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遠航?！睅讉€字從宋宇牙縫里吐出，“他要買我手上的股票。”

    病房門外，拎著滋補湯的康雅娟聽到兩人的談話，氣的橫眉立目，她挑眼看見了衛(wèi)國富，衛(wèi)國富同樣恨得牙齒癢癢。

    康雅娟拉扯老公到一邊，說：“是宋遠航那老王八蛋?！?/br>
    衛(wèi)國富罵道：“太不是人啦，如意肚子里懷的可是他的親孫子呀！”

    康雅娟說：“他連兒子都不要了，還在乎什么孫子。不行，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要給這個老王八蛋點顏色看看?！?/br>
    衛(wèi)國富問：“你打算怎樣做？”

    “跟我走就知道了！”

    同一時間，遠航集團董事長的辦公室內(nèi)，宋遠航發(fā)飆，一個大嘴巴打在了方程臉上，瞪著眼睛吼道：“我只是讓你嚇唬嚇唬她，你到好，把人直接給我送進醫(yī)院去了，她肚子里懷的可是我們宋家的孩子！”

    方程記恨衛(wèi)如意，面對宋遠航的責(zé)備心里不服，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怯懦地說：“她身手那么好，我以為她能躲過去?！?/br>
    “你以為你以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對她打破你腦子的事記恨在心。這點小事都辦不明白，還能干什么！”宋遠航氣的來回踱步，方程低眉順目不敢再說多余的話，宋遠航停下腳步看他：“杵在那干嘛，還不快滾！”

    方程一溜煙出去，關(guān)上門，齜牙無聲罵了句。伴君如伴虎，待在宋遠航身邊久了，越發(fā)覺得老東西心里變態(tài)。

    宋遠航不是變態(tài)，是咽不下宋宇背叛自己一邊攥著遠航股票幫著外人，一邊跟自己對著干的這口氣。自從第一任妻子去世后，宋宇就跟宋遠航對著干，宋遠航叫他往東他往西，叫他往西他往東，因為對死去妻子有愧，宋遠航由著他的脾氣，同時也不會讓他太順心順意，宋遠航會經(jīng)常拿兩兄弟做比較，叫他們互相爭斗，互相拆臺，整治宋宇一方面，培養(yǎng)兩兄弟的能力也是一方面，他們兄弟倆在工作上都很出色，可對他這個父親之間，隔閡越來越大。

    ……

    夕陽西下，宋遠航從公司出來，助理方程陪在身旁。宋遠航一邊走一邊對方程吩咐著什么，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女人端著水盆向他們走來。

    “宋遠航，去死吧！”康雅娟大罵一聲，水盆對著宋遠航潑了過去，宋遠航來不及躲閃，只聽“嘩啦”一聲，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從頭而下，腥臭味瞬間將他包圍，站在旁邊的方程也未能幸免，目瞪口呆地看著滿身是血的宋遠航，“董事長？”

    “哈哈哈——”狼狽的模樣看得康雅娟心里無比暢爽，大聲笑了起來。

    宋遠航抹了把臉上又腥又粘稠的液體，怒氣沖天，躲著腳叫罵：“瘋婆子，你這發(fā)什么瘋！”

    康雅娟罵道：“宋遠航你個變態(tài)，齷蹉這種地步，竟敢叫人去撞我女兒，告訴你，我們衛(wèi)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負的，你要是再敢動我們家人一根汗毛，信不信我敢對你捅刀子！老王八蛋，壞事做多了，小心不得好死。”

    宋遠航被罵呆住了，康雅娟扭身要走，不忘回頭狠狠吐了一口，“我呸！”

    宋遠航氣得跺腳，“姓衛(wèi)了，竟敢，竟敢對我做出這種事來?！?/br>
    方程從衣兜里掏出面紙?zhí)崴潦弥^發(fā)上的血水，宋遠航無處發(fā)泄，推了他一下，“滾蛋！”

    康雅娟扭著圓滾滾的身子上了車，駕駛座位上的衛(wèi)國富笑嘻嘻地說：“老婆，你真行?！?/br>
    “哼！”康雅娟鼻孔出氣，“我看他還敢不敢欺負咱家人?！?/br>
    衛(wèi)國富拍馬屁：“你這么厲害，他想做壞事也得掂量掂量，老婆，你今天可算是為民除害了！”

    康雅娟小眼睛咪咪，“馬屁拍完了嗎？”

    衛(wèi)國富收起笑容，低眉順目地說：“拍完了?！?/br>
    康雅娟狠聲說：“拍完了，趕緊回家把后備箱那幾只雞收拾干凈給如意煲雞湯補補身子?！?/br>
    “是，是，馬上回去?！?/br>
    不知誰把宋遠航被潑雞血時情景錄了下來傳到了網(wǎng)上。醫(yī)院的某間病房里，坐在輪椅上的肖倩已無往日貴婦氣質(zhì)，頭發(fā)不梳，臉也不洗，身上的病號服皺皺巴巴的，自從上次從樓梯摔下來，造成雙腿骨折，又被宋遠航隔離不準見任何人，她整個變得歇斯底里，神經(jīng)兮兮，像個老瘋子。

    電視機播放著宋遠航被潑雞血的新聞，肖倩眼神灼亮，手掌拍著輪椅，笑得張狂，像個瘋子一樣口中呢喃：“活該，活該，哈哈哈，活該。”

    她笑得快要背過氣了，才停止笑聲，盯著宋遠航拿著帶血的臉說：“這樣還不夠，還不夠……”

    看護開鎖進門，兇巴巴地說：“吃飯了?！?/br>
    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她肖倩已經(jīng)落地看下人臉色的地步了。她晲了眼看護一眼不做聲。

    看護從食盒里取出飯菜，宋遠航那個變態(tài)不雖說不待見她，伙食還是不錯的，湯湯水水都是補身體的。

    肖倩喝了口粥，眉頭皺起來，“這么熱，想燙死我呀！”

    看護擺臉色，端起碗準備加些涼水，哪只水壺里已經(jīng)空了，對肖倩說：“等著，我去給你倒水去，不準亂跑。”

    看護關(guān)上門，肖倩轉(zhuǎn)動輪椅貼著門縫瞧她，看她進入水房，拉開門，快速轉(zhuǎn)著輪椅在走廊里橫沖直撞，瘋狂的程度像后面有人拿把在追殺她一樣。

    她跑到了電梯旁，按了宋易揚所在樓層，快速整理了兩下頭發(fā)，讓自己看上去不像瘋子。遠處看護拎著水壺從水房出來，肖倩嚇得瞪大眼睛。

    “叮嚀——”

    電梯及時開門，肖倩沖了進去。

    像個逃出瘋?cè)嗽旱寞傋右粯?，肖倩一路跌跌撞撞來到神?jīng)外科療區(qū)，闖進了宋易揚的房間。

    昏迷六十多天的宋易揚，像是睡著般，安靜地躺著病床上。肖倩見到兒子，眼淚像水龍頭開閘不停低落，推著輪椅到病床邊抽泣道：“兒子，你怎么還沒醒啊，你還打算睡多久啊？你媽我快要被宋遠航虐待死了，你不知道，他把我從樓上推下來，我的兩條腿瘸了，成了廢人，他還不許我來見你，怕我把他干得壞事告訴你，兒子啊，你快點醒醒吧，替mama我報仇。”

    肖倩推著宋易揚的手臂，宋易揚像沒有知覺的玩偶一樣，沒有表情，一動不動。肖倩哭著說：“我快被這樣的日子逼瘋了，我受不了了，你快點幫我脫離宋遠航的魔掌，快點醒來??！”

    哭鬧間，病房門被人推開，兇神惡煞的看護氣喘吁吁地說：“你果然在這里！”

    肖倩轉(zhuǎn)著輪椅躲開她，“你別過來，不要，走開，我不要跟你回去，你滾，你滾——”

    看護人高馬大，推著輪椅離開病房，肖倩大吵大叫：“易揚，快救救mama！”

    病床上的宋易揚仍在睡著，房門“砰”地關(guān)上。

    宋易揚的小指輕輕動了一下……

    .

    星期一，遠航股東大會，討論下一季度集團經(jīng)營方向，及新項目工程的籌建回報等內(nèi)容。氣派的辦公大樓前停泊著眾多豪華轎車。會議室內(nèi)座無虛席，宋遠航最后進入會場，他的助理方程隨后進入。

    9點鐘，會議準時進行，正當(dāng)集團領(lǐng)導(dǎo)宣讀會議議程時，會議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宋宇的突然出現(xiàn)令眾人驚詫，方程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走到他面前，說：“宋總，今天是股東大會?！?/br>
    對待這種人根本沒必要客氣，宋宇不揍他都對不起衛(wèi)如意。蓄勢待發(fā)的拳頭狠狠給了他一下，在場股東高管嘩然。方程被打的腳步踉蹌，目露兇光，抹了把唇角上的血跡，站直身體。

    宋宇剛猛的拳頭再次揮過去，方程被打倒，臉頰痛的要命，不敢爬起來，干脆坐在地上。宋遠航大怒：“宋宇你太放肆了，這里是股東大會！”

    “我就是來開股東大會的?！彼斡罨顒又滞?，越過方程，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隨手撥掉桌上寫著方程名字的標牌。

    宋遠航瞪著他說：“這是遠航的股東大會，不是衛(wèi)康的，你給我馬上從這里離開?！?/br>
    “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上有遠航22%的股份，除了你，屬我股份最多，你讓我出去，那在座的各位是不是也要出去？”

    宋遠航盯著他看，父子之間目光對戰(zhàn)，宋遠航拿他沒辦法，冷著臉孔說：“繼續(xù)開會?！?/br>
    會議中，宋遠航所說的每個提議都遭到宋宇反對，宋遠航拍案，當(dāng)眾發(fā)飆：“你到底想怎樣？”

    宋宇說：“把你從董事長的位子拉下來。”

    宋遠航冷笑，說：“憑你手上那點股票，要把我從董事長的位子拉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br>
    宋宇胸有成竹，揚眉說：“咱們拭目以待！”

    衛(wèi)如意在床上躺了兩天，懷孕癥狀明顯，沒有胃口，吃不下東西?？笛啪暾垹I養(yǎng)師制定了營養(yǎng)食譜，煲了參湯給女兒調(diào)理身子。營養(yǎng)湯口味清淡，連續(xù)喝了幾頓，衛(wèi)如意膩煩了，沒喝幾口就不喝了。

    “喝這么點，平時像豬一樣能吃，懷孕了變小貓了，整天就吃這么一點點，營養(yǎng)哪能跟的上去?！笨笛啪瓴粷M，勺子送女兒嘴邊，強行喂食。

    衛(wèi)如意苦著臉，說：“我真的喝不下了。”

    “不行，喝不下也得喝，煲了三個小時呢，全是精華?！?/br>
    衛(wèi)如意看著母親，無聲抗議。母女僵持不下時，宋宇回來了，康雅娟問：“晚飯吃了嗎？”

    “吃過了。”宋宇剛從一個重要飯局回來，喝了點酒的他面色發(fā)紅，打量著衛(wèi)如意的臉色，“感覺怎么樣？”

    衛(wèi)如意拉慫著肩膀說：“沒勁兒透了！”

    康雅娟睨了她一眼，打報告說：“一天也不正經(jīng)吃飯，你回來的正好，好好給她上上課，讓她把湯喝了！”康雅娟把湯碗遞給宋宇，“我走了，你好好陪陪她吧！”

    宋宇端著湯碗說：“您慢點?！?/br>
    丈母娘走后，宋宇在床邊坐了下來，盯著衛(wèi)如意，等她主動承認錯誤。酒精暈染的眸子亮的出奇，衛(wèi)如意與他對視，很快敗下陣來，說：“對于一個運動細胞發(fā)達的人來說，躺著不運動，是種折磨。”

    宋宇用勺子舀了舀湯說：“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br>
    衛(wèi)如意垂下雙肩，嘆息：“還是道館適合我，整天干躺著早晚得發(fā)霉，還有半個月與健身中心的場地合約到期，我得找個時間把明年的租金交上?！?/br>
    宋宇喝了口湯，說：“明年不用租場地了?！?/br>
    衛(wèi)如意揚眉問：“你不會想讓我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直到孩子出生吧？”

    宋宇想了想，又喝了口湯，說：“還真得孩子出生后?！?/br>
    衛(wèi)如意撅著嘴巴說：“我肯定會悶死的！”

    宋宇聳聳肩，說：“沒辦法，新的跆拳道館明年才能建成?！?/br>
    新的跆拳道館？衛(wèi)如意咔吧咔吧眼睛：“你說……”

    宋宇舀了最后一勺湯喝，空碗放在柜子上，“我把大禹山那塊地買下來了，給你建跆拳道館用，過些日子舉行奠基儀式?！?/br>
    “給我建跆拳道館？”衛(wèi)如意不敢相信聽到的話，掐了自己的臉蛋，疼得齜牙，“不是做夢。”

    “傻樣！”宋宇寵溺揉著她的頭。衛(wèi)如意傾身摟住了他?！八斡?，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他撫摸著她的脊背，“開心嗎？”

    “嗯嗯！”她點頭如搗蒜，內(nèi)心無比喜悅。

    “心情好，把湯喝了吧！”

    “好?。偤枚亲佑逐I了！”衛(wèi)如意來了食欲。

    宋宇伸手拿過碗來，瞧著空空的碗底，兩人哭笑不得。

    “喝光了！”宋宇有些無奈地說：“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br>
    衛(wèi)如意想了想，“我想吃沙家面館的麻醬涼面，酸甜口的，還想吃牛rou干。”

    宋宇眼睛里帶著笑意，問：“你想吃酸的？”

    “嗯?！毙l(wèi)如意點點頭?！坝X得沒胃口，吃點酸的，開開胃?！?/br>
    “不想吃辣的？”

    衛(wèi)如意搖搖頭。

    “酸兒辣女?！彼斡钫f。

    股東大會擇日在即，宋遠航為穩(wěn)定股東立場，在股東之間周旋聯(lián)絡(luò)，忙的不可開膠。而另一位主角宋宇，看著車滿街轉(zhuǎn)悠，給心愛的女人買吃的。

    秋日夜晚的一場急雨，電閃雷鳴，雨點拍打著窗子，閃電劃破長空，轟隆隆雷聲震天響，病床上沉睡的宋易揚倏地睜開眼睛。

    秋雨過后，氣溫下降明顯，第二天早上，樹葉落了滿院子，被昨夜肆意秋風(fēng)撕扯。宋遠航趕來醫(yī)院，主治醫(yī)生為宋易揚剛剛做完檢查。宋遠航激動地看著病床上的兒子，“易揚，你總算醒了！”

    宋易揚面無表情，連瞧都沒瞧他一眼。

    宋遠航走到對面，看著他說：“感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