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呃……”沉吟了一下,五公主便有些心虛地說道,“表哥與表弟行事風雅,有魏晉之風,頗為疏狂,對于出仕并沒有興趣?!笔裁唇形簳x風流呢?除了做官,啥都干,越離譜越叫人贊美的,就是魏晉風流了。 沈拓詫異地看了干笑的五公主一眼,猶豫了片刻,緩緩地說道,“我的性情,不喜玩笑?!遍_玩笑吧親?什么年代了,還玩兒這套?真以為還是當年魏晉時呢? 五公主認真地點了點頭,嘆息道,“日后,便盡托付于表哥了。” 這么一個有能力的男丁,可不能放過了。想了想,覺得沈拓一個人還不保險,見他沉默,五公主便不懷好意地問道,“聽說,還有一位表哥沒有回京?” 沈拓點了點頭,見五公主也很為難,便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從此以后,慶家的門楣,便有我們兄弟。”他對于責任從來不會推脫,既然想好的那條路走不通,那么,他便會一力承擔,將定國公府的責任也扛起來就是,見五公主感激地看著自己,他便頷首道,“我的血脈,來自定國公府,自然不會推脫?!彼t疑了片刻,便低聲問道,“不知如今,是否已有晚輩?” “我嫂子已經(jīng)有孕?!敝郎蛲剡@是要出手親自調(diào)理下一代,五公主急忙說道。 能培養(yǎng)出沈拓這樣的英雄一樣的人,想必沈家必不似定國公府那般,他不過能夠保證府中一代,可是若是下一代成才,定國公府如何會立不起來呢?恨不能現(xiàn)在就生出個兒子來給沈拓帶著cao練,五公主已經(jīng)對慶家兄弟第二次調(diào)理沒有想法了,便飛快地給這位愿意出手相幫的青年福了福,低聲道,“多謝表哥?!?/br> “自家人,殿下何必這樣客氣。”沈拓搖了搖頭,沉聲道,“且莫掛懷?!币娢骞鞲屑c頭,他頓了頓,直看著前頭,正抱著賴皮公主與她笑瞇瞇說話的妻子,目光溫和了下來,低聲道,“在邊關之時,阿欒常與我提起二位公主,因此,二位殿下對我來說,并不陌生?!币娢骞髟尞愄ь^,他目中溫柔,低聲道,“日后在京中,還望二位殿下,能照顧她,莫要叫她受了委屈。” 京中,膏粱繁華之地,多陰柔,與崇拜英雄的邊關完全不同,他只擔心在這樣有些晦澀的京中,阿欒就算身上帶著官銜,卻也不會得到京中女子的承認與善待。 “阿元與她交好,在京中,無人敢與阿元爭鋒的?!蔽骞鞅惆参苛艘痪?。 不然,將軍大人會這樣忍著小嫉妒叫這熊孩子占媳婦便宜? 沈拓的心里冷哼了一聲,還是頷首道,“殿下費心了。”說完,聽見前頭阿欒不知說了什么,阿元拍著手哈哈地笑起來,這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卻迅速地落下來,恢復了冷靜的模樣,見五公主也好奇的不行,便輕聲道,“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女子,喜歡聽阿欒的故事。” 五公主也笑了,溫和地說道,“阿元是個最好相處的人,她與阿欒交情好,表哥還有什么擔心的呢?” 擔心的多了去了,阿欒,特別地想要一個和這久仰大名的熊孩子一樣的子女呢! 想到被小鬼禍害,沈拓的心里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些什么,緩步跟著。 公主他惹不起,日后生個熊孩子出來天天抽,方能出了心頭的怨念。 眾人一路,便到了太后的宮里,沈拓是男子,便等在外頭,只阿欒親手將阿元送到了寢宮里,又將這裝模作樣的熊孩子安撫了幾句,這才出來,卻見自家的夫君等在外頭,不由一笑,含笑道,“可見,你也覺得阿元是個好孩子?!闭娴臒┬芎⒆拥脑?,沈拓可不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早就擱臉走人了,愿意容易這孩子在自己眼前蹦跶,雖然不說,阿欒還是知道這是不討厭的意思了。 “比起旁人,到底是通透的人?!鄙蛲乇阄兆×税璧氖郑卣f道。 就是太欠揍。 “這一次,我瞧著圣人會給父親封爵?”見沈拓無聲地點頭,阿欒便試探地問道,心中卻仿佛有什么落了地。 她婆婆的身份,在親近人的眼里并不是秘密,當初父親允婚,也是經(jīng)過了許多日的思考的,雖沒有明說,然而阿欒卻還是知道,如今的沈夫人,其實并不是什么定國公府莫名其妙的遠枝族女,而是當年老定國公的嫡女,先帝朝時,最受先帝寵愛,險些連當今圣人都拉下馬的先帝第四子福王的正妃,人都稱一聲福王妃!這樣的身份,是很受忌憚的,況當年,先帝對如今的太后與圣人種種逼迫侮辱,那位福王的生母貴妃娘娘寵冠后宮,榮寵盛極一時,連正宮都不放在眼里。 這樣囂張,先帝駕崩自然得不到好處。先貴妃叫太后一碗毒酒送去與先帝做了恩愛夫妻,后頭福王便以謀逆,連同貴妃的家族一同被誅,那時候京中血雨腥風,聽阿欒的父親靖北侯說,牽連的勛貴無數(shù),圣人顯然是恨極了福王一脈,這些勛貴官員,皆抄家。男丁誅殺滿門,女子便充入教坊,代代不能翻身。那時候,據(jù)說福王妃不肯與福王和離,自己逃命,竟撞柱自盡,圣人感懷之下,還風光大葬。 只與為何,婆婆沒有死,反倒能夠出京嫁入了沈氏,這么多年沈拓的父親在邊關功勛無數(shù),卻從不曾被封爵,也不準回京,也能叫阿欒猜到一二了。 便是阿欒心境不與尋常女子一般,也要在心里羨慕一下這位婆婆。 不是每一個男子,都愿意拋棄功名利祿,就為了一個女人這樣無怨無悔地守在荒涼的邊關的。 如今,圣人竟愿意賜爵,莫非是有所轉(zhuǎn)圜? 心中帶著幾分揣測,阿欒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與沈拓牽著手笑道,“回宮去尋母親?” “嗯?!鄙蛲啬恐袔еc點的光亮,對著阿欒點頭。 五公主扒著門看著這對感情很好的夫妻走了,這才轉(zhuǎn)頭,卻見此時阿元趴在床上,頭上不知何時叫宮女們綁上了布條,一臉弱弱地靠在了床頭,瞧著十分的柔弱可憐,手中卻飛快地摸著一排與方才一樣的青銅酒杯,滿臉地憂傷下,竟然還將那個被捏扁的與它們放在一起,說是什么同生共死,不由氣笑了,只床坐到上來,命人都出去,這才擰著阿元的耳朵,在這熊孩子嗷嗷直叫的求饒里問道,“說說,你又作什么怪呢?” “不是這樣兒,莫非還端著?”阿元掙脫了皇姐兇殘的手,往床里一滾,笑呵呵地說道,“你這位表哥,可不是從前那么個軟乎人,不眼下好好兒地相處,你信不信,敢擺出一點兒的公主的架子,人家不陪你玩兒了?”交情這東西,就是處出來的。雖然沈拓這樣的人,有沈夫人在,不會看著定國公府去死,不過普通的相處就有普通的回報,親近的有親近的好處,兩個公主這樣客氣親近,沈拓也不會對定國公府冷淡。 “你說的,我明白?!蔽骞饕残α?,與阿元并肩躺在一起,便笑道,“不過,你瞧瞧九meimei那樣兒,竟似乎對我表哥有什么想頭,這不是太有趣了么?” “她在宮中不得寵,為自己多想些無可厚非?!卑⒃悴辉谝獾匦Φ?,“只要她不跟二皇姐學,非要嫁個娶了親的,那便都無所謂?!闭l都有些小心思,阿元也知道九公主這是為自己的親事著急,對她看中了英武的沈拓并不十分的鄙夷,只要九公主不上桿子做小三兒,這年頭兒英俊的男子誰不愛看呢?阿元并不覺得如何,不過,卻還是有些皺眉道,“我瞧著她走的時候,有些不情愿的樣子,使人盯著些,別叫她鬧出什么來?!?/br> 若真是想當三兒,別怪她為阿欒張目,拍扁了她! 比起沒有什么感情的九公主,阿元更在意阿欒的喜樂。 “知道了,那可是我表嫂?!蔽骞餍α艘粫?,這才點頭,見阿元也放松了下來,便臉上帶了幾分笑意地說道,“這一次,我瞧著父皇不僅招武將進京,甚至各地的總督也進京來,聽說這幾日各家勛貴的府里車水馬龍的,到處都是走關系的外地官員,大多想要在京中謀一個好缺,”她見阿元點頭,便小聲說道,“不說別人,就說定國公府,這幾日下來,就賺了這個數(shù)。”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比了比。 “嗬!”阿元一看眼珠子都瞪圓了,叫五公主比劃的數(shù)給驚了一下,這才吞著口水道,“不大好吧?”這個,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賣官鬻爵吧? 熊孩子雖然喜歡做壞事兒,不過也是有原則的,這樣禍亂朝綱的事情,她是不會牽扯的。 “胡說什么。”五公主黑著臉給了她一記后腦勺,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不過是走動,不許官位,也沒有什么結黨,大家就是留一份香火情。”見阿元這才松了一口氣,五公主就覺得心情十分復雜。 如阿元這樣得寵的公主,仗著帝寵什么都敢干的多了去了,這熊孩子竟然還知道什么不能干,也怨不得叫圣人偏愛她。 想著這個,五公主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來,低聲道,“沈家表哥答應了,說是日后定國公府的孩子都歸他管教,如此,我也就不擔心什么了。” “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卑⒃獡u頭晃腦地說道,說完了,便托著臉望著窗外,小聲念叨,“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說完,幽幽一嘆。 五公主被rou麻的不行,眼見這破孩子是要變態(tài)的節(jié)奏,什么都不說,飛快地閃了,只留了詩興大發(fā)的熊孩子滾在床上默默哀嘆。 過了幾日,阿元與太后說了,便回家看望母親,剛剛入了門,就見一家女眷笑得臉上都生出花兒來一樣出了肅王府走了。好奇地遠遠看了那家的車一眼,阿元這才直奔肅王妃處,卻見肅王妃正拿著一張拜帖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腳下,是一個一個的大箱子,有的打開,露出了不少瞧著稀罕的珍珠寶貝來,便叫阿元目光大亮,撲上來扒著箱子看了幾眼,見肅王妃魂游天外的模樣,便好奇道,“母親是有何事?” “并沒有?!泵C王妃回過神來,見了閨女急忙拉到自己的身邊,這才笑道,“只是覺得時間一晃而過,竟是一眨眼,你三哥四哥都是要娶媳婦兒的時候了?!?/br> 阿元心說別說三哥四哥,公主殿下不是也要含淚嫁人的節(jié)奏? “訂了誰家的姑娘不成?”聽出了肅王妃的話音,阿元急忙問道。 鳳玉鳳闕與阿元年紀相仿,從小玩兒到大的,雖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也不如鳳卿與鳳唐叫肅王更看重,可是卻是難得的爽快性子。阿元自然是上心的。 “雖說皇后娘娘說是要賜婚,可是也得相看相看,回頭再與皇后娘娘說道呢。”肅王妃便很有經(jīng)驗地說道,“我這兩日,正好府里的牡丹花開得正好,不如選幾家親近人家過來,女孩兒們在一處說說笑笑,我也瞧著給你哥哥尋個可心的人?!币姲⒃c頭,她猶豫了一會兒,便低聲問道,“聽說前兒個,德妃處有一位沈夫人進宮了,不知你見過沒有?”見阿元又點頭,她便有些泄氣地說道,“既然回京,怎么竟還不來與我傳信兒呢?” “那位,可是有什么妨礙?”阿元便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