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江朝戈的心也跟著往下沉:“你想起了什么?!?/br> 云息欲言又止,反復(fù)兩次后,才道:“我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十二異獸被封印后,活著的大巫祖至少還有五個,其中就有帝江、共工、祝融、勾陳與相繇(yao)?!?/br> “重溟也曾說過,他是最后一個被封印的異獸,那時候,大巫祖分明還活著好幾個,根本不是全部與異獸同歸于盡,那么,這些大巫祖為什么最后會死?” 云息看著江朝戈,咬牙道:“我懷疑,這正是他們的計劃?!?/br> “什么意思?” “我看到了一個從沒見過的天神在煉化魂兵器,而你把血液滴了進(jìn)去,炙玄就是你的專屬魂兵器!” 江朝戈心臟如遭重?fù)?。雖然他早已經(jīng)猜了個八九,可真正從帝江的記憶中得到確認(rèn),還是讓他感到一股寒意襲上心頭。是共工,是自己的前世,故意讓炙玄成為自己的專屬魂兵器,這么做除了克制炙玄,他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云息握緊拳頭,肩膀微微顫抖:“江大哥,我真的不想再恢復(fù)更多記憶了,可是我阻止不了。如果炙玄知道你……” 江朝戈低聲道:“至少他現(xiàn)在不知道。” “他們把異獸變作自己的專屬魂兵器的目的是什么?僅僅是克制異獸嗎?可這樣造成反噬的可能性能大呀?!?/br> “這種封印不可能永遠(yuǎn)封住異獸,待到封印之力解除的那一天,異獸必然現(xiàn)世,那么到時候必須有一個可以約束他們的力量,而普通的人類魂兵使,是不可能控制得了上古異獸的,大巫祖想用自己的力量來約束異獸吧。我更想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以及為什么必須死?!?/br> “也許我再過幾天就能想起來了?!痹葡⒂挠牡?,“帝江的意識越來越強(qiáng)烈了,江大哥,如果我完全變成了帝江,你們不要忘了我。” 江朝戈目光陰沉:“你不會變成帝江,我們絕不會成為大巫祖的容器?!?/br> 云息搖搖頭:“江大哥,你不懂,我害怕的不是帝江奪取我的意識,而是我越來越發(fā)現(xiàn),我可能就是帝江。按照你那個世界的說法來比喻,就是帝江才是我的本人格,有一天本人格復(fù)位了,我雖然會記得我作為云息時候的一切,但我的想法、思維、情感、性格,可能會全部都變成帝江的,我害怕,有一天我完全變成了帝江,我還覺得那才是正確的!” 江朝戈感到陣陣心悸,他完全理解了云息的恐懼,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們所有的一切都將被否定,就好像他們的存在就是水中月,輕易就能抹殺,而且是被“自己”抹殺,可是誰又能確定,大巫祖才是真正的自己?如果他的完全成為了共工,他會如何看炙玄,炙玄又會如何看他? 江朝戈的心臟體會到了一種窒息般地鈍痛,那是一種眼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萬丈懸崖卻也無能為力的絕望。 云息的眼眸微微有些發(fā)紅,還待說什么,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陣sao動,似乎是營地的方向。 倆人連忙往營地折返,只見眾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凝重。 大國師看著遠(yuǎn)方:“我在昆侖仙境留下的巫咒有反應(yīng)了,一定有異獸來了。” “會是銜云他們嗎。” “多半是?!?/br> 炙玄瞇起眼睛:“他們?nèi)羰歉襾恚瑧?yīng)該是已經(jīng)有準(zhǔn)備了。”他的目光飛向最遠(yuǎn)方,仿佛對共工望眼欲穿。 江朝戈的心臟打鼓一般跳了起來,若來的真是劉擎…… 待到異獸靠近了,飲川才訝道:“不是他們,是壬王和嘲飛?!?/br> 遠(yuǎn)處,一只巨大的吊睛白虎將整個山林踩得地動山搖,一只青藍(lán)為主,輔以彩色的獨(dú)腳巨鳥飛在他頭頂正上方,展翅間遮蔽千里,與整個晴空遙相呼應(yīng),如一朵巨大而絢爛地云。 紅淵撇撇嘴:“畢方這個蠢蛋?!?/br> 炙玄有些失望地哼了一聲,江朝戈則嚇出一身冷汗,他長吁一口氣,感覺冰冷地手腳終于找回了一點(diǎn)知覺。 炙玄笑道:“看把你嚇的?!?/br> 江朝戈勉強(qiáng)一笑。 壬王跑到近前,才顯出人形,嘲飛在天上一旋身,巨大的羽翼卷起一陣狂風(fēng),狂風(fēng)的正中央,出現(xiàn)一個青藍(lán)色長發(fā)、紫色眼眸地男子,這是江朝戈見到的最后一個上古異獸的真容,不出意外,也是天人一般的完美容貌,身邊伴著一個不惑之年的儒雅俊朗男子,雖然身后背著用皮革包裹起來的長武器,但卻沒什么魂兵使的犀利,只是結(jié)實(shí)的身體和從天上下落也絲毫不見慌張地穩(wěn)重,可判斷這男人非同一般。 “吾友……”飲川見到壬王,神色難掩喜悅。 紅淵剛想調(diào)戲嘲飛幾句,壬王卻立刻道:“我沒有時間說太多了,銜云與嘯血他們此時正在昆侖仙境外,試圖破壞帝江的雕像,他們四個大巫祖已經(jīng)全部覺醒,我們無法阻止他們。” 飲川表情未動,可那雙冰藍(lán)色地眼眸閃過一陰翳,這恐怕是眾人第一次見到飲川顯出怒意,哪怕只是稍縱即逝,竟也足夠叫人心驚,他道:“為什么?!?/br> 云息臉色蒼白,嘴唇幾乎沒有血色,兩道濃眉緊蹙,眼神渙散,似乎越來越痛苦。 虞人殊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狀:“云息,你怎么了!” 云息突然用牙齒咬緊了嘴唇,咬到嘴唇滲出鮮血。 虞人殊見云息很不對勁兒,鐵鉗一般地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硬是用大拇指撬開他的牙齒,沒想到云息力氣出奇的大,反倒咬傷了虞人殊的手。 云息突然松開嘴,抱住腦袋痛苦大吼道:“雕像,雕像!”然后便撲倒在地,開始翻滾。 虞人殊一掌劈在他后頸,將他打暈了過去。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心驚不已。 “那雕像一定非同小可!”嘲飛急道,“雕像被釋了巫咒,銜云等人無法破除,但他們對雕像的攻擊,正在波及周圍,已經(jīng)有兩個村莊被昆侖山上震落的雪淹沒了?!?/br> 寺斯瞪大眼睛,急道:“我的村子!” “耳侻族的村子沒事,我路過時看到了,大巫帶著村民避難去了?!?/br> 飲川把云息從地上抱了起來,沉聲道:“去看看?!闭f話間,便化作那優(yōu)雅雪白的白澤,只是他冰藍(lán)色地眼眸里有著明顯地慌張,一刻不停地朝帝江雕像的方向跑去。 其他異獸也紛紛化形,緊隨飲川身后。 這多只上古異獸在蒼山雪地間并行的盛世,此生罕見,江朝戈卻無心欣賞,因?yàn)樗磳⒁瓉硪苍S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刻,而最讓人憤怒的是,他一點(diǎn)拯救自己的力量都沒有。 天上,紅淵挑釁地圍著嘲飛飛了一圈又一圈,非要擋在嘲飛面前。 嘲飛哼了一聲,不客氣地說:“讓開。” 紅淵冷笑:“不讓。” 嘲飛干脆飛到紅淵上空,紅淵不甘示弱,又要飛得比嘲飛高,兩只異獸不斷地攀升、再攀升,直到阮千宿怒道:“紅淵,夠了,我喘不過氣來了!” 紅淵這才悻悻地飛了下去,留給嘲飛一堆如煙花般漫天飛舞地金紅翎羽。 他們很快離開了昆侖仙境,昆侖仙境外,霧氣已經(jīng)徹底飄散,那巨大的帝江雕像矗立在雪山之間,焚念、嘯血和游釋在不停地撞擊著那比他們還要大一些的雕像,雕像周圍有巨大的巫力保護(hù),任他們把雪山撞得地動山搖,雕像依舊巍然不動,只是仔細(xì)一看,雕像上已經(jīng)有了一絲絲裂痕。 “嘯血——”炙玄發(fā)出驚天獸吼。 嘯血那丑陋的面容此時顯得愈發(fā)猙獰,他仰天大笑:“僅有區(qū)區(qū)一人覺醒,還是最弱的那一個,你們當(dāng)真敢來送死。啊,不,我暫時殺不死你們,但這正是我最喜歡的,我還從來沒有一件玩具,可以反復(fù)折磨而不死呢?!?/br> 飲川寒聲道:“你們?yōu)楹螞_撞帝江雕像,銜云呢?” 沒有看到銜云,江朝戈吊到嗓子眼兒的心臟又落了回去,今天大起大落數(shù)次,他覺得要是再來一次,自己真要吐血了。 焚念呵呵低笑道:“他去找一個能幫我們破開巫咒的人?!?/br> “誰?” “等帝江恢復(fù)他的記憶,你們自然就會知道了?!?/br> 飲川瞇起眼睛:“你們不可能破得開帝江雕像,保護(hù)帝江雕像的是上古神器東皇鐘!” 嘯血哈哈大笑:“沒錯,要撞開東皇鐘,恐怕要百年千年,可有一種血脈,可以解開東皇鐘的巫咒?!?/br> 焯煙冷道:“銜云找到了黃帝的血脈?” “你們身邊不就有一個嗎?!?/br> 第124章 此言一出,眾人均是面面相覷,分別猜測誰才是那個“黃帝血脈。” 大國師臉色一變,枯老地手指在袖中緊緊握住了。 焯煙道:“人皇的血脈早已經(jīng)失傳千萬年了,東皇鐘是黃帝的寶器,沒有人皇血脈,你們就是撞到頭破骨裂也撞不開,你說你們找到了人皇血脈?怎么找到的,又是如何確定的?” “是我找出來的?!碧炫事暤?,“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人皇的血脈?!?/br> 嘲飛厲聲道:“陸吾!你我曾助人皇大敗蚩尤,你如今為何要背叛人皇!” 天女更加尖刻道:“你何以見得我背叛人皇?東皇鐘不破、帝江雕像不碎,我們永遠(yuǎn)無法碰觸天地之元!犧牲一個人皇的血脈也許可以扭轉(zhuǎn)乾坤,何來的‘背叛’?!” 飲川急道:“你們?yōu)楹我菜榈劢裣?那里面有什么?” 游釋怪笑道:“帝江便在你身邊,你為何不問他?” 眾人不禁看向云息,只是他還昏迷不醒。 炙玄道:“所謂的人皇血脈,指的是誰?” 焚念哈哈大笑道:“他就在你背上,真是有趣,你背上的人,我突然都想嘗嘗味道。” 江朝戈大驚,猛地扭頭看向了身旁的虞人殊。 虞人殊也怔住了,周圍的目光如針刺一般,讓他無處可避,炙玄的背上,便只有他和江朝戈、天戎……他短暫地怔愣后,很快回過神來,臉色驟然一變:“我大哥有危險!” 江朝戈馬上道:“不對,虞人奎明明是大巫祖,怎會是人皇血脈!” 天女冷笑:“虞人奎根本不是圣皇親生的。” 虞人殊已經(jīng)顧不上這一個比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了,他厲聲道:“銜云是不是去找我大哥了!” 焚念舔了舔嘴唇:“其實(shí)我更想要天鰲城里你那些弟弟meimei,小孩子的rou更加鮮嫩可口,但有夙寒在,總是麻煩,就只有你大哥最易弄來了?!?/br> 虞人殊瞠目欲裂,大吼一聲,就要從炙玄身上跳下去。 天戎和江朝戈同時撲上去將他按了回去:“殊,你冷靜點(diǎn)!” 虞人殊怒道:“放開我!” 天戎一把掐住了他的后勃頸,平靜地說:“你救不了他,放棄吧?!?/br> 虞人殊奮力要掙扎,天戎干脆用膝蓋頂住了他的后背,讓他動彈不得,他掙了半天,愈發(fā)無力,眼角漸漸滲出了一絲晶瑩地液體,他不再怒吼,而是閉上了眼睛。 天戎看著他灰敗地表情,感到心臟一陣酸麻難耐,他皺起眉,不自覺地捂住了心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處來,只是看著虞人殊傷心,讓他也不自覺地跟著難受起來。 天戎伸出指尖,輕輕抹開虞人殊眼角的淚,看著指尖上透明地液體,不禁愣住了。 江朝戈嘆了口氣,將虞人殊拽了起來,他的目光飄向了一直抿唇不語的大國師。 大國師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慢慢轉(zhuǎn)過了臉來,江朝戈在用眼神說“你早就知道”,而大國師并沒有回應(yīng)。 飲川看著那巍峨地雕像,還有只有他們才能看見的、罩在雕像外面的一層淡金色地光芒,那是號稱六界第一防具的寶器東皇鐘,原是黃帝所有,黃帝殂落后,就不知道流落去了何處,卻沒想到居然是放在這雕像的身上,若不是嘯血等異獸的撞擊撼動了東皇鐘,他們還發(fā)現(xiàn)不了。 帝江雕像里究竟有什么?為何要用東皇鐘保護(hù)?這是在場大部分人心中最大的疑慮。 嘯血冷笑道:“待到銜云將人皇血脈帶回來,雕像中的東西就歸我們所有了,如果我是你們,我會盡量跑遠(yuǎn)一點(diǎn),一旦對上天地之元,你們就不再是永生不滅的了?!?/br> 飲川深吸一口氣:“雕像中究竟是什么?” 嘯血血紅色地眼睛看了他兩秒:“飲川,你真的不知道?” “不要再賣關(guān)子!” 嘯血猙獰一笑:“我喜歡看你急躁的樣子,因?yàn)槲覐膩頉]有見過,你們就繼續(xù)猜下去吧,反正等銜云回來,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