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裴金玉的腦海里當時就浮現(xiàn)出了姚安方才的那句“秦妃正纏住了皇帝”,心里頓時好一陣惡心。 裴金玉心想,皇帝算計代王的原因,無非是想給他安一個罪名,可這罪名實在是太叫人惡心。 并不知道自己想錯了的裴金玉,嘆了一口氣,又問譚清:“代王何時能夠蘇醒?” 譚清:“按理說會很快的,只要過了藥性就行。” 裴金玉沒再言語,擺了擺手,示意姚安滾回去復(fù)命。 姚安本是豎著耳朵在聽大夫和長公主的話語,奈何聲音太小,他一句都沒有聽清。忽見長公主的手勢,他也顧不得探聽這些,又連連磕了幾個頭,這才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姚安一回去就哭著跟皇帝述說了他挨打的事情,本以為皇帝會大發(fā)雷霆的,誰知皇帝擺了擺手,很莫名地說:“都說長公主和代王的感情不好,如今看來長公主對代王還是很好的?!?/br> 姚安沒弄明白皇帝的意思,撇了撇嘴,又接著哭了起來。 皇帝煩躁地抬手制止了他,道:“代王昏迷,長公主一時心急打了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朕賞你五十錠金,替長公主安撫一下你?!?/br>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姚安心道,怪不得長公主敢掌摑他了,敢情知道皇上是個好欺負的。 姚安假裝感激涕零,又拍了幾句皇帝的馬屁,謝恩退下了。 一出了乾元殿,就見殿外的幾個小太監(jiān)在竊竊私語。 姚安一去,他們頓時閉上了嘴巴,不言不語。 姚安剛得了皇帝的賞金,有的是金子,還怕買不來消息! 這就用一錠金子換來了秦妃頭破血流的消息。 姚安想要問明原因,那幾個小太監(jiān)便道:“這我們哪知哩,皇帝命人緊關(guān)著殿門,直到出聲叫我們進去,反正我們一進去瞧見的就是血流滿面的秦妃?!?/br> 秦毓可是他舉薦給皇帝的,她要是惹怒了皇帝,會不會連累自己,這是姚安最在意的問題。 姚安一直等到入夜,才敢摸向秦毓的寢宮。 他去的時候,秦毓已經(jīng)從昏迷中蘇醒,兩眼無神地盯著雕龍梁柱,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她的身旁并沒有人伺候,想來秦妃惹怒了皇帝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皇宮。 姚安一見她,就問她是怎么惹怒皇帝的。 秦毓也一直在想這個事情。 雖說秦毓懂的不多,但對于男女這檔子事卻很是老練的。 只因她從小就生的好,環(huán)境又是那樣的,整日同男人打交道,也并不是沒有一個動心的。 她十三那年,就和常來酒肆的當鋪活計對上了眼,偷偷地背著她爹同他約了幾次會。他只要一見她,就恨不得是手口并用,將她吞進了肚里。兩人雖說沒有沖破最后一道防線,但其他該做的一樣不拉做了個遍。就連男人那里的反應(yīng),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后來他娶了他們當鋪總管的女兒,就再也沒有來過酒肆了。 也是那時,她才看穿了男人的把戲。 男人哄著你,不過是想從你身上得些好處。 她也哄著他們,一樣也是為了得到她想要的。 是以,沒進宮的時候,她真是很有信心可以哄好皇帝。 可是皇帝居然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樣,就是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也從不會對她動手動腳。 她起初以為皇帝瞧不上她,可該賞賜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少。還有,就像姚安說的,以她的身份,一進宮就封了妃,皇帝應(yīng)該是喜歡她才對啊。 秦毓一直搞不定皇帝,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原因,直到今天終于明白了。 秦毓一看見姚安,就恨得咬牙切齒,一躍從床上坐起,指著姚安的鼻子怒道:“我說怎么天大的好事落到了我的頭上,敢情皇帝是個沒用的……” 姚安一聽,嚇了個半死,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秦毓掙扎開了,接著道:“那些大臣的女兒個個都是有后臺的,所以你們看我這個從民間來的好欺負,居然想讓我去借種生子……借種不成,還將火氣撒在我的頭上,天下都沒有這樣的道理?!?/br> 不是秦毓聰明,雙福橋上經(jīng)常有戲子唱這樣的戲——兄弟倆一同娶妻,過了幾年,弟弟都有好幾個孩子了,哥哥房里一直沒有動靜,怕被休掉的嫂子一不做二不休找小叔子借個種……再往下發(fā)展,鐵定就是個狗血戲。 有些事情,裴金玉怎么想都不會明白,還得是秦毓這樣的當局者,一聯(lián)想到自己經(jīng)歷的就秒懂了。 姚安那兒也聯(lián)想到了皇帝的反常,驚訝地張大了嘴,直愣愣地看著秦毓。 秦毓還在那兒喋喋不休,一會兒說姚安是個壞良心的;一會兒又說不過是借種,皇帝直接跟她說就行了;還說皇帝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姚安越聽越心驚,一時覺得秦毓洞悉了皇帝的秘密,會不會被皇帝給……咔擦了?一時又害怕連累到自己。 姚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把拿過了秦毓身后的枕頭,猛地向她撲了上去。 ****** 最近的皇宮還真是晦氣,壞事不斷,叛亂剛平,新立了沒多久的秦妃就掛了。 一談起這個事情,有大把的人同情皇帝。 裴金玉卻“呸”了一聲,憤怒地對嘉榮道:“秦妃死了,皇帝才高興?!?/br> 有一句話她沒說,那就是“是不是代王死了,皇帝更高興呢?” 代王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一直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 譚清束手無策搞不定,裴金玉也從起初的不高興,繼而轉(zhuǎn)變成了憤怒,恨不得弄死了玩壞她玩具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看見“玩具”兩字想歪的,自動去面壁 ☆、第157章 代王一直昏迷不醒,每日都靠著人參雞湯吊命。 別說裴金玉上了火,連皇帝也很是心驚。 已經(jīng)掛了的秦妃不是也吃了那藥,她當天就蘇醒了,怎么到了代王那里,就是如此的驚險呢? 皇帝只覺無措,偷偷地掉了好幾次眼淚,生怕自己害死了代王,畢竟代王也算是他帶大的。 皇帝命人將宮中上好的人參往長公主府中送,正在氣頭上的裴金玉干出了任性的事情。 她居然命人將皇帝派來送人參的太監(jiān)給趕了出去,至于人參,自然是怎么拿來的,就怎么拿回去。 別說是旁的人了,把楚氏都嚇了個半死,一個勁地說裴金玉:“你瘋了吧,就算代王昏迷不醒是怪皇帝,可……也不敢這樣??!你下了皇帝的臉面,不辦你,你讓皇帝怎么號令百官?”叫誰看都是非辦不可的意思。 裴金玉小臉一耷拉道:“辦我?沒那么容易?!?/br> 裴金玉給她爹去了封信,讓她爹別玩了,趕緊回來,她得要裴小七。 若是裴小七還救不了代王……裴金玉不知道自己又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心理,如今她總覺得代王不該這么死。 林青巒死的時候,她只是覺得突然,并沒有這樣的心理。林青巒變成了代王,又相處了這么些年,她總覺得他哪怕是被她打死,也不該是這樣冤屈死的。 別以為裴金玉這是受了欺負,搬她爹當救兵,她也是懂得利用有利條件的。 譬如,她是個女人,關(guān)鍵的時候哭一哭鬧一鬧,也不是不可以。 長公主下了皇帝面子這樣的勁爆消息才流傳開,緊接著就從長公主府中傳出了長公主因為代王的事情,悲痛不能自已要上吊的事情。 有人說長公主是在做戲,還有人說長公主和代王是真愛哩。 什么真愛不真愛的純屬鬼扯。不過,就算是裴小虎,養(yǎng)了這幾年,也養(yǎng)出了感情,更何況是會說會動會刷存在感的代王呢。 總之,裴金玉的不爽已經(jīng)達到了最高峰,今天沒事又上個吊,明天就把洛陽城中的名醫(yī)全部都請到府里,后天沒事兒再去洛陽城中的各大寺廟哭一圈去。 皇帝一直都是默然無語的,不解釋,不說明,更不見他處罰裴金玉。 沒人知道這時候的皇帝心理壓力有多大,不是夢見全天下人都笑他不是個男人,就是夢見還剩了一口氣的代王真的死了,然后是他父皇領(lǐng)著趙王和代王將他罵的狗血淋頭,代王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是冰冰涼的,還有趙王像瘋子一樣抱著他就亂咬。 皇帝每一次夢醒,都得大哭一場。一看見紅色的東西,就會想起那天代王盯著他吐血的情景。 關(guān)鍵是,皇宮里紅色的東西很多好嘛!從宮門到梁柱,哪一樣不是朱紅色的漆,還有批奏折的朱砂筆。 如此一來,皇帝連奏折也看不進去了,不想上朝,更不想見人,唯有抱著寶音公主的時候,內(nèi)心才能平靜。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裴天舒回轉(zhuǎn),皇帝終于打起了精神,親自出城迎接。 洛陽城中早就將北國的退兵歸納成了忠義王威名遠揚不戰(zhàn)而勝,是以裴天舒一進城,就受到了最高的禮遇。百姓們自發(fā)走出了家門,有鮮花夾道,有美酒相迎,只要是裴天舒經(jīng)過的地方,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甚至還有人淚如泉涌,激動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皇帝見了此情此景,居然沒有一點兒嫉妒之情,反而是想起了他的大伯。想當年,他大伯一騎白馬進城的時候,也受到了如此禮遇??赡軇e人只記得那天衛(wèi)長公主從宮門上跳了下來,但他的記憶里一直是他大伯受到了全城百姓的歡迎。在他的心里一直認為像那樣的人,才配做皇帝。 皇帝看傻了眼睛,腦袋一熱,瞬間冒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將皇位讓給裴天舒。 如此,他不用頭疼怎么和裴天舒交代怎么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女婿,變成了如今不死不活的模樣。也不用再去想子嗣不子嗣的問題,只守著寶音過一輩子就行。更不用再去和如肖恩祿一流纏纏繞繞不清。 關(guān)鍵是,這個念頭一出,皇帝只覺輕松無比,連日來的陰郁,一掃而光,覺得這酷暑的天氣都不熱了哩。 這華麗麗的轉(zhuǎn)變不知會閃瞎多少人的眼睛,可皇帝覺得這是他做過的最好的決定。 相信他的大伯會理解他這個決定,既然他不能勝任,不如選一個既能勝任這個位置,又可以保護他的。 皇帝知道裴天舒的人品,從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哪怕他不是皇帝了,只要登頂?shù)氖桥崽焓妫鰝€閑散王爺,舒坦到死絕對沒有問題。 做王爺和做皇帝能有什么區(qū)別呢?一樣的錦衣玉食,不一樣的是沒有了負擔一身輕。 金輅中的皇帝下意識瞧了瞧高頭大馬上的裴天舒,又一次暗地里下定了決心——今日裴天舒去宮中的時候,他就會和盤托出他的決定。 ****** 裴天舒一早收到裴金玉的信時,就生了很大一場氣。他好好的女婿,尼瑪去了趟皇宮居然變成了植物人,他要是還不生氣,那就是面人了。 不過,裴天舒要真是“面”,前面還得帶個“辣”字,是可以嗆死人的“辣面”。 “辣面同志”幾乎是一接到他女兒的信,就趕忙將裴小七打包給他女兒寄了回去。 他自己也不準備玩了,本來還吩咐裴七里和劉元楓率領(lǐng)的紅軍,給綠軍的湯小喜和祁福臨來個三擒三縱的。算了,急著回家看女婿,給裴七里下了死命令,一天之內(nèi)搞定綠軍,還得讓他們心服口服。 裴七里和劉元楓一商量,沒什么好辦法,咱們組建敢死隊吧! 三十個人混進了綠軍的隊伍,五萬人馬在外接應(yīng),一場不見硝煙的戰(zhàn)斗,很快就以綠軍的首領(lǐng)被“斬首”而宣告了完畢。 年輕氣盛的湯小喜不服氣,還是湯雋見識廣博,一拍他的腦袋,道:“你懂個屁,兩軍對壘,什么陣列,什么計謀,和你的小命比起來,全都是狗屁?!?/br> 湯雋這是真的心服口服,別說是對著裴天舒了,就是對著裴七里和劉元楓也恭敬了起來。 只因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定律,從長公主府中出來的人,辦事全特么的不按規(guī)矩。和這樣的人,真是玩不起,你說打仗人家玩奇襲,你說奇襲人家嘩啦給拉來了一二十萬的兵,一人吐口吐沫就能淹死你??傊痪?,老老實實地準沒有錯的。 裴天舒在晉陽小露一把鋼牙,就趕緊整合了大軍,上路了。 一天行軍百里,他還嫌慢,自己帶著近衛(wèi)軍,將大部隊甩在了后面。 裴天舒沒想到皇帝會親自出城迎接,他一見皇帝就想和他好好說說代王的事情,可人多,太不給皇帝面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