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力見這事情還真是復(fù)雜，就知道不能跟這丫頭解釋太多，越解釋她就越會糾纏太多，吃定自己嘴巴沒她能說。不過沒關(guān)系，說不過她完全可以堵上嘛，這屢試不爽的一招，感謝趙伯。

    “喬喬，你不是覺得跟我之間沒一個親昵的稱呼嗎？”

    “是??！有點小遺憾，怎么，你有小名嗎？先說清楚中，二套這個名字，我可不叫！”

    “沒有，不過我有個提議?！?/br>
    “什么？”

    “咱們抓緊時間生個孩子，然后，你就是孩子娘，我是孩子爹，你說這個好不好？”

    一定是被曲力昨天夜里的描述太過吸引，喬喬竟然夢到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笑著對她叫“娘。”這一夜里，她陪著那個孩子玩的不亦樂乎，以至于早上起來的時候，眼底黑黑一片。

    第68章

    曲婉到來的第三天,曲力營里也給了他一個近二十天的長假期,有了曲力在家，喬喬感覺自在好多。這幾天跟曲婉兩個人天天面對面,真的是對彼此的一種折磨,喬喬不知道怎么才能跟曲婉，這個周身散發(fā)著陰郁氣息的大姑姐融洽相處。

    每天，她多數(shù)時候都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哪里不顯眼就藏在哪,一雙眼睛警惕的看著周圍。喬喬不知道她曾經(jīng)生活的環(huán)境到底有多不安全,才會讓她有了現(xiàn)在這樣的反常舉動,但她這樣的行為顯然是影響到了喬喬。經(jīng)常在吃飯的時候需要四處到她就算了,還常常在不注意的時候,被躲在一邊的曲婉嚇的心怦怦直跳。

    喬喬不是心理醫(yī)生，她沒辦法治療曲婉這種心理創(chuàng)傷，可家里畢竟多出了這么個大活人，總也不能視而不見當成陌生人相處吧。所以，當聽說曲力有一個小長假的時候，喬喬說不出來的輕松。

    果然，有了曲力在家，喬喬的日子一下子好上了很多，曲婉雖說每天還是習慣窩在角落里，可只要是跟曲力說話，多少臉上還是有些笑容的。撇開曲婉的這些個性格上的缺點不談，自從曲婉到了家里后，喬喬深刻的認識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勤快人。在她的襯托下，一向覺得自己還算勤快的喬喬立即被比成了渣渣。

    “曲力，看來，你們這次收獲也不錯?。啃煨Ｍ馑土诉@么多‘年禮’過來?！眴虇檀蜷_徐校衛(wèi)差人送來的小包袱，里面也全是一些金銀珠寶，雖然比不上曲力上次帶回來的箱子，但這些也并不算少了。

    從里面翻翻撿撿，拿出一支八層新的金手鐲，還有根金簪，說：“這些給大姐。”

    “你去叫大姐過來?！眴虇掏屏讼虑φf。

    “得令！”曲力站直了身子，笑著對喬喬行了個軍禮就出了屋。雖說自己jiejie的到來給家里添加了許多的不便，也讓喬喬的生活沒有從前舒適，可不論怎么樣，喬喬都沒有一句的抱怨，只憑這一點，他就總覺得對喬喬無比的虧欠。

    曲婉正在屋子里做新衣裳，料子是喬喬那天帶她出門買的，這么漂亮的面料，她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穿過了。怕喬喬笑話她眼皮子淺，她才堅持拒絕了喬喬要幫她做衣裳的想法，自己躲在屋子里慢慢的摸著，慢慢的做著?，F(xiàn)在的這種生活，是她憧憬了一年又一年，盼了許久才盼到的，有吃，有喝，有暖和的衣服穿，有熱烀的炕睡

    。沒有責罵，沒有毒打，甚至是洗衣服的水，都是燒熱的。她在高興能有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時，心里，卻對方巧巧的恨意越來越濃。如果沒有她當年那自私的舉動，她現(xiàn)在是不是也跟喬喬一樣，過著豐衣足食，安樂無憂的日子？

    舔了舔被針扎破的手指上那鮮紅的穩(wěn)血珠，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漫延，在那些最黑暗的日子里，只有這個味道，伴隨著她熬過那一個又一個冰冷的白天與黑夜。她怎么能，怎么能不讓那個女人也償償這種滋味？

    她不是不恨姜氏，可歸根到底，這一切苦難的源頭，全是來自于方巧巧，全都是她造成的。當年，她是怎么跟自己說的，說她很快就會來接自己跟曲力，讓她無論如何也看好曲力，不能讓曲力認賊做母，所以，她才整天在曲力的耳邊說著姜氏的壞話，讓曲力小小年紀就對姜氏充滿仇恨?？墒牵撟龅亩甲隽?，為什么不來接她？為什么？

    就當她的眼前漫起一片腥紅的時候，突然，聽到曲力在輕聲的叫她：“姐?！彼昧Φ拈]了下眼睛，再睜開眼時，眼里的腥紅已經(jīng)消失不見。

    積雪漸漸融化，邊塞漫長的冬季也進入到了尾聲，正在跟喬喬一起做春衣的曲婉，看了看外面不停滴水的冰凌，說：“東山村這個時候，大河的冰都已經(jīng)化了吧，遇上那運氣好的孩子，還能在河邊撿上幾個野鴨蛋，回家用大蔥一炒，可真香啊?！?/br>
    近四個月的相處，曲婉跟喬喬已經(jīng)慢慢熟絡(luò)起來，也許是心情慢慢的好轉(zhuǎn)，她最近時常會跟喬喬回憶小時候的事情，跟喬喬說曲力小時候做過的淘氣事。看得出來，那段記憶于曲婉來說，是人生中最美好最干凈的，也是她唯一愿意回憶的往事。所以，即使有些事情她已經(jīng)反復(fù)說了幾遍，可喬喬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的不耐煩。

    “大姐，你想吃嗎，今天中午咱們就做吧，讓曲力也回憶回憶童年??！”鴨蛋腥氣重，除了腌成咸鴨蛋，別的吃法喬喬還真是不大喜歡。不過看曲婉都已經(jīng)快流口水的樣子，喬喬放下手里的衣服，拉著曲婉就向外走。

    曲婉好笑的往回拉著喬喬，說：“這個時候，咱們這怎么可能有啊，出去了也買不著，我才發(fā)現(xiàn)，你竟然也是個說風就是雨的。”

    “喬喬，你聽曲力說過他小時候的事情沒有？那個悶葫蘆，我問他什么都不說，只說過得好，為啥來當兵也不說?！彼龂@了口氣，說：“不說我也知道，他的日子肯定過得不好，我對姜氏做了那樣的事情，姜氏怎么可能不報復(fù)？賣了我是因為我是個女的，曲力如果也是女孩，估計也早被賣了?！?/br>
    喬喬見曲婉的眼角又垂了下來，忙笑著說：“姐，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想再多也改變不了過去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我知道我說這話，可能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可我還是覺得，你忘了吧，過去的種種你就全忘了，一切向前看。你還年輕，跟我和曲力一起，我們給你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體，等有緣分，尋個踏實的男人好好過日子，這才是最好的生活不是嗎？”

    曲婉見喬喬說的真誠，用力揉了下發(fā)酸的鼻子，哽咽的說：“我知道這都是我的報應(yīng)，只是，我真沒說謊，當年那些事情，真的都是方巧巧……不，是我跟曲力的娘讓我做的。我跟曲力說過一次，可曲力他啥都沒說，他是不信我啊。也是，說了誰能信呢，搞不好還覺得我沒人性，誣蔑自己的生母?！?/br>
    “他沒有，真的姐，他沒有不信你，事情的真想，我們早就從姜氏跟方巧巧的口中知道了?！眴虇桃娗褚呀?jīng)被哀傷繚繞，只好出言安慰道。

    哪知道，曲婉突然一把抓住喬喬的手腕，兩只滿是紅血絲的雙眼緊盯著喬喬問：“你看到方巧巧了，你看到她了？她在哪，告訴我她在哪，她過得好嗎，過得好嗎？”

    “姐，姐，你怎么了？姐，你松手?！北磺襁@樣用力抓著，兇狠的瞪著，喬喬有些心驚。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提到方巧巧，曲婉會反應(yīng)這么激烈，整個人已經(jīng)全然推去了理智，不論說什么她都聽不到，只是不停的重復(fù)著“她過得好嗎”這幾個字。

    見實在不能讓曲婉松開她的手，喬喬用曲力教她的方法向著曲婉麻筋處用力一點，趁著曲婉松開口的一瞬，站起身遠離曲婉。喬喬的這個動作，不只讓她自己掙出了曲婉的鉗制，也讓曲婉從臆癥中醒脫了出來。

    看著喬喬離她那么遠，不停的揉著自己的手腕，曲婉愣愣的站起身，說了聲“對不起”后，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喬喬看著微微有晃動的門簾，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姐她今天怎么了？”夜里，終于發(fā)現(xiàn)了曲婉今天情緒有些不對的曲力，在幫著喬喬放被子的時候問道。

    “唉！”喬喬嘆了口氣，“曲力，我好像犯錯誤了?！?/br>
    見喬喬突然也情緒低落了，曲力忙坐在她的身邊，輕聲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這么悶悶不樂的，我都驚慌了?！?/br>
    喬喬把頭搭在曲力的肩上，“曲力，今天跟jiejie一起做衣服，本來都挺好的，說著說著，jiejie就又回憶你們小時候的事了。我聽著也很高興啊，可是，哪知道說到后面，姐突然說你不會信任她，她說她做的一切都是她年幼不懂事，聽了方巧巧的話。我見她哭的傷心，就告訴她說你信她，因為這些事情你早從方巧巧的口中聽說了?！?/br>
    “她又發(fā)瘋了？”曲力見喬喬越說聲音越小，自己接著替她說道。

    喬喬把那只被曲婉抓紅了手腕放到曲力眼前說：“你看，姐她當時用了多大的勁啊！曲力，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她不停的問我，方巧巧過得好不好，她總不是希望方巧巧過得好吧？！”

    曲力給喬喬揉著手腕，“沒事，不要想了，你注意不要被她傷到就行，那是她心里的魔障?！?/br>
    “知道了，曲大哥，我心里不高興，你快哄哄我吧?！眴虇逃魫灥牡乖诹饲Φ膽牙?。

    曲力揉了揉喬喬的頭，“傻丫頭，有我呢?！?/br>
    喬喬覺得真的是犯錯誤了，從那天她失口提到了方巧巧這個人后，曲婉整個人又恢復(fù)了最初到來時的樣子，每天話也不多說，吃了飯就窩在自己的屋里，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真的受不了她這個樣子，終于在邊塞的一個大集日的時候，喬喬不管她的抗拒，非拉著她出街上逛逛。

    她是一片好心，想帶著曲婉出去散散心，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會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第69章

    喬喬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方巧巧她怎么可能不認識？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在道路的另一側(cè)悠閑的逛著,簡直是出鬼了，她怎么會來邊塞。

    沒有做好任何與方巧巧相見準備的喬喬,急忙將身子轉(zhuǎn)到一側(cè)，背對著方巧巧的方向。也在此時她才注意到,身邊的曲婉正死死的方巧巧的方向?！敖?姐，你快看，這個釵好看不？”見曲婉像是認出了方巧巧，喬喬怕她惹出什么事情,只好拉著她分散她的注意力。

    當手抓住曲婉的胳膊時,喬喬才感覺到,手下曲婉的身體在劇烈顫抖著,就好像是將她在寒冬臘月從冰冷的水中撈出來，然后任由她在刺骨的寒風里上牙打牙的哆嗦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