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蕭山淡淡的瞥了一眼沈娟，沒說話，繼續(xù)喝他的茶。

    “關蕭山，我可沒有得罪你，你別將氣撒在我的身上?！鄙蚓甑暮眯那轭D時被關蕭山破壞的消失殆盡，脾氣也上來了。

    “別一回來就嚷嚷。”關蕭山本來不想理會沈娟的，可是沈娟沒有眼色，不懂得在這個關頭避開。

    沈娟見關蕭山這個樣子，就和他對上了。

    也不怪沈娟，而是這么多年來，沈娟都是這個態(tài)度，每次關蕭山即使再不耐煩，也會和她解釋清楚。而此刻，關蕭山不知道從何處解釋起，更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到底是誰莫名其妙，我只是問了一句話而已，就那么大聲和我說話，你這是什么意思？”沈娟將包包往沙發(fā)上一甩，直接沖到關蕭山的面前。

    白皙的手，鮮紅的指甲，看得有些瘆人的手指著關蕭山，一副大有不說清楚不罷休的樣子。

    關蕭山越發(fā)的煩躁，站起來就走。

    沈娟不給：“關蕭山，你不說清楚不許走，最近你總是這副德行，是做給誰看，我沈娟欠你什么了？說到底，關蕭山你才欠我的，還擺臉色給我看。”

    “無理取鬧什么？”關蕭山忍無可忍，停住了步伐，回頭，怒視沈娟。他以前怎么就覺得沈娟端莊大方，現(xiàn)在看來，實在是有夠跋扈的。

    “我無理取鬧？關蕭山，你抿心自問，我有哪里對不起你，要你擺臉色給我看，我得罪你了嗎？”

    沈娟尖銳的叫罵一直持續(xù)著，并且她站在門邊的位置，關蕭山想出去也不讓，讓關蕭山氣得一臉發(fā)黑。只是，這么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不和沈娟一辦見識。轉(zhuǎn)身朝書房走去。

    也許是最近受了太多鳥氣，沈娟這次就是不愿意那么輕易放棄，居然跟在關蕭山的背后，一直跟到了書房。

    本來嘛，關蕭山要是朝著沈娟吼兩下，說不定沈娟就會服帖下來，結果他忍，沈娟則認為，關蕭山肯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才這么郁悶卻又不啃聲，任憑她怎么罵都不還嘴。于是一進書房，她的雙眼就四處亂看。

    “你進來干什么？”關蕭山皺眉，指著門口：“我還有事情要忙，你出去?！?/br>
    “關蕭山，這里雖說是你的書房，誰規(guī)定我不可以進來，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沈娟突然見到書桌上有個請柬。

    她記得，最近上流社會沒有什么人家辦喜事，那這個請柬是誰的？

    伸手，就要去拿。

    關蕭山一把將沈娟的手拍開，拍開之后，他就后悔了，不是后悔拍沈娟，而是后悔阻止沈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阻止她。

    果然，沈娟盯著關蕭山：“關蕭山，你發(fā)什么瘋？”

    “我說了，你出去，我要辦事。”

    “你做你的，我看我的，有什么妨礙？關蕭山，你最近很不對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沈娟立馬回想起最近幾天關蕭山老是深思的樣子。

    先前沈娟沒有心情去招惹關蕭山，因為她一心想著給關琳物色男朋友。而今天，是因為贏錢了心情很好，她便去招惹關蕭山，沒想到遭到那么強烈的反應，這讓沈娟一下子像是嗅到了什么一樣。

    整個人頓時警惕起來。

    “你不會又去找林嫣然了吧？我告訴你，關蕭山，我說過的，想要認回林嫣然，那就從我尸體上跨過去?！?/br>
    “沈娟，我警告你，別逼我發(fā)火，你知道的，我不跟你計較，不是我怕你，而是一家人沒必要，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一進門就鬧，鬧什么鬧？鬧得這個家都不成家了?！标P蕭山終于還是忍無可忍。

    沈娟被關蕭山的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她看著關蕭山，仿佛在掂量他話里的重量，最后，她還是扭頭出去。

    關蕭山松了一口氣。

    關家最近真的是遭到什么厄運一般，不順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讓關蕭山頭大，剛才沈娟這么一鬧，他只覺得心中的郁火就要將他燒死。

    電話響起，關蕭山帶著煩躁，接起了電話。

    是醫(yī)院的通知，關老太太過世了。

    并不是突然，而是最近關老太太就是有這么虛弱，昨天關蕭山去看關老太太的時候，關老太太顯得特別累的樣子，而且關老太太又提到林嫣然和林素云，關蕭山覺得煩躁，就提早回來了，今天則沒有去看她。

    沒想到……

    關蕭山將臉埋入手掌之中。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聽聞去世的消息，是個人都會難受，更何況是那么孝順的關蕭山，他只是停頓了一會兒，便迅速從雙掌之間抬起頭。

    眼角，有水漬。是他暗中擦干的淚水。

    他沖出書房，看見坐在沙發(fā)上，依舊臉色陰霾的沈娟：“我們?nèi)メt(yī)院送母親最后一程吧。”

    沈娟一愣，看著關蕭山。

    “打個電話給關琳?！?/br>
    當林嫣然由歐城東陪著趕到醫(yī)院的時候，關老太太的尸首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妝也已經(jīng)畫好了，正準備送到太平間，等待家屬確定日期過后，送到火葬場。

    關琳一看到林嫣然趕來，冷冷的哼了一聲，將臉別開。

    關蕭山則四處看了幾眼，才將視線放在林嫣然的身上：“嫣然，你來了，你奶奶有留了信給你?！彼麑⒆o士交給他的信交給林嫣然。

    信封上面，寫著嫣然親啟。

    林嫣然眼淚不斷的掉下來，結果信封的手不停的顫抖，要不是歐城東抱著她，恐怕她就要跌坐在地板上了。

    她怎么樣都忘不了關老太太的音容笑貌，她前幾天還來看過老太太，給老太太送了書籍過來，老太太還笑得一臉燦爛，告訴她，她現(xiàn)在很幸福，就等待著林嫣然的寶寶出世。還讓林嫣然過幾天來看她的時候帶點毛線過來。

    她要親手給寶寶織帽子。

    “最后一次見奶奶的人是誰？”林嫣然看著關琳。

    關琳一看到林嫣然的視線，她立即不干了：“林嫣然，你看著我干什么，你這是什么眼神，什么叫做最后一次見到奶奶的人是誰？還有，那是我奶奶，你姓林的，別忘記了?！?/br>
    關琳現(xiàn)在得意極了，關老太太死了，關蕭山肯定不會再說要認回林嫣然的話，即使他要認回，有沈娟和她的堅持反對。關蕭山是一定不可能妥協(xié)的。

    “關琳！”關蕭山沉聲警告。

    關老太太的尸首還在床上，關琳說林嫣然姓林的話，那就是不孝，誰都知道，關老太太生前最希望的，就是認回林嫣然。

    一直到死，她的這個愿望都沒有實現(xiàn)，這讓他這個做兒子的覺得自己很沒用，自己的母親這么唯一的一個愿望，都無法達成。

    為此，叫關琳的那一聲的警告充滿了怒氣。

    “爸，你叫我干什么，你沒聽見林嫣然說的話嗎？她在懷疑我?！?/br>
    “我不是在懷疑你?！?/br>
    “不是嗎？你在問誰最后一次見到奶奶，并且看著我，你在懷疑是我殺了奶奶？爸，我是你女兒，我怎么樣你不了解嗎？我會殺人？那是我奶奶，再說了，她那么大年紀了，又生病，死是遲早的事情，我為什么要殺她？”

    這一席話下來，不管是林嫣然，還是關蕭山，即使是沈娟，都變了臉色。

    除了沈娟知道關琳是想壓林嫣然一頭之外，關蕭山和林嫣然都在為關琳這么大逆不道的話生氣。

    關蕭山過去就對著關琳一巴掌打了過去：“馬上向你奶奶道歉?！?/br>
    平時再怎么任性，關蕭山都沒有像這次一樣那么嚴厲，更何況還輪了關琳一巴掌，關琳瞬間被打得腫起了半邊臉，眼淚也被打出來了。

    這次的事情，她就是說話難聽了點，其實她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卻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讓關琳即生氣又委屈，她則將自己受到的這些委屈全部算在林嫣然的身上。要不是她，自己能挨這一巴掌嗎？

    “爸，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的一句話就來打我，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的女兒，奶奶死了我也很難過，你還打我。我恨你?！闭f完，哭著跑出去了。

    林嫣然看著這些鬧劇，只覺得滿心的悲涼，為了關老太太，不為自己。

    沒想到關老太太已經(jīng)死了，尸首都還沒有處理，這些身為她的子孫的人，居然還可以這么鬧起來。

    怒火讓她的悲傷消失，讓她看起來猶如一個堅強的女戰(zhàn)士，陰沉著臉看著關蕭山：“關蕭山，這就是你做兒子的態(tài)度，奶奶有你這樣的兒子，簡直就是悲劇。難怪奶奶一直都不開心?！?/br>
    “嫣然，我是你爸，別用這種態(tài)度對我說話?！标P蕭山也知道，關琳這次實在是過分，可是林嫣然的指責太過嚴厲，而他也沒有做過任何不孝的事情。除了認回林嫣然這件事情上沒有處理好之外。

    那都是林嫣然自己不愿意接受，也不能完全怪他。

    “我說過，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我的爸爸。”

    “既然如此，那你也不適合待在這里?！标P蕭山寒著臉趕人。

    “你?！绷宙倘粵]想到關蕭山居然這么做，她氣。可是生氣又能怎么樣，她姓林，和姓關的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歐城東見不得林嫣然吃虧，他開口了：“關市長，恐怕你不想明天的報紙上的頭條寫的是關于關市長不孝的丑聞吧。”

    “東少，這是我關家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标P蕭山面色陰沉。

    “是我老婆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這位老太太和我老婆關系不錯，她想來送一送老人家，我怎么能不幫她完成心愿。要是她想一個人單獨完成老人家的身后事，我歐城東也有那個本事做到，關市長要不要試試？”

    歐城東在警告關蕭山，別惹急他，否則讓他連為老人家辦后事的資格都沒有。

    關蕭山敢怒不敢言，經(jīng)過那么多事情，關蕭山很清楚，歐城東有這個能力。自己如果不想好好的送老母親，那就和他鬧吧。

    想到這里，關蕭山咬牙：“東少，你別欺人太甚。”

    “市長說的什么話，我不是在欺負你，我只是在告訴你一件事實而已，你可以不聽，那就別怪我，我知道現(xiàn)在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我可以原諒，可是你要是再在我老婆面前說一些奇怪的話，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睔W城東皮笑rou不笑，眸底陰鷙可怕。

    林嫣然因為太過傷心，也沒空理會歐城東在那邊威脅關蕭山的話。

    化妝師進來，告訴關蕭山，她的妝還需要補一些，然后就可以將死者送到太平間，請他們都出去等候。

    林嫣然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拆開關老太太給她留的信。

    信上是這么寫的

    嫣然：

    “原諒奶奶的再一次請求，懲罰庭峰那孩子，別那么重，關琳跑來哭過幾次了，讓我說說情。我知道這樣很為難，還是請你看在奶奶的份上，不讓庭峰入監(jiān)獄。奶奶時間不多了，看來唯一的愿望是達不成了。我下去見到你爺爺，實在是沒有臉面呀，關家的子孫流落在外也沒有辦法認回。嫣然，其實奶奶知道你不愿意姓關，奶奶也不強迫你，只要你好好的，奶奶下去才能安心?！?/br>
    服侍關老太太的阿碧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林嫣然，見她手里拿著信，她拍了拍林嫣然的肩膀：“你奶奶一直在說你在外面吃太多的苦，到頭來還要受關家的氣，無論是關琳和葉庭峰，他們都對不起你，而你是善良的，希望你能得饒人處且饒人?！?/br>
    “不可能，他們兩個，一人一次，都差點讓我失去孩子，關琳我原諒她了，是因為奶奶聲聲哀求，可是葉庭峰，我是不可能原諒的了?！?/br>
    歐城東一直在旁邊，并沒有要加入交談的意思。他只是默默的聽著，仿佛只有林嫣然受了委屈才會站出來，亦然一副守護者的姿態(tài)。

    阿碧見林嫣然態(tài)度那么堅決，就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她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只是轉(zhuǎn)告老太太的心聲而已，決定權還是在你的，那封信，是老太太口述，我執(zhí)筆寫的。而我服侍了她那么久，她的心態(tài)，我比你們這些做子女的都還要清楚?！?/br>
    林嫣然沉默。

    她也是不孝的，自私的，老太太的心愿，沒有一個不和她有關系，可是她沒有一個辦得到的。只好沉默。

    走廊上又響起了腳步聲，林素云匆匆趕了過來。

    方才她剛好和晴姨出門買菜去了，因此才沒有一起過來，關老太太以前一直都很照顧林素云，林素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聽聞她過世的消息，林素云也是難過的。所以急匆匆就趕了過來。

    “嫣然，你奶奶呢？”

    “還在里面，媽要不要去送她最后一程？”林嫣然帶淚的目光看著林素云。

    林素云淚眼立即就來了，她哽咽著點頭，沒有看旁邊的關蕭山一眼，徑直走進病房。關蕭山自林素云來了之后，就一直看著她。

    他不愿意也得承認，林素云比他上次見到更加漂亮了。

    “干嘛一直盯著她看？”沈娟自從林素云來了之后，就一直看著關蕭山，見他一直盯著林素云，怒火和妒火迅速竄起，也不管這個場合適合不適合，直接就找關蕭山的麻煩。

    關蕭山被沈娟這么一問，臉頓時掛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娟：“鬧什么鬧？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場合嗎？我媽還在里面，你在這里鬧？”

    如果不是沈娟一直反對，他又怎么完成不了關老太太的心愿，因此，關蕭山心中對沈娟的責怪越來越明顯?？瓷蚓甑难凵苍絹碓絽拹骸?/br>
    沈娟也不是傻子，關蕭山這么一吼，她還算能控制住自己不繼續(xù)發(fā)瘋，只是心里的不痛快是一直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