身邊忙活著。婉蘇看了一眼阮公公的尸首，心里又是惴惴不安。

    “叫你驗(yàn)袁甲的尸首！”冷臨提高聲音，喝道。

    仵作也是區(qū)別對待，因阮公公是宮里人，便覺得重要些，若是能有新發(fā)現(xiàn)，可就是大功一件，于是還未來得及查看袁甲。見冷臨不悅，忙又開始驗(yàn)袁弼的尸首，冷臨等在一邊，不自覺又開始刮劃著拇指上的扳指，想來是心里有事。

    “少爺?！蓖裉K輕輕拉住有些煩躁的冷臨，目光中帶了安撫。

    冷臨低頭看，隨手將婉蘇按到椅子上坐好，臉上帶了笑。

    “回大人的話，袁二公子有中迷藥的跡象?！必踝魉刂渑R能耐，此時更是佩服，竟能未卜先知曉得袁弼中了迷藥。

    種種都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冷臨一時間有些激動，卻又忽地皺了眉頭。袁家五子是未時初離開戲樓，袁四袁五未時正返回，袁大袁三申時初返回。那么，嫌疑人又增加了，袁家其他四子都有可能是殺害袁弼的兇手，事情也越來越復(fù)雜。

    “少爺？”婉蘇見冷臨陰晴不定的面孔，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袖子，試探問道。

    “小婉，我想到了，兇手是如何殺了袁弼的。”冷臨說道。

    “不就是勒死的嗎？難不成還是別的手法？”婉蘇不解。

    因有仵作在，冷臨不想多說，便舀了勒死袁弼的牛皮帶子，將完蘇拉出來來到戲樓外。此時日頭已經(jīng)沒那么烈了，但還是燥熱得很，冷臨將牛皮帶字浸濕，放于日光可照射到的地方，牽著婉蘇的手靜靜坐下等候。

    “少爺！或許袁弼是死于未時初到未時正之間，啊不，這么說不準(zhǔn)確，應(yīng)該是，袁弼或許是從未時初便開始注定了要被勒死?！蓖裉K看著牛皮帶子慢慢縮緊，直縮了半寸，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對手有趣，很有趣?！崩渑R站起來，看著已經(jīng)變短的牛皮帶子，心道若是未時日頭足時，這牛皮帶子縮回的尺寸和速度更甚此時，可見如若兇手先將浸濕了的牛皮帶子貼邊纏到袁弼頸上，但還不至于勒死的地步，那么等到日頭曬干了帶子，牛皮帶子便會一點(diǎn)點(diǎn)勒緊袁弼的脖子，袁弼的死亡時間也就成了未時正到申時初了，可其實(shí)袁弼早在未時初就已經(jīng)注定了要死亡。

    兇手制造了不在場證據(jù)，兇手可以在未時正返回，也可以在申時初返回，所以兇手?jǐn)U大到死人，也就是袁家其余四子，而且除了袁大兇嫌小一些，其余人皆是同等的兇嫌，因?yàn)樗麄儽凵嫌凶ズ邸?/br>
    可見兇手必須將袁弼移至缸內(nèi)的原因，除了有隱匿尸身的緣故，還有刻意制造更高的溫度和便于取水之故，因?yàn)楦變?nèi)有水，且缸內(nèi)的溫度比外部高，這也就加速了袁弼的死亡。

    袁弼身著上好的綢緞衣衫，先前才沒看出其死前曾有水上身，此時卻已是知曉。冷臨瞇起眼睛微微勾起嘴角，比起機(jī)械地破解一個個謎團(tuán)，冷臨更喜歡這種帶有挑戰(zhàn)性的搏擊，兩個人在時間和技能上的搏擊。

    第九十三章計中計誰更高明

    第九十三章計中計誰更高明

    已有四名嫌疑人,還破解了作案的手段，冷臨此時卻是想不到阮公公因何被殺,因此傳了那日見過阮公公的侯府下人，詳加詢問。

    婉蘇心里有些不安,第一個傳來的正是那日帶自己到廂房休息的丫頭。

    “奴婢那日是在別院伺候的,正好帶了冷大人您身邊的小哥去休息,取了茶點(diǎn)送回來的時候，見那阮公公從廂房側(cè)面匆匆離開,直奔著戲樓方向去,任人叫也不聽，好似有急事似的?！蹦茄绢^說著看了看婉蘇，又接著道，“奴婢后來帶著小婉姑娘回到戲樓,這一路上就再也未見阮公公的人，從戲樓回廂房只有那一條路，奴婢敢保證阮公公定是沒再回來過?！?/br>
    見那丫頭看了眼婉蘇，冷臨也有一絲疑惑，收回看著婉蘇的目光?！皯驑橇硪粋?cè)便是梯云坡，這么說阮公公是直接從戲樓處去了梯云坡？”冷臨想起阮公公的死亡時間，怕正是如此路線，這才能使得他的死亡時間和地點(diǎn)恰好吻合。

    “這個奴婢就不懂了，總之阮公公是未回別院這邊便是了?！毖绢^跪著回答。

    冷臨站起身，原地走了兩圈，忙又喚進(jìn)了其他在戲樓伺候的下人，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你說，見著阮公公曾經(jīng)與五少爺說過話？”冷臨凝眉問道。

    “渀似說了那么一句話，像是打招呼?！币粋€在戲樓伺候換水的下人回答，下人們自然不能靠近主子，也就是遠(yuǎn)遠(yuǎn)瞧上一眼。

    冷臨輕輕撫摸著扳指，微微勾起嘴角，放走了所有的下人后，這才對婉蘇說：“袁道大有問題，我們從他著手?！?/br>
    “他會是兇手嗎？”這個案子太復(fù)雜，對于婉蘇這種菜鳥來說，實(shí)在是超出她能力范圍了，起初的婉蘇只覺得腦中一團(tuán)漿糊，待冷臨一番講解才有了個大致的輪廓。

    “他與阮公公說過話，不知說的什么，少爺您要提審他嗎？他不會說實(shí)話的吧？”婉蘇問道，又說：“袁道臂上有抓痕，他又與阮公公說過話，要說他跟袁弼有仇倒是可以有可能，可他與阮公公有什么過節(jié)？”

    “要么袁道與阮公公有過節(jié)，要么是阮公公看到什么不該看的，除此之外，對于宮中萬貴妃的貼身公公，小事上哪個又敢冒這風(fēng)險下此毒手！”冷臨斷言道。婉蘇聽了冷臨提起阮公公，只覺頭皮一緊忙低了頭。

    “袁家四位公子如今在何處？”冷臨問向一旁跟過來的西廠番子，他是冷臨派去跟蹤幾個袁少爺?shù)娜酥?，輪流看管并交蘀到冷臨身邊匯報。

    “起初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后來袁三少爺同袁五少爺不知因何事吵了起來，幸被袁大少爺和袁四少爺勸住。怕侯爺見了病重，四兄弟決定和好，袁大少爺和五少爺還去冰窖吩咐備了冰，說是要喝冰梅酒?！狈诱J(rèn)真回復(fù)道：“袁五少爺說是冷大人您辛苦了，邀您一同品酒?！?/br>
    “冰梅酒？這天兒正合適，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忙了一整日，冷臨說完便帶著婉蘇直奔四兄弟擺酒的地兒，名曰“杯莫?！碧?。

    “各位少爺，沒打擾了你們的興致吧？素聞侯府冰梅酒極有名，冷某也想來湊湊熱鬧?！崩渑R不等人通傳，急急走上杯莫亭，總覺得今晚有事發(fā)生，莫不是兇手要現(xiàn)原型了。

    “瞧冷大人說的，勞冷大人大駕，是我們兄弟幾個的面子?！痹灼鹕恚φf道。

    袁大微微垂了眸子不語，袁五溫和笑笑，袁四倒是沒什么異色。冷臨一眼掃過幾人面色，心里有了數(shù)。

    這是處極雅致的地兒，也是侯府里一處居高的亭子。杯莫亭，雙檐六角攢尖頂，亭內(nèi)地面有流杯渠，亭后山泉水潺潺流入溝渠，又順著渠一路匯至一處，暗含“曲水流觴”的典故。侯府人常在初春、盛夏、深秋時節(jié)邀客來此，舉杯流觴，飲酒作詩。

    杯莫停的說法也是有來由的，據(jù)說侯爺每次約請友人到此飲酒，酒酣之時，就要吟詩作對，灑下一片荷葉到溝渠里，荷葉漂流到誰的面前停下，誰就必須作詩，不能作詩的人，就要被罰酒。流水出口的位置坐北朝南，一般主人就坐在這里，水都匯至他的座下，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有聚萬人之金進(jìn)己囊之意。

    鐘鳴鼎食之家，富貴已到頂，便開始追求精神層次的享受。婉蘇看著這奢華中透著貴氣的亭子，以及廳內(nèi)眾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少爺，還有個個屏氣凝神的下人，心說都這時候了還講究精致，看來袁弼的死對這四個人都有好處，若說唯一沒有好處的，怕只有這袁任了。作為袁三子的袁甲，若是袁弼死了，他便是順位襲侯的人，自是第一位的受益人。其他兩個庶子，自是對作為嫡子且高中的袁弼心懷不滿，怕是平日里也有許多齷齪，雖說不見得會有明顯的收益，但起碼出了氣。

    婉蘇留意看了下袁任，見其也默然不語，神色上是看不出有何異樣。

    眾人坐定后，袁其商作為長子，雖是庶出，但還是有一定地位的，看看眾人開口道：“老二不在了，此后父親就靠著咱們幾個了，我們幾兄弟也許久沒在一起聚了，今兒也是為著老二的事，咱們聚到一處說說話?！?/br>
    本來是為了化解袁三和袁五的沖突，此時冷臨在此，袁大便不好再說家丑，于是舀眼神點(diǎn)這兩個仍舊板了面孔的兄弟。

    “老三，還愣著做什么！”袁其商見袁甲仍舊一臉不屑，語氣微微冷了一下，說道。

    袁甲是不怕的袁其商的，他如今可是最大的嫡子，這侯府的一切都將會是他的。輕輕瞥了一眼袁道，又想到畢竟冷臨在，滿不在乎地說：“是了，二哥死得蹊蹺，咱們幾個是該好好說道說道?！?/br>
    袁其商聽了面有不悅，袁道仍舊低著頭，袁任卻是飛快地看了眼其他幾人，隨即又沉下眸子不再說話。

    “冷大人，來嘗嘗這梅子，待會兒舀來冰塊，泡上酒之后，您再試試。”袁甲自認(rèn)為將是侯府未來的繼承人，招待冷臨的任務(wù)自然是他的，便熱絡(luò)說道。

    “既然還需用冰塊兒泡酒，稍等無妨?！崩渑R說道。

    袁甲不再相勸，只是與冷臨說些閑話，其他四子間或插幾句嘴，袁道比較沉默，想來平日里也不受寵，話最少。袁其商雖也是庶子，但至少是長子，氣勢上也是其他幾位兄弟比不了的，話也不多，但卻叫人不敢輕視。袁甲以主人自居，禁不住得意，袁任話最少，只是不?？粗娙说纳裆?，怕是個深藏不露的。

    “冰塊上來了。”袁道留意回頭看，注意到下人將冰塊取來，便將下人喚到身邊。下人將一碟子冰塊放到桌案上，這才離開。

    眾人看著冒著白氣的冰塊，炎炎酷暑之下便覺十分涼爽，心里一陣舒爽。

    袁其商笑道：“冷大人還不知這冰梅酒的來歷吧，要細(xì)說起來還是父親偶然間得了這么個趣兒，今日一定要嘗嘗?！痹渖陶f完，便將碟子里的冰塊兒盡數(shù)倒入酒壺中，酒壺中早已泡了新鮮的梅子。

    “冷大人，這第一壺酒自然是您的?！痹渖陶f完，從壺中倒了酒出來，倒到冷臨杯中后，卻只有半杯。袁道看著冷臨的半杯酒，嘴唇蠕動幾下，還是只看了一眼便低頭不語。

    “大哥你怎這般小氣，倒酒也不倒?jié)M。”袁甲嗤笑道。

    “你懂什么！這才是待客之道，倒?jié)M了是叫冷大人喝完就走嗎？這叫細(xì)水長流！”袁其商一喝，袁甲不服氣地閉了嘴。

    “這第二杯，自然是我自己的，舔?yàn)殚L兄，下面幾個兄弟卻個個比我成才?！痹渖套猿罢f道。

    袁道盯著酒壺，看了眼袁其商，面色有些不安，但看袁其商舀了去，便也任由他倒了。袁其商不經(jīng)意間看了眼袁道，目光瞬時冷了下來。

    “老五最小，此后我們?nèi)硕家幼o(hù)幼弟，得有個兄長的樣子?！痹渖陶f完又給袁道斟了酒。袁道微微一愣，但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恭敬應(yīng)了。

    “老三，老二不在了，此后你要擔(dān)起侯府的擔(dān)子，這家可就靠你了?！痹渖陶f完，遲遲不倒酒，只看著袁甲說話。

    “大哥今兒話可真多，平日里對我們可沒這么客氣。”袁甲沒說話，一旁的袁任倒是插嘴，臉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經(jīng)歷的多了，自然會變，老二死了，難道你們心里沒什么變化嗎？”袁其商冷眼一瞥，袁任便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