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打開木屋門,日光射進屋內(nèi),投在地板上。冷臨又一一巡看一番,做工精良材質(zhì)稀罕的小案,做工粗糙木料廉價的木屋,顯然不相匹配,關(guān)老爺為何將這桌子置于這間簡陋的木屋中呢? 假設(shè)兇手是關(guān)老爺,莫非這是行兇的關(guān)鍵,或者是必不可少的器具?冷臨百思不得其解,不經(jīng)意間將視線投到墻角處,血跡延伸的盡頭。 恰好,血跡只到墻角跟處,墻角墻壁處絲毫也無。冷臨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幾步出了屋子,尋到血跡對應(yīng)的墻壁外側(cè),俯身細細查看。 木屋周圍生著一片雜草,隨風(fēng)一一擺動,不時有蒼蠅飛來,不等落下又被風(fēng)吹走。 冷臨心頭猛地一喜,有了一個令人激動的想法。正看到婉蘇沿著木屋墻壁走過來,認真看著屋子底部外圍?!靶⊥?,小婉?!崩渑R抑制不住叫道。 婉蘇正沿著木屋外圍細細驗看,只見木屋底部一圈都用鐵皮包好,沒有絲毫顯露在外。婉蘇不死心,試著用手扒那鐵皮邊緣,正聚精會神,猛聽到冷臨喊自己,一分心手便被鐵皮刮破,忙收回手。 第七十三章 紈绔公子yin邪心 第七十三章紈绔公子yin邪心 冷臨見婉蘇割傷了手,忙上前查看,將她的手捏在手里,只見細細的血珠滲了出來。細嫩白皙的小手,捏在手里柔軟無骨,仿佛半透明的指頭可吃了苦頭,婉蘇也痛得咧著小嘴直嘶嘶。 下意識地,仿佛未經(jīng)大腦的冷臨將婉蘇的手指含到嘴里,用嘴將血珠吸走。 婉蘇只覺得渾身仿佛觸了電一般,由指頭到胳膊,由胳膊到頭頂,再到腳趾尖,都有一股暖流經(jīng)過,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激到一般,想要抽回手卻抽不動,只能傻傻看著冷臨認真地吸吮自己的手指。 午后的陽光有些燥熱,婉蘇的心里身體里更熱,仿佛有一股火無處發(fā),可又不想發(fā)出去,在身子里暖暖的倒也舒服。 冷臨這個人性子冷,可那舌頭卻熱情得很,頑皮地劃過婉蘇的指肚,帶來異樣的感覺。婉蘇愣愣地看著冷臨,直到對方也意識到唐突,兩人四目相對,霎時間緋紅一片,慌了手腳。 婉蘇幾次想張口,都不知如何打破這尷尬局面,轉(zhuǎn)身面對著木屋“啊,呃”了幾聲,冷臨則背對著木屋,渾身僵硬。 “怎地,這般不小心。”直站了半盞茶的功夫,冷臨這才強作鎮(zhèn)定,見著園子門口走來一個領(lǐng)班,尋思叫人看出異樣不好,便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 “是,是想到些,想到些事情,許是與這案子有關(guān)。這木屋底圈包著鐵皮,下面似乎有釘子露出來,看著是從外頭釘?shù)尼斪??!蓖裉K也算見過大世面的人,雖兩世都未曾同男人有過這般親密接觸,但也總算是聽過看過,短時間內(nèi)便鎮(zhèn)定下來,還不忘提醒冷臨。 冷臨腦子一片空白,語無倫次說:“我也有些發(fā)現(xiàn),也有。” “冷大人,韋大人來了,已將關(guān)府一家的提了出去,要押往大牢。”冷臨帶來的一個人急匆匆而來,匯報道。 “姓關(guān)的死到臨頭,我比他還急!”冷臨聽聞此話,生怕韋瑛做出對關(guān)碧兒不利之事,有負王取的囑托,忙帶著婉蘇離開榮喜園。 到了關(guān)碧兒園子門口時,關(guān)夫人正被兩個粗壯婆子架著,要拖出院子。 “韋大人,這是何故!”冷臨上前喝住眾人,問道。 關(guān)夫人一見冷臨到了,知道他會護著自己一家,忙委頓在地哭天抹淚,也顧不得大家主母的形象,委實丟人。關(guān)老爺也松了一口氣,雖不明白冷臨為何對自己一家多有回護,但總算知道,此時此地能護得了自己的只有冷臨了。 “冷大人,冷大人救命??!”關(guān)老爺抱著拳頭,掙脫出兩邊的人,說道。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冷臨沒好氣地說完,又沖著韋瑛說:“半個時辰,便知藏物下落?!?/br> “你尋到法子了?”韋瑛只道是冷臨曉得了命案的真相,本來不耐煩的,但見很快便有結(jié)果,也不想鬧得太大。 冷臨點點頭,隨即說道:“將他們都押回院子里,韋大人,你先避避,我來審理。” 韋瑛對案子沒有興趣,不想得罪冷臨,只想快些逼問出銀子,自然同意。 關(guān)老爺被帶進了一間空屋子,忙對著上首的冷臨說道:“多謝冷大人相助,待過了這段時日,他日關(guān)某人定當重金奉上,以謝您今日回護之恩。” “哼,你還有他日?你以為你還有他日?”冷臨微微前傾了身子,帶了怒意戲謔問道。 關(guān)老爺愣住,稍一尋思又鎮(zhèn)定說道:“我關(guān)某人一未收受賄銀,二無人命官司,三未通敵賣國,怎就沒有他日?” “說得好,賄銀一事,我不想理會,韋大人自會查個清楚。倒是這人命官司,你且要細細說來了,是因何殺了彩珠的?”冷臨胸有成竹問道。 “冷大人可莫說笑,我關(guān)某人怎會下此毒手,那彩珠是我新抬進門的小妾,我若是想殺她,在外頭尋個由頭多好,何必抬進家里惹事?!标P(guān)老爺說著眼神閃爍地抬頭看冷臨,語氣卻甚為堅定。 “這也是本官不明之處。當然,還有,你將彩珠抬進了府,卻不緊著收房,白白放著是何故?”冷臨問道。 關(guān)老爺用力咽了口唾液,緩緩說道:“好日子,算的好日子還未到?!?/br> “算的是哪日?又是找何人算的?”冷臨追問道。 “算的是,算的是十五,哪想大人就上門了,慌亂中未發(fā)覺彩珠不見了,還是大人搜查時看到死于榮喜園內(nèi)的木屋中?!标P(guān)老爺說完又補充道:“在下在欽天監(jiān)供職,自然是在下算的,常擺弄這些,也就對日子甚為看重,看不好日子是要家宅不寧的?!?/br> “關(guān)大人倒是認真,可你算這日子也不過爾爾,你可有算出十五這日我們西廠的人會來呢?”冷臨見關(guān)老爺仍舊負隅頑抗,心生不悅。 關(guān)老爺不說話了,低頭不語。 “你倒是聰明,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今日若是不散財免災(zāi),將會死得很難看?!崩渑R還未想通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及各種疑點,不想過早下結(jié)論,認定關(guān)老爺是兇手,所以耐心勸慰,心道他若是自己想通了拿出銀錢來叫韋瑛滿意,自己倒也不必急著將此事揭穿。 聽了此話,關(guān)老爺輕輕一笑,說道:“西廠的大人們,也學(xué)那戲目,黑臉紅臉的,我關(guān)某人問心無愧,雖不聰明,可也不比西廠的大人們笨。” 婉蘇聽出關(guān)老爺?shù)囊馑?,是懷疑冷臨j□j臉韋瑛唱黑臉,對他威逼利誘加恐嚇,意圖逼其交出家財,所以隱晦地說出來?!瓣P(guān)老爺,你以為你殺人之事可以騙過我家少爺?” 關(guān)老爺猛地一驚,隨即輕松說道:“關(guān)某人未殺人,冷大人若是懷疑彩珠乃他殺,或是有什么證據(jù)說我關(guān)某人殺人,還請細細講來,我關(guān)某人也開開眼界?!?/br> 冷臨見此情況,心道若是韋瑛等不及,給關(guān)家人強壓上些明目,王取和自己即便再出手,也是不好驚動汪直的,無奈便說道:“彩珠絕非自殺,自殺之人握刀直刺前胸,定然使上十分的力氣,手掌邊緣也會緊貼著刀柄與刀刃的相接之處,也就是護手??刹手榈氖终七吘墔s離護手有一指空余,起先我暫且當這是巧合,或是彩珠直刺心臟后隨即松手所致,可之后的蛛絲馬跡證明,顯然是有人將她的手擺成如此模樣?!?/br> 關(guān)老爺聽了,不著痕跡地微合了眸子,鎮(zhèn)定道:“這些我都不懂,也未見過,那屋子是從里面反鎖的,當時大人也見著了,還是你第一個進去的?!?/br> 冷臨見關(guān)老爺不見棺材不落淚,站起身語氣凌厲說道:“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本官今日只將話說一遍,你聽好了!那本是張戲臺,彩珠就死于其上,十四日上,你取了一張小案放于彩珠尸首旁邊,另涂撒了些紅色印記于案腿上,但做事未做足,小案面上沒有血跡,所以說明那小案是后置于其上的,之后再將早已鎖好門的木屋鑰匙丟到小案上,叫人一見以為是彩珠從內(nèi)反鎖了木門自殺。又連著趕制出木屋的四壁和頂棚,叫了六個下人,從榮喜園院門處抬進來,從下而下置于那戲臺上,此后將木屋底沿兒與戲臺釘合在一起,包上鐵皮以掩人耳目。關(guān)大人,待我西廠尋得你放走的那八個下人一一勘問,你認與不認都不重要了?!?/br> 關(guān)老爺聽得一身冷汗,強撐笑容道:“冷大人莫開玩笑,這一番述說好比茶樓里說書的?!?/br> “十四日無端放了八個下人出去,園子里有多人雜亂的腳印,這些關(guān)大人無從解釋吧。另有血跡噴灑到地板上,卻只到墻壁跟處,墻壁上無半點痕跡,這說明案發(fā)之時只有戲臺,根本沒有這間木屋!彩珠的血跡已經(jīng)噴灑到戲臺外圍,也就是旁邊的草地上,所以雖有風(fēng)吹過,蠅蟲還是不死心地欲落下,因為那草上有血腥?!崩渑R邊說邊佩服關(guān)大人,心道能叫自己困惑這許久的,他還是第一人。 關(guān)老爺面色發(fā)白,雙手緊緊攥著袖口,咬住嘴唇。 “彩珠身上、頭發(fā)上都有細細的灰塵,以及地面上也有均勻的灰塵,都是眾人將木屋抬起后置于戲臺上之時,剛剛趕制出來的木料上所落下的?!崩渑R揮手打斷關(guān)老爺,又道:“莫說那木屋是此前便建好的!作為當家主母,豈能不知府里興建了什么!我的丫頭故意將榮喜園內(nèi)的木屋說成是竹屋時,關(guān)夫人竟然未覺不妥,這是為何?這是因為她根本不知興建了這間木屋,因時間來不及,你只簡單提了那屋子跟關(guān)夫人打好招呼,卻并未來得及詳說是木屋子還是竹屋子。至于看園子的婆子,則根本不知那屋子的存在,待聽到我說起木屋,起初愣了一下,想起你關(guān)老爺?shù)膰诟?,便順嘴承認了。關(guān)老爺,你做戲倒也仔細,還不忘在你女兒面前假意提到是多日前便建好了木屋子,可其他人卻出賣了你。” “關(guān)老爺,為何要殺彩珠?”冷臨見關(guān)老爺面上已浮了一層細汗,迫近一步問道。 關(guān)老爺見冷臨已查到所有,來不及佩服,已經(jīng)呆作一團。若在平時還能想辦法抹平這件事,然而如今已被西廠盯上,既然查到這里,西廠定然會大做文章要挾自己。 “我并未殺她,因發(fā)現(xiàn)她死在容喜園,我怕惹了事便做了那假象。關(guān)公公幾日前提醒我要謹慎著,我便不想叫人拿住了把柄,這才做了假象,本想找了她家人只做自殺了事,誰想你們便來了。”關(guān)老爺只恨自己莽撞,若是不找這小賤人便好了,家里也就沒這么多事。 “那是何人殺她?”冷臨對關(guān)老爺?shù)脑拰⑿艑⒁桑謫枺骸澳氵t遲未將她收房,實則是她不愿委身于你,于是你于十四日丑時前后強行占有了她,見其依然不從,便惱羞成怒將其殺害。” “不,不是。我夫人總說這小賤人不是個能守住婦道的,遲遲不允我收她,我將信將疑便暗地里查看,果見其夜晚去了榮喜園,待慢慢跟去后,只見她已死在戲臺上。”關(guān)老爺急得鼻尖冒汗,連連辯解。 第七十四章 渣男無恥會關(guān) 第七十四章渣男無恥獨會關(guān) “她死前曾與人同房,不是你,那是來福?那個時辰可只有你和來福有機會進得榮喜園?!崩渑R又道:“你是主子,來去可以走院門,若是來福的話則多半會翻墻頭,但本官已看到,矮小的來福根本翻不過那墻,所以關(guān)大人,便是你了?” “不,不是我,我到了榮喜園之時,彩珠已死,我不想她家人來鬧,這才想出這法子來。”關(guān)老爺?shù)炙啦徽J。 冷臨略有遲疑,又道:“實話同你說了吧,關(guān)公公同楊曄之間書信往來,多番提及你,都在韋大人手里抓著的。” 關(guān)老爺最后一希望也無,呆呆說道:“我只拿了楊曄幾百兩,余下的可都是我的家財啊?!?/br> “如今你是想保命,還是保財?”冷臨已沒有時間細究關(guān)老爺是否殺了人,只想迫其吐出錢財,叫韋瑛滿意后放他一馬,暫時按照王取的意愿行事。 事出緊急,雖有幾處還未釋疑,冷臨不想過早地下結(jié)論,但關(guān)老爺總歸與這件事脫不了干系。制造了這一密室的人是關(guān)老爺,因為能指使多人建這木屋,且支走了看園子的婆子,不被閑雜人等發(fā)覺,就只有關(guān)家家主能做得到。 “我,我沒殺人,沒。且只收了楊曄幾百兩,余下都是我的錢財,你們不能如此將人趕盡殺絕??!”關(guān)老爺尤不死心,激動到有些氣急,臉上也憋紅了。 冷臨心中猶有兩處疑點,便是關(guān)碧兒的爹為何遲遲不將彩珠收房,二是墻頭上掉落的碎瓦。如果說關(guān)老爺與后者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那么收房一事,關(guān)老爺則難逃干系了。“我最后一次問你,為何遲遲不收房?莫再拿旁的借口搪塞,你不說,想必也知道我定能查得到?!?/br> 冷臨面容肅穆,毫無回旋余地。關(guān)老爺驚恐抬頭看看冷臨,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冷臨的名聲在外,官場人是都曉得的,只要他想查的案子,還從未失手過。此番自己精心布置的木屋,本存了僥幸心理,誰想也被其堪破,那么遲遲不收房一事,也鐵定瞞不過他的眼,早早晚晚要敗露。 “我說,都說?!标P(guān)老爺癱軟在地,說道:“彩珠不愿做妾,卻答應(yīng)進府來,為的是私偷財物出去,被我發(fā)現(xiàn)責(zé)罰一頓,誰想她屢教不改,那日實在氣不過,將其強行占有,她仍不思悔改,我一怒之下便將其殺害,又恐她家人來鬧,便做了那木屋掩人耳目?!?/br> 冷臨聽得認真,關(guān)老爺說得合情合理。 “冷大人,我交出家財,此事是否可以沒過去?”關(guān)老爺嘴臉丑陋,此時才想到破財免災(zāi)。 婉蘇在一旁撇撇嘴,心想特權(quán)階級到何時都是可以置身法外的。 審?fù)炅岁P(guān)老爺,婉蘇跟著冷臨走出院子,韋大人已被汪直叫走,想來是急事,于是冷臨便帶著婉蘇離府去了鄺家。 原來關(guān)老爺將財物轉(zhuǎn)移到了鄺家藏匿,如此說來,鄺貴自然知曉關(guān)家被抄一事,卻對關(guān)碧兒派去的人置之不理,顯然是有心推諉。既然不想趟這趟渾水,又為何答應(yīng)藏匿關(guān)家的財物!實在是恬不知恥。 婉蘇坐在車里腹誹,又想關(guān)老爺也不是什么好人,這般也算罪有應(yīng)得。 “還有一事不明,不明?!崩渑R看著窗外,默默吐出一句話。 “少爺?關(guān)老爺都已承認,還有何事不明?”回想了關(guān)老爺?shù)囊粦?yīng)說辭,基本都是合情合理的,婉蘇不解問道。 “偷盜財物出府,彩珠已犯了事,關(guān)老爺大可揪人法辦,為何要殺了她自惹麻煩!”冷臨心中存疑,仍舊沒有將關(guān)老爺最后定為兇手。但除了關(guān)老爺,無人有嫌疑,來福勉強可以算上一個可疑人,卻翻不過那墻,莫非來福也是通過院門進出的!他是個下人,應(yīng)該沒有這便利條件。 婉蘇聽了冷臨的話,也陷入沉思,又道:“許就是事出突然,關(guān)老爺一時頭腦發(fā)熱,這世上也沒那么多理所當然的?!?/br> 冷臨微微合上眼睛,墻頭掉落瓦片是偶然,關(guān)老爺?shù)膭訖C是偶然,莫非果真都是偶然而已! 馬車行駛在寬敞的大街上,兩人各自想著心事,一直到了一處窄巷,冷老二這才將車停下。“少爺,里頭便是鄺府后門了?!?/br> 冷臨倏地睜開眼,挑起轎簾看去,只見一條狹窄幽暗的巷子里,少有人來往,靠著院墻處,稀稀拉拉種著幾株歪脖樹,帶些戲謔、調(diào)侃的韻味。冷臨正要下車,便見巷子另一頭走來一人,荊釵布衣有些不合體,用布巾包了頭,一步三回頭地走到鄺府后門處,輕輕叩門。 冷臨拉著婉蘇下車,小心地借著歪脖樹的掩護靠近,直到不遠處這才停住腳步,側(cè)耳細聽。 想來已有人進去稟報,那女人便低著頭等在后門處,扯了扯包頭的巾子。 婉蘇也不說話,就跟著冷臨躲在樹后面,瞧那人什么來路。 “你果真來了!”傳來鄺貴的聲音,有些欣喜又有些意外。 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仍舊低了頭不語。 “是關(guān)小姐?”婉蘇猜道?!吧贍?,我們快出去吧,那鄺貴不是好人?!?/br> “走走,此處人多嘴雜,咱們到那兒去說說,何事都不妨的,沒什么大事。”鄺貴回頭看看,忙關(guān)了院門,輕拉著那女人往巷子盡頭走去。 冷臨見兩人進了一處屋子,忙帶著婉蘇跟了上去,直來到窗外。 “說什么客套話,你我兩家這關(guān)系還用說這些有的沒的,這些日子你過得如何?家中可有人受傷?”鄺貴殷勤問道。 “并無,他們只將我們拘在一處院子里,不得隨意走動便是了。鄺公子,求您想想辦法疏通疏通,要說我爹他也真是有過在先,不過還未到抄家沒產(chǎn)的罪過,還請鄺公子您托人給求求情,破財免災(zāi)便是了?!笔顷P(guān)碧兒的聲音,定是得知鄺貴說見不到她本人不信的話,這才偷著出了府。冷臨很是不悅,已著人嚴加把守,又被她跑了出來,想來關(guān)家有密道。 “西廠的人也太目無王法了!這就平白無故抓人!反了天了!”鄺貴一口豪言壯語,氣得跺腳。 關(guān)碧兒見鄺貴這般模樣,微微有些感動?!岸嘀x鄺公子掛念,給您添麻煩了?!?/br> “不麻煩,不麻煩,咱兩家是何關(guān)系,不說這么外道的話。想當年小時候,咱還在別家的酒宴上見過呢。那時候meimei就是冰雪聰明膚凝脂白的,沒想到大了也是這般,今日你來尋我,便是信靠我,我又怎能有半個不字呢?!编椯F越說越熱絡(luò),越說越靠近關(guān)碧兒。見慣了打扮嬌媚的女子,冷不丁見著一個極品顏色的女子著粗衣粗布,倒另有一番風(fēng)味。 “如此,我先回去了,久了怕被他們發(fā)覺?!标P(guān)碧兒見鄺貴滿口應(yīng)承,倒也放了心。 “何必急著回去,要我說你就在這兒住下,不回去了,待何時你家的事了了,再回去?!编椯F見關(guān)碧兒要走,怎能放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說道:“你我都是有婚約之人,不必拘泥這些,左右早晚都是要成婚的。” 關(guān)碧兒趕緊抽回手,面上已帶了紅云,說道:“這怎使得!先不說于理不合,只說那西廠見我不在,可是要給家人惹麻煩的?!?/br> “哎!不妨事,你此番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若是藏在我處就安全了?!编椯F又伸手抓了關(guān)碧兒袖口,死皮賴臉說:“碧兒meimei太過拘束了,你我自小便是見過的,又過了六禮,不必拘泥的?!?/br> 關(guān)碧兒見鄺貴嘴里不干不凈,一時間羞憤難當,兩人雖過了六禮,但關(guān)碧兒卻對其并無多少情意。要說情意,恐怕關(guān)碧兒對王取的感情都比鄺貴深,畢竟與王取有過多次的相處。此番之所以沒有求助于王取,一是因為師出無名,人家與自己無親無故,求這個未婚夫才是應(yīng)該,求到一個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人身上就不該了。二是她也感覺到王取對自己似有若無的情意,一個名花有主,一個無根無果,既然兩人注定沒有緣分,便不要牽扯太深,也不要欠他太多。 關(guān)碧兒來尋自己的未婚夫婿,沒想到他卻已不是兒時的那個他,坊間傳言都是真的。 鄺貴見關(guān)碧兒又掙脫了自己,慢慢冷下臉轉(zhuǎn)身道:“關(guān)小姐,你家這事可不好辦,這可是驚動了西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