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說點(diǎn)什么。”她拉住眼前這個接過面包就轉(zhuǎn)頭要走的男孩，他有著墨黑的頭發(fā)，蒼白的皮膚，和瑪麗的形象大不一樣——她有一頭金色的卷發(fā)，臉頰總在發(fā)紅。

    “謝謝你，瑪麗?！彼笱苡趾赝鲁鰜硪痪?，瑪麗沒跟他計(jì)較，松開手放他走了。

    “瑪麗！過來幫忙！”排到最后一個孩子的時候，科爾夫人的聲音正巧響起，她囫圇吞棗地咽下剩下的一片面包，抹了下自己的襯裙，“就來了——科爾夫人！”

    今天有人捐贈了一套不要的舊家具，孤兒院人手不夠，瑪麗就在一旁打下手。終于空出時間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

    閑下來的時候她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拿著她唯一的本子和鉛筆涂涂畫畫，最近她要節(jié)省了，盡量把人物畫的小一點(diǎn)，因?yàn)殂U筆和橡皮都已經(jīng)不夠用了。

    和煦的陽光灑落在肩膀上，她照著遠(yuǎn)處奔跑嬉戲的孩子們描繪畫卷，聽科爾夫人說，這群孩子其中一些很有可能也會跟她一樣留下來，比如:湯姆·里德爾。

    他是個什么樣的孩子呢，或許用“怪異”、“自閉”來形容比較貼切。但瑪麗不這么覺得，她從小就跟他在一起了。她約長他四歲，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她就經(jīng)常觀察他，嬰兒湯姆的臉蛋紅紅的，總是皺成一團(tuán)，小嘴巴抿得死死的，好像在不高興。他小時候就不愛哭，科爾夫人總怕他有什么先天疾病。

    瑪麗剛學(xué)會簡單的照顧嬰兒時會幫科爾夫人給孩子們換尿布，為了驗(yàn)證科爾夫人的猜想，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掐了他一下，他還是哭了，那時她得出結(jié)論:看來他還是很健康的。

    那個時候的里德爾的眼睛一直盯著她，就像她偶爾會在院子里看到的蛇一樣，瑪麗覺得瘆得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樵谒敲葱〉臅r候掐過他一次，湯姆經(jīng)過牙牙學(xué)語的階段后，說的特別連貫的長句就是“我要詛咒你瑪麗”，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可在孤兒院最能說話的是什么？除了拉幫結(jié)派和大人處好關(guān)系，就是單純的暴力了，誰打得過就聽誰的，也就是湯姆第一次說出這種話的時候，瑪麗又狠狠地掐了他。她可不怕蛇，她還吃蛇呢！

    但里德爾也不怵她，大了些之后，他都快把全部的精力投身于和瑪麗的斗爭中，當(dāng)然瑪麗是覺得他沒有其他的小伙伴，所以只能找她的茬。在回憶了她和湯姆三十天打二十八天的架之后，她再次認(rèn)定，湯姆的屬性還有一個“睚眥必報(bào)”。

    他打不過她的時候就會罵她，沒人要，長得丑，名字也土（瑪麗:我們倆半斤八兩?。灰粯?，他跟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他一定會離開這個孤兒院，干一番大事業(yè)，等他以后看到瑪麗落魄不堪，就把她買下來讓她打掃廁所！所以，在瑪麗眼里，湯姆還有一個標(biāo)簽——自命不凡。

    其實(shí)瑪麗也不是每次都能獲得勝利，她也會中他的計(jì)，他的腦袋轉(zhuǎn)的很快，而且辦法也很多，他總能讓她吃到苦頭，她就簡單多了，再打一頓唄，詭計(jì)多端的小屁孩。

    但她也得客觀，因?yàn)闇愤@個小孩是他們孤兒院少有的好皮囊，如果不是他和她的仇太大了，瑪麗愿意每天都畫他。

    也就是說，在小瑪麗眼里，形容小湯姆的詞更多、更差。

    這時，約翰的風(fēng)箏飛了起來，一群孩子跟著它奔跑，瑪麗沒再想湯姆的事，繼續(xù)低頭畫起來。

    “瑪麗，你為什么這么開心？”

    有時你想到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突然出現(xiàn)在你身邊。

    但瑪麗不打算理他，可來人也沒有體會到她的情緒。

    “你說，今天老妖婆又叫你干什么啦？”瑪麗肩膀上的陽光被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男孩站在她旁邊，用著命令式的語氣，“瑪麗，你就像一條忠心的狗！”

    “你從哪學(xué)的？來找揍的嗎？”瑪麗白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扒拉開，“你擋著我曬太陽了?！?/br>
    “我看到了，瑪麗。”小小少年的嘴唇勾出一抹諷刺的冷笑，迂回不行就單刀直入了，“你昨天去廚房偷吃東西了?！?/br>
    “你別胡說，我查過房了，大家都睡了——”瑪麗馬上捂住嘴停止露餡，她確實(shí)一直有些心直口快，她瞪了一眼洋洋得意地少年，看到他因?yàn)樽约簺]把門的嘴而嗤笑出聲，態(tài)度不由得更惡劣起來，她拿著橡皮在今天的涂涂抹抹上小心翼翼地擦著，“那又怎么樣？你要去告狀嗎？科爾夫人不會信你的?！?/br>
    “但她會起疑心，廚房以后就更難進(jìn)了?！彼孟裨缌系脚@么說，所以立馬呈現(xiàn)出一套新說辭。

    瑪麗的綠色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心想好像是這么個理，她相信湯姆絕對會得意忘形地出一些自認(rèn)偉大的主意來顯示他過人的智慧，她絕不給他這個機(jī)會，她直接跳到最后來妥協(xié)回答道:“今晚我去的時候帶上你?！?/br>
    里德爾有些失望，因?yàn)楝旣愖x出了他的想法，不過他依舊擰巴了半天，才說出“正合我意”。

    馬上，他又找到機(jī)會挖苦她了，他盯著她的畫本，其實(shí)都說不上那是不懷好意的語氣了，因?yàn)椤?/br>
    “你畫的是什么？野獸嗎？”里德爾并不喜歡孤兒院的孩子們，但他這次真的想澄清一點(diǎn)，他們不長這樣。

    “沒聽說過畢加索嗎？”她真是不知道六歲的他從哪學(xué)了那么多陰惻惻的表情，還有那些令人不愉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