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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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春華卻一派淡定,微微一笑:“我的雙臂有些麻了,不如先讓我把阿潤送進(jìn)去,再跟你細(xì)說,我也不知道你竟來了大豐呢?!?/br> 趙弄晴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到底是心系于賀蘭春華身上,關(guān)注過甚,竟也有些忘形了,當(dāng)下面上一紅,往旁邊退開一步,略微含羞:“我竟忘了?!?/br> 賀蘭春華向她點(diǎn)頭,抱著阿潤往前而行,正好宋和去而復(fù)返。 兩人碰面,宋和道:“公子,阿潤交給我吧?!?/br> 賀蘭春華低頭看向阿潤,卻見她閉著雙眼,腮上仍是粉粉紅一片,睡得香甜沉酣。 賀蘭春華忍俊不禁,暗道:“這丫頭倒是睡得好?!毙⌒陌寻櫵土诉^去。 阿潤又嗚嚕了聲,毛振翼在旁聽著,便道:“沒想到阿潤睡起來跟豬一樣?!?/br> 賀蘭春華正好騰出手來,聞言便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敲。 毛振翼捂著額頭:“六叔,你怎么跟阿潤一樣?!?/br> 宋和抱著阿潤自去了,這會兒趙弄晴也走上前來,同賀蘭春華兩個相視一笑,賀蘭春華此刻才重整衣冠,向著趙弄晴端正行禮,口稱:“給郡主見禮了。” 趙弄晴伸手,在他臂上輕輕一扶:“何必多禮?” 賀蘭春華引著她往書房而行,邊走邊說:“郡主因何忽然來到此處?” 趙弄晴道:“我在京中,聽說了你許多消息,甚是記掛……更加我是個閑人,思來想去,還是親自來看看,比較妥當(dāng)。” 賀蘭春華道:“哦?郡主都聽了什么了?” 趙弄晴莞爾一笑,透出幾分嬌俏之態(tài),微微側(cè)臉看著賀蘭春華,道:“只怕說了,反而叫你得意。” 賀蘭春華見狀,便也仰頭一笑:“我又有何得意的,不過是個落魄流放之徒罷了?!?/br> 趙弄晴笑著搖頭,見他昂首長笑模樣,越發(fā)顯得光朗皎潔,風(fēng)流無雙,直教人按捺不住地怦然心動。 原來趙弄晴對賀蘭春華本就有意,自他去后,她曾特地叫專人前來大豐探聽各種消息,賀蘭春華的所為,其實(shí)她差不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趙郡主始終是余情未了,熬不過相思之苦,索性便帶了幾名親隨,輕裝簡從,出城而來。 橫豎京內(nèi)距離大豐,最多不過兩個時辰路程,且她乃郡主之尊,自也無人過問或者為難。 兩個人在書房落座,丫鬟奉茶上來,兩人久別重逢,各問詳細(xì)。 在賀蘭春華跟趙弄晴書房說話之時,縣衙的另一處,阿潤睜開眼睛,不知今夕何夕,見天色暗淡,還以為是次日一早。 伸手揉揉額頭,仿佛有些沉重,阿潤咳嗽了聲,又覺得嗓子頗干。 正要起身喝水,卻見門口有人走了進(jìn)來,卻是宋和,笑道:“酉時剛過,你這一覺睡得可算深沉?!?/br> “什么?”阿潤大驚,迷茫四看,一時不曉得自己是如何睡著的。 宋和便簡略說了一遍,又問:“你不會也不記得在程府發(fā)生的事了吧?!?/br> 阿潤晃了晃腦袋,這才把今日那些片段盡數(shù)逐漸回憶起來,又疑惑地輕拍額頭:“我怎么好像睡了好幾天一樣……” “因?yàn)槟闶亲砭啤!彼魏托Φ溃骸澳闶穷^一次喝醉酒么?” “我在席上喝的那個東西甜甜的,我還以為是蜜水……”阿潤有種上當(dāng)之感,忽然看到身上程夫人給的舊衣,又翻來覆去看了會兒:“啊,我記起來了!我還掉進(jìn)湖里過,差點(diǎn)忘了……” 宋和饒有興趣問道:“說起來,我跟大人都有些懷疑,你怎會無端端掉進(jìn)水里去呢?真的是不留神?” 阿潤見只有他在場,便道:“你們也懷疑?其實(shí)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阿潤回想著,就把當(dāng)時略有點(diǎn)混亂的情形跟宋和說了一遍。 宋和聽完,沉思道:“雖然無法確認(rèn),但是這位芳姬小姐……以后你可要敬而遠(yuǎn)之?!?/br> 阿潤道:“我才不怕她呢?!卑l(fā)了會兒狠,忽然記起一件事:“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吃飯了嗎?” 自從廚娘去后,阿潤便兼了廚娘之職,今日她一醉過了晚飯的點(diǎn)兒,也不知賀蘭春華跟那兩個毛頭如何處置的。 宋和道:“正好今晚你不必下廚,縣衙來了貴客,大人從外面點(diǎn)了菜進(jìn)府招待?!?/br> “貴客?什么人?”阿潤睜圓眼睛,“在我睡著的時候都發(fā)生了些什么?” “說來你不要驚訝,來的是郡主娘娘。” 宋和把這一消息跟阿潤說了,又簡略地介紹了一下趙弄晴,以及她跟賀蘭春華的關(guān)系,也稍微提及。 阿潤如夢初醒,呆愣片刻,才道:“我們大人的人緣可真好,之前是駙馬,現(xiàn)在又跟郡主……” 宋和看著她懵懂神色,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可要小心……” “小心什么?” 宋和想了想,卻并不說,只是笑道:“沒什么,我是說,事關(guān)皇家中人,咱們可都要加倍小心。” 阿潤忐忑:“那當(dāng)然……” 宋和沒說的是:他最是清楚不過,趙弄晴喜歡賀蘭春華,可偏給她一來大豐,就瞧見賀蘭春華抱著“別的女子”,這女子不是別人,偏是阿潤。 賀蘭春華雖然“花名在外”,可卻從來不主動狎昵女子,此事若發(fā)生于京城,必然又是一樁天大的緋聞軼事,對趙弄晴而言,親眼目睹,自然極大震驚。 宋和本想讓阿潤留意……趙郡主或許會有醋海生波之舉,阿潤可以提前避忌些,可話到嘴邊,處于某種原因,宋和仍是咽下未提。 對于阿潤而言,認(rèn)識賀蘭春華,對她來說就是很了不得的大官兒了,如果不是當(dāng)初認(rèn)識之時,陰差陽錯生出許多的笑料、誤解,賀蘭春華在阿潤心目中的形象將如山高大。 卻想不到賀蘭春華背后千絲萬縷,種種牽扯,都以皇家為多。 聽了宋和的“提點(diǎn)”,阿潤便也暗中告誡自己:今時不同往日,做事務(wù)必小心。 幸好宋和又說,趙郡主身邊帶了若干的隨從,因此不用阿潤伺候。 阿潤才又松了口氣。 趙弄晴中午時候就到了縣衙,見賀蘭春華去程府赴宴,她本想叫人請他回來,早些相見,可轉(zhuǎn)念一想,卻又作罷,反叫人不許透露自己前來的消息,而她則在縣衙安靜地等候罷了。 如此一來,等兩人說完了話,看看便也天黑,賀蘭春華本要提議趙弄晴及早回京,可她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結(jié)果一再拖延之下,估摸著此刻就算啟程,趕到京城的時候,城門也自關(guān)了。 賀蘭春華無法,且他骨子里其實(shí)也是不羈的性子,便不去計(jì)較那些。 當(dāng)下便叫人傳菜,在縣衙招待了趙郡主晚飯。 吃了飯后,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賀蘭春華道:“今晚要歇在何處?這縣衙里鄙陋,恐怕你住不慣……” 趙弄晴不等他說完,就微微笑道:“我倒是覺得此處古樸安靜,且又雅致,十分地合我性情,何況你也是住在這里的,又有什么?” 賀蘭春華一笑:“我只是怕郡主千金之軀……何況……若是傳出去,會不會給人閑話?” 夜色之中,他輕輕一笑,如天青云影,卻叫人心旌神搖。 趙弄晴道:“清者自清,難道……你還怕別人閑話么?” 賀蘭春華道:“我自然是無所謂的,只是郡主的聲譽(yù)要緊?!?/br> 趙弄晴凝視著他,不知不覺伸出手去,于桌子上握住了賀蘭春華的手,悄聲道:“我也是不怕的,何況,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心意,若有人愛傳,就讓他們傳去,大不了……” 陣陣夜風(fēng)吹拂,帶著不知從哪里傳來的花香,醺人欲醉。趙郡主仿佛也已醉了。 賀蘭春華面上的笑漸漸隱沒,兩人四目相對,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微妙。 就在這時,便聽到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嚷道:“??!該死該死!竟敢偷吃!” 這聲音簡直如一只無情的手,陡然之間,就把之前那種奇異地微妙破壞殆盡。 趙弄晴皺眉,臉色有些難看。 ☆、第43章 良辰美景 那不合時宜的聲音乍然響起,令趙弄晴變了臉色。 ——“竟敢偷吃”四個字,像是針一樣刺的她十分不適。 賀蘭春華本是駙馬,跟趙郡主緣分已盡,她卻不舍,百轉(zhuǎn)千回地追來,且不惜私心留宿……雖然說不上是十足地“偷吃”,但她卻的確是懷著此意的。 望見趙郡主一驚之余,眼中透出怒色,賀蘭春華卻輕聲一笑,不露痕跡地把手撤回,緩緩起身,對著圍墻外高聲道:“阿潤,你又在胡鬧什么!” 外頭說話的自是阿潤,此刻正也胡亂叫著什么“打死打死”,賀蘭春華自然聽得出。 賀蘭春華的聲音響起后,圍墻外頓時鴉雀無聲。 賀蘭春華索性走下臺階,到了月門旁邊,看了出去。 正好瞧見阿潤從廚房猛地跳了出來,手中還握著一根木棍,氣勢洶洶。 賀蘭春華眼睛睜大了些,問道:“阿潤,你干什么?” “大人,你在這里正好,”阿潤氣道:“誰把吃的放在外頭,我都說了要放進(jìn)櫥柜里,剛才我進(jìn)來,這么大一只老鼠……” 阿潤比劃著,義憤填膺:“人都不舍得吃,都喂老鼠了!” 賀蘭春華覺得她比劃的那大小,不似老鼠,反像是只貓了,差點(diǎn)笑出聲:“原來在打老鼠,行了,休要大聲嚷嚷,郡主在此呢。” “郡主?”阿潤沒反應(yīng)過來,念叨了一遍后才醒悟:“郡主?!” 阿潤大為驚恐。賀蘭春華正要示意她先退下,卻聞暗香襲來,正是趙弄晴走了過來,同他并肩而立。 “我以為是誰在此大呼小叫,”趙弄晴打量著阿潤,雙眸微微瞇起,“原來是這個丫鬟。” 阿潤一看趙郡主,簡直想要抱頭鼠竄,逃離現(xiàn)場才好……想起宋和的叮囑,有些語無倫次:“我……我不知道郡主也在……我、我只是……” 趙弄晴身邊兒的丫鬟看著主子臉色,頓時喝道:“大膽!你還手持兵器,想做什么?” “兵器?”阿潤不明白,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你難道是說這根木柴?我是用來打老鼠的……” 望著丫鬟指責(zé)的眼神,阿潤急忙把木棍扔在旁邊:“我真不是故意的……” 賀蘭春華笑道:“行了,郡主不會為難你的,你把廚房收拾好后就回去歇息罷,看過雙兒了嗎?” 趙弄晴轉(zhuǎn)頭看向賀蘭春華,眉頭極快地一蹙。 阿潤自然知道賀蘭春華在替自己開脫,忙道:“我正要去……還沒去呢,擔(dān)心小毛餓了,所以想來找點(diǎn)吃的?!?/br> 賀蘭春華點(diǎn)頭:“那快去吧?!?/br> 阿潤大大地松了口氣,趕緊逃進(jìn)廚房里。 這邊賀蘭春華回頭,對趙弄晴道:“阿潤出身貧寒,不懂規(guī)矩,讓郡主見笑了?!?/br> 趙弄晴道:“六郎,你為什么要用這樣粗俗的女子當(dāng)管家?” 賀蘭春華道:“她雖然不通規(guī)矩,但人很能干,做得飯菜也極可口……對了,天色不早,郡主也該早點(diǎn)休息了?!?/br> 此刻阿潤從廚房里收拾了點(diǎn)東西,小步跑的極快,眨眼間就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