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明光預(yù)感,自己的一生都擺脫不了那時(shí)候的陰影了——就算他想忘,姑娘找到機(jī)會也會提醒他。 “不、不可能……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么大的機(jī)會,爺爺為什么要告訴你……不可能……”唐婉已經(jīng)思維混亂了。 唐辭淡然,“因?yàn)槲沂翘萍夜媚?,我會?yōu)先考慮唐家的一切,而不是我自身的利益。爺爺年紀(jì)已經(jīng)大了,他怕來不及,他不能不告訴我一切?!?/br> 唐辭諷刺道,“你看爺爺算的多準(zhǔn),他才告訴我消息,你后腳就對他下手??峙聽敔斢肋h(yuǎn)想不通,為什么他謀算了將近二十年,守護(hù)的那個姑娘,反而是害他到如今地步的那個人。我不知道如今爺爺躺在病床上,如果他還會思考的話,他后不后悔當(dāng)年還恩的這整個計(jì)劃?!?/br> 唐德看著唐婉的目光已經(jīng)是怨恨無比了! 他們唐家真是看錯人了!爺爺竟為了這么一個蛇蝎郡主,被拖累得起不了身! 唐辭微笑,“而如今,爺爺已經(jīng)沒法主事了,我布置的棋子也都浮上了面。鑒于你如此恩將仇報(bào),我不可能將爺爺?shù)挠?jì)劃繼續(xù)下去了。意思就是,從今往后,我不可能為了你去頂什么郡主的名頭了。” “但是你不要怕,我們唐家畢竟欠了你一個很大的恩,還還是要還的。你這個人喜歡權(quán)謀,喜歡地位,這不就是你害爺爺?shù)脑騿??你既然喜歡這些,我就將你父親曾經(jīng)留給你的財(cái)富人脈告訴你……你自己去拼吧?!?/br> “至于其他的,你不要肖想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愿意為你付出了。” “你父親當(dāng)年臨死前,給爺爺留了一封信,信上說……” 唐辭邊說,邊將信舉到了火燭上,紅色火舌燒上了信紙。 唐德和唐婉只呆呆站著,看著她手中的信紙沾上了火,才一下驚住。 “jiejie,你怎么能把信燒了?!”唐德沖過來。 “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你肯定是信口雌黃!我要看信!”唐婉也沖上來。 明光在中間只攔了一下,唐德和唐婉沖來時(shí),便只挽救下了其中一封信。唐辭立馬拉過唐德退下去,急切地詢問他有沒有燒著,可真是太魯莽了。 唐德臉紅,jiejie好溫柔??墒撬唤猓癹iejie為什么要燒信?” “我們是唐家人,”唐辭嘆氣,“我們要以唐家利益為重。那些*,該忘的都得忘了。阿德,你以后做家主也是這樣,不能只思考個人恩怨,你得想著整個大家?!?/br> “jiejie,我明白了?!碧频卵壑虚W著光,他jiejie真了不起!無怪乎一對雙胞胎,爺爺只記得jiejie,卻壓根忘了他。 說實(shí)話,他對爺爺沒什么感情。他愛的是一心為他籌謀的jiejie啊!他能重回唐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如果不是jiejie,以唐家偏女的習(xí)性,家主位子絕對輪不到他! 明光則是輕輕瞥了唐辭一眼:別以為他沒看見,燒了的那封,明明是隨便寫著一首山水詩的信紙。唐德沒看到,他眼力好,卻看得很清楚。 而唐婉抱著搶救下來的那封信,似哭似笑地坐在地上。信已經(jīng)燒了一截,可大概還是能看清的。王爺留給自己女兒一筆很大的財(cái)富…… 唐婉現(xiàn)在心情很復(fù)雜。 她原本一心要當(dāng)唐家家主,不管唐辭怎么說,她都想否認(rèn)自己是郡主??墒侨缃?,她知道了自己的身價(jià),她開始茫然了……難道她在唐家打拼這么多年,真是如唐辭所說,為他人做嫁衣?她真的不能掌控唐家么? 自然不能了,在唐辭將一切說破,她唐婉還如何在唐家呆下去? “jiejie,那她……?”唐德指了指癱坐在地上的唐婉。 “她是郡主,”唐辭道,“你不要管她了,在爺爺被她害成這個樣子后,在我將信給她后,唐家欠王府的,就算徹底還清了?!?/br> 唐辭溫柔地?fù)崦倌甑念^頂,“阿德,jiejie已經(jīng)為你除掉一切隱患了。接下來你能不能順利爭奪到家主的位置,能不能真正的脫穎而出,而不是只做個傀儡,就看你的了!” “嗯!”唐德心有千萬豪氣,連連點(diǎn)頭。 過了幾日,唐婉便用手中權(quán)力,四處尋名醫(yī),要給唐老爺治病。唐德和唐辭都知道,她還抱著一線希望,想從唐老爺那里知道真相。但同時(shí),唐德也發(fā)現(xiàn),唐婉在準(zhǔn)備行李,很明顯是看到信后動了心,準(zhǔn)備去京城碰運(yùn)氣找人。唐德心灰意冷:jiejie說這個人是郡主,他們唐家欠人家一分恩,他也懶得理唐婉了。 在唐德忙著鎮(zhèn)壓嘉定各大蠢蠢欲動的家族時(shí),唐辭也跟他告別,要離開嘉定了。 少年很舍不得,他和jiejie分離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認(rèn),jiejie又要走了? 唐辭指給他一個殘忍的真相,就讓他把自己的舍不得給收回去了,“阿德,你要知道,如果我在嘉定,你就當(dāng)不了家主了?!?/br> 她的意思太明顯了:憑我的手段,憑我的唐姑娘身份,十個你也爭不過一個我啊。 于是唐德戀戀不舍地送她離開,“那jiejie,你以后一定要常跟我聯(lián)系?。 蔽覀冎灰?lián)系就好了,在我的家主位子坐穩(wěn)之前,你就別再回來嘉定了。 唐辭也笑瞇瞇地跟他揮手告別,很是過了把演戲癮,那姐弟情深的戲演的,把一旁的明光都惡心得不行。 這一次出門,和以前都不一樣。以前唐辭那是一群家仆簇?fù)恚案?,過著大家閨秀的日子。但是這一次離開嘉定,她身邊只跟了明光一個人。 哦當(dāng)然,還有一個基本不出場的魏云。 唐姑娘這一次是要去征服天下呢!哪有時(shí)間扮嬌小姐?。?/br> 明光問她,“我們這就去戶行山嗎?” “對!”唐辭點(diǎn)頭笑。 明光猶疑下,問,“姑娘,你之前真把我弄糊涂了,你到底是不是郡主?你不會真的才是真正的唐姑娘吧?我不會真的本應(yīng)該跟著唐婉姑娘吧?” 如果唐辭之前說的是真的話,那他和他父親明顯是被唐老爺給騙了??! 唐辭笑,“如果我不是郡主,你就要去追隨唐婉了?” “……姑娘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泵鞴饪嘈ΓF(xiàn)在早就沒有那份心了好吧。之前道觀時(shí)他被折騰狠了,現(xiàn)在根本不去想那些了。 唐辭夸了他一句,撫摸下巴,喃聲,“其實(shí)我一開始確實(shí)覺得我是郡主啊……但是隨著我跟唐婉說那一段話,我覺得說不定我說的還真是真相呢,說不定唐婉確實(shí)是那個真的郡主呢……明光啊,你說我是謊言說的太流利把自己都說服了,還是我真的隨口道出真相?” “……”明光默然,半晌后道,“我不知道!” 姑娘你靠譜不靠譜??! 那你到底是不是郡主! 你自己都把自己說服了!你心里沒數(shù),我心里又怎么會有數(shù)! 他嘆道,“到底誰是真正的郡主,恐怕只有一句話都說不了一個字都寫不了的唐老爺才知道了。” 唐辭點(diǎn)頭認(rèn)同,微微笑,“那么,既然我自己都快把自己說服了,既然我也開始懷疑誰是郡主了,明光啊,為了得到那筆財(cái)富和人脈,我們的計(jì)劃就得稍微改一下了?!?/br> 明光道,“……你開心就好?!狈凑乙膊恢滥愕挠?jì)劃到底是什么,我一直以為你是胡說八道隨意行事呢!原來你還是有計(jì)劃的??! 但他又驚,“如果你不是郡主,你還要搶屬于郡主的那筆財(cái)富和人脈?” 唐辭白他一眼,跟她這么久了,居然還有這么正的三觀。嗯,她得幫他再歪一歪。唐姑娘腦中又開始策劃怎么折騰明光了…… 作者有話要說:誰才是郡主? 唐姑娘把自己說茫然了,作者也茫然了——我們永遠(yuǎn)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郡主了! ☆、第52章 演戲一樣的人生 出了嘉定沒多久,唐辭就遇上了簡黎風(fēng)。 當(dāng)時(shí)是在一個小鎮(zhèn)的酒樓上,唐辭坐在桌前,看明光解說去戶行山的路線。她感覺到有人看自己,一抬頭,就看到一姿容絕佳的公子哥對著她微笑。那人烏發(fā)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烏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氣的鼻子,豐姿奇秀,神韻獨(dú)超。 而這樣一個美男子,卻沖著她笑得跟發(fā)情似的。 唐辭回以他一笑。 明光正在給自己的話做總結(jié),“總之,最少還有一個月的路程?!?/br> 唐辭起身,“好,那就走吧?!?/br> 明光自然無不可,他抬頭,瞥目望了簡黎風(fēng)一眼,握緊腰間的長劍,護(hù)著姑娘下樓。 簡黎風(fēng)正等著唐辭,“唐姑娘,一別多日……” 唐辭面無表情地下樓,和他擦肩而過。 簡黎風(fēng)面上的笑容一僵,伸手去抓唐辭的手腕,卻被早已提防他的明光錯開,兩人登時(shí)就拆了無數(shù)招。 唐辭正觀望下頭的人頭,回頭對明光笑著說,“這鎮(zhèn)上的人真不少呀……哎呀你們怎么打起來了?” “……唐辭!”簡黎風(fēng)對她簡直是咬牙切齒。 唐辭驚訝地看著他,默了片刻后恍然,“原來你方才那聲‘唐姑娘’是在叫我?” 這次連明光都特別驚訝地看著她了:她不是一抬眼就看到簡黎風(fēng)站在那里了嗎? 唐辭解釋,“我以為你是見到我漂亮對我起了色心,我這一路上見到了呢?!?/br> “……”簡黎風(fēng)腦子里又在瘋狂高歌“掐死她掐死她”了,“唐姑娘,我為了你可是在這里等了數(shù)日,你便這般絕情嗎?” 他維持著最完美的笑容,“我一直很有誠意地邀請?zhí)乒媚锶ド狭制皆?,做我們玉林門的‘圣女’,甚至親自來了,希望姑娘不要讓我失望?!?/br> 唐辭真誠地問,“你是誰?我們認(rèn)識嗎?” 所有人一同震驚。 包括她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開口尖叫,“他是簡黎風(fēng)?。∧阕類鄣娜税?!你忘了嗎?” 明光古怪地看著唐辭,忍著自己心中的震撼,不去問她簡黎風(fēng)什么時(shí)候成姑娘最愛的人了……他知道,姑娘每天都會間接性蛇精病幾次,他都習(xí)慣了。 但是簡黎風(fēng)不知道啊。 他訝然,然后微笑,“承蒙錯愛,不勝榮幸。”哼,愛我?那就嫁給我吧!然后我們一起在小黑屋里做游戲吧! 唐辭恍然大悟,“原來是簡公子啊?!?/br> “……”簡黎風(fēng)開始覺得她精神狀態(tài)不對勁了,望著她的雙目也帶上防備之色,“你不是唐姑娘……你到底是誰?” “是呀,我是誰呢,”唐辭神情嚴(yán)肅,撐著下巴做思索狀,“人生而艱辛,人的價(jià)值意義千古無一定論,我站在你面前,到底是存在的還是不存在的。是不是還有另一個我在不同的時(shí)間空間……這么多的我,我到底是誰呢?!?/br> 她又突作驚恐樣往后退,“你,你怎么來了?你想做什么?不要傷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再次變臉,向他一行禮,微微露齒笑,“公子風(fēng)雅,妾心甚喜,早日便想留下公子,公子卻不愿,”她側(cè)頭落淚,“那公子今日又何必尋妾身呢?” 她面上又現(xiàn)癲狂之色,一步步往后退,退至窗邊,露出笑容,“簡公子,你昔日的苦,昔日的恨,還有你那些侍衛(wèi)……那都是我?guī)Ыo你的。有沒有很痛苦,有沒有覺得受了愚弄?你來找我是你想通了,想做我最喜歡的寵物嗎?” 她面色最后變得面無表情,“簡公子,你說,我是誰呢?” “……”簡黎風(fēng)自己性格就有些癲狂不正常,他的門人常在背后說他是變態(tài),但現(xiàn)在他的下巴已經(jīng)合不攏了。 和唐辭這么蛇精病的行為比,他簡直太正常了! 他目瞪口呆,他打聽到的消息,他認(rèn)識的唐辭,不是這樣的啊。那個姑娘只是有些思維不正常,但不像現(xiàn)在這樣……亂七八糟的。 他虛心問明光,“她是唐辭?” “是啊?!泵鞴鉄o奈,面無表情地回答。 唐辭挑眉,對簡黎風(fēng)微微一笑,“如果公子能接受這樣的我,我便跟公子去上河平原?!彼龓е鞴庀聵?。 留下簡黎風(fēng)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思索。 出了酒樓,明光驚奇問唐辭,“姑娘,我看那個簡公子不是正常人,他說不定真的非要帶你去上河平原呢,難道姑娘真的要去哪里?我們不去戶行山了?” “騙騙他而已,”唐辭淡聲,又說,“咱們?nèi)ニ幏恳惶恕!?/br> “做什么?姑娘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明光立刻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