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郭橋又說:“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我爸媽拿著我的手機不給我,他們把我關了起來。我還等著你像一個王子那樣出現(xiàn),然后把我救走呢,結(jié)果你倒好,跑到這里來睡覺了。你快要急死我了,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從來都不舍得讓我這樣難過的,你一定不會把我一個人扔下的,對不對?快點醒來,曹駿。”郭橋捧著曹駿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又忍不住吻了吻他的手背。郭橋的眼睛一直看著曹駿的臉,沒有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郭橋把病房當成自己家了,曹駿睡在床上,他就躺在沙發(fā)上。公司也只去了一次,公務主要由尹秘書代為傳達,都是在病房里處理的。曹駿的情況慢慢好轉(zhuǎn),經(jīng)過治療,顱內(nèi)水腫正在逐漸消退,但是他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郭橋知道,如果曹駿一直不能醒過來,事情會變得非常嚴重,最終情況會導致腦死亡,那就相當于是個植物人了,這是郭橋最怕的情況??只乓恢倍及殡S著他,但是他別無選擇,只能堅持著,每天花大量的時間陪著曹駿,說了不計其數(shù)的話,只盼著能夠讓曹駿覺得安心,能夠刺激到曹駿的大腦,盡快醒過來。 曹駿的手機在車禍的時候弄壞了,郭橋?qū)⑺氖謾C卡放到另一個手機里,看到有不少未接電話,其中就有大學時期的班長的,郭橋想起曹駿說過要參加同學聚會的事,算一算時間,聚會就在明天了。 郭橋拿起曹駿的手機,給對方撥了個電話,對方接到電話,直接嚷嚷說:“曹駿,你明天可要準時來啊,不然沒人買單了。” 郭橋聽見那個爽朗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將記憶中的人和聲音對上號,便說:“張泉嗎?我是郭橋,曹駿明天去不了了?!?/br> 對方聽見郭橋的聲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郭橋,是你啊,哎呀呀,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你也在c市嗎?你怎么拿著曹駿的手機,他怎么來不了?” 郭橋說:“對,我還在c市。曹駿出了點事,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br> “啊,出了什么事?”張泉說。 “他出了車禍,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住院,去不了同學聚會,提前跟你說一聲。”郭橋說。 “嚴重嗎?他不來你來也可以啊,好久不見了,聚聚也好?!?/br> 郭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曹駿的傷勢情況:“現(xiàn)在還在住院觀察。我也沒有時間過去,不好意思,下次吧?!?/br> “曹駿在哪家醫(yī)院,我們?nèi)タ纯此??!睆埲f。 郭橋想了想:“曹駿說不麻煩你們了,就這樣啊,再見?!辈茯E一向是個不喜歡湊熱鬧的人,他的性格必定也不喜歡很多人一窩蜂地涌過來圍觀他,所以郭橋做主替他推辭了。 郭橋掛了電話,想了想,從通訊錄里找到曹駿父母的電話號碼,然后給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曹駿傷重住院了,希望他們能來看看曹駿。 電話是曹駿父親接的,他冷聲說:“我早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了,他的死活跟我們沒有關系了?!?/br> 郭橋呼吸一滯,眼淚差點滾落下來,居然有這樣鐵石心腸的父親,難怪曹駿從來不提家里:“哦,那打擾您了?!彼氚央娫拻炝?,那邊響起了一個女聲:“你好,你是曹駿的朋友嗎?他是不是出事了?” 郭橋說:“您是阿姨嗎?阿姨您好,我是曹駿的朋友,他出了車禍,現(xiàn)在在人民院住院,傷得比較嚴重,至今昏迷不醒。所以我想讓叔叔阿姨過來看一看他,哪怕跟他說說話也好。”現(xiàn)在他能做的就是這些了,哪怕是一丁點的希望,他都要抓住。 曹母說:“好,病房號是多少,告訴我吧?!?/br> 郭橋掛了電話,看著曹駿,伸手輕輕摸著他的臉,這些天他一直都沒給他刮胡子,都快變成刺猬了:“曹駿,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個落魄大叔,丑死了,再這樣下去,我都不要你了?!?/br> 曹駿左手食指彈了一下,但是郭橋坐在他的右邊,沒有看到。 郭橋又說:“我給你爸媽打電話了,讓他們來看看你,你mama答應說過來看看你。你說我是不是要去洗個澡,理個頭,收拾得帥帥氣氣的,然后成功征服你mama,她就接受我們在一起了?” “你放心吧,我爸媽給我打電話了,他們現(xiàn)在都不敢逼我,你也不用擔心他們反對我了。我回來那天,跟我媽說,你要是不在了,我也不活了。你說我是不是太耍賴了?可能就是這句話把我媽嚇到了,她現(xiàn)在不敢說一句重話,只是說,讓你好了之后,跟我一起回家去看看。你聽到了嗎?我爸媽已經(jīng)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你這個傻瓜,現(xiàn)在躺在這里,什么都做不了。難道要我背著你回去?你這樣子,怎么回去見公婆???”郭橋伸出手,點了一下曹駿的鼻尖。 這天傍晚,曹駿的病房里來了兩個陌生人,郭橋當時正在給曹駿擦身體,醫(yī)生說他不能長期躺著,需要勤做護理和按摩,以防靜脈栓塞和褥瘡。門被敲響了,郭橋扭頭去看,有人推開門:“請問,曹駿是在這里嗎?” 郭橋點了點頭,看著這一對中年男女,男人的樣子跟曹駿有三分像,一樣的氣宇軒昂,一樣的身材高大,尤其是濃黑修長的眉毛和高挺筆直的懸膽鼻,曹駿完全遺傳到了父親的。郭橋起身:“是叔叔和阿姨嗎?你們好,我是曹駿的朋友,我叫郭橋。” 男人面如鐵板,嘴角有很重的法令紋,一看就知道是個嚴肅不茍言笑的人,他從鼻腔里“嗯”了一聲,視線滑過郭橋,落在了病床上,看著一動不動的曹駿,眼神終于閃動了一下。他大步往床邊走去。 曹駿的母親頭發(fā)梳得非常工整,皮膚很白皙,雖然保養(yǎng)得很好,但還是掩飾不住歲月的痕跡,臉上的肌rou明顯松弛了,她看了一眼郭橋,停留在他臉上的時間比曹父的略長,她朝郭橋點了一下頭:“我看看曹駿。” 曹父曹母多年未見兒子,沒想到再見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兒子躺在床上,頭上還纏著紗布,滿臉胡子拉碴,臉頰消瘦蒼白,看起來無比脆弱。 曹父問:“這樣有多久了?” 郭橋說:“七天了。” “醫(yī)生怎么說?” 郭橋說:“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了,腦內(nèi)有一毫升左右的出血情況,腦水腫正在消退,主要要靠他自己的吸收情況。另外脾臟破裂,做了摘除手術(shù)?!?/br> 曹母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來。郭橋?qū)⒉茯E的衣服拉上,將被子輕輕拉上蓋好:“我想讓叔叔阿姨和曹駿說說話,這樣也許能夠刺激他好起來?!闭f完這些,郭橋就出去了,有些話曹駿父母可能不想當著自己的面說。 郭橋站在走廊里,靠著墻,從口袋里摸出煙,點燃了,抽了一口,尼古丁確實是個好東西,能安撫一下焦躁不安的內(nèi)心。他堅信曹駿會好起來,但是卻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好,拖得越久,后遺癥可能就會越嚴重,那么高傲完美的曹駿,怎么能夠有后遺癥,老天,千萬不要為難他,讓他盡快好起來吧。 郭橋的一支煙還沒抽完,曹父到了他身邊,也從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包煙來,郭橋趕緊拿出打火機,替他點燃了煙。曹駿吸了一口:“他怎么出的車禍?” 郭橋猶豫了一下:“他去我家找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br> “你和曹駿吵架?” 郭橋搖頭:“不是,出了點意外,被我父母發(fā)現(xiàn)我們在一起了,曹駿準備去陪我一起出柜,結(jié)果出了這事?!?/br> 曹父看了一眼郭橋,嘆了口氣:“你父母也知道了?” “嗯?!?/br> 曹父過了好一陣才說:“孽債?!?/br> 郭橋沒有做聲,曹駿的父親一定非常理解自己父母的心情,唯一的兒子走上這條路,哪個父母一時間都無法接受。 “你們怎么認識的?” “同學,大學同學?!?/br> 曹父看著郭橋:“你們在一起很久了?” 郭橋搖了搖頭:“也沒多久,半年。”其實算起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過三個月。 這點有些出乎曹父的意料,他還以為兒子當初出柜就是為了郭橋呢,沒想到并不是?!澳銈兙瓦@樣在一起?” “是的?!惫鶚螯c了一下頭。 曹父說:“萬一他好不了,萬一他有什么后遺癥,你也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