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節(jié)
兩相對比,霍白覺得這里面文章太多!按捺住了欣喜之意,將益州之使與應(yīng)答的書信一并送往昂州,又修書與顏孝之,道是益州同意了。同時,還寫了一封長信給顏肅之:事有蹊蹺,您老不是說老太太已經(jīng)跟雍州通過氣兒了么?他們怎么還在撬墻角?太尉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248·惹事的燉魚 楚豐也在生氣呢。 他氣兒子太蠢! 這位老神仙在雍州經(jīng)營了幾十年,稱得上是根深蒂固了。只可惜中間離開得時間有點久,把事業(yè)交給了長子。長子那就是接班人,尤其楚豐做了太尉之后,把雍州刺史的位子弄給了長子楚攸,這態(tài)度就更明白了。留守之人,皆以楚攸為主。 初時,無論上下,還要琢磨著“如果是太尉在此,當(dāng)如何做”、“不知太尉是怎么想的”。時日久了,楚攸一應(yīng)事務(wù)漸漸上手,拿的主意連楚豐都夸獎,心也就漸漸大了。算一算年紀(jì),楚攸的孫子都好能成親了,再事事聽爹的,那才是悲劇。 如果楚豐一直做他的太尉,楚攸掌管雍州,那自然是平安無事的。如果天下太平,父子倆再有什么意見相左的時候,也有足夠的緩沖。現(xiàn)在是親爹帶著人從京城千里奔襲殺了回來,然后天下大亂了。 聽誰的? 再者,原本楚豐的次子楚源與楚攸的差距頗大,結(jié)果楚源往京城里轉(zhuǎn)了一圈回來,行政級別也不比楚攸低了。更因經(jīng)過了京城的鍛煉,行事也有了很大的進(jìn)步,楚攸還不覺得有什么,依附于他的人先有了小九九??傁霐x掇著楚攸顯一顯威能,正一正嗣位。放到和平年代,他們也就不用這么急了,反正楚豐也不是個老糊涂。但是戰(zhàn)亂時期,真是什么事情都能發(fā)生。 楚源若有所覺,面上卻不顯,心道:多年不見,老大怎么突然變傻了?現(xiàn)在的事兒,固然是楚家自己的事,卻也不單是楚家的事了。一旦他表弟顏肅之大業(yè)得成,楚氏這個出嫁女,在娘家的發(fā)言權(quán)就大大地提升了。這種背后瞎搗鼓的事兒,別人不敢說,只要楚攸敢做,楚氏就能看明白。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楚源的心里,他跟姑媽楚氏一家近年來相處得頗為愉快,與其跟哥哥人頭打成狗腦子地爭家產(chǎn),還不如趁著亂世,去扛一扛濟(jì)陽王。在庶務(wù)之外,再練一練用兵的本事。兩家總有聯(lián)手的一天。到時候有的是機(jī)會讓他憑自己的力量,再加一點裙帶關(guān)系,掙自己的基業(yè)。 這么想著,楚源就于楚家拒了濟(jì)陽王的求婚之后,請命往前線去實習(xí),居然在楚家老將的指導(dǎo)下,將濟(jì)陽王的攻勢給扛了下來。 楚攸的智囊們大急,一天給楚攸洗腦八回,回回都是說:使君怎么還能坐得住呢?雍州之主,卻反不如別人對雍州的貢獻(xiàn)大,這合適嗎? 弄得楚攸也比較煩。 益州刺史之妻舅更使人遞了消息過來,正合了楚攸這里的心思——至少是要做出點事情來,顯出長兄的能耐,達(dá)成壓倒性的優(yōu)勢,安雍州上下之人心。一個家,不管是不是皇家,如果法定的繼承人的本領(lǐng)不足以統(tǒng)御眾人,那么人心就會散。楚攸這個想法,不能說不對,卻未免有那么一點器量不足。 作為雍州之刺史,他是能夠全權(quán)代表雍州的。事實上,在楚豐離雍的這些年來,他也把雍州上下的事務(wù)都收到了手里,并且守得很好。一見益州來使,楚攸細(xì)一思量,頗為意動。 楚源扛住了濟(jì)陽王,楚攸卻只是庶務(wù)見長,未免有些不大夠看。益州之事,正是一個好機(jī)會!他便暗示來使:讓你們家刺史給我寫信,我才好答應(yīng),不是當(dāng)家主的話,我不接的。 那邊歡天喜地地回去復(fù)命了,這邊楚豐接到了楚氏的信。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楚豐對自己當(dāng)皇帝,要說不想是假的,但是一想到這中間的難度,他就寧愿當(dāng)皇帝他舅了。反正,外甥去拼殺,他也不跟外甥爭,適當(dāng)?shù)臅r候也給外甥搭把手。如果外甥贏了,少不了他一分好處,外甥輸了,他也會盡力保meimei一絲血脈。 沒有早點向外甥表示合作,他也是端著一點舅舅的身份,也是因為覺得時機(jī)未到。 有些牌,握在手里比打出去效果更好。打的時候不對,效果也會有折扣。當(dāng)顏肅之稱帝的時候,他這個親舅舅、前朝太尉、舊族耆老再第一個響應(yīng),那是多么給外甥撐門面的一件事情啊。 所以接到楚氏的信的時候,楚豐一點也沒覺得為難:他就沒想拖著益州去投顏肅之。那一家都不是吃素的,他何必巴巴的去費這么個心?弄出誤會來,那就不好了。臣子勢力太強(qiáng),在虞氏的時候沒問題,楚豐終虞氏一朝在雍州經(jīng)營出了一個半獨立的王國——楚豐不大瞧不上那家土鱉的智商。但是meimei的智商和外甥的病情,他是很明白的,跟這樣的老板較勁,豈不是找死? 現(xiàn)在雙方達(dá)成了共識,楚豐還是蠻開心的,胡須都比以往亮了好幾度。正準(zhǔn)備給長子提點兩句,也是安撫一下長子。太乙真人對倆兒子之間的暗潮涌動早有察覺,長子的想法不能說不對,次子想做事也是情理之中。歸根結(jié)底,還是長子沒有安全感,他認(rèn)為需要對長子進(jìn)行安撫。 不曾想才開了一個頭,就聽楚攸跟他匯報,道是已經(jīng)跟益州接觸了。楚豐頭一回這么傻眼:“你再說一遍?!” 這就氣上了。 楚攸還認(rèn)為自己想得有理:“昂州那里,良莠不齊,魚龍混雜,有賢者亦有小人,卻都早早追隨。雖然終是要到他那處去,也不能讓人小瞧了咱們。” “不上不下,你想要做甚?”萬萬沒想到啊,我的兒子怎么會這么蠢?!楚豐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把楚攸嚇了一大跳,忙給老爹順氣??吹匠S被氣著了,他也慌了:“阿爹,阿爹您這是怎么了?” 楚豐只得把道理給兒子掰開了、揉碎了講,楚攸倒是聽明白了,心下卻頗不自在,以為父親過于小心,自己想的也沒有錯。不過看在楚豐面上,不好明著反駁,只說:“我已示意彼來求婚,如之奈何?”總不成要反悔吧? 楚攸還是頗為自矜的,自以如果顏家不是嗣子求婚,還是競爭不過楚家的。益州刺史夫婦亦是舊族,應(yīng)該會主動與自己聯(lián)系。 楚豐一聽,一把將楚攸掙開:“蠢物!他在那里收權(quán),你在這里奪地,不是找死么?” 楚攸唯唯,然而事情已經(jīng)做下,楚豐不得不再寫信給meimei,讓楚氏代為轉(zhuǎn)圜。及接到顏神佑產(chǎn)子的消息,又命妻子好生準(zhǔn)備厚禮,作個臺階。 本以為事情就這么了結(jié)了,父子兄弟之間有些嫌隙也一床被掩了。豈料益州刺史夫人處來信,道是顏家已主動求親,刺史應(yīng)下了,對楚家十分抱歉。惹得楚攸大怒:“無賴子恁般作弄人!求親也是他,反悔也是他!”又說顏家太不要臉,居然主動拉下面子跟這樣的無賴求親。 被楚豐聽到他罵顏肅之,恨得要拖他過來施家法。一時之間,也是雞飛狗跳。 ———————————————————————————————— 益州,刺史也被夫人念叨得兩耳發(fā)麻。 益州刺史也與楚家一般,并無爭雄天下之心。初時想的是割據(jù)一地,做個土皇帝。樂得奉一個共主,但是這個共主頂好不要插手益州事務(wù)太多。隨著時間的推移,見幾方兵戈連興,曉得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只恨濟(jì)陽王太不爭氣,獲勝的幾率太低——以虞家的風(fēng)格,倒是有可能容忍。有心與濟(jì)陽王聯(lián)合而攻楚,驚覺楚豐外甥也在自己的旁邊,最后誰被夾擊還不一定。得,那就站顏肅之這一邊兒得了,益州方面也想在歸順之時少出點力、多撈點好處。 如此共識之下,其余的主張都被排斥了,就剩下解昂派與夫人派在刺史耳邊天天念叨了。 夫人是想附于楚氏的,益州刺史“勢單力薄”,在將來的大局中不占優(yōu),必須與其他人結(jié)盟,才能保證自己的利益。 解昂總以為這個夫人是婦人見識,看不清形勢。依附楚豐,楚家接不接收是一回事。接收了,顏家怎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顏肅之不好跟舅家翻臉,拿你當(dāng)個出氣筒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解昂一面跟霍白勾結(jié),在背后給刺史弄鬼,一面也還存著一絲情誼,也若有若無地勸著刺史。刺史因顏家主動求婚,覺得頗長面子,而楚攸卻讓他再主動求婚,這讓他心下不喜,終于應(yīng)允了顏氏求婚。 這一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老婆好像一百只小蜜蜂一樣,天天在他耳朵邊嗡嗡嗡。解昂心喜,暗道這位舊主終于明白了,說得反而少了。 刺史天天接受老婆的洗腦,也有了那么一絲絲悔意。只是解昂并不知曉。 夫人說:“你就這么單槍匹馬的過去,爭得過誰?” 夫人又說:“追隨太尉還好有個依靠,昂州那里,他們識得你是哪個?” 夫人還說:“我生養(yǎng)了個女兒,也不想要她攀附于誰,只要她平安喜樂。楚氏名門著姓,行動以禮,難道不是良配?他們家自然是有傲氣的,你便為了孩子應(yīng)一聲又能怎樣?” 這些話似乎也都在理。 奈何刺史已經(jīng)先頭腦發(fā)熱答應(yīng)了顏家了,再反悔,那就落人口實,他也是極不好意思的??煞蛉瞬粯芬猓焯旄碉L(fēng),要他改口。 顏希禮就是在這么個情況下跟南宮醒、霍白等人到了益州的。顏肅之以己度人,認(rèn)為二侄子犧牲甚大,給他做足了面子,下聘的隊伍綿延十?dāng)?shù)里,霍白正好借此機(jī)會多點兵馬,一路護(hù)送前行,連糧草都自己帶了來。顏肅之又寫了親筆信,言辭十分客氣,他也不想侄子沒結(jié)婚就先跟親家鬧翻了。能和氣還是和氣,霍白的計謀,終究是有失陰毒。 顏希禮自己卻不覺得委屈,逢此亂世,似他這樣身份位置的年輕人,休說是亂世,就是太平盛世,婚事也不是自己作主的。長輩固然會考慮到晚輩的情感因素,婚姻卻終歸是兩家的事。 而益州之風(fēng)物與舊京、昂州頗為不同,他一路行來頗覺新鮮,竟將各種計較都拋到腦后,興致勃勃地觀起景來。霍白與他并轡而行,兩個年輕人指點著四周,說些趣話,道是原來益州地氣也頗為炎熱,有些地方莊稼已經(jīng)成熟了——此時已經(jīng)快到七月了。 益州相迎的使者連聽數(shù)日,這大舅子和妹夫兩個都無一語說及政務(wù),竟似真的只是來求婚一般。 益州刺史收到使者的匯報,道是顏希禮生得也是一表一材,言談舉止頗為文雅,還笑對夫人道:“如何?” 夫人肚里有氣,然而女兒婚事,作主的終歸是親爹,事已至此,她也只好勉強(qiáng)應(yīng)下了。憤憤地道:“你相中的女婿,自然要說他的好話?!?/br> 刺史道:“夫人此言差矣!他要不好,難道我還非得將女兒嫁與他不成?” “你見我應(yīng)了,才來說這巧話!” 刺史也不惱,捻須而樂:“非也非也。夫人想,既然原本想與顏氏結(jié)為盟好,與他家結(jié)親,豈不比經(jīng)太尉之手更便宜?難道尚書令是擺在那里好看的?又或者女婿不是攝政親侄?” 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只是現(xiàn)在顏肅之還沒登基呢,顏希禮也沒個正經(jīng)的爵位,夫人心中才顯不快。她先時覺得兄弟說的對,現(xiàn)在聽丈夫這么一說,才恍然大悟。對??!顏希禮他爹不比楚豐更有用么? 夫人便說:“可知道新女婿愛吃什么?我去置辦來?!闭f完又覺得自己矮了氣勢,忍不住再加一句,要是女婿不好,她看不上眼,這婚事也是作不得數(shù)的。 刺史搖頭笑道:“你就是這張嘴巴不饒人!以后可得改改了?!比舴侵览掀艑ψ约簺]外心,他也不于凡事都肯聽老婆念叨還不嫌她討厭的。 夫人果然只是嘴巴不太好,做事還是靠譜的,命人去問了顏希禮等人的飲食。顏希禮生于京城長于京城,自然是京城那里的飲習(xí)慣了。卻又天生喜歡吃魚,益州有一種魚,巴掌大,刺軟而rou嫩,味道極是鮮美。整條魚下鍋里燉,湯成奶白色,滋味鮮得能讓人連舌頭都吞下去了。 若吃這魚,頂好是現(xiàn)宰現(xiàn)剖,略放一刻,待rou軟時,再下鍋里。 夫人樣樣籌劃得周到,刺史看著也覺得滿意。 ———————————————————————————————— 益州刺史那邊,還算是真心實意,顏希禮這里,就是藏著貓膩了。 他正在跟妹夫、他大伯的狗頭軍師三個人一塊兒琢磨著怎么坑岳父家,南宮醒先發(fā)言:“多作些準(zhǔn)備,張益州(益州刺史姓張)若眼明心亮,情愿結(jié)兩姓之好,那是再好不過。若是夫人有異議,益州又偏聽婦人之言,當(dāng)動手時須動手?!?/br> 霍白道:“先禮后兵,也是應(yīng)有之義。”說著,便拿眼睛去看顏希禮。 顏希禮頭一回領(lǐng)了這么重大的任務(wù),還有一點興奮。作為一個年輕人,他卻不像霍白那樣過分冷靜理智,心里還是希望張刺史能夠識相一點,不要逆潮流而動。老老實實合作了,大家還是好朋友。見霍白看向他,他便說:“我盡力恭敬守禮,兵者畢竟不詳 。” 霍白心說,你又不是我老板,你要兜不住事兒,我可不會管是不是你岳父,不識趣的一樣打成爛羊頭!他并不怕顏孝之一家有什么不快,他叔祖霍亥是六郎正經(jīng)的老師,他跟山璞還有同袍之誼,他跟顏神佑也挺熟的,他老婆顏靜嫻跟顏肅之一家混得特別熟!誰怕誰呀? 板著臉也點了個頭。心里實盼著張刺史不識趣一點,他好動個手,這才算是將軍正確的立功姿勢。 南宮醒道:“不用動手最好,一旦動手,擒賊先擒王?!?/br> 霍白道:“兵馬不入城、不用益州補(bǔ)給,凡事自理。下聘后,二郎可請張益州出城赴宴。” 顏希禮一驚:“十二郎?”都定了親了,還調(diào)人家出城來,你是不是存了什么壞心眼兒呀? 霍白存了壞心眼也不能跟顏希禮交實底,裝成不明白顏希禮說什么:“做甚?” 顏希禮心下狐疑,訕訕地道:“沒什么。” 南宮醒鬼精鬼精的,瞬間就明白這兩人的立場有那么一點微妙的不同。他的心里,卻是跟霍白一個想法。益州如果不傷筋動骨,還是個半獨立的王國,以后還要再收拾。不如趁此機(jī)會,跟解昂通個氣兒,把反對派搞死幾個,削弱一下不同政見者的力量。打定了主意,他就幫著霍白來糊弄顏希禮:“萬事看二郎怎么做?!?/br> 顏希禮一想,也對,大不了到時候他就跟著岳父不離身,總能保下這個岳父的。 南宮醒見穩(wěn)住了顏希禮,便說:“我這便修書一封,發(fā)文益州府,言明軍士并不進(jìn)城?!?/br> 益州原本還擔(dān)心他們帶的兵馬頗多,是否有不良企圖?,F(xiàn)在接到了這樣的書信,刺史心下頗喜:“甚好,甚好!”又命解昂修書一封,發(fā)往雍州,內(nèi)容也十分光棍:不好意思,顏家人直接堵我門上要結(jié)親了,要不你們兩家商議一下?反正,你們本來就是親戚嘛,自家親戚好說話 。實在不行,讓解昂親自去解釋一下,畢竟楚家也是不好得罪的。 至于迎接新女婿的事兒,張刺史卻交給了妻舅。以妻舅原本看好雍州,而與昂州接觸得少。有心讓妻舅與昂州方面接觸接觸,也好培養(yǎng)一點感情。 解昂心下不忿,雍州的事兒是夫人兄弟惹下的,憑什么讓他去陪笑善后?好處卻都給了夫人娘家!他原本就有些二意,經(jīng)此一事,便將舊誼拋下,一心要讓張刺史吃個大苦頭!思及與霍白勾結(jié)之事,一些計劃因要他配合,他也知道了個大概,便有心讓顏、張兩家鬧翻。 他本是州府長史,打聽州府內(nèi)的消息是十分方便的,說不得,州府雜役里也頗有幾個他的人。聽說夫人在準(zhǔn)備燉魚,贊一聲:好賢惠的婦人。卻動起了歪腦筋來。 話分兩頭。 顏希禮這里,一路行來霍白約束部卒,皆不許擾民,頗得幾分贊譽(yù)。反是中途一益州校尉看了,心下頗為惆悵:“軍容整肅,所謀者大,恐張益州不得保全首領(lǐng)?!?/br> 霍白果然如先前所言,在益州城外二十里扎下營寨來。解昂三拖二拖,并不曾往雍州去,也討了個差使,跟張刺史的妻舅房寬一道來見顏希禮。南宮醒作為顏肅之的代表,自然也出席了見面會。 顏希禮一見房寬長得相貌堂堂,白面有須,很是斯文。想舅舅長得不錯,外甥女應(yīng)該也差不多,登時放下一顆心來,對房寬更是尊敬。 南宮醒近來聲名大噪,解昂與房寬對他都頗為客氣,霍白更是一顆新星,相較之下,顏希禮這個新女婿居然不怎么顯眼了。搞得顏希禮也有了那么一點點的怨氣。解昂是個精明人,見狀忙與顏希禮又套起了近乎,將他給說轉(zhuǎn)了回來。 南宮醒想要哄人的時候,尤其是哄房寬,哄得十分到位。解昂正好與霍白捉對,兩個心懷鬼胎的家伙一擠眉一弄眼,低頭交換數(shù)句,一個相當(dāng)陰險的計謀就成形了——計劃不變,解昂趁機(jī)生事,而霍白暗中整軍,就等著一聲令下,好殺進(jìn)城來。 解昂與房寬回到城中,房寬去見他姐,說顏希禮雖然比霍白略差那么一點,也是一表人材一類。房夫人心下稍寬,口上嘀咕兩句,專心整治酒席去了。不止要奏樂,還在后面立一屏風(fēng),想讓女兒悄悄看上一眼。合了眼緣是最好了,如果不合,那再想辦法。 房夫人不鬧騰了,解昂卻又生了壞心。私下與一些人說:公等與濟(jì)陽相親并不附顏,恐兩家結(jié)親,要拿你們祭旗。又說張刺史與顏肅之等都有此意,張刺史要拿反對派做投名狀,顏肅之也是要立威。弄得這些人頗不自安,解昂趁勢引導(dǎo),要這些人當(dāng)場與顏家翻臉。 他又私下往廚房那里插手,刺史宴女婿的時候,也不要投毒,也不要如何,就是趁勢將一條只去鱗而沒有除內(nèi)臟的魚丟入鍋內(nèi)。 那一邊,霍白的級別最高,說話先開口。與張刺史說些官場上的事情,南宮醒又代顏肅之保證,張刺史還是做他的益州刺史,還要錄他的子侄為官一類。張刺史便夸這三人都很不錯,自家女婿不用說,霍白也是一表人材,南宮醒也是一時俊彥?;舭椎膽?zhàn)功是明擺著的,張刺史著力夸他,又說霍亥真是有骨氣的名士。 南宮醒笑道:“老先生的學(xué)問世人皆知,眼光也是極好極好的?!?/br> 張刺史道:“此言對極!”說得開心,就請軍士入城。 霍白道:“人多,恐?jǐn)_民?!?/br> 說話間,燉魚上來了。顏希禮見為他單獨燉了魚,十分感動,先敬了刺史一盞酒,才舉箸而食,果然滋味鮮美。張刺史見他吃得開心,也捻須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