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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所說的芳雪先生,名喚瓊芳雪,舞藝卓絕,卻發(fā)誓一生不入宮廷獻舞。 皇帝聽到這個名字,有片刻的沉默。 老太太察言觀色,面上雖帶著笑,心中卻頗為憂慮。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可到底是當(dāng)面拒了天子,難保陛下會不會氣惱。 老太太有些著急地看向永安王江略,只見他朝老太太輕輕點了點頭。 有他作保,老太太這才安心些。 她的目光順著掃向江云翊,卻見他那心思重的孫兒,垂眸坐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長平郡主原本是回了自己院子的,聽見陛下來了,這才匆匆過來。 這會兒坐在江略身邊,看見了他們之間打的啞謎,不禁冷笑一聲。 皇帝問道:“皇姐笑什么?” 江略轉(zhuǎn)頭,眼帶警告地看向她。 第22章 情敵 “奴婢覺著,世子對姑娘,和旁人…… 氣氛有著不為人察覺地冷凝,長平郡主不悅地壓下嘴角,最終對皇帝笑道:“沒什么,只是想著今夜如此喜慶熱鬧,我們躲在屋內(nèi)看尋常的歌舞也是無趣,不若叫人將煙火燃起來,看火樹燈花,豈不更美?” 皇帝當(dāng)即拍手叫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朕已許久未在城外看過煙火,那便依皇姐之言,著人燃點煙火,為老太君賀壽!” 臨走時,皇帝笑著對她說,容你下回再跳。 言畢,一群人擁著皇帝,浩浩蕩蕩往外走。 溫嬌徹底松下一口氣,這時才發(fā)現(xiàn),心跳得極快。 “丫頭,你還好么?”傅修賢不知何時竟走到了她身邊,眸中帶著揶揄的笑意,“勇氣可嘉呀?!?/br> 垂手理了下微皺的裙擺,溫嬌嗔笑著橫他一眼:“不及表舅舅!” 女孩兒明眸善睞,輕飄飄地一瞥,便已風(fēng)情無限。 外頭很快傳來,煙火砰砰升空之響,窗外燈火明滅。 傅修賢難得的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才道:“為何不跳?若是陛下當(dāng)真怪罪,就不怕牽連你父親?” “表舅舅又何必明知故問?”溫嬌輕輕一笑,“父親為陛下同太后娘娘抗?fàn)?,舍了首輔之位,貶黜至小小荊州。即便是顧念著這一點,我相信,我也會安然無虞的?!?/br> 他只是隨口一問,原以為她是個聰明姑娘,怎么知道說起話來,無所顧忌。 傅修賢目光微動,搖了搖頭:“你不該同我說這些。” 這些犯忌諱的話,確實不宜對外人言道,可溫嬌卻從未將他當(dāng)作外人。 她學(xué)著他的樣子搖頭,嘴角含著淺笑,“你從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什么秘密都可以告訴你。我就知道,又是在誆我。” 傅修賢怔了怔,有一段似乎早已被遺忘的模糊記憶隱隱約約閃現(xiàn)在腦海之中。 …… 桃花樹下。 身子羸弱的小丫頭蹲在地上,抽泣著,好似隨時會斷了氣。 少年指尖捻著一根桃花枝,溫柔地敲了敲她的腦袋,語帶無奈:“你前幾日不肯練武,咬我咬得那般狠,我都尚未掉眼淚,今日,不過是東窗事發(fā),被你父親說幾句,怎么就委屈成這樣了?” 小丫頭不講理,眼中包著淚花,脆生生地控訴:“你告密!你騙人!答應(yīng)了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不說的!” “真的不是我說的,我發(fā)誓。” “哼?!?/br> 一聲嘆息,他撈起袖子,給她看包扎了一層一層紗布的手腕:“我要是想背后告狀,直接把傷口露出來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小丫頭頭上梳著可愛的小花苞,眼淚繼續(xù)落著,瞥了一眼他的傷口,蹲著扭開身去,留給他一個氣鼓鼓地背影。 “喂,”白衣少年好笑地用桃花枝戳她的背,“別氣了,他罰你抄的書,我代勞,可好?” “哼?!?/br> “徒弟比師父脾氣還大,嘖。” “哼?!?/br> “丫頭,今日不逼你蹲馬步了,我們和好,好嗎?” “哼?!?/br> “這次是個意外,往后,你什么秘密都可以告訴我,我絕不泄露一個字。嗯……也不許旁人泄露一個字?!?/br> “哼。” “哼什么哼,你屬小豬的嗎?” …… 待到傅修賢回過神來,溫嬌早已經(jīng)告辭離開了。 小丫頭長大了,不再蠻不講理要人哄,性子變得溫柔沉靜,愈發(fā)有了大家閨秀的模樣。 多年未見,他難免覺得有疏離之感,可今日她最后這句話,卻讓他心中生出幾分熟悉之感。 他莞爾一笑,邁步往外走,自言自語地輕聲道:“這丫頭,還會拿捏人了。” * 溫嬌這一日,也算是過得“多災(zāi)多難”。 等到回去歇息之時,只覺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抬起來。 在熱水之中泡了許久,沐浴完出來,才覺得好些了。 夜里安靜,一點聲音都清晰可聞,更何況,院中人說話并沒有刻意避諱。溫嬌腳步微微一頓,隱約覺得是青露在和一名男子說話。 “外面是何人?” 春籮剛才在里頭服侍她沐浴,也不太清楚。 從凈室中收拾完東西的小丫鬟退出來,聞言,便說替姑娘去看看。 她手腳利索,出門晃了一圈,回來之后,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好像……好像是世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