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金錢意識都是從小培養(yǎng)的,不同的家庭養(yǎng)出來的孩子具有不一樣的價值觀,小不點的價值觀就是不太對的那種。 他從小就沒有缺過錢,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滿足,男女主人以前都吃過苦,平時生活挺節(jié)儉的,但對孩子花錢從來不心疼,光小不點高中時參加各種集訓營花費加起來都夠六位數(shù)了。 所以在他眼中,那句話絕對是大實話,不含半點水分的,不是單純?yōu)榱擞懞迷u委老師才說的虛話。 等從臺上下來,小不點倒是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模樣,小聲嘀咕道:“餓喵,你說我是學數(shù)學還是學計算機呢?” 數(shù)學直博的資格他確實已經拿到了,是校方為了留下他們繼續(xù)在zk讀書,不要被q大b大橫刀奪走,而主動跟他們聯(lián)系的。 尤其小不點家就在b市,有位置近的便利,當時他選擇zk大學讀本科的時候,也挺出人意料的。 小不點苦惱地糾結了一會兒,也就干脆把這事兒給放下了,反正就算按照正常流程,他就算拿到博士學位也還沒有成年,要是到時候興趣點發(fā)生了轉變,大不了就報考計算機專業(yè)的研究生再學唄。 ☆、第121章 貓咪死亡 小不點這一屆的本科畢業(yè)典禮上,李彥作為特邀嘉賓得到了專門的一個席位,他昂著腦袋端坐在座位上,下巴抬得老高,一副趾高氣昂誰都看不起的拽樣。 z大神貓高冷之名早就遠揚了,不少其他學院的畢業(yè)生之前沒機會見到他,專門跑到這邊來看看他。 李彥絲毫不在意被人圍觀,這么多年他都被圍觀成習慣了,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干擾到他史無前例的大好心情。 直博就意味著一讀就得讀上四五年直接拿博士學位,李彥就算再樂觀都不覺得自己能熬到小不點參加下一次畢業(yè)典禮了。 況且若是不管年齡,本科畢業(yè)就已經可以獨立生存了,也算是人生一個很重要的里程碑,李彥覺得過了今天自己就算是圓滿了,不管他一爪培養(yǎng)出來小不點算不算是一個合格的作品,反正他是順利交工了,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 小不點本來覺得沒什么的,他幼兒園和高中畢業(yè)是也都是畢業(yè)生代表,可這次見李彥高興得不像樣,也被他給傳染了,好幾天前就高興得合不攏嘴。 現(xiàn)在上臺做演講的時候,他就在一直在看著下面的李彥笑,幸好稿子背得熟,不然恐怕都能忘詞了掛在上面下不來臺。 等做完演講,他一溜煙從后臺跑了出來,笑嘻嘻親了親李彥:“餓喵,我說得好不好?” 說句實在話,李彥剛才全副身心都陶醉在“好自豪好自豪”的特殊狀態(tài)中其實根本沒有聽到小不點具體講了些什么,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滿臉贊嘆地用力點頭。 小不點心頭大樂,這才在座位上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膝蓋上,一邊聽臺上的演講,一邊用手梳理著他的長毛。 他用的力氣并不算大,等一個小時畢業(yè)典禮結束,一低頭卻發(fā)現(xiàn)手上纏了好多李彥掉下來的毛。 再看李彥聽了一半就睡了過去,睡得很沉很安穩(wěn)的模樣,似乎壓根就沒有感覺到毛被扯下來的疼痛。 小不點多少喜悅都一瞬間煙消云散了,他捏起李彥身上的一根毛輕輕一拉,幾乎沒有用力就把它給扯下來了。 小不點呆了一呆,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毛卷起來用手帕包好放到手絹中,抱著李彥回到了宿舍,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到枕頭上,一低頭咬著嘴唇悄無聲息地哭了起來。 ———————————————————————————————————————— 李彥睡了一個長長的覺,等睡醒之后感覺渾身肌rou酸痛,四周也暗暗的,估計天都黑了。 這兩年來衰老的感覺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尤其是這半年,他一天中清醒的時間都沒多久,基本上都在睡,睡睡,睡睡睡。 李彥最近連眼神也不大好了,他看房間里面沒有開燈,還以為房間里沒人呢,動作遲緩地站起來后,才看到小不點就在床邊趴著盯著自己看。 黑暗中冷不丁看到這么一雙眼睛也怪嚇人的,李彥小心肝一顫,感覺四肢都嚇得發(fā)涼,心悸的感覺涌上來,一動都不敢動地緩了緩,才覺得好受了一點。 他沒有把自己被嚇得差點抽過去這一點表現(xiàn)出來,但小不點看他半天不動彈已經起疑了,關切問道:“餓喵?” 沒事兒,真沒事兒。李彥笑瞇瞇地對著他搖了搖頭,若無其事地動動爪子甩甩尾巴跟他賣萌:“喵嗚~” 小不點在黑暗中似乎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有說什么,起身走到門口打開燈,問道:“肚子餓不餓,我叫了外賣,來吃一點吧?” 因為李彥不吃貓糧又不能吃鹽,他叫外賣也是要特殊定制的,多交兩倍的錢,商家給特別做一份。 李彥聽得微微愣了一下,爪子下意識搭到了自己的肚皮上,頓了一頓才點了點頭。 他其實一點都不餓,就算順便把中午飯給睡過去了,但胃部仍然沒有異樣感。不過他還是得表示要吃飯,否則小不點肯定得擔心的。 李彥發(fā)現(xiàn)自己反應也遲鈍了,要換了以前,他肯定是立馬點頭的,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卡殼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他本來有點擔心小不點再起疑心,還很緊張,然則小不點開了燈后就沒有看他,直接走了出去。 這下輪到李彥覺得不對了,他從床上跳下來追了出去,見小不點蹲在門口哭,兩眼腫得不行,滿臉都是淚痕。 怪不得剛才開了燈就故意背對著他呢,李彥小心翼翼地用爪子碰了碰他的膝蓋:“喵嗚?” 小不點本來強忍著不敢哭出聲來,被他一碰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摟著他嚎啕大哭。 他倆現(xiàn)在待在走廊上,這一層樓層上住的都是各級少年班學員,聽到哭聲紛紛跑出門來看。 讓李彥覺得心酸無比的一點在于,小不點這么一個要面子的人,對著周圍同學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全不在乎,摟著他哭得坐都坐不住了,最后直接橫躺在地上。 跑出來看的幾個同學都快嚇尿了,還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兒,試探著勸了他幾句還被小不點煩躁地踹了好幾腳,面面相覷后,有人掏出手機來給輔導員打了電話。 他們這一級的輔導員就是在四年前小不點剛離家出走時來找他的王老師,他接了電話匆匆趕到宿舍里面來,發(fā)現(xiàn)打電話那同學真沒夸張,小不點哭得都快抽過去了。 他也有點驚慌,急忙蹲下來問道:“星淵,你這是怎么了?” 王老師一邊說,眼睛一邊看向旁邊的李彥,后者回了他一個萬分無辜的眼神。 李彥其實猜出來小不點為了什么哭成這樣——不是他自戀,除了他,世上還真不一定有第二個能讓小不點哭得如此肝腸寸斷。 不過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對方,李彥也做不出“你別哭了,我是神貓我答應你不死”這種話,因為他注定還是要死的。 這段時間李彥也挺抑郁的,眼看著自己壽數(shù)將近,各種老年病還都冒了出來,這感覺著實很不好受。 所以他也沒有阻止小不點哭,哭就哭吧,一件事兒憋心里時間長了容易出事兒,倒不如發(fā)泄出來。 王老師叫了一位同學合力把小不點抬起來放到床上了,還叫來了校醫(yī)來給他檢查身體。 醫(yī)生來了也沒辦法,看他哭得實在不行了,再哭下去嗓子都能哭壞了,不得已給他注射了一針鎮(zhèn)定劑。 小不點又嚎了一會兒,撐不住還是閉上了眼睛,睡過去前仍然沒忘加大力道摟住李彥。 傻孩子,我還能跑了不成?李彥抬起爪子來揉了揉他的小胖臉,表情極為柔軟,湊過頭去親了親他的鼻尖,苦中作樂地想,他摟得這么緊,還摟得是自己的肚皮,要是自己半夜尿急那可怎么辦?。?/br> 想完后他也覺得自己思維混亂抓不住重點了,禁不住搖了搖頭,想著等明天小不點醒來后,自己再找個機會勸勸他。 雖說睡了大半個白天了,但是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想睡還是能睡著的,根本就不存在失眠的問題,李彥盯著小不點看了好一會兒,帶著無奈和心疼也睡了過去。 明明中午的時候做畢業(yè)演講時還好好的呢,莫名其妙鬧了這么一通,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王老師一臉愁苦,跟其他幾個學生了解了一下情況,又打電話問了問男主人是不是家里出事兒刺激到孩子了。 男主人得到消息也嚇了一大跳,他的記憶中小不點從落地到長到現(xiàn)在十四五歲,就沒有這樣發(fā)瘋似的哭過。 孩子是親的,他和女主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連夜坐車來h市一趟,不管出了什么事兒,哪怕小不點不愿意說呢,起碼能帶著孩子出來散散心。 女主人倒是覺得跟李彥可能有關系,小不點和李彥感情深她是知道的,可聽王老師說李彥也好得很,就也想不通了。 反正他倆是決定來zk大學一趟了,不過現(xiàn)在時間也不早了,就算立刻坐車過來,也得明天才能到,在此之前只好拜托王老師幫忙看好孩子。 王老師本來就很不放心,他在少年班學院當輔導員當了十多年了,知道好多頂著天才名聲的學生有心理問題,還曾經有人在學校自殺過,自殺未遂的也有好幾個。 看小不點這樣,要么是受刺激了,要么是壓力太大發(fā)病了,就算男主人不拜托他,他今天晚上也是不敢離開的。 反正小不點住的本來就是雙人宿舍,只不過一直沒有給他安排舍友罷了,旁邊就有一張空床,王老師躺在上面湊合一晚就是。 他一整晚上都沒敢當真閉眼,一直留心著旁邊的動靜。做老師的最怕遇上學生心理出毛病,得把小不點完完整整地交到其父母手上,他才能夠放心。 就這么提心吊膽地熬了一晚上,等到天亮了,王老師感覺到調成靜音的手機在震動,解鎖一看來電顯示,果然是男主人打來的。 他松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出門接了電話,再次走進房間后,就去叫還在睡的小不點和李彥。 王老師的手碰到李彥身上,心頭猛然一沉——這只毛茸茸的折耳貓渾身冰涼,都已經發(fā)僵了。 ☆、第122章 返回人身 李彥感到自己這一覺好像睡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他都有種自己永遠醒不過來的錯覺了。 直到似乎有一個稍顯稚嫩又撕心裂肺的哭聲在他耳邊回蕩個不停,李彥迷迷糊糊中還覺得很煩——哪來的熊孩子啊,不知道在人家睡覺的時候鬧出這么大動靜來非常不禮貌非常討人嫌嗎? 但是仔細一聽,這聲音又很熟悉,熟悉得讓他心顫,李彥想了半天,猛然間記了起來——這不是小不點那個熊孩子的聲音嗎? ——臥槽我怎么可能把這個聲音給忘了?難道真是睡的時間太長給睡傻了?李彥感覺到自己渾渾噩噩的神智這時才徹底清醒了,眼皮前所未有地沉重,他極為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模糊一片,似乎隔了層層的水霧,李彥想用力眨幾下眼睛,但他的眼皮有些不聽使喚,光做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都很困難。 眼睛看不清東西,四周也寂靜得很,沒有人說話呼吸的聲音,只有電子儀器有節(jié)奏得發(fā)出“嘀嘀”的響聲。 李彥手腳不能動彈,覺得又過了很久,有房門被拉開的聲音傳來,一個人推著小車走了過來。 李彥聽到車轱轆在地上轉動發(fā)出的聲音了,也聞到來者身上略讓他感到不適的香水味了。 如果這么長時間過去,他還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那簡直對不起自己的智商——李彥萬分清楚,他現(xiàn)在肯定不是一只貓了,很可能是穿到了別人、或者別的什么身上。 來者走到了近旁,猛不丁傳來滿帶震驚的倒吸冷氣聲,還有“天吶”的驚呼聲,而后對方掉頭跑了出去,還因為過于慌亂撞上了小推車。 李彥心頭又冒出了一個念頭——嗯,這人反應這么大,該不會是這具身體已經昏迷了很久了吧? 這種經常在電視劇和小說中出現(xiàn)的惡俗情節(jié)倒是不難聯(lián)想到,讓李彥更在意的一點在于,要真是這具身體本身就有問題,那會不會其實是他自己的身體呢? 他還在認真思索著可能性,就聽到一陣紛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起碼五六個人沖了進來,一個人還俯下身來近距離看了看他。 這明顯是個男人,身上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李彥下意識地偏了一下頭,他以前也抽煙,但此時覺得這股煙草味十分刺鼻。 作為一個連眨眼動作都完成得無比艱難的人,他扭頭的動作幅度很小,但對方明顯看到了,用一種狂喜而又滿帶著不可思議的語調喊道:“我的老天爺,他真的醒過來了!竟然還能動!” 立刻有人接話道:“對啊,222號病人都已經在床上躺了五年了,他都被判定為腦死亡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還能醒過來?!” “……”這番話信息量很大啊,李彥算了一下時間正好對得上,對自己回到了原來的身體一事更有把握了。 ——簡直感動得淚流好嗎,這次要是還穿成啥貓啥狗的還好說,要變成啥有口無□□的腔腸類動物,真心死的心都有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眼前的水霧漸漸散去,已經能夠看清楚四周的環(huán)境了,圍著他的人果然是一群白大褂醫(yī)生,頭頂是雪雪白的天花板,李彥還能感受到扣在自己臉上的呼吸罩壓得面部生疼。 他緩緩吐了一口氣,微微勾起了唇角。 ———————————————————————————————————————— 李彥從醫(yī)院醒過來已經有半個月了,作為一個被診斷為“腦死亡”還躺了五年的病人,他奇跡般蘇醒過來的事跡似乎推翻了某種醫(yī)學界的普遍認定,這半個月時間中,各路醫(yī)學專家紛紛趕來,把他當未知生物似的一遍遍研究。 李彥對此倒是非常淡定,他是后來從護士口中聽說了,五年前自己被撞后,司機還是很有良心地把他送到醫(yī)院,并且用他的手機嘗試聯(lián)絡他的家人。 李彥爹媽早早就去了,他的鐵桿發(fā)小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十多天后他被確診腦死亡,他發(fā)小就讓醫(yī)院務必用醫(yī)療器械幫他維持生命體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