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既如此,我這老太婆就親自去一趟,也問問,這姓蔣的小畜生眼里,是不是就剩這個妾與庶女了!”恭順郡主好容易把氣兒給順了,這才緩緩起身。別看她年紀大了,可是真心康健,此時一股氣憋著,竟十分強悍,領著幾個女孩兒與王旻一路就到了蔣家,一進門,也不叫人稟報,一路進去,就見此時正房里空蕩蕩的,外頭守著幾個婆子,竟是在望風一般。自家女兒不在,卻有個柳眉細肩,妖精似的女人,伏在蔣家二老爺的懷里哭得傷心極了,頓時便冷笑了起來。 “拿住這幾個,回頭打死!”恭順郡主只冷冷地看著這幾個背主的奴才,目光閃過一絲冷厲,也不顧這幾個婆子的哀求,一步邁入正堂,見蔣二老爺見了她如同見了鬼,口中冷笑一聲,竟是取過身后一個丫頭捧著的寶刀,一刀向著眼前兩個賤人斬去! 那妾哀叫了一聲,滾到地上瑟瑟發(fā)抖,蔣二老爺被差點砍到頭上去,一歪頭,見那寶刀帶著呼呼的風聲將眼前一個小案桌砍得稀巴爛,這才明白,這岳母今日,竟是來殺人的! 阿元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竟驚呆了。 拔刀就殺人,很彪悍的! “把這妖精拖出去,狠狠地打!還有,平日里張狂的那幾個,也與她一同論罪!”此時,恭順郡主拎著寶刀威風凜凜,卻也不暴怒了,只是很平淡地說道,頓了頓,對上了蔣家二老爺哆哆嗦嗦看來的目光,便笑了笑,揚刀就架在了這女婿的脖子上,看著那細白的脖頸之上留下了鮮血,只覺得快意,溫聲道,“若是你舍不得,就一起陪她們去,如何?!” 說完,見這沒用的蠢貨竟嚇得渾身發(fā)抖,連話都說不出來,恭順郡主突然就笑了。 膽小怕事,當年,她怎么就把女兒嫁給了這么個貨色! “這不是你的真愛么?”心中生出了戲謔來,使人將這妾拖出去,聽著板子聲與這妾的慘叫,恭順郡主便譏誚地問道。 老岳母太彪悍的下場,就是蔣家二老爺見著了這位就跟見了閻王似的。 眼下這岳母說要殺人,那就是真殺人的,她從不跟你玩兒講理這套。蔣二老爺此時聽自己心愛的人兒已經叫的嗓子都啞了,竟不敢去救,被刀架著只含淚坐在椅子里,躲避著恭順郡主的目光,低聲顫抖喚道,“母親?!?/br> “呸!”聽見他這樣厚顏無恥,還敢管自己叫母親,恭順郡主穩(wěn)穩(wěn)持刀,一口唾在他的臉上,只往外冷冷地揚聲道,“慢慢兒地打,別叫她死了!”說完,這才轉頭,慢慢地說道,“當年,我就不該一念之仁,叫你這個小畜生生出這么多的事端來!”當年,她就與自己的閨女廣安縣主說,別對姓蔣的心軟。從前的妾也就罷了,不是她在的時候納的,說不出什么來,只是后頭萬不可再納新人,畢竟丈夫這東西,多一個人分總是少一些的,廣安縣主是個軟弱的人,壓不住后宅,沒準兒什么時候就生出大亂子來。 蔣二哭了幾句,將廣安縣主的心哭軟了,也只覺得妾與通房不過是玩意兒罷了,竟納了禍害進門。 恭順郡主還沒聽說過妾是玩意兒的呢! 妾,也是女人。女人與女人之間,哪里能和平共處呢? “我進其中,你還安坐,這就是對我的尊重了?!惫ы樋ぶ髀卣f道。 這就是惡人先告狀了。 蔣二老爺不是不想起來,只是眼下動一動就要去死一死,確實腿軟,起不來。他聽著心愛的女人被打,心里心疼的要命,卻不敢叫人看出來,見著了恭順郡主身后的王旻,他頓時氣憤了起來,指著他哆哆嗦嗦地說道,“好啊,我看重你,好心好意地要把女兒托付給你,你竟然就是這樣對我的?!”若不是他心愛的女人愿意將女兒下嫁,難道他愿意女兒委屈做個妾么?后頭他剛剛想要換親,這王旻就搬來了恭順郡主,何其歹毒! “父親,這是真的么?”蔣舒蘭簡直不敢相信。 蔣家也是大家族,若是姐妹兩個嫁給一個男人,這得是什么名聲呢?況且,憑什么,她要把自己的夫君分給庶女一半兒呢? 后頭,竟然還想叫她雙手想讓?! “你meimei沒有人為她打算,你是做jiejie的,不能寬容點兒?”蔣二老爺就覺得這女兒與自己不是一條心,心底真是特別地冷酷。 “不能!”若是從前,蔣舒蘭沒準兒只知道哭了,此時有了恭順郡主與姐妹們在一處,竟然生出了無邊的勇氣,只用力地說道,“想叫她嫁到王家去,想都別想!”說完,就見外頭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奔了出來,一邊偷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王旻,一邊竟然就哭著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流著淚說道,“都是meimei的錯,不是因為meimei,父親姨娘也不會生出這樣大的主意來,求jiejie瞧在我的面上,大人有大量,放了姨娘吧?!闭f完,就哭著連連給蔣舒蘭磕頭,磕的頭破血流,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樣的做派,蔣舒蘭若一不小心就能叫人說一聲狠毒了,況還是在王旻的面前,蔣舒蘭閉了閉眼,回頭去看阿元與平成郡君。 這一次若是不叫蔣舒蘭自己立起來,誰都不是能跟一輩子的人,哪里能時時看護呢?阿元只板著自己的手指頭不說話,平成郡君是個干脆的人,不看蔣舒蘭,只看王旻。 這一直不說話的少年忽然對廊下的八哥兒關注了起來,看都不看屋里。 那還跪在蔣舒蘭腳下的女孩兒,因這干脆的動作驚呆了,顯然是不明白,這么可憐的姑娘,難道這位少爺一點兒惻隱之心都沒有?還未待她回過神兒來,臉上已經挨了一個大耳光,被抽的趴在了一旁起不來,這女孩兒就見蔣舒蘭揚起的手剛剛收起來,似乎也在為自己竟真的打了人感到驚訝,之后,卻似乎打破了枷鎖一般,冷冷地看著這女孩兒,輕聲道,“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樣的做派,是為了什么?!” “你!”蔣二老爺見平日里不吭氣兒的女兒竟然敢打人,頓時憤然道,“在我的面前,你還敢打你meimei?!” “父親別說了?!笔Y舒蘭只低聲說道,“從前,我愛敬父親,可是父親的心永遠落不到我的身上。如今有了親事,就打算起我的來,難道真的當我好欺負么?”她扶著恭順郡主,冷冷地說道,“我也是正經的嫡女,上頭有外祖母舅舅的,從前不與姨娘meimei計較,父親應該贊我一聲寬和大度,只是我瞧著,這退了幾次,竟叫父親覺得這是應該的,如今,竟然還成了惡毒么?!” “你!” “我從不求,父親跟四叔待堂姐那樣待我,可是父親說起換親的話來,有沒有想到我一點兒?”蔣舒蘭問道,“外祖母好容易給我尋的親事,憑什么就便宜了meimei呢?”她只低聲道,“姨娘,真是個禍害!父親口口聲聲說她不過是個玩意兒,既然如此,玩意兒不值錢,就叫我做一回主,給這玩意兒一個處置就是?!彼缓ε碌脺喩戆l(fā)抖,只是卻被沈珍溫暖的手握住,只覺得有了勇氣,仰著頭說道,“一個妾,就敢算計主母嫡女,這是什么罪過,父親深知的!” “傳我的話兒,叫府里的姨娘們都過來,就說晴姨娘不好,謀害主母小姐,如今,我要處置她?!笔Y舒蘭揚聲吩咐道。 閨女是個不頂用的,外孫女倒是還明白些。恭順郡主只覺得心懷大暢,看著蔣舒蘭雖還是有些瑟縮,卻還是露出了有底氣的模樣,在蔣二老爺的妾出來的時候,將那姨娘給摁在地上,大庭廣眾之下打得只剩下半口氣,又將那庶女招到面前,不過是幾個耳光之后,在那庶女哭得不行之中與那已經爬不起來的妾丟在了一處去。 “我記得,當年姨娘進來,就是個奴婢?!笔Y舒蘭轉頭去看王旻,卻見這少年目光溫潤對自己微微一笑,過來與她站到了一處,后頭阿元與平成郡君都對自己露出了鼓勵的眼神,心里酸澀的不行,只仰著頭跨出了門,看著滿院子恐懼地看著自己的姨娘與庶出的兄弟姐妹,穩(wěn)住了心神淡淡地與身旁的管事婆子吩咐道,“去取了姨娘的身契來,”見這些人不安地動了動,她就聽到王旻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怕。” 蔣舒蘭轉頭抹了抹眼睛,揚聲道,“這樣歹毒的婦人,府里是不能留了!父親因前些時候的情分不忍心張嘴,我是蔣家嫡女,自然我來!晴姨娘,”她目光掃過那妾的臉,冷冷地說道,“賣的近了丟人,且遠遠地賣到西北挖礦去,蔣家都是好心人,也別叫她淪落到青樓叫父親不安,只老實地作業(yè),憑本事吃飯吧!”這其實就很惡毒了,這妾弱質纖纖的,就算沒傷,哪里是能去挖礦的呢?眼下只剩一口氣,簡直就是要命了。 蔣舒蘭也不看面前這群人看向自己的害怕的模樣,繼續(xù)說道,“至于meimei……母女情深,哪里是能拆散的呢?jiejie明白你的心意,一同去吧,到了那兒,有多是男人,想娶你做媳婦兒?!蔽宕笕值臅绻?,不是有很多么?這meimei想嫁人,卻屢屢受挫,她做jiejie的也心疼,也想成全她一回,算是回報這些年的姐妹之情了。 “毒婦!”那庶女尖叫道。 “我愿意娶!”王旻也高聲道,看向蔣舒蘭的目光帶著更多的神采。 該良善的時候心軟的叫人心里暖和,該厲害的時候也不會軟弱,他喜歡這樣鮮活的蔣家姑娘,哪怕是見到她這樣辣手,卻也覺得心里歡喜。 “我一片心為了父親,父親不必謝我。”蔣舒蘭使人堵了這庶女的嘴,這才回屋與蔣二老爺頷首道。 一步踏出,之后的路,她竟然發(fā)現(xiàn),立起來并不是一件那樣困難的事情。 就在蔣舒蘭奔過去與阿元幾個女孩兒到了一處,恭順郡主面上冷笑,之后寶刀揚起,重重地向著悲傷痛哭的蔣二老爺的大腿刺去,一聲哀叫,血光四濺。 “瞎了你的狗眼!”蔣二老爺倒在地上抱著腿上的呼呼冒血的傷口痛呼中,恭順郡主拿刀背慢悠悠地拍著他的臉罵道,“再敢算計我的蘭姐兒,下回砍了你的腦袋!” 阿元看著這彪悍的老丈母娘,險些把女婿的大腿給剁下來,驚呆了。 還真敢下手??! ☆、第117章 蔣御史聽說堂兄家老岳母殺上門,眼下正大開殺戒的時候,眼前一黑,差點兒厥過去。 這堂兄,從前腦子就不好使,娶了宗室縣主還不消停。為了叫他別被暴躁的恭順郡主干掉,蔣御史愁白了頭發(fā),最后想了一招兒,把這堂兄送出京做官去,離得遠了,不叫郡主看見,再腦殘也人家也看不著,也就罷了。 消消停停兒地過了十幾年,堂兄王者歸來了。 如果不是心理素質好些,蔣御史吐血的心都有了。此時也不跟媳婦兒兒子閨女說話了,披著衣裳就出門,直奔蔣二老爺的府上,爭取給這堂兄從郡主的手里搶一條命下來。 剛剛進門,就聽到一聲慘叫,叫的蔣御史一個激靈,匆匆進去一看,滿地的鮮血叫他眼前發(fā)黑,再看看兄長還沒斷氣,不過是傷著了,知恭順郡主并沒有殺人之心,他就松了一口氣,只使人去傳大夫來,自己進門,看都不看堂兄一眼,只給恭順郡主施禮,口中恭聲道,“給郡主請安?!鳖D了頓,方才低聲道,“不知郡主今日來蔣府,是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