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瓶子其實(shí)已經(jīng)是碎的，還能維持這個形狀，是我用法力一直維持著，因?yàn)樗坏┧榱?，這個世界上，不再會有路凡這個人，我當(dāng)時只是……想給你一個再次做出選擇的機(jī)會，可是我沒想到，這個選擇的機(jī)會，來得這般遲?！兵P吾無奈地說完，將瓶子遞給言玉南。

    以后，得是言玉南用法力維系這個瓶子了。

    早已超脫六界之外的鳳吾，是第一個知道陸拾貳換了芯子的人，他看著路凡一路跌跌撞撞被劇情扭曲又逼到絕路，他可憐路凡。

    如果沒有他維系著這個瓶子，那路凡早該消散在第三版劇情里，因?yàn)槟莻€劇情就是她無聲無息地消失，瓶子碎裂，剛好貼合劇情。

    偏偏鳳吾記得路凡和言玉南曾經(jīng)愛過，就差最后一點(diǎn)了，他想幫路凡一把，便早早留下了這個瓶子，等著兩人有一天，能并肩來問他取走這個屬于他們的命運(yùn)瓶子。

    當(dāng)然，中間他有過很多次猶豫，會懷疑言玉南到底是不是路凡的良人，他想為路凡逆天改命，至少，讓瓶子上的名字換一個。

    可是，無論是否有記憶，最后站在路凡身邊的、被她允許站在身邊的，從來只有言玉南，哪怕她再也不會愛上這個人，她也只允許他與自己并肩同行。

    鳳吾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去問前世的路凡有沒有后悔過來到這里，會不會恨他將她留下？過去的事無法再知道，而現(xiàn)在的路凡想要，那鳳吾必然會給。

    命運(yùn)瓶子立在言玉南手上，路凡想了想，將姻緣種子撈起來，放到瓶子里去，隨后往里倒水，從瓶口往里看，那小芽又大了點(diǎn)兒。

    “種這個，會讓我們下輩子也能見面嗎？”路凡其實(shí)比較糾結(jié)這個。

    言玉南頷首：“如果我們之間一直有緣分，那無論何時，總會見到的?！?/br>
    路凡想了想，看向鳳吾：“那等它開花，我們將它送來給鳳吾保管吧？”

    他們或許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言玉南的神魂會跟著路凡一塊轉(zhuǎn)世，將命運(yùn)瓶子放在鳳吾這再合適不過。

    話是對著言玉南說的，路凡卻看著鳳吾，擺明了想他給他們擔(dān)著后續(xù)的事。

    鳳吾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凡凡，你這是什么意思？”

    路凡將花盆塞進(jìn)言玉南的儲物袋里，組織語言：“唔……鳳吾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吧，最討厭輸，我想贏一次天道，就算我注定跟言玉南在一起，我也想是因?yàn)槲覑鬯皇且驗(yàn)椤@該死的姻緣?！?/br>
    早就知道路凡會經(jīng)理生死的鳳吾聽罷，只能長長嘆息：“哎……凡凡，但凡你——”

    他本想說但凡路凡不這般固執(zhí)，都不會用生死來跟天道對賭，可他又記得言玉南無數(shù)次無奈且悲哀的欲言又止，這兩人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不知人苦，莫勸人善。

    同理，他沒有資格讓路凡怎么做，以言玉南和路凡的才智，他們自己都走到如今這一步，證明他們也無可奈何并且沒有其他辦法了。

    “算了，”許多話，最后鳳吾只能說一句算了，“凡凡你決定吧，我相信，你做出的決定，一定已經(jīng)是最好的，我會幫你守好這個瓶子的?！?/br>
    路凡感激地笑著說：“鳳吾，你最好啦！”

    鳳吾抬手摸摸路凡的頭：“記得回來，蠻荒之地只要存在一天，都會歡迎你回來?！?/br>
    話語說得像告別，路凡抓住鳳吾的手腕，收起笑容：“鳳吾，你看到了什么？”

    以鳳吾的能力，他可以預(yù)見的事情，可能比成了時間之神的長安還多，他說的話太像告別了，仿佛不在這個時候說就來不及一樣。

    鳳吾收回手，后退一步，從路凡臉上看到她身邊的言玉南，再回到路凡臉上：“沒什么，只是你們決定的未來，可能會來得比較倉促，我怕來不及告訴你記得回來。”

    說完，鳳吾轉(zhuǎn)身離開，在踏進(jìn)陣法前回頭說了一句：“對了，這個陣法你們也能進(jìn)來的，如果有事，就來找我，我一直都在?！?/br>
    第84章 無奈

    鳳吾的身影消失，路凡抬頭跟言玉南對視一眼，道：“鳳吾預(yù)見的事情從來沒錯過?！?/br>
    “所以，你準(zhǔn)備后悔嗎？”言玉南淡淡問道。

    路凡搖頭：“那肯定不，我從來不為自己做出的決定后悔，只是沒想到，那一天可能在不經(jīng)意間就會來，鳳吾說得對，有些告別不說的話，也許會來不及。”

    他們注定會離開，那總得給愛他們的人留個交代，至少，不應(yīng)該突然消失。

    言玉南收起那個瓶子，想了想，說：“我只有紀(jì)燈需要交代，他知道的，也會找地方等我回來，你呢？”

    “我想……將前世的事情，都了結(jié)一下，這一世了無牽掛地走，下一世干干凈凈地回來?！?/br>
    上一世路凡做的許多決定都沒有考慮得很長遠(yuǎn)，那時候她以為自己總會留在蠻荒之地，沒有過去沒有將來，就這么在白靈河邊種一輩子西瓜。

    后來，言玉南來了，一切都發(fā)生得猝不及防，許多埋下的暗線，都該收回來才對。

    回到兩極陰陽樓，路凡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收回那個成了魔尊的傀儡陸盡，當(dāng)時因?yàn)橹狸懕M自己修魔卻還是廢了陸拾貳根骨，所以氣到讓他變成傀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體會一下陸拾貳一生被人cao控的悲哀。

    如今的劇情里，魔界已經(jīng)淪陷，他倒是從魔界逃了出來，目前躲在人間修煉，還試圖繼續(xù)修煉沖斷路凡的控制。

    當(dāng)時路凡就是怕神智清醒的陸盡會通過修煉突破自己的控制，傀儡修煉成神后可以重塑金身不再是傀儡的，就像長安一樣。

    是以當(dāng)時路凡用的是蠱王蝶，還喂了心魔進(jìn)去，也就是說，陸盡身體里有心魔在，他永遠(yuǎn)會因?yàn)橐坏滥涿畹男哪逓闊o法精進(jìn)到與神一個階級。

    現(xiàn)在路凡要離開這段劇情，那過去的事都該處理掉。

    打開裝有蠱王蝶的匣子，召喚陸盡回來，以現(xiàn)如今陸盡的修為，大約很快就會到。

    言玉南已經(jīng)看過路凡的記憶，記得這個陸盡就是害得陸拾貳修為盡廢的人，在等待的時候問：“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他？”

    路凡支著腦袋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他怎么對陸拾貳的，路凡就怎么對他，一塊成為廢人勇闖天涯吧。

    本來路凡自己一個人是挺難做到讓陸盡成為陸拾貳那個模樣的，畢竟陸盡修煉的方式跟陸拾貳不一樣，不會因?yàn)閺U掉修為就等于廢掉根骨。

    所幸言玉南在，前魔尊肯定很懂怎么折騰這些，路凡決定就交給言玉南了。

    言玉南無所謂地應(yīng)下，反正就是動動手指的事，不廢什么事，這十年他已經(jīng)習(xí)慣給路凡處理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了。

    隨后路凡回想了一下，想起來她好像還有三個錦囊沒看，就是季晏平當(dāng)時作為感謝送她的三個錦囊，還有那枚后來被言玉南改了陣法的珠子。

    季晏平說，當(dāng)路凡覺得自己走不下去的時候可以打開看看，或許有幫助，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也算都在路凡的預(yù)料之中，是以沒有打開看過。

    如今快要結(jié)束一切，路凡好奇心上來了，便想看看里面寫的是什么。

    三個錦囊并沒有標(biāo)記順序，路凡隨便拿了一個，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枚珠子，有些詫異：“言玉南，你看，這個錦囊里竟然還是珠子?！?/br>
    言玉南當(dāng)時就跟在路凡和季晏平身后，也知道季晏平送了什么東西給路凡，可他們都沒想到，這第一個錦囊里，竟然還是珠子！

    兩人詫異地對視許久，路凡艱難開口：“難道他的意思是……”

    多給一顆，就意味著原來的會失去，這個是預(yù)備的。

    言玉南沉默一會兒，接過那顆珠子，查看了一下里面的陣法，訝異道：“這個里面的陣法跟上一顆不太一樣，這顆的陣法主情感，也就是說，存下的記憶以感情為主，我后來替你改的陣法都是感情與記憶五五開的?！?/br>
    “以感情為主的話，會有什么區(qū)別嗎？”路凡不解地問。

    “存的感情更接近真實(shí)，其實(shí)你應(yīng)該能感覺到，就算你在珠子里存下了感情，實(shí)際上對于情感的感知還是稍微有些遲鈍的，但這顆珠子不會，它更接近……普通人的記憶，人的記憶，不就是隨著情感而進(jìn)行修飾嗎？”言玉南解釋道。

    這也是路凡明明戴著言玉南另外準(zhǔn)備的珠子卻依舊沒心沒肺的原因，言玉南怕她感情用事，所以都是讓記憶和感情五五開，最大程度保留了路凡的理性。

    也可以說是無情，畢竟她需要這樣的理智。

    路凡自然能感覺到自己跟正常人還是有些區(qū)別的，畢竟她連前世自己的感情都稍微有些割離感。

    “如此的話，這顆珠子是不是為我來生準(zhǔn)備的？”路凡只能往這個方向猜測，“畢竟你想啊，今生的這顆珠子，除非我出事，不然肯定完好，那他就沒必要多準(zhǔn)備一顆特殊的珠子給我，還是偏凡人的?！?/br>
    “不無道理，那你要將記憶復(fù)制一份進(jìn)去嗎？”言玉南將珠子舉到路凡眼前問。

    小小的珠子微光流轉(zhuǎn)，與現(xiàn)在路凡手上的并沒有什么兩樣。

    路凡頷首：“嗯，復(fù)制一下吧，扔那個命運(yùn)瓶子里，到時候一同交給鳳吾保管，如果我們有緣，我會拿回這份記憶的?！?/br>
    言玉南輕輕點(diǎn)頭，隨后舉著珠子與路凡腕間的珠子輕輕一碰便存下了第二份記憶，繼而取出命運(yùn)瓶子，將珠子丟進(jìn)去。

    “我留了一道神識在珠子上，它會繼續(xù)復(fù)制你后面存進(jìn)珠子的記憶，直到你的珠子消失?！毖杂衲系纳窕瓴⒉粫?，也就是說，這顆珠子，可以保證記錄到路凡手上的珠子碎裂為止。

    對此路凡很滿意，能同步最好不過，省得得一直去存。

    接著，路凡打開第二個錦囊，里面是一張地圖，這東西路凡看不懂，只能攤開給言玉南看，小小的錦囊，地圖取出來后竟然有一張八仙桌那么大。

    路凡茫然：“這什么地圖啊？給我有什么用？”

    這地圖大得言玉南都有些詫異，他移開桌上的東西，攤平后端詳一會兒，道：“好像是一個秘境的地圖，但是這個秘境……”

    “這個秘境怎么了？”路凡更不明白了。

    言玉南指著地圖里的一座山道：“這是個上古秘境，我只是記得這座山曾經(jīng)落在八大仙門過，所以對這座山有些印象，但其他的，便不認(rèn)識了。”

    “上古秘境，那季晏平給我這張地圖做什么？我一個無法修煉的人，難道這秘境里還能有修復(fù)我靈魂根基的辦法不成？”路凡若有所思。

    話音剛落，兩人猛地抬眼看向?qū)Ψ?，異口同聲：“修?fù)靈魂！”

    言玉南立馬卷起地圖，剛想拉路凡去找鳳吾解析一下這地圖，就想起來還有一個錦囊，便又坐下來：“先等等，看看最后一個錦囊是什么。”

    路凡點(diǎn)點(diǎn)頭，干脆站著拆最后一個錦囊，里面是一顆紫色的蓮子——季晏平妻子的本體，其中一顆蓮子。

    “他……”路凡欲言又止，當(dāng)時只是順手幫個忙，沒想到季晏平竟然還是將這顆蓮子留給她。

    混沌蓮子的本體，使用后可爭神位，鍛?zhàn)B神魂，令人脫胎換骨。

    看到這顆蓮子，言玉南也站了起來，他明白季晏平的意思了：“季晏平給了你另外的選擇，至少現(xiàn)在，后路不止一條了?！?/br>
    兩顆不同的珠子，第一顆是存住前世所有的記憶，也就是當(dāng)時路凡一定會做出的選擇，第二顆是為來生做準(zhǔn)備的。

    第二錦囊里的地圖，是以防萬一路凡今生后悔了，如若她后悔了，就根據(jù)地圖去找那個上古秘境，尋求破解幻顏花或者修復(fù)靈魂的辦法。

    當(dāng)?shù)诙€錦囊上的地圖沒有讓路凡找到辦法的時候，蓮子就是最后一條路——重鑄靈魂，就算有失去記憶的風(fēng)險，也有那兩顆珠子當(dāng)替補(bǔ)的記憶，根本不用擔(dān)心會出事。

    路凡怔愣地看著那顆蓮子，久久無法回神：“我從來沒想過，真的會有另外的辦法讓我重頭再來……”

    幻顏花就像一把懸在她頭上的劍，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掉下來砸她個死無全尸，哪怕跳出劇情，她也有可能會繼續(xù)受幻顏花的影響。

    不過現(xiàn)在，不用擔(dān)心了。

    季晏平，在遇見她的那一天，就帶著神的憐憫，替她準(zhǔn)備好了后路。

    “言玉南……”路凡握緊那顆蓮子，捂住臉，緩緩喊他。

    言玉南輕聲應(yīng)和：“嗯？”

    “我何其有幸……遇見這么多善良的人？是他們一點(diǎn)點(diǎn)為我疊一條活路出來的，何其有幸……”路凡垂頭低喃。

    這話言玉南無法回應(yīng)，在他看來，只是路凡悲哀到見者嘆息的程度，所以但凡看出一點(diǎn)端倪，都想著能幫就搭把手，不過季晏平送出那顆蓮子是他沒想到的。

    路凡長長嘆了口氣，將蓮子遞給言玉南：“去還給季晏平吧，他如今能找到的蓮子蓮花瓣應(yīng)該不夠讓他拼合他妻子的人形，就別給他雪上加霜了?！?/br>
    言玉南垂眸看了一眼，問：“你確定嗎？這是最好的選擇，不管你今生還是來世?！?/br>
    “嗯，還給他吧，我的靈魂不管怎么說都還能繼續(xù)存活好幾世，我們總能找到別的辦法，可他妻子只有這一個辦法復(fù)原不是嗎？”路凡頷首道，說完，就將蓮子塞在言玉南手里。

    “那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呢？”言玉南沒有拒絕那顆蓮子，卻也沒立馬收起來。

    路凡聽罷，整整衣領(lǐng)，笑道：“找不到，就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