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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他早已盤問過合璧一輪,眼下,只是找不到開口的話題,只好提了一提。 “不曾,勞世子爺掛心了。” 溫嬌眼也沒掃向他,收拾完散放在床上的東西,抱著藥箱子,準(zhǔn)備起身離開。 然而人還未站起來,那人就忽然伸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低地說:“……你還生氣呢?” “我生氣?”溫嬌終于抬眸看他,平靜地反問,“難道不是世子爺在生氣?” 對上她明亮的雙眸,江云翊唇角牽了牽,仍舊緊拽住她不放,甚至往她那邊又坐了坐。 “你既知道我生氣,”江云翊深深望入她的眼眸,“可知我是為何生氣?” “那我如何知道?世子爺變臉,比翻書還快?!迸郝曇魦绍?,倒說起話來卻絲毫不留情,“恕我愚鈍,今生沒能變成世子爺肚子里的蟲,時刻知道緣由。” 溫嬌抽了抽手腕,江云翊卻不放,甚至順著她的手腕下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就知道拿話刺我?!彼麅A身靠近些,聲音又低了些,“沒見過女子,似你這般,半點不知低頭?!?/br> “我又沒錯,為何要低頭?”溫嬌抿唇,蹙眉,手微使了勁兒往回抽,“你最好撒手,約法三章,不記得了嗎?” “是,你沒錯?!苯岂礋o奈,“錯皆在我,怪我度量小,怪我……從未試過這樣在乎一個人?!?/br> 兩人四目相對,他眼眸幽深,滿滿皆是占有欲。 溫嬌眼睫微動,側(cè)開臉:“你到底在說什么?” 江云翊不太愿意提“傅修賢”這根心頭刺,便只是道:“往后,你能否不要再去醉仙居見……” 溫嬌今日受了一肚子氣,見到他,本就覺得他格外不順眼。聽他什么都不解釋,沒頭沒腦,開口就要她再也別去醉仙居,忍不住打斷他:“我為何不能去?腳長在我身上,我偏要去,還要日日都去?!?/br> 這就是氣話了。 兩人互不相讓地對視片刻。 江云翊慢慢松開手,垂眸一笑:“我早就聽說,他這些時日都待在醉仙居。你若要日日見他,那當(dāng)初何不嫁給他?” ……他在說誰?表舅舅么? 溫嬌怔了怔。 “好,你要去,去就是?!苯岂袋c頭,扯了扯嘴角,“約法三章,我記得,自然記得,你我只是名義夫妻。”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咬牙轉(zhuǎn)身,闊步往外走。 合璧侯在外頭,見他神色冷冷地走出來,連忙小跑著跟上:“世子爺,您還未用飯吧?這是要去哪兒?” 他一路疾走,仿佛這樣心中的酸澀之意才得紓解出去。 直至停下,才恍然察覺,他竟然走到之前與溫嬌初次獨處時的涼亭。 夏夜星稀,夜風(fēng)微涼。 他曲起一條腿靠坐在涼亭,見合璧氣喘吁吁地撐著腿喘氣,悶聲道:“叫人給我拿酒來?!?/br> * “……他去哪兒了?”溫嬌抿了下唇,仰頭問春籮。 “世子爺氣沖沖地出了院子,也沒去書房?!贝夯j小聲道,“合璧追他出去了,我好像聽他一路跟著爺,在嘟囔,說爺還未用飯,不能喝酒什么的?!?/br> 針線籃里,做了一半的玄色新衣還丟在那兒。 溫嬌拿起來摸了摸,衣裳簇新,針腳細密。 這可是她小心翼翼縫了好些天,才織出的,不知費了多少心力,眼睛都看疼了。 他倒是一天到晚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去醉仙居,怎會是為了去見表舅舅呢? 原來氣了這些時候,竟是在悶吃飛醋…… 他跟那些要不到心愛的東西,就氣鼓鼓地在旁生悶氣,等著人去哄的小孩兒有何區(qū)別? ……小氣鬼。 她又在心里罵了他一聲,連日來的不快,卻好像消散了些。 她等了些時候,見江云翊還是沒有回來,便去叫人備了熱水,去沐浴。 溫?zé)岬乃霞珙^,疲憊感稍退。 春籮在旁服侍,提著水桶又幫她加了點熱水,問:“姑娘,水溫可還合適?” 溫嬌點了點頭,想打發(fā)她去歇息:“你別在這伺候了,叫青露進來罷?!?/br> “奴婢臉上一點小傷,還比不上姑娘今日打桃溪那一巴掌重呢?!贝夯j抿著嘴笑。 兩主仆正聊得開心,忽聽外頭傳來有些凌亂的腳步聲。 春籮連忙放下木桶:“奴婢出去看看?!?/br> 她繞出屏風(fēng),剛走出凈室,就見江云翊滿身酒氣地邁步進了門。 “少夫人呢?”他問,眼神幽暗。 春籮被他這副模樣所震懾,連禮都忘了行,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少、少夫人在沐浴……” 江云翊徑直越過她,往凈室而去。 春籮追上來,膽戰(zhàn)心驚地攔:“爺,世子爺,不若先在外稍后片刻,少夫人很快就沐浴完畢了。” 江云翊冷冷瞥她一眼:“退下?!?/br> 春籮急得都快哭了。 溫嬌在里頭自然也聽到了一些外頭的喧嘩聲。 她急急從浴桶中出來,隨意擦拭了下,就往身上套了件外衫。 這時,疾行的腳步聲微頓,江云翊的身影已出現(xiàn)在屏風(fēng)之后。 溫嬌背轉(zhuǎn)過身穿衣,白皙的肌膚在他眼前一閃而逝。 春籮顫聲喊:“姑娘……” 溫嬌雙手拽住領(lǐng)口,臉頰被熱水熏得泛紅,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江云翊,輕聲道:“沒事,你先出去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