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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到那個“老師”的稱謂,她心里下意識地抵觸,有那么一瞬間她想直接說“說不定明天以后我就不再是老師了”,可又覺得這樣很不禮貌。 算了,如果到時候事情定下來了再說也不遲。 對東方仗助點點頭表示問好,西爾維婭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您好,東方太太,這么巧?!?/br> 于是兩個年齡上雖然差了一些但在話題上絕對不會冷場的女人便一起逛起了超市。 “哎,您一個人每天每餐應該很好解決吧?你都不知道我家的仗助啊……現(xiàn)在有多能吃,就好像胃里有個無底洞一樣永遠都填不滿?!?/br> “喂,老媽!” 東方仗助的臉更紅了,他現(xiàn)在根本都不敢看西爾維婭,只是有些不樂意地說道,眼里全是對mama的控訴,不用想都知道他沒說出口的那句話是什么——“這可是在老師面前?。 ?/br> 西爾維婭輕笑起來,她擺了擺手。 “哎呀,青春期的男孩子還在發(fā)育中,能吃一點很正常呀,說不定仗助君還能繼續(xù)長高呢?”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東方朋子愣了一下,隨后笑了笑。 “也是,他現(xiàn)在才剛剛高一?!?/br> 而那一瞬間西爾維婭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她是想起了孩子的父親嗎? 也許東方仗助的父親是個很高大的男人,她又仔細地看了一眼男孩的長相,眼窩深邃、鼻梁挺直,雖然是深發(fā)色但眼睛卻是藍色的。 說不定他的父親是個外國人呢,也許這就是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原因? 但越是仔細看去,她越是覺得仗助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里見到過和他長得很像的人——還不止有過一個,但卻一時間想不起來那到底是誰了。 也許是察覺到兒子的情緒,接下來談話的內(nèi)容主角便不再是仗助了,兩個人邊聊一些家常、還有小鎮(zhèn)里最近的新鮮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結(jié)賬處。 出于禮貌,兩個人又是鄰居,即使自己先結(jié)賬了,西爾維婭也依然在門口處等待東方朋子一起回去。 三個人正要打算離開,朋子的手機響了。 “哈?你說什么……?怎么會……現(xiàn)在就要過去?” 西爾維婭睜大了雙眼,站在一旁等待朋子通話結(jié)束,從這邊聽起來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好像很急的樣子。 果然,掛了電話東方朋子便對她抱歉地笑了笑。 “失陪了,朝霧老師,我有急事不得不去單位一趟?!?/br> “唔,好的,當然沒問題?!?/br> 西爾維婭點點頭表示沒關(guān)系,她隱約記得日本的上下級關(guān)系很分明,而且工作壓力很大,這里的“朝霧彌生”也是不喜歡S市緊張急迫的工作氛圍所以才選擇回到家鄉(xiāng)杜王町工作的。 但有時候也難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就讓仗助和您一路回去吧?!?/br> 她把手里的購物袋塞給高個子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送老師回家知道了嗎?先看著老師回去你再走,記得有禮貌?!?/br> “我知道了老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br> 仗助嘆了口氣,接過袋子——他手里已經(jīng)拿了一個、里面的東西更沉,東方女士原本拿著的袋子更輕一些。 見mama急匆匆地走遠了,東方仗助這才轉(zhuǎn)過頭望向西爾維婭,雖然是自己的老師,但他已經(jīng)長高到要低頭俯視了,男孩兒認真地看著她,語氣真誠。 “老師,我來幫您拿購物袋吧?!?/br> 說著,他把兩個購物袋都倒在一只手上,空出來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西爾維婭連忙搖頭。 “不用不用,這也不是多沉的東西,我自己拿就好了。” 然而她的拒絕根本沒用,聽到老師說不必,東方仗助依然十分自然地從她手里“拿”過了袋子拎在手里,他笑了一下,藍色的眼睛顯得更深邃了。 “還有一段距離呢,交給我吧。” 爭不過他,西爾維婭只能讓步。 她從來沒有過和這么大的青春期男孩兒接觸過,一想到兩個人還要一路走回家、路上可能會沒有什么話題,就開始頭疼。 可東方仗助真的是一個很溫和有禮的孩子,他自然而然地提起了明天就要開學的事情。 “說起來,明天早上我就能知道分班的情況了,老師您提前知道自己帶哪個班嗎?” 西爾維婭回憶了一下,這個確實是知道的,學校會先把班級分配下去,但至于班里有哪些學生分過來,這個她也不會比仗助提前知道。 “唔,是D班。” 東方仗助的雙眼微微睜大了一些。 “聽說念一百次之后祈禱的事情就會成真,今天回去我就要默念一百次‘自己分到D班’這句話。” “誒?” 西爾維婭發(fā)出一個疑惑的聲音,隨即咬了咬嘴唇。 也許是注意到老師為難的神色,東方仗助眼里劃過一絲失落,但語氣還是歡快的。 “怎么了,老師難道討厭我、不想教我嗎?我上課會很聽話的,一定不會給你搗亂?!?/br> 然而聽到仗助這樣說,西爾維婭心里更亂了,她躲閃了一下眼神,最后決定還是先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免得明天他會過于失望、或者覺得她有意要欺騙他…… “對不起,仗助君……我想我可能不會帶班了,我正在考慮辭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