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裂羽也愣了愣,目光朝焯煙的方向飄去。 焯煙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地看著寐江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原本以為去一趟異界,就能將自己的妻兒完整地帶回來,結(jié)果卻功虧一籌,換做是誰,恐怕都無法釋懷吧。 江朝戈道:“寺斯,你要跟我們走,裂羽是你的魂兵器,自然也要跟我們走?!?/br> 大國師看了看江朝戈,又看了看焯煙,沒說話。 寺斯一咬牙:“對,裂羽,你要跟我走?!?/br> 裂羽握緊了拳頭,嘴唇輕顫。 焯煙轉(zhuǎn)過了身來,淡淡地看著裂羽:“你自己做決定吧。”他表情淡漠得好像萬籟俱寂,什么都不關(guān)心了。 裂羽頓了頓,朝焯煙深深做了個揖,便旋踵走向寺斯。 寺斯大喜,跑過來握住了裂羽的手,緊抓著不放。 江朝戈暗自松了口氣,焯煙是絕對不可能和他們同行的,要是焯煙不放人,還得打一架。 “裂羽?!膘虩熢诒澈蟮吐晢镜?。 裂羽頓住了腳步。 “我不知道這幾日的事,你能記得多少,又何時會忘,趁著你還記得,寫下來,記得你和你母親的靈魂之魄始終遍尋不著,記得我將窮盡一生去尋找?!?/br> 裂羽深吸一口氣:“我一直都寫著?!?/br> 焯煙輕聲道:“你們走吧?!彼置嫦蛎陆?,仿佛只要一直專注地看,就能有個結(jié)果。 江朝戈對大國師道:“我有個問題,希望你老實地回答我。” “你說?!?/br> “陷害虞人殊一事,你的理由太過牽強(qiáng),我問你,究竟還有誰參與了,大皇子,還是二皇子?!?/br> 大國師淡淡一笑:“如今還重要嗎?” “當(dāng)然重要?!?/br> “我如果說,他們都有份,你打算如何答復(fù)三殿下?” 江朝戈瞇起眼睛:“那你在這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口口聲聲說虞人殊才是你屬意的圣皇人選,卻是陷害他的兇手?!?/br> “三殿下鋒芒畢露,容易遭人嫉恨,不是件好事,同時他又太重情義,有時候,不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是無法達(dá)到目的的。” “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知道你去了哪里嗎?” 大國師搖搖頭。 “或者說,他們知道你沒死嗎?” 大國師再次搖頭:“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br> “你可知尤準(zhǔn)被虞人奎驅(qū)逐了?” 大國師眸中閃過一絲冷笑:“是嗎。” 江朝戈捕捉到一些不尋常的味道:“聽上去,你一點都不意外,也不緊張啊,尤準(zhǔn)不是你選定的繼承者嗎?!?/br> “尤準(zhǔn)年幼,難擔(dān)大任。” “這話真是可笑,若不是你不惜假死陷害虞人殊也要離開皇都,尤準(zhǔn)哪兒來的大任要擔(dān)。” “他現(xiàn)在離開,也未嘗不是好事,若天棱國能度過此浩劫,我會回皇都,若是不能,國將不國,國師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br> “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大國師看了焯煙一眼:“我想,尋找媛姬和裂羽的靈慧之魄,也許同樣能解答我很多的疑問,如果天地之元現(xiàn)世,我們會再見的?!?/br> 江朝戈沒再說什么,和寺斯、裂羽坐到了炙玄的背上,往山外走去。 遠(yuǎn)遠(yuǎn)地,焯煙高大的背影還在寐江湖邊駐留,好像永遠(yuǎn)地凝固在了那里。 炙玄神氣活現(xiàn),一口氣狂奔了幾百里,直到趴在他身上的人都受不了了,才放緩了速度。 “照這個速度,我們明天就能到獄法城,不,我們還是避開獄法城吧?!?/br> “這個速度慢死了?!敝诵桓实?,“你們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更快的速度,我跑的一點都不過癮?!?/br> 江朝戈撫摸著炙玄那厚厚地黑色硬鱗,恐怕這鱗片連炮彈都打不透:“你也知道我們承受不了,那你剛才還跑那么快,撒歡兒啊?!?/br> “我想讓你嘗嘗風(fēng)馳電掣的感覺嘛?!?/br> 江朝戈噗嗤一笑:“喲,又學(xué)會一個成語?!?/br> “若讓我全速奔跑,,今天便見到重溟……哎,對了,要不我把你們含在嘴里吧,這樣你們就不用承受高速奔跑的壓力了。 寺斯怪叫道:“別開玩笑了,萬一你不小心把我們吞進(jìn)去怎么辦?!?/br> “我不會?!?/br> “不行不行,我堅決不要待在你嘴里?!?/br> 江朝戈也皺眉道:“你怎么能想出這么個餿主意的,你是想把我們吞下去,還是想憋死我們?!?/br> 炙玄哼道:“沒用的人類?!?/br> 炙玄走了一夜,他們直接在炙玄背上睡著了。 天明后,他們路過了一座城,曾經(jīng)跟祁冉君押解龍薌回獄法城的路上,他們見過這座城,由于地勢特別,他們對這城印象深刻。 遠(yuǎn)遠(yuǎn)經(jīng)過那城的時候,炙玄皺了皺鼻子:“奇怪,城里一絲人類的味道都沒有?!?/br> “什么意思?會不會隔太遠(yuǎn)了你沒聞到?” “這個距離并不算很遠(yuǎn),再說,一座城里人類那么多,味道是很大的,我或多或少都該聞到一點?!?/br> 江朝戈沉吟片刻:“走進(jìn)了看看?!?/br> 炙玄朝那小城走去,離得越近,炙玄越肯定,直到站在城墻外往里看,他們才發(fā)現(xiàn),那城里空無一人。 城邦、建筑猶在,只是人去樓空,街上滿是大規(guī)模搬遷時留下來的各類物品,看著這場景,江朝戈已經(jīng)能想象這座城不久前剛經(jīng)歷過一場緊急撤離,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這座城離獄法城有五六百里,難道他們?nèi)オz法城了?最重要的是,為什么? 寺斯騎著鴟鳥在小城上空兜了一圈,回來說道:“這座城沒有被破壞地痕跡,確實一個人也看不到?!?/br> “那么很可能就是祁氏發(fā)動的撤離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跟異獸襲擊有關(guān)吧?!?/br> 炙玄道:“我們要不要去獄法城看看?” 江朝戈想了想,搖搖頭:“你這個時候去獄法城,可能引起更大的恐慌,再說,我們也沒有必要見祁凌峰。別管這里了,我們盡快去找重溟,和飲川他們會合吧?!彼刑嗟脑捪牒惋嫶?、虞人殊說。 炙玄也不再耽擱,繼續(xù)往東方的姑兒山走去。 離開北方前,,像這樣再無人跡的北方之城,他們又見到了兩座,甚至從北方到東方這段路上,天棱大陸呈現(xiàn)了一種前所未有地蕭條,仿佛到處都是死寂一片,他們僅是遠(yuǎn)離城市,在山野中行走,都有這樣的感覺,若是直接去城里看看,恐怕更甚。江朝戈隱隱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在他們離開的這兩三個月里,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 四天后,他們來到了姑兒山。 上山之前,炙玄就道:“飲川他們不在這里,只有重溟。” 江朝戈略有些失望:“他們既然讓我們來找重溟,要么重溟知道在哪里和他們會合,要么他們也會回來的?!?/br> 寺斯撇撇嘴:“也有可能,是飲川知道重溟肯定不會挪地方,所以把會合地放在這里最保險。” 江朝戈想到重溟那懶散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 他們很順利地就在那山凹里找到了那只巨大的玳瑁色異獸,跟初次見面一樣,依然是只有一個大龜殼,只不過,這一次他的龜殼翻了過來,大概是在曬肚子…… 炙玄跳下山凹,地面重重地顫了一顫,就是死了的都該震得跳起來了,重溟卻沒有半點反應(yīng)。 寺斯感興趣地說:“聽說烏龜翻過來就翻不過去了,有的就這么活活餓死、曬死的。” “你想什么呢,他又不是真的烏龜?!?/br> 炙玄一看重溟的樣子就來氣:“喂,臭王八,起來了!” 下一秒,從一邊的龜殼里,伸出一個人類的腦袋,江朝戈定睛一看,那不是齊彥是誰。 齊彥驚訝道:“是你們?” “齊彥?你怎么在龜殼里?” “天冷了嘛,我住在里面暖和。”齊彥道,“怎么只有你們幾個,其他人呢?” “其他人沒來找過你嗎?” 齊彥愣了愣:“沒有啊?!?/br> 江朝戈嘆了口氣:“有點麻煩?!?/br> 炙玄恢復(fù)了人形,他們順著齊彥垂下來的繩子,跳進(jìn)了重溟的龜殼里。 沒想到,那龜殼里居然別有天地,空間極大,而且透著一股暖意,喬彥也是不客氣,看上去是把家都搬來了,里面床褥、桌椅、炊具一應(yīng)俱全,都不知道在里面住了多久了。 寺斯驚訝得合不攏嘴:“你就……這么……住在這里?” 喬彥點點頭,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是啊,外面冷。” “那、那重溟呢?” “老樣子,一直在睡覺?!眴虖┩敋ど钐幹噶酥?,“你仔細(xì)看,他的蛇頭在那里,guitou在另一邊?!?/br> 江朝戈差點笑出來,但又有盡量憋住,結(jié)果自己把自己嗆住了,咳嗽了起來。 “怎么了?”眾人不解地看著他。 “沒,咳咳,沒什么,好地方,這是好地方。”江朝戈順著喬彥指的方向,確實發(fā)現(xiàn)了一個緩緩起伏地蛇頭,“這也太能睡了,難道自我們走之后,他就一直這樣睡到現(xiàn)在?” “中途也醒來過幾次,一次是要翻面,一次是要喝水,還有一次,是夙寒來找他?!?/br> 江朝戈聽到這個名字,立刻精神起來:“他來找你們做什么。” “你知道的,這里離皇都很近。他來了,先是不說話,盯著我們看了很久,然后,說要封我為異姓親王,分我屬地,和我一同治理天棱國。” 江朝戈嘲諷地一笑:“像是他能干得出來的事兒,那么你怎么拒絕了?” 喬彥聳聳肩:“我這一輩子,習(xí)慣了自由自在,榮華富貴對我來說屁都不算,再說,重溟也不愿意和他走?!?/br> “這倒是,重溟不愿意和任何人走?!?/br> 喬彥正色道:“我知道那個叫天地之元的東西,對人類是個大禍害,所以,我不會帶重溟去給夙寒治理天棱國,但有朝一日,我會為封印那個東西,盡綿薄之力。” 江朝戈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很慶幸,重溟的魂兵使是你這樣的人?!?/br> 寺斯很八卦地湊了過來:“喬大哥,那個夙寒,有沒有帶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圣皇來?” 喬彥道:“帶了,但我才不懼什么皇親貴族,何況那圣皇一股子陰柔之氣,哪有半點皇者威儀,天棱國落入夙寒手里,恐怕時日也不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