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閣下這個神情……很值得品味?！奔幢阒幸惭诓睾昧苏鎸嵡榫w, 可還是被晴明察覺到幾分錯愕。

    留意到中也轉(zhuǎn)過身，腳步也不再邁向前方，安倍晴明唇邊笑意加深, 自言自語道：“今晚光線昏暗，我什么都沒有看到。”

    這是個訊號。

    如果中也不繼續(xù)往前走，晴明就當今晚沒有見過他?？扇绻^續(xù)往前走——

    會發(fā)生什么？

    晴明會如何出手對付他？

    中也很好奇, 可他并不會在晴明做出合理解釋后, 還做出讓人為難的事情。

    與前方站立的大陰陽師對視片刻, 中也的身影逐漸在他面前消散。

    “嗯……已經(jīng)走了。”晴明忽然開口。

    “呀嘞呀嘞。樣貌看著跟普通人類并無太大區(qū)別, 「小師弟」就是被他給看上了？”

    “我不想跟安倍晴明學陰陽術了！”

    第二天傍晚, 源賴光從晴明家離去后就直接來到了神社，他坐在神像下方，臉上還有幾分怒意。

    中也一怔，“昨天不是還稱呼他為「晴明大人」……”

    “安倍晴明就是只老狐貍！”源賴光.氣憤地打斷了中也的話語。

    中也嘴角一抽,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騙我——”剩下的話語在源賴光的喉間滾動, 卻怎么都無法化成聲音傳達給中也, 源賴光咬牙, 恨聲道：“「言咒」不讓我說。”

    “唔——。”中也還是第一次見源賴光在安倍晴明手上吃虧后, 憤怒的樣子。

    理智告訴他，此時要說點什么安慰下源賴光, 起碼讓他看起來不要太過沉浸于負面情緒。

    可他不擅長安慰人。

    中也顯現(xiàn)在源賴光面前，看著年紀幼小、心理承受能力遠不及成年時期的「源賴光」，猶豫了半天。

    安倍晴明是源賴光的「師兄」, 用港口黑手黨「以牙還牙」的訓誡來引導、“安慰”源賴光，不太適合……吧？

    中也皺眉，將要表達的話語在腦海里反復過了好幾遍，確認不會刺激到源賴光后, 才將它說出口——

    “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不值得再糾結(jié)。時間短暫又寶貴，不如用來想點其它開心的事情？”

    開心的事情？

    源賴光低著頭，悶聲道：“我想不到開心的事情。”

    “……嗯？”源賴光給出的答案并不在中也的預料內(nèi)。

    “朋友之間的玩鬧？”見源賴光露出迷茫的表情，完全沒有這些經(jīng)歷的中也，為了源賴光，費盡全力硬是想起了于他而言極為陌生的事情。

    中也：“第一次到河邊抓魚？玩水？抓夏蟲？你總該有一兩件覺得異常開心的事情吧？”

    源賴光沉默。

    看到源賴光的反應，中也扶額，語氣滿是無奈，“一件都沒有？”

    “第一次觸碰父親大人「髭切」的時候……”久久沉默后，源賴光忽然臉頰泛起紅暈，眸中浸染極為淺淡的喜悅，“很開心?！?/br>
    差點沒發(fā)現(xiàn)源賴光「喜悅」的中也無奈嘆息：真不愧是源賴光。

    “我將來會擁有比「髭切」還鋒利的刀嗎？”源賴光忽然話題一轉(zhuǎn)，詢問中也時，語氣頗有番小心翼翼的味道。

    聞言，腦海里浮現(xiàn)出「童子切安綱」身影的中也沒有多想，肯定答道：“會。”

    時刻記得最初自己與中也單向「約定」的源賴光，輕快地點頭應了一聲，“嗯！”

    留意到那張略顯嬰兒肥的臉上清晰表達出「喜悅」，中也：“……”

    嘖——。居然有點可愛。

    “明天我還會去晴明家學習陰陽術?！痹促嚬庹酒鹕?。對著中也的神像行禮道別后，便轉(zhuǎn)身小跑離去。

    中也嘆氣，望著小小源賴光離去的背影，“難道我要待在這個時代，一直守著他，直到他長大？”

    嘶——。

    怎么回事？他的大腦怎么會冒出這種令人感到害怕的想法？

    中也在神社來回踱步，忽然想起百鬼夜行時日將近，周圍各類妖怪們開始聚集。

    想到源賴光現(xiàn)在才開始學習陰陽術，他立刻意識一動，追上還未離開神社范圍的源賴光，并跟在他身后，陪同走了一段路。

    在源賴光返回家中的路途上，果然有不少妖怪潛伏在附近森林，窺伺著源氏少主的軀殼，但因為中也在其身邊的緣故，它們都不敢放肆靠近。

    ——這位源氏少主可是被神明「寵愛」著的。

    中也有點好奇這個年紀的源賴光。

    一路跟在源賴光身后，趁現(xiàn)在源賴光看不見自己，時不時地觀察他。直到源賴光要踏進京都時，中也才想起昨晚與安倍晴明的對話，當即止住腳步。

    源賴光，在他面前表現(xiàn)和所在現(xiàn)世多數(shù)孩童并沒有什么區(qū)別。然而一與他道別，走出神社范圍后，姿態(tài)便開始端莊起來，臉上神色也不像這個年紀的孩童。

    在這樣的源賴光身上，中也已經(jīng)看到他未來身為源氏家主的影子。

    目送源賴光進入京都，確認四周不存在任何危險后，中也轉(zhuǎn)過身，打算往東邊的森林去看看——

    “「荒神大人」?！?/br>
    路還沒有走多遠，中也面前就憑空出現(xiàn)一名裝束有些奇怪的男人。

    聽到對方于自己的稱呼，中也當即警惕。

    ——從空氣中殘留的陰陽術氣息判斷，對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