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她是誰?“尹方毅在澳洲那邊看到報上的消息,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他本來不相信,可是,看到女兒身邊這個陌生的鄉(xiāng)下丫頭后,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他不相信。 ”她,她是我同事?!?/br> 尹婉捂著腫得老高的臉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委屈在心頭繚繞。 ”同事?恐怕是敖辰寰請來照顧你的保姆吧!“ 見父親火氣沖天,尹婉知道,父親從不在公眾場合動怒,如今,是心里憋了多大的火氣,才會在人來人往的機場甩自己一個耳光,見許多人都向她們投來了驚詫的眸光,尹婉盡管感到很委屈。 還是小聲地開口:”爸,不管你有多生氣,多憤怒,我們先回家再說?!?/br> ”尹婉,我們還有家嗎?“尹方毅冷冷一笑。 ”如果是回你被包養(yǎng)的囚籠,那就不必了。“尹方毅拉著老婆的手,拔開人群,大踏步向前面走去。 ”爸?!耙胥读藘擅?,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拔腿就追著父母的背影跑去。 尹方毅帶著老婆去住了酒店,雖然,他卡里沒多少錢,還是尹婉以前為他存在卡里的,但是,他就算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也絕不可能去住敖辰寰為尹婉提供的居住地。 開了房間,將神智不醒的老婆安置好。 ”爸?!耙駴_了進來,她呼喊著父親,可是,父親卻置若未聞,似乎眼里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似的。 ”爸,你聽我說?!?/br> 尹方毅也管她,徑自拿著睡衣去了浴室,他洗完澡擦著頭發(fā)出來的時候,見女兒仍然忤在房間的角落里不走。 畢竟也是自個兒疼入心魂的女兒,越是在乎,越是心疼,就越是惱火,他是恨鐵不成鋼啊。 ”你跟我跪下?!?/br> 話音剛落,尹婉雙腿屈起,緩緩就跪在了地板上。 ”為什么,尹婉,你說,我現(xiàn)在聽你說,為什么?“ 十萬個為什么讓尹婉心口如積了千萬噸棉一樣難受。 ”你知道外面都說你什么嗎?她不止給敖辰寰當情婦,還懷了他的孩子,尹婉,難道你忘記是誰把你的mama害成這個樣子嗎?難道你忘記了我們尹氏是怎么破產(chǎn)的,是誰把我們變得一無所有,是誰你父親我坐了五年的牢,是誰讓你去美國,離鄉(xiāng)背井,過了五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是敖辰寰啊,尹婉,為什么你就這么不爭氣?“ 尹方毅氣得肺痛,他真恨,恨女兒這樣作賤自己,在他心里,他的寶貝女兒一直就是一個很聽話,乖巧的孩子,除了喜歡敖辰寰外,她幾乎事事都聽從他的安排。 五年前,敖辰寰是她命中的魔障,都已經(jīng)隔了五年的歲月,三千多個日日夜夜,她還是無法克服那道魔障。 父親的指責沒有錯,她不明不白與敖辰寰住在一起,在別人的眼中,她就是敖辰寰的情婦。 ”爸,我不是心甘情愿的,是他一直囚著我?!?/br> ”這是一個法治社會,他沒砍斷你的手,也沒砍斷你的腳,你不可以離開嗎?“ 對于父親的譴責,尹婉無話辯駁,的確,敖辰寰只是讓人看著她,并沒有砍斷她的手與腳,也沒有太限制她的去處,只是去哪兒,見了誰都有專人向他匯報而已。 見女兒沉默不語,尹方毅又憤憤地說:”就算這一切并非你所愿,那么,孩子呢?為什么要懷上他的孩子?你可知道,你與他根本不可能有未來,五年前如此,五年后根本沒有任何改變?!?/br> ”爸,五年前,你入獄之時,我是懷著孕被她們逼著離開,因為沒有錢,我去公地做苦工,摔了一跤,所以,孩子就死了,他是死在我肚子里的,是一個男孩,他小手小腳都長全了,爸,當我看到那個染血的孩子時,我的心好痛,這一次,是無意中懷上的,當醫(yī)生告訴我,這將是我唯一一次當母親時,我猶豫了,爸,拿掉這個孩子,我將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權(quán)利。我不會再有孩子了?!?/br> 尹婉的聲音很輕,平淡如一杯白開水,平淡的語氣,就猶如在訴說今日的天氣一般淡然。 她的心到底有多痛,尹方毅還是能感覺得到七八萬,畢竟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骨rou。 空氣在周測凝滯,回旋,尹方毅也保持了沉默,無法再言語半句,他不能因為自己心里的恨,就剝奪女兒失去當母親的資格與權(quán)利,如果是那樣,他與安家的這份仇恨,未必損失也太過于慘重。 ”爸,敖辰寰就是當年的敖小虎,這件事,你一直都知道,可是,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五年前,他現(xiàn)身錦洲,這則上是找我報仇,因為,我在他額頭刻了那個十字叉,爸,是我對不起他,是無悔了他,讓他一生都活在悔恨里,爸爸,敖辰寰并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他一直認為是少弦的,就讓這個真相永遠石沉大海吧,這個孩子,不僅是他的,也是我自己的孩子,就將他當成是少弦的孩子好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順著她的鼻梁往下滑落,一顆又一顆,晶瑩剔透,似珍珠,又似水晶。 望著淚流滿面的女兒,尹方毅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還震憾在女兒出口的這番話中,女兒知道了那個秘密,敖辰寰就是當年的敖小虎,這是五年前,他一直不愿意讓女兒知道的事情。 他該說什么好,做為了一個父親,是他親手扼殺了女兒的幸福,他該說什么好呢? ”我可以帶著這個孩子,與你們生活在一起,我們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再也與安家不再有任何瓜葛,我也不想報仇了,爸爸,尹氏破產(chǎn),與其說敖辰寰是罪虧禍首,還不如是我,因為,如果沒有多年前我的任性,或許這所有的事都不會發(fā)生,毀了尹氏,毀了家園,毀了你前程的人是你女兒啊,爸爸?!?/br> ”不……不是你?!耙揭惚瘣淼丶毙纳焓直ё×送纯薏灰训呐畠?。 ”不是你,孩子。“他一直重復著這句話,真的不是你,女兒,這輩子,你過得太苦,太苦了,是我毀了你的幸福。 曾經(jīng),他許過諾,說要把最好的東西捧在女兒面前,他要讓女兒過上人上人的生活,富貴一生,沒想到,他卻是將女兒推入地獄的根源之人。 * 那天晚上,敖辰寰回來的很晚。 車子剛在庭院熄了火,秋菊就迎了出來:”敖先生,你總算回來了。“ ”這么晚了,你沒休息,秋菊?“ 秋菊這么晚了還不睡,敖辰寰感到十分詫異。 ”沒有,敖先生,我有些擔心,尹先生不知道聽到了什么消息,從澳洲回來了,回來在機場就打了婉姐一個耳光?!?/br> 聞言,扯黑皮手套的動作微僵,有些擔據(jù)地望了一眼樓上的方向,薄唇輕掀:”然后呢?“ ”嫁姐追去了酒店,尹先生讓婉姐跪下,還罵了她,說她不是他的女兒,婉姐哭了可傷心了,眼睛都腫了。“ 敖辰寰脫掉了身上的黑色大衣,將皮手套與大衣交給了秋菊。 ”她吃晚飯沒有?“ ”當然沒吃,我都讓廚房做了三次,可是,婉姐說沒有胃口,從酒店回來,直接就上樓睡了。“ 敖辰寰示意秋菊退下,然后,筆直繞上了樓,以前他都睡她隔壁,可是,今天不同,畢竟,尹方毅回來了,尹婉心情不好,他也不可能睡得著。 臥室里開著一盞小臺燈,照亮了某些黑暗的角落。 凸起的被子成了一個人形,烏黑發(fā)亮的秀發(fā)散落在了白色的枕褥上,被子包裹到了脖子以下,只能看到她微微纖細的側(cè)頸,如一朵盛開的白蓮花,連側(cè)影也是這樣的美,迷暈了他的心魂。 輕輕扳過她的臉,左臉頰上果然還有清晰的五指印,紅痕與雪白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起來是那么耀眼,怵目驚心。 如果這道紅痕是別人打的,他不會饒過他,可是,偏偏這人他耐何不得,收拾了他,尹婉不找他拼命才怪。 ”尹婉,秋菊說你沒吃晚飯,想吃什么,我讓廚房給你做?!?/br> 他的語氣很輕,神情也很溫柔。 ”什么也不想吃,我要休息了,你出去?!?/br> 冷冷地回拒著他,尹婉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想看他一眼。 他捏著她的下巴,緊緊地捏著:”尹婉,餓著你沒關(guān)系,你不怕餓著你肚了里的孩子嗎?“ 她那么在乎安少弦,說不定這招能管用,果然,女人就睜開了眼睛。 用手摸了摸肚子,道:”讓他們做一碗面上來吧,不要太辣,放一點兒醋?!?/br> 這女人的人生就離不開安少弦三個字,提到他比神仙還顯靈,敖辰寰酸澀地想著,但還是笑著與她開起了玩笑。 ”尹婉,原來你還愛喝醋啊?我咋以前不知道呢?“ 燦燦笑了兩聲,見女人白了他一眼,男人轉(zhuǎn)身下樓去了,不多時,就端著一個托盤上樓了。 托盤里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洋蔥面,賣相是否很好。 ”快吃吧!別讓我們兒子餓著了?!?/br> ”不是你的兒子?!?/br> 男人眼角悄然劃過一抹黯芒,只是,稍縱即逝,他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不管尹婉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如果他決定與她在一起,那么,他就會好好地把這個寶貝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yǎng),他可以當他是那個他們曾經(jīng)逝去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可是,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br> ”敖辰寰,你這什么邏輯?“ ”敖辰寰思維定勢?。“缘啦??“把托盤放到柜臺上,端起碗,挑了幾根面湊入她唇邊。 ”你以前經(jīng)常這樣喂黛眉莊吧?“見他動作這樣熟練,尹婉撇唇從他手中奪過面碗。 ”我不需要這樣的服務?!?/br>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想喂一個女人吃面,居然就這樣被拒絕了,他才沒有這樣喂黛眉莊吃東西。 只要她心里高興,不再傷心難過,她說什么,他也不會與她去計較。 ”疼不?“他凝望著她左臉頰上的血紅,輕語詢問。 尹婉沒有理他,不想與他討論這個問題,見她沉默地吃著面,敖辰寰的眸光一直就沒離開過她的臉孔。 十五分鐘后,敖辰寰拿著空碗下樓走回了廚房,秋菊接過他手中的托盤。 “敖先生,你辛苦了?!?/br> 真是難得,這種呼風喚雨,商業(yè)鉅子居然肯為婉姐下廚,雖然是一碗面,不過,換人得她,肯定感動的熱淚盈眶。 “敖先生,今天白天黛小姐來過?!?/br> “說什么了?”敖辰寰用水沖著手,淡淡地問著。 “她說不會讓婉姐生下肚子里的孩子?!?/br> 敖辰寰面無表情,用毛巾擦干了指節(jié)上的水漬,轉(zhuǎn)過身的那一刻,眸子里浮現(xiàn)了陰戾的氣息,背對著他洗碗的秋菊自然是沒有看到。 * “黛小姐,你不能進去?”秘書小姐焦急的阻此聲傳入辦公室。 抬指按下內(nèi)線。 “伊諾,讓她進來?!?/br> “是,敖先生?!?/br> 一分鐘后,女人搖著豐臀,踩著十寸高跟鞋推門而入,今天的她戴著一對弧形鉑金圓耳環(huán),將她整張臉襯托的特別的小,眼影描的是湛藍色,與她無肩式套裙相得益彰,女人的五官經(jīng)過化妝品的描繪,顯得十分精致。 “辰寰?!?/br> 嬌嗲嗲的聲音讓敖辰寰兩道劍眉擰起。 “有事?” 頭也不抬地輕問。 對案卷的興趣似乎比對她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還要濃。 真是太傷黛眉莊自尊心了,黛小姐攏了攏披散在腦后的秀發(fā),雙手圈住了他的脖頸,親昵地暗語:“辰寰,你都好久沒來找人家了?” “秋菊說你昨天去找她了。” 黛眉莊眼神略閃,心里暗罵,那個死秋菊丫頭,告她狀了,下次讓她逮著,非把她往死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