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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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嫂子你跟他說說話兒,別休了我!”湛家三太太從前有恃無恐,不過是因湛家的家風(fēng)純良。如今眼見是再難轉(zhuǎn)圜,立時便軟了,伏在城陽伯夫人的面前哭求道,“他素來聽你的,你只要一句話兒,一句話而就夠了!”說完,她大哭道,“除了湛家,我還能到哪兒去!”娘家倒了,她一個女人要何等的艱難。 湛三太太只覺得心里茫然的厲害,竟不知哪里是自己的前程了。 “咱們兩個,緣分盡了。”湛三也覺得惆悵,只是這些年的爭吵寒心,舊時的情分早就湮滅了,他低頭看著湛家三太太,露出了淡淡的哀涼來,輕聲道,“就這樣兒吧,以后,你尋個可心的人,好好過日子吧。” 這是妻子經(jīng)常抱怨的一句話,抱怨他沒用,總是叫她吃委屈。 湛家三太太看著這個依舊英俊的夫君,見到他目中的決絕,想到舊年,也曾琴瑟和鳴,恩愛歡喜,再看到如今,夫君再無轉(zhuǎn)圜,可是她的一雙兒女,一個冷眼旁觀,一個竟沒有了蹤影,終于明白了什么叫追悔莫及。 她哀叫了一聲,慢慢地攤在了地上。 ☆、第94章 再后悔,也晚了。 無論湛三太太這回說什么,怎么哭求,甚至也說日后絕對不會再犯。湛三都不肯回頭。 阿鏡的婚事叫湛三太太這樣拿來折騰,是壓倒了湛三心中猶豫的最后一根稻草。什么都不說,便將阿鏡訂出去,全然不管淮南王府與城陽伯府之間的交情如何,已叫湛三知道的那一刻,便對妻子徹底冷了心。只是他到底還算有些良心在,恐妻子日后生活有礙,便又自己拿出了一萬兩的銀子來作為妻子的生活之資,之后,便一封和離書塞進(jìn)了妻子的手里,只叫湛家三太太呆呆地坐在了地上,再也無法動作。 她兄長與娘家的男丁被關(guān)起來,女眷卻還是在的,只是眼下的境況也很差,眼見她帶著大筆的銀子歸家,歡喜還來不及,也不去上門與湛家吵鬧,哄著她將銀子與嫁妝拿了出來做一家子的生活之用。后頭又有家中的男丁被定罪,往衙門里打點了許多,一關(guān)一卡都要塞銀子,不到半年,便將從前的地與鋪子都賣了,這才堵住了衙門里頭那些貪得無厭的人的胃口,見著了家里的男丁。 湛三太太如今在家,初時也還為家里的兄長外甥擔(dān)心,然而銀子越來越少,也覺得有些不安,本是不想再給家里人的銀子,然而此時,沒有了丈夫,誰聽她的呢?嫂子帶頭將她的銀子都搜了出來揚(yáng)長而去,竟將她丟在小屋子里置之不理。又因后頭銀子打點了許多,家中又窮困了下來,便舍不得給她吃好菜好飯,只是清湯寡水地留著她的一命,打著她的名號往城陽伯府或是阿岳處要銀子,被打出來了,便直接找上了嫁在淮南王府的阿鏡。 阿鏡的日子,如今并不是十分好過。 她前腳走,后頭父母便和離。鳳城本就對她與湛家的關(guān)系心生疑惑,眼下什么都不用問了,全知道了。知道了這是個沒有用的人,心里氣憤,覺得這是阿鏡聯(lián)合湛家三太太騙婚的鳳城,便與淮南王妃告了狀?;茨贤蹂⒉皇且粋€易與之人,最是嘴甜心苦的,知道了這個也氣得倒仰,只是還有一線希望,雖待阿鏡不如從前,卻還沒有撕破了臉訓(xùn)斥這個兒媳婦,又見阿鏡無知無覺的模樣,便飛快地給兒子塞了兩個年輕美貌,又知趣兒的丫頭,后腳便進(jìn)了宮。 給太后請安奉承了一回,淮南王妃就找上了阿元。 此時的阿元,正拿著阿容給自己專門畫的畫像與五公主顯擺心上人多才多藝,叫五公主擰著嘴呢,卻見遠(yuǎn)遠(yuǎn)地一身尊貴打扮的淮南王妃過來,心里就一動,有心繼續(xù)“幫幫”阿鏡,便起身笑道,“皇嬸兒怎么來了?” “我與太后娘娘請安,又想到你與福壽在宮里寂寞,便來與你們說說話兒。”淮南王妃是個嚴(yán)厲不大好相與的人,此時臉上雖是在笑,可是卻叫人骨頭里發(fā)寒,阿元就沒想到阿鏡竟然還能覺得這么個婆婆是個和善的人,此時請淮南王妃安坐,便笑道,“皇嬸兒把我們放在心上呢?!鳖D了頓,便有些不經(jīng)意地問道,“前兒剛見著堂兄往城陽伯府回門,因后來生出些變故來,堂兄沒受驚吧?” “他是哪個牌位上的人,受驚又如何呢?”淮南王妃見阿元提起來了,臉上便帶了幾分笑容。 “也請皇嬸兒好好兒安慰阿鏡呢?!卑⒃刂氐貒@道,“雖然我與她的話不多,素日里也沒有什么交情,到底是新媳婦兒,心里慌呢?!?/br> “我的為人你還不知?”淮南王妃掩唇笑道,“定然虧待不了她。”她笑了一場,便問道,“聽說她與伯夫人頂嘴了,這孩子竟是無禮的很,不知如今伯夫人是否還見怪,若是見怪,我上門給伯夫人賠罪?!蹦睦锸琴r罪呢?這是上門要套交情呢?;茨贤醺m是宗室,可是卻不如城陽伯簡在帝心,風(fēng)光得意。如今有了交情,哪里有不上門的? 阿元只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看著眼前的小小的桃花杯,含笑說道,“姨母最是個心胸寬闊的人,況都習(xí)慣了阿鏡這樣說話,也不在乎了?!?/br> 淮南王妃的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習(xí)慣?什么叫習(xí)慣?出言頂撞都還有習(xí)慣的?不說阿鏡無禮,只怕城陽伯夫人心里不定怎么記恨呢,本是要結(jié)親,沒想到這是結(jié)仇的節(jié)奏,淮南王妃恨不能一口老血吐出來,覺得這買賣真是賠得厲害,只強(qiáng)笑道,“如此,只是我那兒媳婦兒到底也是侄女兒,不在意她的頂撞也是有的。”只是這一回,目中的冰冷已經(jīng)掩飾不住。 活雷鋒阿元卻笑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左右不是湛家的人了,哪里能小心眼兒呢?”又小小嘆氣道,“皇嬸可是有福,阿鏡最是個孝順的人了,為了自己的親娘,連生父都愿意呵斥,想著尋公道呢,這樣孝順,日后自然也能孝順您?!币惶ь^,便眼巴巴地露出了羨慕的表情說道,“您的眼光真的不錯,虧了三皇姐相中的是湛家大姑娘,不然阿鏡哪里能偏了您呢?” 感情還是別人挑剩的! 淮南王妃一輩子不讓人的,此時撿了別人不要的,肺都要氣炸了,又聽見這阿鏡竟是與湛府撕破了臉,只覺得心口一陣地疼痛,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然而阿元這一臉的與人為善,叫她也說不出別的來,她心中也是有計較的人,見阿元臉上在笑,眼里全是冰冷,便知道阿鏡只怕得罪過這個得寵的公主,不然不會這樣隱晦地給阿鏡上眼藥,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含笑起身道,“如此,我便放心了?!?/br> 放心。 放心什么呢? 阿元只送了淮南王妃走了,這才帶著笑容回了五公主的身邊,一根小指頭在自己的畫像上來回地?fù)崦?,見五公主低頭看著自己,便一笑,低聲道,“當(dāng)年,她與她母親苛待我姨母,這種深仇,我一生不敢相忘!”見五公主過來摸她的頭,阿元便悠然地笑道,“當(dāng)年惡心了我姨母多少年,如今,我就叫這母女活受多少年,也叫她們知道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要她的命容易,可是阿元,這一次只叫這兩個活受!想必湛三太太的娘家,與淮南王妃,不會叫她失望。 淮南王妃確實沒有叫阿元失望,因阿元,她心里已經(jīng)很厭煩阿鏡。況阿鏡并不會做人,她平日里喜歡,也不過是瞧在她背后的娘家。娘家如今應(yīng)該是指望不上,那還等什么呢?鳳城是她的幼子,最疼愛的,她也舍不得叫他因這么個東西吃委屈,一路回了王府,剛到大門口,就見幾個衣裳破舊,模樣諂媚的女眷圍在王府門前,叫人攔著不叫進(jìn)去,淮南王妃有些不快,便使人去問。 “五少奶奶的舅母?”淮南王妃聽了,頓時大怒,也不出去,只厲聲道,“趕出去!”竟敢圍著王府,臉面都叫她們給丟盡了!見那幾個下人遲疑,便也不管,只沖開了這幾個女眷,叫車直接進(jìn)去,這才冷笑道,“再不走,打折了腿丟出去!”說完了,又使人去喚幾個兒媳婦去見她,待梳洗更衣過后,就見自己的房里,幾個兒媳婦都低眉順眼地立著等她。只阿鏡不在,心里惱怒,她只坐在椅子上與人冷笑道,“瞧瞧,這是不將我放在眼里,如今王府里頭,竟是她的天下了!” 她是頭一次對阿鏡表現(xiàn)出惱怒來,一旁的幾個阿鏡的妯娌心中快意,卻只賠笑不說話。 淮南王妃捧著茶盞冷笑等候,許久,方才見簾子一挑,婀娜的阿鏡搖搖擺擺地進(jìn)來,也不待她請安,手中的茶盞便劈頭蓋臉地向著阿鏡的臉上砸去,后者哪里想到昨日還拉著她叫“我的兒”的婆婆,今日就能動手呢?竟叫茶水潑了一口一臉,十分狼狽,又被茶盞砸得頭上青腫不堪,一時間竟儍住了。 “好個老五的媳婦!”淮南王妃今日氣得不輕,只厲聲道,“看你剛嫁進(jìn)來,我對你寬厚些,竟縱得你不將長輩放在眼里!”見阿鏡竟委屈地流淚,想要辯駁,便只冷笑道,“怎么著,這是氣性大,要與我說道說道?呸!”她罵道,“也不瞧瞧你是個什么東西!今日我叫你不來,來日,只怕我死在床上,你竟還拍手稱愿呢!”又罵道,“不孝的東西!快快滾出去,免得臟了我的地兒!” 一群兒媳婦幸災(zāi)樂禍看著阿鏡被淮南王妃厭棄,又趕緊上來勸婆婆息怒。 阿鏡如今,也有一肚子的委屈。 從淮南王妃賞了兩個丫頭,阿鏡并沒當(dāng)一會兒事兒。婆婆這么喜歡她,怎么可能算計她呢? 只是從鳳城去那兩個丫頭的屋里睡,阿鏡只覺得心里竟是想要苦出水來。 湛家男子皆無妾,她就一直以為自己的夫君也必然是沒有妾的,兩個妖精橫空出世,更多的王府里的妖精開始有意無意地在鳳城的身邊打轉(zhuǎn),甚至連身邊的陪嫁丫頭都活泛了起來,阿鏡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與鳳城爭吵了幾場,這人可不是湛三那樣妻子再折騰也忍得住的,竟是連她的面都不見了,只與解語花廝混,將妻子撇在空房里,那些妖精人前一套背地一套,鳳城不在,便對她冷言冷語地譏諷不將她放在眼里,她但有動怒,這幾個便與鳳城告狀說是主母刻薄,只叫她夫妻離心,眼下竟是越發(fā)地冷淡了。 今日,阿鏡是來與婆婆告夫君一狀的,卻沒有想到婆婆不問青紅皂白,實在過分! “母親,母親怎么能這樣欺負(fù)人?!”想著想著,阿鏡就將這話給問出來了。 幾個妯娌都驚呆了,回頭看她,想不明白怎么有人敢指到淮南王妃的臉上。 淮南王妃卻早就知道,這兒媳婦是個蠢貨,此時只冷笑一聲,冷冷地說道,“怎么著,難道還要我供著你不成?也不瞧瞧你是個什么東西!”見阿鏡看著自己呆住了,她一轉(zhuǎn)頭,便傲慢地說道,“就你這德行,嫁到王府里來是天大的造化!竟然還想與我理論?”她的手指指了指進(jìn)來的幾個丫頭,挑眉說道,“你們一會兒,便跟五少奶奶回房去,見著了五爺,就說是我的話,他媳婦兒不好,我給他幾個好人兒,給他分憂!” 這就是明晃晃地塞妾,且是不能隨意喝罵的妾了。 阿鏡單純地在城陽伯府長大,哪里見過這樣的后宅,只覺得當(dāng)日王妃“佳兒佳婦”的笑言還在眼前,后腳,這人就翻臉無情了。心里覺得悲苦的不行,便聽淮南王妃冷冷地嗤笑道,“一個四品的出身,竟然還想在王府出頭!”又冷冷地呵斥她道,“以后,別叫我看見你!不然,別怪我送你回去與你母親作伴!”這話,卻是淮南王妃睜眼說瞎話了。她看明白了阿元的態(tài)度,冷待阿鏡是一回事,可是真要休了她,那就是往城陽伯府上潑黑水,到時只怕就要交惡。 眼里看著淮南王妃眼里的嫌棄與鄙視,阿鏡心里疼的厲害,正要說些什么,卻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就見鳳城挑了簾子進(jìn)來,給母親請了安,看都不看阿鏡一眼,只笑道,“這是誰膽子這么大,不將母親放在眼里呢?” “除了你的好媳婦兒,得了你的勢,誰會傷我的心呢?”王妃便冷笑了一聲。 鳳城有些無情的目光在阿鏡的身上一掃,這才笑道,“她不好,母親教她,也叫她知道知道規(guī)矩,不然,竟還以為自己是個天仙?!毕氲桨㈢R嫁進(jìn)來的最開始的兩天,把他院子里從人到景兒嫌棄個遍,覺得低俗,他偏偏還要忍她,鳳城就很不開心,此時便淡淡地說道,“要打要罵,隨母親就是。”說完,這才涎著臉笑道,“兒子在外頭看戲,見著了一個小旦水靈的緊,母親給我點兒銀子,叫我別丟了王府的臉。”他素來是個葷素不忌的,只是只要不帶回王府,淮南王妃心疼兒子素來不管,因此便很理直氣壯地要錢來包戲子了。 “夫君!”成親時的溫柔似乎還在眼前,可是轉(zhuǎn)眼,這人就叫阿鏡陌生了起來。 “好生服侍母親吧!”鳳城不耐地將她搡在一旁,對著淮南王妃說了許多的笑話兒,見母親笑了,這才放心。 “不能攏住爺們兒的心,你也真是個廢物。”淮南王妃給了銀子,鳳城笑嘻嘻地就走了,見他走了,王妃便譏諷道。 阿鏡在妯娌們嘲笑鄙夷的目光里已經(jīng)呆滯了,竟連暈過去都不能,只被婆婆冷嘲熱諷,卻覺得這一幕,似乎從前在哪里見過。 “外邊的那些破落戶兒再來尋你,別怪我休了你!”淮南王妃氣道,“還敢來這兒!簡直不知所謂!”說完了,又瞇著眼睛想了想,便懶懶地說道,“五少奶奶身子不好,只在屋里好好兒地靜養(yǎng)。誰敢放五少奶奶出府去,”她目中一厲,輕聲說道,“就自己請罪吧!”若是叫阿鏡出了王府,回頭與城陽伯府求助,這就不好了,淮南王妃最是知道這里頭的學(xué)問的,便斷了阿鏡最后的希望。 眼前阿鏡頓時暈了過去,淮南王妃只嘀咕了一聲,“瞧著就是個福薄的?!币簿蛠G在一旁,只是沒有了王妃的撐腰與丈夫的寵愛,王府的深宅大院,哪里是人能住的地方呢?只下人的磋磨就叫阿鏡苦不堪言,后悔的不行。 原來,真的不是嫁到高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阿元在淮南王府的這樁親事里出了大力,只是卻說什么都不能承認(rèn)的,此時她正坐在德妃的宮里,就見德妃一臉不舍地看著前頭無聲端坐的一名少女,許久,德妃方才嘆息了一聲,對著這臉色肅然的少女嘆息道,“這婚事,我定國公府對不住你?!币娔巧倥鹕恚銌柕?,“這是又要離京么?” “父親說邊疆不穩(wěn),預(yù)備與我回去?!边@少女正是阿欒,如今與定國公府的親事黃了,她卻并不對德妃心懷怨憤,此時恭敬地說道,“在京中幾日,娘娘對我處處照拂,阿欒感激于心,日后若是能有機(jī)會再次回京,定會來給娘娘請安?!本副焙钅抗馊缇?,一眼就看出定國公府大公子不是良配,母親在家里眼睛里哭出了血,定國公夫人幾次登門,想要挽回這樁婚事,靖北侯說什么都不干。 阿欒的性情更似靖北侯,對他的決定沒有什么不愿意的,況不過是不嫁人罷了,比起與女子們在后宅爭斗,她更喜歡戰(zhàn)場上大開大合,只是對定國公夫人的慈愛,阿欒也是很感激的,想到國公夫人疲憊的臉,阿欒遲疑了片刻,便與德妃說道,“府上的大爺聽說身子不大爽利,切莫逼迫過甚,竟過猶不及了。”她看不上那人,只是卻也不會對那人如今的慘狀幸災(zāi)樂禍。 那不是她的性情。 便是德妃,如今也得嘆一聲可惜了。 這樣心胸的女孩兒,陰差陽錯竟然沒有與他的那個侄兒有個結(jié)果,誰的心里不會抑郁難平呢?又想到慶振如今已成驚弓之鳥,竟似乎對女子有了些恐懼,便繼續(xù)嘆氣。 她的一生都在為定國公府籌謀,可是最大的挫折,卻也是來自定國公府了。 德妃也覺得累得慌,又溫言與阿欒叮囑了幾句,便使人抬出了一口不大紅木箱子來,親手打開,阿元往里一看,就見里頭皆是年頭不短的人參等物,顯然德妃為給阿欒禮物也是費(fèi)心了的,又聽見德妃溫和地說道,“你往邊關(guān)去,多些藥材總是好的,我在宮中也不大能用的上,便給了你,也是咱們的一場緣分了。” 阿欒謝過,這才從德妃的宮中出來。 阿元與五公主對視了一眼,便追了出去,就見阿欒似乎知道,正等在遠(yuǎn)處,阿元有些舍不得,一頭滾進(jìn)了阿欒的懷里,抬眼眼巴巴地問道,“阿欒還回來么?” 阿欒似乎笑了一下,只是這笑影轉(zhuǎn)瞬即逝,目中卻很是溫柔,握了握阿元的小手,輕聲道,“待父親不再駐守邊關(guān),我便回來。”見阿元抓著自己的手哼哼唧唧的,竟覺得這是此生見過的最軟和的可愛的孩子了,猶豫了片刻,便從懷里取出了一對兒帶著尖牙的手串兒,有些不自在地說道,“這是我親手在山里打了一只猛虎的虎牙,并沒有往佛前供奉過,卻是我心愛之物,便贈給兩位公主,日后,且莫相忘?!?/br> 阿元與五公主對她的善意,她自然不愿意忘記,這也是來到京中,最大的收獲之一了。 阿元與五公主已經(jīng)用看英雄的眼神看阿欒了。 一個女子,能打殺猛虎…… “阿欒愿不愿意娶進(jìn)門一個?”阿元的小爪子死死地抓著手串,呆呆地問道。 五公主猛地回頭,幾乎被這死丫頭驚呆了。 叫阿容聽見,這簡直就是找死的節(jié)奏?。?/br> 想到阿容的小心眼兒與笑里藏刀,五公主看著阿元飛快地就把那手串套上了,默默地給這熊孩子點了一根蠟。 阿欒也笑了。阿元是在玩笑,可是卻也是在表達(dá)自己的親近,她自然是歡喜的,此時還見到這眉眼精致漂亮的小姑娘,羞答答地從懷里摸出了一個平安扣來與她說道,“這個是從前母親給我求的,贈給阿欒,只望你日后平安?!?/br> “也望阿欒日后,平安順?biāo)??!蔽骞饕侧嵵氐貜暮砂锓隽艘槐⌒〉娜缫猓浗o阿欒。 “來日相聚,殿下們莫要忘記我。”阿欒再次謝過,又妥善地將這些收起,這才看著阿元與五公主低聲道,“只愿此生,護(hù)衛(wèi)國祚,佑這天下,佑兩位殿下平安。” 阿元聽得心里激蕩,與五公主送了阿欒出宮,這才嘆息道,“見了阿欒,我才知道,女子的人生也可以如她一樣寬宏壯麗。” 五公主一同點頭,竟覺得這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心意堅定不輸男子,也低聲道,“這樣的女子,竟然與定國公府無緣,是我們的損失了?!彼嗽?,卻是成空。 多年之后,當(dāng)靖北侯回京,她才會發(fā)現(xiàn),原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阿欒雖然沒有嫁給慶振,卻還是與定國公府有千絲萬縷的緣分,那個時候,五公主只覺得那立在晨光中的女子,雖然臉上有了一道無法痊愈的傷痕,可是與沉默高大的青年并肩而立向著自己走來,竟叫她歡喜得說不出話來。 德妃的心情不好,五公主便與阿元嘆息道,“母妃給表哥尋了幾家姑娘,只是都不大如意?!?/br> “莫叫德妃娘娘太過傷神了。”這一次,阿元破天荒地沒有嘲笑慶振,低聲說道。 “且看吧?!蔽骞鲊@息了一聲,就見前頭,正有一人信步而來,竟正是鄭王,正要打個招呼,卻見阿元打了一個寒戰(zhàn),轉(zhuǎn)身撒腿就跑! ☆、第95章 二皇兄拎著垂頭喪氣的倒霉孩子緩緩踱步,身后的五公主亦步亦趨,一邊用憐憫的目光向著被提在半空的阿元看去。 這是要被抽打的節(jié)奏。 走到了一處石臺處,鄭王揮退了宮人,這才將可憐巴巴的熊孩子給放在地上,俯身用嚴(yán)肅的目光看她。 阿元小小吞了一下口水,突然沖上去抱大腿,嘴里叫道,“皇兄我知錯了!”覺得這么個臺詞,似乎對每個皇兄都這么說過,公主殿下覺得這大概也算是一種成就了,不由在心里得意了一下,再用怯怯的,水靈靈的小眼神兒對著鄭王做無差別攻擊,果然見二皇兄的目光軟和了,心里給自己點了三十二個贊,這才笑嘻嘻地說道,“我就知道,皇兄不帶為了人家安國公府的表姐,來傷害我的!” 于是,熊孩子就能這么戳倒霉皇兄的傷疤么? 五公主覺得阿元這簡直就是在作死,果然見著鄭王的臉黑了,正要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就聽見后頭,少年清越的聲音急急地傳過來,回頭一看,阿容腳步匆匆,到了鄭王的面前施禮之后,便輕聲道,“王爺手下留情,公主,”阿容頓了頓,方才嘆息道,“這張嘴,王爺應(yīng)該盡知的?!卑⒃詮臅f話,經(jīng)常拉仇恨,不是平日里這熊孩子太會賣萌,早就被人道毀滅一萬次了! 鄭王橫了阿容一眼,見他對自己賠笑,覺得這小子還算是義氣,輕輕彈了阿元的額頭一記,這才淡淡地說道,“不過是來看看你?!?/br> 阿元呆呆地看著阿容立在自己身前,覺得這身影真是好生高大,之后有些竊喜,轉(zhuǎn)頭對著五公主擠眉弄眼,顯擺的不行。 小表弟,有阿容這么會保護(hù)心上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