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小白鬧騰不休,說也奇怪,松開它以后,它就一直跟著馬車不肯離去。 少年更是得意,拿著樹葉吹了一路的小曲。 寧九郎,后世人稱九爺。 十六歲下山,隨便這么一逛,就遇見了天下。 他一生最喜吃醋,最喜吃醋…… 當(dāng)然了,這是后話。 天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換上了干爽的新衣,她一睜眼就是滿眼的紅,還有喜字,穿鞋下地,隔著窗口一看,可是嚇了一跳。 外面山景優(yōu)美,卻在山頂,萬丈懸崖盡收眼底。 想起那少年說的那些話,她托腮,父皇總說江湖險惡,就是這么險惡的嗎? 還挺有意思的呢! 正是張望,房門吱呀響了起來,少年嘴里叼著朵不知名的野花倚在門口:“你醒了?” 天下回頭,上上下下又仔細(xì)看著他。 他伸手拿下花兒,打在掌心:“我給你灌了三大碗湯藥,等同于救了你的性命,現(xiàn)在你的命是我的了,等我兩位哥哥回來就成親,你覺得怎么樣?” 他當(dāng)然不是來問她好不好的,不過她還是笑了:“你真的要和我成親?” 少年:“當(dāng)然!” 天下不動,看著窗外,外面都是晴云。 作者有話要說:顧子衿那章延后 ☆、第72章 天下傳 第七十二章 一 就算是任性一天,也是有趣的。 即使她明日就回踏上旅途,亦或回到皇宮,這么一天也是有趣的。 只當(dāng)割舍了從前,做個了斷。 天下甚至覺得自己是悠閑的,愜意的。 少年見她竟然答應(yīng)了婚事,也是錯愕。 她趁機要他帶著在山上轉(zhuǎn)一圈,少年與她并肩而行,問她叫什么名字,她的名字,天下人都知道,整個南朝也只有她叫天下又如何說得,想了想,南朝有十三省,就說她姓顧,名喚十三。 少年的名字也這般有九,還只道是巧合,對她介紹了一下他和這座山的淵源。 寧九郎,竟然是南朝舊臣寧家遺孤,他說得簡簡單單而又輕描淡寫,早前在她父皇最后的一役當(dāng)中,他父親死守京城戰(zhàn)死,母親是西方飄零過來的孤女,一個妾室又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出生就帶著他遠(yuǎn)走他鄉(xiāng),后來又因為他眸色不同于常人而受人歧視,直到到這大燕山山下,遇見山匪給娘倆劫了山上去。 母親前些年病去了,繼父把他養(yǎng)大,上頭還有兩個哥哥。 而這座大山,連綿起伏,山東叫做大燕山,山西叫做小燕山,他帶著她轉(zhuǎn)了一大圈,她熟悉了下山的路,只當(dāng)游山玩水。 問了這寧九郎,她的東西都給收了起來。 若說天下還有些玩心,知道他的身份以后也收斂了不少,她只說要送他樣?xùn)|西做為信物,這就討回了自己包袱。 當(dāng)著他的面攤開,里面有她的銀票她的匕首還有些玻璃珠子和些小東西,她記得他看過她的匕首,拿了遞到他的面前。 少年接過手里,卻還盯著她的領(lǐng)口。 天下低頭,她自小早產(chǎn),雙親寵溺非常,身上一直帶著貼身小牌,上有南帝南后加持天下二人,是個超級小號的保命玉牌,從不離身。 他給她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了,很喜歡:“我也有個這樣的玉牌,不如交換一下?!?/br> 說著扯出自己脖子上面的紅繩,放在她的手心。 天下仔細(xì)一看,上面奇奇怪怪的符號,看著也是個小巧的彎刀形狀,倒也討巧。 為安他心,拿出自己的換好了戴在身上,趁他不備卷了幾個雷珠在袖子當(dāng)中。 說是成親,可真像是真的,連她的生辰八字也不問,直接裝扮了他的屋子,活土匪一樣的氣派,給她拿了紅色的喜服,還有紅色的蓋頭。 外面喧鬧不已,天□穿喜衣,手里拿著蓋頭哭笑不得。 二 她取下頭上發(fā)簪,用水拌合著麻藥,片刻之后在水碗上面蓋上自己的手帕,懷里揣著自己的雷珠子,外面吵鬧得很,天下聽見有寧九郎欣喜的聲音,似乎在喊著大哥二哥。 她在窗口處站了一會兒,原本熱熱鬧鬧的山上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似乎在訓(xùn)斥著誰,然后她覺察到來人的腳步聲,飛快回到了床邊,拿了紅蓋頭給自己蓋上。 緊接著,寧九郎的聲音先一步?jīng)_入了耳間。 他攔在她的身前:“大哥這是非要攆我走嗎?我說了很多次我不回寧家!我現(xiàn)在劫了人上山也想快點成親生子,千秋萬代都要留在這大燕山上!” 男人的聲音較為疲憊:“胡鬧!” 另一個沉沉說道:“九郎莫說氣話,我和大哥才從京城回來,寧家雖然沒落,但也是大戶人家,好過咱們占山為匪,尤其你這么隨便搶一個姑娘上山,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像什么話!” 天下低頭,大體也猜出了點。 不過聽他大哥二哥的話,多半是怕耽誤這少年,尤其來歷不明的女人,更怕配不上他,她無聲地笑,聽見少年辯解道:“我有什么好出身,可攀不上寧家,這位jiejie長得好看還喜歡我的眼睛,怎么就不行了?” 當(dāng)真是孩子氣,天下靜默地坐著,聽見那人又問道:“那我問你,就說成親,可知道人姑娘家家住哪里?年方幾何?生辰八字?” 少年被問住,一甩袖子讓了開來:“我不知道!算了算了,反正我知道也沒有人會真的喜歡我……” 正值有人到了她的跟前,天下抬頭,聽見那人說道:“對不住了姑娘,我們會盡快送你下山,東西會原封不動還給你,有什么需要盡可以對老夫說?!?/br> 是他大哥的聲音,竟然以老夫自稱了,天下詫異。 如果能就這么把她送下山去就好了,可她也不知怎么的了,或許是那少年耍性子撲倒在床上那樣讓她想到自己的弟弟,或許是在蓋頭下面看見他又氣又惱胡亂蹬著的腿太過于可愛,又或許只是一時興起。 她心軟了:“親也成過了,我就是九郎的人,好歹過完今日,明天再說。” 正常姑娘被架進(jìn)土匪窩能這么淡定嗎? 不是太過于睿智,就是太過于…… 兩個哥哥自然也沒把她當(dāng)回事,任由他鬧去,直接走掉了。 或許在他們心中她就是好歹不知的個人了,天下扯下蓋頭,發(fā)現(xiàn)少年正是看著她出神,一見她目光,頓時兇了起來:“你看我干什么?該不是真的看上小爺了罷!” 她笑:“看上你怎樣?看不上又怎樣?” 少年坐起身來:“進(jìn)了小爺?shù)纳筋^,吃了小爺?shù)乃?,你就是小爺?shù)娜?,管他成不成親,今晚就睡了你……” 話未說完見她皺眉,又是沉下臉來:“怎么?你不愿意?” 他這個腔調(diào)完全就是前兩年她的模樣,天下站起來轉(zhuǎn)身對著他:“小小年紀(jì),還想要睡了我,你知道怎么睡?” 少年還未答言,她卻已經(jīng)俯身過來,伸手捏住了他的臉。 寧九郎瞪眼:“你!” 她食指劃過他的雙眼,臉上盡是笑意:“你這雙眼真是好看,這么直愣愣地看著人當(dāng)真是勾魂??!” 他惱,伸手拂去她的手,天下欺近:“或許以后我還會遇見更喜歡的,但是你想不想做第一個?” 她竟然靠近,真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這角色簡直已經(jīng)調(diào)換,看起來痞痞的少年完全已經(jīng)呆住,他的耳根子甚至都紅了:“什、什么第一個?” 天下目光灼灼:“第一個男人啊,反正我也十八了那些老家伙整天嘮嘮叨叨想叫我嫁人,不如就……就氣死他們!” 三 翌日 清新的空氣伴隨著鳥叫從窗口處一點一點竄到鼻尖,少年睜開眼睛,看見天下正往身上背著包袱,他下意識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什么力氣。 一方手帕掩住他的口鼻,帶著淡淡的香氣。 他意識到是這帕子作怪,伸手扯下。 她轉(zhuǎn)過身來,笑:“我勸你別白費力氣,這迷藥勁頭大著呢!” 天下走過來拍拍他的臉:“我會記住你的,不過不能再在此地耽擱了,我得走了?!?/br> 少年勉強坐直身體,薄被滑落露出他裸著的雙肩,他臉色沉沉:“你往哪里走?你真以為我不開口,大哥二哥會送你下山?” 就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一樣,低頭將輕吻落在他的額間,眼底盡是笑意:“我不用送,自己走?!?/br> 說完大步去了,少年抬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沒抓住。 不過片刻,就聽見外面兩聲巨響,整個屋子都似乎是晃了晃,他徑自躺倒,屈辱和懊惱還帶著些許不甘席卷了整個心口。 天下知道小白就在山下,她手里的雷珠子一出,立即炸開了山道。 這東西曾名噪一時,是顧子衿所創(chuàng),因為威力太大,自休戰(zhàn)以后不經(jīng)問世,實在是世間難尋,整個山頭上面的人都被這一炸炸了出來。 天下渾不在意,坦然下山。 前面巡山的來攔,她單手執(zhí)劍,索性一路打到了山下去。 而后,剛好來接她的禁衛(wèi)軍也到了山下,她老子聽聞她獨自一人離開京城龍顏大怒,當(dāng)然是遷怒于自己的兒子,命他北上尋姐,順便巡游一圈,名義上是公事,其實是叫兒子陪著閨女游山玩水,讓她開心一點。 小白也搶了回來,經(jīng)過這一夜,天下也被折騰夠嗆,直接坐了馬車,只說是水土不服不肯騎馬,西鳳殿下也由著她了,平常伺候在跟前的小丫鬟千金抱著她一頓好哭。 天下痛痛快快游了個大江南北,當(dāng)然隨后就將少年拋之腦后了。 不過恐怕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冥冥之中會有那樣的牽絆,等她轉(zhuǎn)了一大圈走了半年多再回來路過大燕山小燕山這一帶的時候,會再遇見他。 彼時少年一身黑衣,頸上系著一方紅巾,在窗口處托腮遠(yuǎn)望。 她呢…… 儀仗隊擁簇在前,與西鳳并肩騎著馬兒,李天下一身男裝,頭上還學(xué)著弟弟別著白玉小冠,她天生麗質(zhì),又少有英氣,和弟弟在一起絲毫不差。不過她也未刻意遮掩,窈窕身形是一眼就能看出個女兒身,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是男俊女俏,一對璧人一樣。 那日曾見過她的山匪甲乙丙丁都已經(jīng)沖到了窗口處,少年也似怔住,隨即從窗口縱身一躍,這就跳到了她的馬前。 那日天氣很好,少年很惱,天下勒住了小白,看著他笑。 少年道:“這是我的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