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白老太太會暈其實是氣猛了一口氣沒順過來,沒多大一會就醒了,然后往地上一坐哭天搶地的喊著白正杰的名字,說他兒子不孝順自己,說他兒子蓋的房子銀子都該是自己的。 當時幾個好心的漢子婦人上去勸慰,卻剛說了一句就被白老太太一一罵了回來,大家伙莫名其妙的挨了頓罵,氣的直接把人丟那就走了,先前跑去老白家報信的也沒能把白正寶他們拽來,所以最后白老太太看實在沒人管她了才罵罵咧咧的起來一個人往家走。 老白家名聲本來就夠臭了,白老太太這一張嘴這次可算是把全村人都得罪遍了,以后要是誰還管他們家的事那就是腦袋有病,抽風抽的,王蘭想到這點自然心里痛快,但一想到白老太太潑婦罵街似的罵著她家然子的親生父母還把買地的事弄得人盡皆知,她就覺得心里又憋著股氣。 白然自己倒覺得沒什么,放下沒動一口的飯碗,“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買地的事大家遲早都會知道,不差這一會,我想明兒個村長應該就會站出來說話了,至于白老太太,就隨她鬧吧,她能翻出多大的浪就遲早被多大的浪頭壓死?!?/br> “你說的倒是輕松,萬一老白家那些挨千刀的真來鬧騰你咋辦,你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人,肚子里還有娃兒呢,哪經得住他們那個鬧騰法,這幾天一定得讓博恩好好守著……博恩呢?”王蘭說著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白然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傻子不在。 王石老實答道:“他出去做工了?!?/br> 王蘭一聽就火了,“他好好的做啥工啊,又沒餓著他渴著他的,等會回來就告訴他往后不許去了!” 白然忍不住替傻子說話,“博恩畢竟是個漢子,一天到晚守著我不是讓別人笑話嗎,而且他那個樣子,干點活多接觸些人說不準腦子就好了?!?/br> 王蘭嘆了口氣,干脆也不吃飯了,“我以前總盼望博恩腦子好了能跟你把日子過起來,可我現(xiàn)在倒有些怕他腦子好了,誰知道他家里是個什么情況,外一要不是啥正經人把你和孩子丟下咋辦。博恩那張臉太招人,農活又做的好,誰知道外面有幾個像田月紅那樣盯著他不放的,不說別人,那個老柯家的柯桂花我第一個就不放心。” 白然撇撇嘴,低下頭沒說話,等撤了飯桌,王蘭便把守在門口,等傻子一進院就給逮了個正著,劈頭蓋臉的一頓訓。 傻子緊緊握著手里的小布袋,老老實實的聽著,偶爾還配合的彎下腰讓對方擰耳朵。 最后王蘭累了,才總算放人進屋。 白然一早就被王蘭攆進屋,只能將窗子開了個縫偷偷看著,見此總算松了口氣,關上窗坐在炕沿上。 傻子也不顧他那被擰紅的耳朵,沖進屋就獻寶似的舉著小袋子對著白然咧嘴傻笑,“小然,給你?!?/br> 白然沒接,故意冷著一張臉瞪他,直到把傻子瞪的各種可憐委屈舉著袋子垂下腦袋,才開口說道:“交代清楚。” 傻子沒說話,只是把布袋拉開,露出里面紫色圓滾滾的顆粒,是四五串山葡萄。 白然冷著的臉頓時維持不下去了,心里難受的要死…… ☆、第四十一章 傻子捧著裝葡萄的布袋一步步試探著往前挪,最后在白然面前蹲下,將手里的東西抬到白然胸口的位置,讓對方一低頭就能看到。 “傻子。”白然看著這些東西眼里微微發(fā)酸。 搬了將近兩天的磚就為了他買這個?他兩輩子都沒見過有像傻子這么笨的,卻偏偏每次都笨的讓人心里發(fā)暖發(fā)甜,就像被灌了一大罐蜂蜜似的。 他把傻子拽起來按在自己傍邊坐下,捻起一顆瞧了瞧,正要放進嘴里卻被傻子又搶了回去。 傻子像是想起什么,抓起布袋麻溜的竄出門去,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布袋沒了,就端著個盆,原本四五串完整的葡萄只剩下一堆帶著水珠的葡萄粒,全洗散架了。 他可憐兮兮的看著白然,似乎覺得自己又做錯了。 “你就不知道叫我一下么。”白然把人拉過來坐下,然后將盆放在他大腿上,抓起一顆放進嘴里品了品,發(fā)現(xiàn)味道比以往他吃的那些要酸,不過正適合他現(xiàn)在的胃口,“好吃。” 傻子聽到這話又笑了,抓住白然的手往自己的腦袋上蹭了蹭,接著啪嘰一聲親在白然的臉頰上,舔了舔。 白然默默的收回手蹭了蹭自己臉上的口水,繼續(xù)啃葡萄…… 翌日王蘭他們又出去收秋菜去了,家里因為吳月娥不來于平一個人忙不過來,白然總算不用被逼著在屋里閑坐,能出去跟著忙活忙活活動下筋骨。 等菜下了鍋,他便帶著傻子坐在院子里收拾昨天買來的秋菜。 現(xiàn)在距離秋收有些日子了,大白菜外面的那層多少都有點打蔫,得扒下去才能洗好放在院子里曬,除了白菜,程永飛還收了些蘿卜和地瓜,都需要處理干凈。 現(xiàn)在就大白菜最多,除了積酸菜,白然準備制作些辣白菜和甜蒜作為第一波供應給醉仙樓。 忙到中午送飯的時候,他和于平一同過去,擺好飯菜后習慣性的繞了一圈。 先起的兩間正房已經干的差不多了,倉庫還差點,不過這個不急著用,估計等外面的院墻完事就可以入住了。 這活不多,加上最后掃尾也不過三四天的功夫,等到完工的那天,村長特地送來一掛鞭炮,讓他們搬家的時候放。 鞭炮在這個世界也算是個稀罕物,這么一掛四五百響,最便宜也得一兩銀子,白然拿出方子卻沒收一個銅錢,村長送這個也是獎勵一下。 咸菜方子的事是村長在白老太太那事后第二天下午召集全村人說的,村長也算是夠意思,當場公開方子不算,還特地說明這是白然想為全村人做點實事才拿出來的。 村長是村里最大的官,除了幾個家族為數不多的族老,他的話是最夠分量的,他這么一說底下人自然都信了,加上這是好事,所有人都說起白然的好來,連那些碎嘴傳白然壞話的都立馬改了口,反倒是一直欺負白然的老白家被說的一分不值,連白正彤婚嫁白錦書落榜都被重新挖出來。 現(xiàn)在白然算是香饃饃了,走到哪遇到誰不管熟不熟的都能給他一個特別和善的笑臉。 白然自然知道這變化的原因,也盡量友好的和對方打招呼嘮上兩句,畢竟人不能脫離群體,他還得在桃溪村住呢。 新房子又曬了幾天,連院墻和倉庫都干了,王蘭這才翻黃歷挑了個不錯的時間搬家,然后在這日子前一天大家伙一起過去‘裝修’。 他們鄉(xiāng)下人家自然不像城里人那么多講究,說是‘裝修’,其實就是打掃干凈后把家具擺進去,再把炕那么一撲,完事。 等那天日子一到,白然和傻子就忙活開了。 搬家的說道宜忌不少,雖然這個世界的規(guī)矩大部分和他上輩子知道的那些差不多,但一少部分卻是沒聽過的,比如準備祭祀用品和鍋掃帚這一類的東西時不能讓別人接手,必須他們自己弄好一次拿過去才成。 新房怕聚陰,所以搬家的時間是在這天的正午陽光最充足的時候。 時辰一到,王家人都回屋暫避,等四周就剩下白然的時候傻子便扛起那個放了米的大鍋,一只手護著不讓掉下來,另只手抓起系了紅繩的掃帚斧頭,然后看看地上剩下的東西,又看看自己兩只手,王蘭一早上就跟他說媳婦有娃盡量不讓碰這些東西,讓他自己拿過去,可是現(xiàn)在拿不下了。 “再怎么說我也是個小子,陽氣重,沒那么多講究。”白然毫不在意的將剩下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拿起來,足足兩個大包裹。 傻子想反對,但被白然一眼就給瞪回來了,于是乖乖的往家那走,白然在他后面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現(xiàn)在身子似乎越來越容易乏,明明這些東西不重,卻讓他覺得莫名其妙的累,好在新房子距離王家也就幾百米的距離,幾步路的事。 傻子抗的鍋需要先進廚房上灶,盡管王石已經教過他許多次,白然還是不太放心,進屋放下東西便也進了廚房。 傻子專心致志的雙手將鍋端平,左右找了一會緩慢放下去,然后站直身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那雙原本透著傻氣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認真和銳利,仿佛就在審視對方是敵是友一般。 白然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傻子只覺心里一突,莫名其妙的有點心跳加速。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哪怕人家盯著的是一口黑鍋。 “小然,弄好了?!鄙底铀坪跤X得可以了,扭頭就撲向白然,把人抱住親了兩口,那一臉傻笑和嘴角流出可以水印仿佛都在告訴白然方才的那一幕是個幻象。 他擦了擦臉,去門口把鞭炮掛上,正想點燃就被傻子把火給搶走了,他看了眼傻子,后退幾步,指著鞭炮下面的引線“燒那,冒火星就跑回來?!?/br> 傻子在白然說完手就伸過去了,點火點的那叫一個快很準,白然還沒準備好就被那噼里啪啦的動靜嚇了一下,然后好笑的在傻子腰上掐了一把。 傻子盯著那鞭炮的眼睛很亮,那興奮的樣子似乎恨不得抱著白然蹦兩下,但一想到對方肚子里的娃兒,他只敢抱人抱著轉了兩圈。 “不就放個炮仗,至于這么高興嗎?!卑兹蛔炖镉栔?,但臉上的笑意不比傻子少多少,這鞭炮一響仿佛也將他心里那股子開心勁給炸出來似的。 兩人放完鞭炮回去將剩下的程序走完,白然用新灶生火做飯,紅燒排骨、炒酸菜、蛋花湯加上一大鍋精米飯,一擺上桌傻子就開始流口水。 白然給二人盛好飯坐下,傻子立馬從那一盆排骨中挑出一塊最大的放到白然碗里,然后放下筷子乖乖坐好等著。 白然唇角一挑,狡黠的眨了下眼睛,伸筷子在rou菜上繞了個圈,看著傻子的眼睛隨著自己的筷子繞了一圈后,夾了一筷子排骨旁邊的酸菜放在傻子碗里。 傻子一張臉瞬間發(fā)苦,不過畢竟不是第一次了,他快速將酸菜丟進嘴里隨便嚼了兩下咽下去,然后在眼巴巴的看著白然。 “傻子?!卑兹槐豢吹氖Τ雎暎瑠A了塊排骨放進對方碗里,兩個人的日子也確實挺有趣的。 吃完飯白然會到屋里繼續(xù)拾掇東西,一忙活就是半夜,傻子一直陪著他,眼睛困的都快睜不開了。 白然早把被窩給鋪好了,勸了傻子幾次都不頂用,沒轍只能放下手頭的東西,拉著傻子上炕,“剩下的明天再說,先睡吧?!?/br> 傻子也困急眼了,呆呆的應了一聲,一進被窩摟著白然就睡了,前后也就眨眼的功夫,白然笑著搖了搖頭,將被角壓好,也跟著躺好,土炕的熱度仿佛將全身的毛孔都熏開了,舒服的只想讓人哼哼。 就算是第一天入住,這躺在自己家的感覺跟誰在別人那也是不一樣的滋味,總覺得心里特別踏實,恨不得沾上枕頭就睡過去。 奈何他暫時還不能睡,今天干活有幾次他都覺得肚子有點疼,怕是肚子里那位不老實,動了胎氣了。 他撫上自己的小腹,將異能一點點輸入進去,綠色的光芒被棉被擋著,僅有少數透到外面,翠綠翠綠的,好不容易等胎位穩(wěn)了,他正想入睡,卻突然聽到什么東西被丟進了院子,聲音不算大,就像是風刮進來的。 這么點動靜按理說沒什么,一般人家都不會注意,但白然畢竟是末世過來的,雖然警惕性降低不少不至于草木皆兵,但對危險的直覺還在。 果然,隔了這么一會似乎又有什么東西落進了院子,接著被他拴在狗窩的黑毛一個勁的狂吠。 有人進院子了! 傻子也聽到了動靜,噌的一下坐起來扭頭盯向門外,那眼神就如白然到這個世界剛開始見到的那般充滿警惕,還有一絲淡淡的殺意。 白然被弄的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傻子一步躍下土炕看門就跑出去,連外衣都沒穿。 他趕忙抓起旁邊兩人的衣服,剛出門就聽到一聲哀嚎,過去一看,只見傻子正把地上某人的四肢給卸了,那手法老練純熟,即便白然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做到這種地步。 眼瞅著傻子的手向人家腦袋去了,白然趕忙上前抓住那兩只手,“傻子,夠了!” 傻子和白然對視半晌才慢慢斂去眼中的那股狠勁,又變得如同那次發(fā)瘋后般呆呆傻傻的。 白然嘆了口氣,他似乎有些摸到傻子的身份了。 其實也不難猜,傻子眼中帶煞,表現(xiàn)和他一樣,明顯是真殺過人的,而且還殺的不少,這里不是末世,普通老百姓沒那個膽子,能做到傻子這地步的通常不是匪就是兵。 再按照他記憶中傻子剛被撿回來時那一身裝扮和方才動手時有板有眼有套路的樣子,匪是做不出來的,不是匪那就只能是兵了。 可士兵不該是跟著軍隊,哪能亂走呢,難不成逃兵? 這國家多少年都沒打過仗了,應該不會有逃兵…… 白然越想越迷糊,腳下一動,剛好踩到地上那人的胳膊,那人哀嚎一聲,嚎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倒是忘了地上還有只小鬼呢。 白然把傻子拉到自己身旁,借著月光低頭一看,呦,還是熟人呢,“吳長福,這都快后半夜了,串門子也挑個好時間啊,咦,還帶著刀吶?!彼捌鸩贿h處的一把殺豬刀晃了兩下,貼著吳長福頸側的皮膚插了下去。 吳長福本來就疼的厲害,一臉眼淚鼻涕混泥土,都快看不出人樣了,再被這么一嚇險些沒暈過去,他錯了,他就不該貪圖那五十兩銀子,他就不該以為這地兒偏一個傻子一個有孕的小子好對付,他就不該自鳴得意只帶一把刀來,特么的一個照面他就被人給廢了,都不帶二回的! 吳長福小聰明多得是,看著白然眼神一轉悠,立馬哭嚎道:“哥,你是我親哥,我錯了,我真錯了,我不該半夜過來串門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我姐我爹的份上就放了我吧?!?/br> 白然鄙夷鄙視的瞪了他兩眼,用異能護好肚子里那位,然后回身一個側踢,一腳踹在身后某人的胸口處,他力氣沒傻子大,一腳只能把人踹的往后退幾步,所以只能配合異能,讓藤蔓絆住對方的腳,趁人摔倒沒起來的時候快速將那人的兩條腿的關節(jié)給卸了。 白然的手法沒傻子的好,這兩下下去鐵定是比吳長福那要疼的,那人痛嚎一聲,立馬疼的爬不起來,待那張臉往外一漏,真巧,又是個熟人,田月紅她親爹——賴三。 ☆、第四十二章 “兩位興致真好,大半夜忍著不睡覺跑我家折騰,是不是得給我個說法?”白然給傻子穿好衣服,然后眼睛盯著賴三的胳膊沒動。 吳長福這個例子就在旁邊躺著呢,賴三被這么一看立馬腦補出白然的意思,頓時打了個哆嗦,他是個老混子,平常就愛偷偷雞摸摸狗勾搭東家媳婦西家寡婦的。 今天也是他倒霉,要不是他剛和本村一個寡婦好上,手頭緊吧,也不能吳長福一說就答應了,結果碰上這兩位硬茬,他現(xiàn)在悔的腸子都快悔青了,“我就是一幫忙的,是吳長福要我來的,他說你跟鎮(zhèn)上的有錢人做了買賣得了不少銀子,他手頭緊正好借來花花,他還說你們家新蓋房地兒偏,沒人注意,而且你相公還是個傻子,好對付。” 賴三活了大半輩子,那腦袋瓜里的東西必然比吳長福的多,就以白然和傻子的手段即便他們這次再多叫兩人也是白搭,干脆把事都推到吳長福身上。 “賴三,我找你時候可不是這么說,咱約得是得手后錢平分,白哥兒歸你?!眳情L福也笨不到哪去,當即就不干了,這事要是他一個人抗了必定得去蹲大獄。 白然這殼子一開始因為被老白家虐待的太狠,瘦的皮包骨頭看不出好看,后來條件好了,自然全身上下都開始長rou,氣色好了,好模樣便也顯現(xiàn)出來,竟比村里其他的漢子小子清秀不少,賴三偶然撞到過一次心里就有點惦記,于是吳長福找他的時候也就把這條件加在里面。 當時他是色心不小,不過眼前這事承認了估計他就真離死不遠了,“我沒有,他誣賴我,我就是想借點銀子花花,真沒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