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一言兩語抹去其中哀怨。小魚不敢說,她知這定會傷到他,也會痛了自已。 潘逸不傻,見她略微空洞的眼,就知道她有事相瞞。細(xì)數(shù)這十年,榮灝是如何待她,她過得可好,他全然不知,想問也又無從下手。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沒用,什么都給不了她,甚至連自己都無法保住。 潘逸愧疚,施了狠勁把她抱到懷里:“是我的不是,我沒用,我沒法帶你走……” “怎么會?若不是因為你,別說十年,或許二十年、五十年……我都回不了丹蘭?!?/br> 小魚莞爾,翦水雙眸含情脈脈。 可是回去了,不就是另一場別離嗎?潘逸欲言又止,他略微痛苦地閉上雙眼,微顫起雙唇,小心翼翼地低聲道:“別說了,好嗎?” 小魚默聲,安靜地蜷在了他的懷里。 夜已過半,帳中眾將依舊精神十足,為陣法、隊烈爭論不休。達喀族與榮軍想法大相徑庭,一方贊同速攻之法,而另一方要求迂回之術(shù),扯到了嗓子痛也沒個眉目。 榮灝聽眾將各抒幾見,有些心不在焉,他時不時會瞥向帳外分判天色,偶爾還會愣神。 “兩軍交戰(zhàn),自是應(yīng)該乘勝追擊……” “不辨形勢,那是蠻夫所為!” 兩將吵得紅臉脖子粗,口沫橫飛,可到了榮灝眼里卻是另一番景象,他看到月華之下,兩副交纏的胴,他看到她在他耳邊輕語嬉笑,一副放浪模樣。 “你這老匹夫懂什么?!定是年老怕事,才出此言?!?/br> “你這粗莽漢,竟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 …… 兩將越吵越烈,月下的影也越纏越緊,終于,榮灝受不住了,用了全身的力氣狠拍扶手?!皡纭钡囊宦暰揄懀茉忸D時鴉雀無聲。 “夠了!” 他怒目喝斥,眾將立即收聲,倉惶跪地。 榮灝怒氣沖沖站起身,不顧眾人眼色甩袖離去。他一路疾步,來到嫵妃住處,遠望過去房中光微亮,像是沒人在。榮灝立在臺階之下,看著擋在面前的門,眼中盡是復(fù)雜。過了半晌,他突然跨上臺階,猛地把門推開,兩三步?jīng)_了進去。 未曾想阿嫵在里頭,她聽到動靜回眸驚望,一看是他便地轉(zhuǎn)回頭去,不冷不熱地問道:“陛下這么晚來有何要事?” 她邊說邊散開濕漉漉的發(fā)在爐邊烘烤,身子一低,不經(jīng)意地露出后面妝鏡。榮灝從中看見了自己氣喘吁吁的模樣,急切且狼狽。 “沒事,只是想來看你。”他故作輕巧,深吸口氣,偷偷地斂起倉惶之色。 阿嫵未搭理,他走近,她仍是這張冷臉,連笑都不愿意擠出一個。榮灝假裝不在意,一屁股坐在榻邊,寬衣解帶。 “今晚我就睡這兒。” 話落,阿嫵微微一怔,側(cè)首朝他看了會兒然后起身走出去。榮灝拔長脖子,看她想要做什么,不一會兒幾個婢女端盆捧巾,魚貫而入,他見之不由松了口氣。 洗漱過后,榮灝便躺上錦榻,阿嫵卻一直坐在鏡邊。他知她是有意如此,忍不住幾番催促,過半晌,阿嫵終于挪腳過來,慢慢地脫去繡鞋寬袍。 一絲寒氣鉆進錦衾,榮灝不禁抖擻,他顧不得冷,連忙將湯婆子移到阿嫵腳后。御醫(yī)說過,她的身子受不了寒氣,若不好好養(yǎng),怕是懷不了胎。 榮灝愧疚,伸過手想要抱上。阿嫵側(cè)身以背相對,隨后淡淡地說了句:“睡了?!?/br> 她冷臉以待,甚至連話都不愿與他說。榮灝心生惱意,硬是扳過她身子,脫去嬋衣想要求歡。阿嫵不吵不鬧,萬事都隨他去,可不管他如何挑弄,她都像塊石頭,又硬又干又冷。 榮灝?dāng)∠玛?,放過了這塊難以下咽的rou。他從后將她擁在懷中,即便是萬般溫柔她都沒反應(yīng)。 榮灝深知錯了,他也不知道那時是怎么了,整日氣惱,怨氣難平。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那荒唐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手,怎么會去打她,知道那一巴掌會奪了小兒的命,他萬萬不會出手。 御醫(yī)說是個男胎,說不定和麟兒一樣聰明伶俐,他追悔莫及,原本能因此破鏡重圓,他卻親自毀掉了。舊仇添新恨,她不可能再原諒他。 榮灝心如刀絞,眼前又出現(xiàn)一灘血池,想到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他不由自主地收緊雙臂,狠狠地把她攏到懷里,不想讓她離去。 阿嫵裝睡過去,他的喜怒哀樂皆與她無關(guān),惟有一個恨字,能記得清楚。 他把她關(guān)了十年,回到宮中,他又奪了她守的貞。這還不算是懲罰,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在她的宮里,在麟兒曾睡過的地方同婢女廝混,不管他如何賤踏她,她都不在意,可是他怎能忘記麟兒呢?那一瞬間,她怒不可遏,趕走婢女,扇了龍顏,那時她不知已有身孕,廝打之時竟然落了胎,血染紅了素色的裙。想來,竟然不覺得痛,甚至還有一絲慶幸。 ☆、第91章 日更都是半夜三更…… 阿嫵從沒想過替榮灝生個一兒半女,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走,他不過是用來報仇的墊腳石。只是為換這塊石頭,她幾乎耗費所有,不過她從未懷疑過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她惦記著周王的人頭、惦記著闊別許久的家。 她在擺脫她,一點一寸地脫離他的掌控。榮灝清楚得很,她睡熟了,他都抱得死緊,生怕一松開她就溜走。一國之君做到如此田地,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未曾想竟被這個女子耍得團團轉(zhuǎn)。 “你可知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是想與你白頭偕老,可你卻無情無義。你真以為我不傷心嗎?”他喃喃自語,話落便是一聲長嘆。他猜她聽不見,哪怕見聽了,她也是裝作不明白。 何時他們成了這樣?榮灝想念善解人意、冰雪聰明的小嫵;想念下棋會耍賴的小嫵;想念他不高興,愿意為他起舞的小嫵。哪怕是欺哄,他也希望她能一直騙下去。 但是自他登上榮君之位,她若即若離,計謀得逞就懶得再討好他。他特意留了皇后鳳冠,只要她肯低頭認(rèn)個錯,他就名正言順地給她皇后名分,可她竟然能犟個十年,對他不管不問,她又怎會知道,每夜他思念至深,從心痛到骨。他多希望光陰逆轉(zhuǎn),他能和她還有麟兒和和美美,哪怕永遠呆在風(fēng)沙蓋日的平洲,裝作不知道那些事。 一聲細(xì)碎動靜,阿嫵翻了個身。榮灝像被人提筋,緊張到無法動彈。夢中不知身何處,她極為自然地鉆進他臂彎繼續(xù)酣睡。榮灝睨了兩眼,她睡著時的模樣溫柔可人,他不由低頭吻著兩點朱紅,輕訴衷腸。 若是喜歡一個人,說再多話也不覺得厭煩;若是不喜歡一個人,哪怕說半個字他都像惱人的蒼蠅。阿嫵被擾醒了,她閉緊雙眸,對榮灝說的那些充耳不聞,接著側(cè)過身,從他懷里逃了。 事到如今,那些話全都晚了?;蛟S從初遇那日起,他們就注定不會開花結(jié)果。那年在周國時,阿嫵就知道榮君四子。榮灝艷名遠播,傳來傳去的也便是那些風(fēng)流韻事。聽說他與榮君寵姬不干凈,被榮君從宮里趕到遼城,一年多來無半點政績,軍隊疏于管治。周王就是抓了這么個機會把她送到榮國。 遼城本有兩位主,一是洪二爺、二是他。畢竟榮灝是王族,手里多少捏了榮國動向,所以阿嫵選了他。她得用他換玉暄的命,而代價則是自己。 雖然在周國時嬤嬤教過她如何討人歡心,但真到那一天,她仍是害怕得發(fā)顫。她想他看來白凈風(fēng)雅,應(yīng)該懂得憐香惜玉,結(jié)果他只把她當(dāng)作狎玩的妓,施了狠勁,只顧自己舒服。 很疼很疼,白天痛未褪,晚上又被叫去伺候。那晚她流了很多血,痛暈過去再痛醒過來,他卻是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似乎還因玩得不夠盡興略微惱怒。 那時的她心便死了,眼前男子不過是衣冠禽獸,吃飽喝足后就不拿她當(dāng)回事了。阿嫵想著玉暄、想著月夜起誓的人兒,可再見他時,她只能視若無睹,連她自己都鄙夷自己,她又怎能與他在一塊兒呢。 阿嫵不由想起與潘逸初識,他替她買了毛皮馬甲,給了她銀子讓她走。他笑顏爽朗,有時憨態(tài)可掬,他對她好全是真心,沒有半點壞念。阿嫵很想回去,回到初識的那天,她一定不會對他撒謊,一定不會負(fù)他。念起,阿嫵黯然淚下,她極力咬唇,怕枕邊人聽到泣聲。 同床異夢。次日天亮,二人起身洗漱,見了彼此什么話也沒說。頂上龍冠壓得沉,與之不符的兒女情長全被壓成碎渣,深埋在榮灝心底。而阿嫵掩去了恨,對他恭敬萬分,面上還帶了三分假笑。或許,他們連貌合神離都談不上。 榮灝出門之時,下了一道王令。他以嫵妃身子不適為由,特派福佑前來伺候,還多加兩重守衛(wèi),并且下令需見王令才可放人通行。面上是為愛妃著想,其實底下將阿嫵軟禁。阿嫵只能呆在狹小的院子里,更別提半夜三更出去幽會。 自那天起,豆子又能見到潘將軍了,他和從前一樣平常,好像那晚的事沒發(fā)生過般。不過豆子記得清楚,閑暇之時他兩手托腮,蹲在地上絞腦汁,想要打開纏了許久的結(jié)。 他看到那姑娘的臉了,長得叫那個沒話說,他也記得那姑娘的頭發(fā),千真萬確是白的。想起以前聽到的傳聞,再想想潘將軍比黃蓮還苦的命。豆子拿了一小枝在沙地上劃劃畫畫,終于找到了謎底,他猛地一拍腦袋,驚呼:“哎呀!潘大哥睡了榮王的女人!這可是掉腦袋的罪??!” 驚呼完,豆子自己嚇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細(xì)想又覺得不對勁。潘逸干了壞事,被扔到這里自生自滅,可榮王得知這事,沒理由不殺他啊!難道榮王還不知道自己女人被人睡了? 想到此處,豆子又犯了難,老人家常說忠君愛國,有人犯事理應(yīng)告之;但是……豆子眼珠子溜了一圈,為難地皺起粗眉。 但是……潘大哥曾救過他的命,對他又這么好,他不應(yīng)該出賣兄弟。豆子在賣與不賣之間掙扎好幾天,最后決定對潘逸瞞天過海,以還他救命之恩。 出了此事,最高興的莫過于孟青,他就等著那妖被收拾,要不然晚上睡覺都不踏實。其實他也不知為何會這般憎恨。他常想若沒有這個女人,潘逸不會落得如此,當(dāng)年他們誓要文武并驅(qū),可到如今只剩他獨唱獨吟。那只知不單單毀了潘逸,也毀了他們的同窗之情。 用完早膳,孟青去整理朝務(wù),無意間聽說玉暄常往阿嫵住處跑。姐弟分別多年,見面自是平常,可孟青卻念著玉佩之事,抓了這個把柄借題發(fā)揮,好讓眾將覺得外族天天跑來報道實屬不該,怕被安插眼線落得不安全。 玉暄說起此事頗為氣憤,仗還沒打就有人在暗中使壞,前路崎嶇可想而知。阿嫵倒是不以為然,輕笑著道:“如今不怕這個。你瞧,我這滿屋子的人,哪怕真有偷雞摸狗的事也不敢做?!?/br> 話落,玉暄不禁環(huán)顧四處,比起之前,這屋子里多了五六個人,其中還是榮灝親侍,果然是看得牢。 沒想跳出火坑又入水坑,在周國被軟禁,到了此處仍是。玉暄實在覺得對不住阿姐,恨不得立即起兵殺入周國,勝了之后能帶上麟兒和阿姐一起回丹蘭。 麟兒快十二歲了,被他安頓在達喀可汗那處,正由他好兄弟柯林的妻子們帶著。麟兒聰明伶俐,長得極為俊俏,如今還未成年就有一群姑娘搶著要嫁。他真想讓阿姐看看那般雞飛狗跳的場面,提起時他自個兒都忍不住要笑??墒前陈犃藚s笑不出來,柳眉微蹙,傷愁點點。 “他一定不認(rèn)得我了。”話落,她垂了眸,濃密眼睫投出一片暗影,但玉暄仍能見到有淚在閃。 “血rou親情割不斷,阿姐別急,待他見了你,自會認(rèn)得?!庇耜驯M量放柔語氣,握著她的手安慰。 阿嫵搖頭,忍了痛含淚道:“若是他問起,當(dāng)初我為何不要他,我又該怎么說?他知道自己親娘把他送走,他不會恨嗎?” 聽話此話,玉暄默不作聲,他也不清楚麟兒會不會恨,他想讓他過得無憂,說了很多謊話。麟兒以為親娘就在身邊,突然又冒出一個,他會怎么想? 玉暄輕嘆,正欲開口,恰見阿嫵悄悄抹了淚,隨即抿唇莞爾,話鋒一轉(zhuǎn)又扯到別它。 她的苦痛,玉暄只能看到零星半點,她越是裝作不在意,玉暄越是難過。好在不久之后,與榮灝商議下來,終于能夠出兵。他們決定兵分三路攻入周國,其中兩路還好,有一路是自古就有的險道,不過若是能拿下它,攻破周國定是勢如破竹。 玉暄選了一條險道,榮灝說是怕他不能應(yīng)付,派黃將軍出陣,而黃將軍手下第一猛將就是潘逸。 乍一聽,此安排極為合適,可待玉暄走后,榮灝就叫來黃將軍商議,并在暗中下了一道密令:“若是異族遇險情,記得三思而后行?!?/br> 這“三思而后行”可是大門道,黃將軍心領(lǐng)神會,立即拱手領(lǐng)命,懷揣著榮灝肚子里的小九九調(diào)兵遣將。 還有三天就要出征,潘逸整裝待發(fā),除了不離手的紅纓槍,他還將一只錦囊貼心存放。豆子見過這錦囊,他還知道里面是兩簇頭發(fā),花白的定是那女子的,而另一簇短的他就不清楚了。 潘逸沒告訴他這是麟兒的,雖然豆子靠得住,但是他也不愿把所有的底都掏出來,知道這事的人越少越好。 此次征戰(zhàn),難說兇吉。潘逸想若是命好活著回來,他就留在平洲直到入土,住在那間青瓦房內(nèi),她好找得到他;若是死在沙場,他也無悔,有小魚和麟兒,這輩子值了。 正當(dāng)這么想著,突然一人前來,直呼他姓名。潘逸回頭,竟然見著福佑,福佑皺起一臉的rou,擠了個笑說:“潘將軍,陛下召見,請您速去。” ☆、第92章 我是想偷懶的第92章 榮灝突然召見,潘逸大感意外,他凝神思忖,過了半晌才起身。福佑也算故人,見到他胡子拉渣,模樣頹廢,忍不住蹙起眉頭,一時間想不出什么話,只頗為尷尬地寒暄幾句。 一路上,潘逸無話,十幾年前那滔滔不絕的勁道蕩然無存。當(dāng)初誰都不知榮灝為何將他貶去邊疆,連福佑也不清楚。他替他惋惜,而面上說不得什么。 到了榮灝住處,福佑深行一禮,輕聲道:“陛下就在里頭,潘將軍請進。” 潘逸道了聲謝,不假思索推門而入,然而越往里走,他步子越慢,最后停在簾后許久不入。潘逸透過簾縫往里看去,榮灝正伏首案邊,一襲明黃的袍亮晃得很。以前他不是歪著就是躺著,如今坐如銅鐘,少了曾經(jīng)的風(fēng)流不羈。 十年了,他們分開已有十年。他早已不是他所熟知的榮灝,也不可能像少年時毫無猜忌。事到如今,只能如此。潘逸坦然,撩起紗簾款步而入。聽到鐵甲鏗鏘,榮灝抬起頭,一雙鳳眸銳利無比,有意無意地斂了其中鋒芒,然而看清潘逸狼狽模樣,他又有些愣神,似乎一時間未能認(rèn)出他。 “微臣參見陛下。” 潘逸跪地,伏首行大禮。榮灝緩過神,不緊不慢擱下手中筆墨,起身上前。 “起來吧?!?/br> 他伸手虛扶,聲音綿柔,聽來像是舊友重逢很是高興。 潘逸叩首謝恩,他起身站直,這英挺的身軀如銅澆鐵鑄,自是一番威武之氣。四目交錯,潘逸并未回避,他也在打量著眼前人,似乎在想他與十年前有何不同。 榮灝養(yǎng)尊處優(yōu),光陰未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在外的膚更不會像他那樣,被平洲的風(fēng)沙磨得粗糙。 榮灝彎起眉眼,手搭上他的肩頭,隨后重拍了兩下。 “養(yǎng)得不錯。” 潘逸沒明白他的意思,干脆沉默不語。 榮灝轉(zhuǎn)身走到案邊,打開六角食盒,接著招手喚他過來。 “我特意帶來你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快來嘗嘗?!?/br> 榮灝說得隨意,還像十年之前待他親昵。往事歷歷在目,潘逸不經(jīng)意地想起都城的春,三月的榮宮,滿目翠綠,他被父親帶到洗心池邊,見到了陛下,還有歪坐在柳樹下的他。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那般風(fēng)流灑脫的性子別人學(xué)不來。年幼的他羨慕不已,忠心隨其左右。他人不壞,待他也不薄,潘逸只覺得是多了個哥哥,而不是主子。 流逝的光景慢慢凝結(jié),潘逸拿起面前桂花糕嘗了口,細(xì)嚼慢咽可品不出從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