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語畢起身,不再與他費半句唇舌。 榮灝的命短了十年,侍妾哄了半天,他才稍稍順氣。勉強用了晚膳,之后他也無心享樂,廣寬一袖,就將榻上的美人嬌打發(fā)了。 等拿到飛火流星,看我怎么弄死她! 榮灝咬牙切齒,長這么大還沒被人這般欺辱過,如今國難當頭,他只能忍,可想到以前騎在她上,如今被她死壓在下,這口氣就咽不下去。 次日清早,榮灝來到兵庫,遠遠的就瞧見阿嫵與孟青二人,他們像在說圖樣的事,□□灝卻看得不順眼,快步走過上前,捂嘴輕咳兩聲。 孟青見他,拱手作揖,施一大禮。眾目睽睽之下,阿嫵也給足他臉面,恭敬欠身。 榮灝心里頗為痛快,剛想開口說幾句,兩人又低頭指向圖上某處,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此處太薄了些,怕多使幾次就有損耗?!?/br> “我看未必,若加厚,興許射不出百步?!?/br> “那是否還有別的法子?” “不能妄下定論,不如討教徐師傅可好?。” …… 榮灝站了半晌,他們都沒搭理。徐匠一來,三人更說得熱鬧,把他晾得干凈。 阿嫵不似平常冷漠,原來她只待他涼薄。 榮灝裝作不在意,兩手負于身后大步離去,可回到院中便煩悶難安,也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殿下,您去哪兒了?讓奴好找。” 美姬獻媚,緋紅裙裾亮了園中秋意。榮灝不禁伸手撩起她的袖擺。纏枝蓮暗繡水紋,綢料輕薄如無物,以前阿嫵好像也有這么一匹絹,是他賞的。 阿嫵笑起來不像眼前美人,她的笑似蒙了層紗,讓人看不清。也不知當初是吃了*散,他竟然沒察覺,只以為她像別的女人一樣,好耍手段討他歡心。 原來大錯特錯!想著,榮灝抿起薄唇,握緊了拳頭。 侍姬見他面有異色,忙問:“殿下怎么了?” “沒事,你下去吧?!?/br> 他又將她打發(fā)了。侍姬嘟起嬌嫩小嘴,悻然退下??此x去時的身影,榮灝開始懷念起他的小嫵了。 晌午過后,他又去了器庫,果然阿嫵和孟青還在,她與這些粗老爺們一樣,穿著麻布短衫,手里捧著大碗撈面條吃。 她頭上包著巾幗,兩簇碎發(fā)如新月,正好攏住臉龐。她與孟青正聊得高興,而見到榮灝,眼色略微有異。 “殿下,您怎么來了?真不巧在用飯呢,您先坐會兒?!?/br> 孟青見之,連忙放碗起身,請榮灝入座。阿嫵視若無睹,稀溜溜的吃著面條,也不搭話。 一碗面上零星幾點rou沫,外加兩片青菜。榮灝看了半晌,道:“正好,我還沒吃,幫我盛碗過來?!?/br> 此話一出,驚了不少人。榮灝面色無異,面端上來就拔了筷子。 剛吃一口,他的臉就青了,一面咳嗽一面拿帕捂嘴,像是要吐。阿嫵哼笑,正好被他聽見,緩過神后,他硬咽下去,接著又吃起第二口。 王爺與民同食,且不嫌棄臟碗破桌。見此場景,工匠們高興,鑄模錘鐵格外賣力。這無心之舉倒鼓舞了軍中士氣。 之后,榮灝算是能心平氣和與阿嫵相處了,不過阿嫵只談公不談私,在他面前從不提昔日之情。榮灝靠得近,她就拉得遠;他再擾,她干脆扭身走人。 不知何時,榮灝開始茶不思飯不想,連鶯鶯燕燕們都懶得調(diào)戲了。他就在琢磨,為何她如此淡漠?莫非是恨將她押入水牢一事? 想到此處,榮灝更加煩悶,當初后院不寧,害得婉兒癡傻,王妃聲淚俱下說是阿妃害的,他也就信了?;蛟S那時她便恨上了,因為他寧愿討個太平,也不愿聽她的話。 回想起來說不上后悔,只覺得可惜。他不會為了一個妾去得罪夫人,可如今他竟然為了這個妾,得罪了一個國。想來想去,這全是*散的錯。 到了夜沉,榮灝無心睡眠,半夜三更就在院中溜噠,院子太小太悶,他又出了門溜噠到了阿嫵的住處。 阿嫵門前栓了兩條大狗,生人一近,就汪汪大叫。榮灝嚇得后退,怕濺到一身口水。他站開幾步,撥長脖子朝外墻上望,這墻好像不高,爬過去應(yīng)該不算難事…… 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 榮灝晃了一圈又一圈,神差鬼使地繞到小宅后門。那處偏靜無人,除了幾只野貓叫喚,左探右瞧也沒別的動靜。 榮灝手抵下顎躊躇半晌,看看這墻挺高,爬上去未免太難看,轉(zhuǎn)身欲走又見角落有泔水缸,站上跨過去正巧能進。 爬還是不爬?他又猶豫半晌,腦子里想著不去,腳卻不聽使喚地往那邊挪。站上泔水缸,酸臭刺鼻,榮灝忍不住扭頭,一手搭上瓦塊,張牙舞爪地翻了墻。 腳滑手松,“嘭”的一聲,榮灝屁股著地,痛得哭笑不得。他悔之無及,咬牙暗罵自己一通,可扶墻起身之后又一瘸一拐地去摸人家閨房。 如今不比少年時,當初爬墻偷香哪有如此狼狽?榮灝憋屈,憶當年,人家都是在墻下候著,怎舍得把他摔疼。正當想著,突然聽到一陣呱叫,他嚇了一跳,回頭去看,就見兩三個白乎乎的玩意朝他飛來。 “什么東西?!” 榮灝大驚,定睛一看,竟然是三只大白鵝。它們個個伸長脖子,撲扇翅膀,甩大腳蹼,氣勢洶洶地沖向他,大喙一張,就發(fā)出刺耳“嘎嘎”聲。 “誰呀?!莫非來賊啦!” 婆子大叫,榮灝瞪大雙眼倒抽口冷氣,連忙轉(zhuǎn)身踮腳小跑。誰料,三只大鵝緊追不舍,啄他的腿,用嘴擰他的袍擺。 榮灝被啄得一跳,又不敢叫,他急忙開了后院小門竄逃。情急之下,門沒關(guān)緊,幾只大鵝便擠開門縫,張開大翅緊追不舍。 這番動靜把巡邏兵引來了,他們誤以為jian細混入,頓時如臨大敵。手指黑影大吼一聲:“有jian細!追!” 榮灝聽到后只覺得天昏地暗,干脆停下,作閑庭信步狀。 守衛(wèi)趕來時,只見一人負手而立,仰頭望天,吟嘆幾聲,底下還有三只鵝,伸脖探喙,杵米似地啄他的腳。 為首之人認出了燕王,立即肅然,走到其面前拱手作輯。 “王爺,剛剛屬下見有一鬼祟人影晃過,此地不宜久留,王爺請回府!” 鬼祟?!榮灝忍住怒意,頷首淺笑,道:“辛苦諸位了,不過剛才本王沒見過什么人影,莫非你指得是……哎喲!” 鵝把榮灝啄疼了,他連忙縮腳,偷偷摸摸把它們踢開。 “去、去、一邊去~” 他小聲嘟嚷,守衛(wèi)面面相覷,見他們臉上有異色,榮灝就指著底下三只鵝,陰笑著道:“邊防吃緊,各位都辛苦了。本王是特意送來幾只肥鵝的,待會兒我讓人送酒,大伙吃頓好的補下身子?!?/br> 雖然聽著奇怪,但有rou有酒,兵卒自然高興,逮了鵝拔掉毛,就把它們烤了,還說王爺夠仗義,體恤兵苦。 小魚還不知道看門鵝被人烤了,就在榮灝逃走沒多久,她便出了院子,見到婆子小聲問道:“怎么了?” 婆子回道:“大概遭賊了,姑娘您先進去,我把門鎖鎖好?!?/br> 小魚點頭莞爾,剛關(guān)上門,一雙手就從身后抱了上來。 “你這里還敢來賊?” 潘逸一邊笑著一邊埋首在她脖窩,噙了兩個香吻。 “當然會,如今世道亂,凡事可得小心,還好我那幾只鵝厲害,看到偷兒非啄死他不可?!?/br> 說著,小魚扭身,狡黠地從他懷里溜走。潘逸手一勾,拉住她的衣結(jié)飄帶,輕輕一抽,嬋衣如水流過香肩,露出一抹雪白的背影。 小魚故作慍怒,嘟嘴欲將衣裳搶來。潘逸手腕一轉(zhuǎn),藏其身后,趁其不備又取了她的發(fā)巾,拎在手里嘿嘿嘿地笑。 “討厭死了,以前怎沒見你這般潑皮?” 小魚左右拿不著,咬牙跺腳。潘逸這才將衣裳還她,然后一把抱住倒上軟榻。 “我一向如此,現(xiàn)在后悔,晚矣。” 小魚捏上他的鼻尖,巧笑嫣然。他抓住她的手把在唇上吻吮,美目炯炯,滿是情深。 ☆、第42章 我是收藏死絕的第42章 紅燭滴淚,暈艷了床紗。她迷媚濃艷,就如千年的妖服軟在他身下。她勾去了他的魂,而他降服住了她,兩人緊緊癡纏,歡愉中又隱約帶了一絲痛。 潘逸為她耗盡了力氣,動根手指也覺得費勁??吹秸磉吶藘?,他又按捺不住欣喜,挪過住親吻她紅撲撲的腮頰。 小魚鉆進他的臂彎,緊緊依偎。無意間她看向窗處,外面正黑,不過眨眼就要亮了。 潘逸也望著那處,濃眉深擰,略有所思。他說:“我不想這樣下去了,為何我們不能光明正大?” 小魚不語,往他懷里鉆了幾分。 潘逸不知她是故意不答,還是其它,頓了片刻,又道:“今天我給爹爹寄信了,讓他把那門親退了?!?/br> 話落,潘逸明顯感覺懷里的小魚抖擻,低下頭就看到一雙幽深大眼直勾勾的看著他,眼中驚訝、疑惑、喜悅、憂慮混作了一團。 “怎么?你不高興嗎?” 她的反應(yīng)與他想得不一樣,憂多于喜。 “高興,當然高興……可是……” 小魚語無倫次,心緒亂得像窩粥。潘逸極認真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含在口里的后半句話。 她久久不言,他沒了耐心,急切問道:“可是什么?” 小魚抿起唇,欲言又止。潘逸攏緊她,輕吮她的耳垂,反復(fù)問:“可是什么?” “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后果?”她輕聲問道,似乎怕他不高興,故意放柔了語氣。 果然,潘逸聽后像被潑了盆涼水,滅了心頭火熱,深吐口氣。 “我不愿管,我只想和你在一塊兒。” 小魚的話似傷到了他,他顧及得沒她多,想得也沒她多,只覺得兩情相悅,就應(yīng)該義無反顧,至少他能做到。 小魚輕撫上他的臉無奈嘆息,她蹙起眉,似疼似憐,又似不好意思責怪。 “我是怕你爹娘傷心,怕你得罪人家,若讓你不安寧,我豈不成了罪人。” 潘逸唇角一勾,側(cè)過身把她摟緊?!安慌?,我去說服我爹爹,到時八抬大轎把你娶進門?!?/br> 他想得美,小魚卻聽著難受,轉(zhuǎn)過身以背相對。 “我配不上你?!?/br> 潘逸聽了忙擁上去,說:“怎么配不上,好歹你是公主。” 國都沒了,哪里還有公主。潘逸不明白,落地鳳凰真不如雞。 小魚悶著聲說:“算了,你好好想清楚,這事先別提了?!?/br> 小魚說想清楚,潘逸卻不明白。他想得很清楚,從她走之后到至今,他已經(jīng)想了一年多。他不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愿和不喜歡的女子過一輩子,他只想著小魚,無時無刻地念著她。如今終成眷屬,而小魚這番話反而讓他糊涂。 之后,潘逸吃起了閉門羹,不知怎么的,小魚把門關(guān)得死,任憑他死乞白賴,她就是不愿理。剛開始只以為她耍性子,哄哄就好,沒料幾天過去,她還是這般,潘逸也氣郁起來,干脆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然而鬧了一陣子,他又想她了,只好抓來玉暄問,小魚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