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閉嘴,跟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王谷蘭猛然回頭打斷丫鬟的話,起身向王氏跟百氏道,“老太太,姑母,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歇-” 王氏看著侄女兒慘白的臉,心念微動,沖王mama道,“將帕子給我拿過來-” “姑母,”王谷蘭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可憐兮兮的望著王氏,眼里滿是乞求。 王家本來就有意再跟令狐家結(jié)回親的,而且送來的這個庶女不但相貌可人而且知書達(dá)理對自己又孝順,王氏看了一眼一臉傲然的常相逢,這丫頭要是不給她些厲害,真不知道鍋是鐵打的,“剛才我還說你嫂子的針線不錯呢,不過鞋面上的花樣倒是用不了多偶感,叫我瞧瞧她絹?zhàn)永C的怎么樣?” “母親瞧了只怕要失望了,那帕子就不是我的,”常相逢微微一笑,不以為然道,“相公那樣的人品才貌,投懷送抱的女人還能少得了,葛巾也是的,這些東西都往我汀蘭小筑里送?” “奴婢冤枉,奴婢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塊帕子,想來,想來是從公子爺衣裳里掉出來的,”葛巾似乎覺察到了涼亭里氣氛不對,嚇的直接跪倒在鵝卵石地上,“是奴婢大意了?!?/br> “你起來,地上那么硬,這跟你一個做丫頭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你還要管著主子外頭的事?”王氏冷喝一聲道,“王mama將帕子給我!” 常相逢悠閑的呷了口茶,歪著頭看王氏仔細(xì)的將那手絹抖開了細(xì)看,她也跟著看清楚了那塊手絹的一角繡了一叢蘭花,再看王氏微微發(fā)抖的手,心里已經(jīng)知道絹?zhàn)拥闹魅耸钦l了,敢情這是要說令狐儼跟王谷蘭有私??! “葛巾你是相公身邊伺候老的人了,有多少年了???”常相逢也不理會王氏,直接向葛巾笑問。 “回奶奶的話,八年了,”葛巾以為常相逢這是想轉(zhuǎn)換話題將這件事就這么遮掩過去,心里暗笑,就算自己愿意,王谷蘭又怎么會肯?王氏怎么肯?這些日子她娘在王氏身邊的功夫是白下的? “噢,八年了相公一直留你在身邊,想來你的能力是不用懷疑的,可我就不懂了,相公的衣物脫下來之后,你都不送去洗的么?就那么凈的臟的一堆兒攪著放?”常相逢好像不太明白這衣物是如何分類的,問的很是仔細(xì)。 “這個,”葛巾被常相逢問的啞口無言,她剛才已經(jīng)說了這絹?zhàn)佑锌赡苁橇詈鼉皫г谏砩系?,她才沒有發(fā)現(xiàn),那么,臟衣裳不清洗干凈就這么送到汀蘭小筑去?如果說衣裳都是干凈的,那洗之前,和清洗過程當(dāng)中,竟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令狐儼衣裳里揣著塊絹?zhàn)??“奴婢不知-?/br> 常相逢回頭無奈的看著王氏,“母親,前些日子林mama為林志求情的時(shí)候,您還說過,咱們府上的丫鬟進(jìn)門服侍的第一課,就是學(xué)規(guī)矩,難道她們除了學(xué)規(guī)矩,都不學(xué)習(xí)服侍主子的基本流程?相公可是最講究潔凈的,這臟不臟凈不凈的葛巾都說不清楚,嘖嘖,這大丫鬟當(dāng)成這種樣子,留著可實(shí)在是浪費(fèi)糧食!” “說的沒錯,”百氏饒有興致的看著葛巾,杜家一家子真是越來越上臉了,前頭的事情已經(jīng)是看在王氏的面子上放過他們一馬了,現(xiàn)在居然還敢勾搭王家的人擺令狐儼一道,“葛巾跟姚黃年紀(jì)也不小了,這樣吧,”百氏沖常相逢道,“她們到底也是服侍了執(zhí)信這么多年,執(zhí)信又沒有收用她們,你妥妥的給備上一份嫁妝,叫她們各自家去吧。” “老太太,奴婢,”姚黃覺得自己跟著葛巾簡直都背到家了,今天的事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啊,不過是葛巾跟王谷蘭賊心不死想算計(jì)令狐儼,“奴婢冤枉??!” “冤枉?這跟冤不冤枉有什么關(guān)系?”常相逢好笑的看著姚黃,“老太太也是體恤你們年紀(jì)大了,而且相公又不打算留你們在內(nèi)宅,再耽誤你們就有違天合了,你們應(yīng)該感謝老太太才是,這冤從何來啊?” 這,姚黃猶豫了,葛巾這陣子跟王谷蘭走的極近,她們打算雖然沒有明著告訴姚黃,可姚黃也猜的七七八八,不過是你幫幫我,我?guī)蛶湍愕氖聝毫T了,這兩人想的不過是直接扣一個令狐儼有意王谷蘭的名頭,由王氏作主,直接將王谷蘭定給令狐儼做妾,想來常相逢也不敢反對,而令狐儼么,心里愿不愿意,嫡母發(fā)話了,王谷蘭再一哭一鬧,也只能就范,可是她們能成功么?姚黃看著一臉笑意的常相逢跟百氏,這個家里,百氏是說一不二的存在,而常相逢,是公子的心頭愛。 “奴婢有話要說,”姚黃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左右王谷蘭得了好處,也便宜不到她頭上,而自己在逃墨齋這段日子算是看清楚了,根本別指望能得到令狐儼的青眼,倒不如巴結(jié)了新奶奶,在她跟前立了功,以后還能體體面面的嫁了。 葛巾太了解姚黃了,姚黃這么一磕頭,她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不由心里大急,搶先一步撲倒在姚黃跟前,哀求道,“meimei,咱們可是從小一處長大的,你要看著jiejie死么?” 現(xiàn)在知道怕了?常相逢含笑看著王氏,“母親您看?” 王氏這個時(shí)候也咂摸出味兒來了,她的目光從額間見汗的侄女兒轉(zhuǎn)到跪在地上的葛巾身上,“就按老太太說的辦,來人,將葛巾跟姚黃送回家去,”王氏說著,將那湖蘭色的帕子攥在手里,向百氏笑道,“這日頭眼看上來了,不如咱們回去吧?” 百氏盯著王氏攥著絹?zhàn)拥氖?,笑了笑,“嗯,我也累了,相逢陪我回去,”估?jì)這會兒王氏得跟她的好侄女兒說說話兒了。 “今天的事兒你打算怎么辦?”一進(jìn)福壽堂,百氏也不跟常相逢客氣,直接問道。 “這個么?好像跟我沒多少關(guān)系,跟相公也沒有關(guān)系,”不過是個跳梁小丑罷了,如果令狐儼摻和了,常相逢才會當(dāng)回事呢。 百氏可不認(rèn)為王氏會這么罷休,而常相逢的性子,能容得下王谷蘭才怪呢,“那如果你母親說要執(zhí)信納了王谷蘭為妾呢?要知道這些日子,你母親可沒有少抱怨,她啊,真想找個幫手分些擔(dān)子呢!” 常相逢有些想不明白王氏,管家之權(quán)不是都舍不得放手的么?而且她一個寡婦,又沒有子女在身邊,每天有些事做做,不比成天無所事事的強(qiáng)?而百氏的意思她也聽懂了,王氏想叫令狐儼再納個妾來,幫她管家?好嘛,自己跟令狐儼在外頭掙錢,叫個小妾在cao持后方?“若是母親真的累了,家事我接過來就是了,沒得叫該享清福的老人再受累的?!?/br> 這男人啊,若是心走了,天王老子也攔不住,若是心還在,百氏也沒必要為個旁人家的姑娘去招孫子跟孫媳婦討厭,“我知道了,可是你要是真的接下來了,那外頭的事?一根蠟燭兩頭燒的事兒咱可不能干,再累壞了身子-” “府里的事祖母哪一樣不清楚,其實(shí)只要規(guī)矩定下來了,大家遵照著執(zhí)行就是了,我不是隔五天就有兩天在家嗎?我那幾個丫頭也都識字,跟著吳mama,真不行再請姨娘出來幫個忙,管保叫您跟母親安度晚年,”咱們時(shí)間少,可是人多啊,真不行再叫令狐儼尋個女賬房來,她就不信了,一個只有五個主子的府邸,幾樁家事都捋不順? 叫華秋霜出來?百氏笑了,只怕常相逢請出了華秋霜,這王氏反而不會放下手中的權(quán)力了,“隨你安排吧,如果你母親再說,咱們就這么定了,總不至于叫當(dāng)婆婆的受累?!?/br> 寧心院里王谷蘭一臉忐忑的跪在王氏面前,偷偷覷了一眼王氏陰沉的臉色,她不發(fā)話,她連辯解都不敢,只能這么跪在王氏腳邊,等她發(fā)落。 “你想嫁給執(zhí)信?做我們令狐家的姨娘?”半天王氏才幽幽問道。 “姑母,我,”王谷蘭原本想矜持幾下,說什么但憑王氏安排,可是遇到王氏清冷的目光,她不敢賭了,“當(dāng)初家里送我跟友梅來,不就是這個用意么?友梅走了,我若是再回去了,家里跟令狐家就斷了關(guān)系了。” “什么叫斷了關(guān)系?那我的鈿姐兒算什么?你敢說這種話?”王氏一巴掌拍在案上,震的案上茶碗里的茶水傾灑了出來! 王谷蘭慌忙拿了帕子去擦試流下來的茶水,口也沒停,“姑母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表姐既嫁進(jìn)王家,便是王家的媳婦,生下的自然是王家的子孫,嫦姐兒蔓姐兒又常年呆在開封,跟表哥這個舅舅會有多親近?可是我就不同了,若我嫁給了表哥,就像令狐家永遠(yuǎn)是表姐的依仗一樣,我又怎么會離開王家?將來有了孩子,也不會不管自己的外家?!?/br> 王谷蘭的話王氏如何不明白?令狐家要強(qiáng)于王家,將來自己的兩個外孫女也是要嫁人的,如何能叫令狐儼一直顧念著王家?王家跟令狐儼可沒有多少關(guān)系?若是王家人生下了令狐儼的孩子- “姑母我說句大實(shí)話,表哥雖然對您這個嫡母孝敬有加,可是那邊華姨娘還活的好好兒的,而那個常氏跟姑母并不親近,就算她對表姐不錯,可哪會比我這個血親更近?”王谷蘭見王氏沉默不語,知道自己的話她聽進(jìn)去了,含羞道,“若是我跟表哥生下的孩子,跟嫦姐兒她們只怕會更近一些?!?/br> “你起來吧,今天的事兒就算了,你既然能想到這些,為什么不過來跟我說,反而弄那些蛇蛇蝎蝎的伎倆來,反正落了下乘,”王氏嘆了口氣道,“你回去吧,我這就給開封寫信,商量商量你的事?!?/br> 這下王谷蘭徹底松了口氣,王氏到底是令狐儼的嫡母,令狐儼就算是為了孝順的名聲,也不會因?yàn)樽约阂粋€妾室而違逆王氏的意思,只要自己進(jìn)了令狐家的門兒,又有王氏這個姑母照拂,常相逢又成天在外頭跑,大把的機(jī)會留給自己了。 “姑母您一定要相信我,侄女兒當(dāng)時(shí)真沒有想到這些,”王谷蘭知道自己的小把戲瞞過不王氏的眼睛,如果這個時(shí)候一味不認(rèn),只怕會寒了王氏的心,索性含淚認(rèn)下,只是將始作俑的人推給了葛巾,“葛巾jiejie說是咱們王家出來的,愿意幫我,我也是暈了頭了,竟然聽從了她的安排-” ☆、第一百五十七v章 王氏心里也清楚這件事未必就如王谷蘭說的那樣,可是比起葛巾,自己的侄女兒跟王家當(dāng)然更重要一些,“行了,我知道了,葛巾么,錯了就是錯了,她要出府嫁人,你準(zhǔn)備點(diǎn)兒東西給她添妝吧!” “是,侄女兒知道了,”王谷蘭垂下頭,心里對王氏的吩咐不以為然,自己這個姑母向來不怎么清楚,自己要是給葛巾添妝,不正說明她跟葛巾有瓜葛么?可若是不應(yīng)下,又會被王氏看做過河拆橋的人,“是侄女兒連累了葛巾-” 等王谷蘭出來的時(shí)候,寧心堂外林mama已經(jīng)哭倒在地上,她看到王谷蘭從內(nèi)室出來,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自己的女兒就是為了幫她,才落得被趕出府的下場。 “mama別這樣,我知道你跟葛巾jiejie都怨我,可我也被姑母罰了,你想想,就算是我將罪過攬下來,葛巾jiejie就能得到好么?那個常氏早就將她當(dāng)做眼中釘了,豈會放過今天這樣的機(jī)會?”王谷蘭走到林mama身邊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小聲道,“可是葛巾jiejie為了我的這份情義谷蘭是不會忘的,將來等我有了出頭的機(jī)會,自然會補(bǔ)償jiejie。” 就像王谷蘭說的,她們都是令狐家的奴婢,就算是主子出頭將罪過攬下又如何?女兒也不會逃過這一劫,再想想如今還困守外院根本得不到差使的兩個兒子,林mama將心一橫,“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原本就是王家的奴才,為姑娘效力也是應(yīng)該的,只求姑娘發(fā)達(dá)的時(shí)候,念著奴婢一家的忠心就成了?!?/br> 收服林mama倒真是意外之喜,王谷蘭強(qiáng)壓心中的激動,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mama放心吧,等以后有了機(jī)會,我一定將葛巾jiejie接到我身邊來服侍!” 等令狐儼回來,常相逢便將今天的事情跟他學(xué)了一遍,笑道,“你的魅力可夠大的,人家小姑娘都等不及了!” “魅力是什么?”令狐儼覺得這不會是什么好詞,鳳眸斜挑,“你罵我呢?” “說你有吸引力啊,把人家小姑娘弄的五迷三道的,”令常相逢回了令狐儼一記白眼,“看著吧,用不了幾天,你就會多一位姨娘了?!?/br> 原來是這個意思,令狐儼將一臉?biāo)嵋獾某O喾険碓趹牙?,“我這么有‘魅力’的人,不照樣被你‘五迷三道’的?不是么?” “嘁,我可跟你說,我沒有那么寬廣的心胸,能包容你身邊的鶯鶯燕燕,當(dāng)初我下決心跟你在一起,也是看你挺自律的,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常相逢扭過身子毫不避讓的瞪著令狐儼,一字一頓道,“你不要叫我失望!” “傻瓜!我懷抱很小的,有你就夠了,”令狐儼親昵的拿臉在常相逢臉頰上蹭了蹭,“你放心吧,什么姨娘小妾的,咱們中間沒有那些東西?!?/br> 令狐鈿跟丈夫王循一過八月就到洛陽來了,王循是個白凈面皮的男人,三十出頭的樣子,只看面相的話,跟令狐鈿倒也般配,王氏看到女兒女婿帶著兩個外孫女兒過來了,自然喜的無可無不可,將女兒一家安排在了令狐鈿以前的院子里,而嫦姐兒跟蔓姐兒則接到她的寧心院里跟她住在一起。而跟著令狐鈿跟王循一起過來的庶長子王博則被令狐儼以已經(jīng)長大為由,直接扔到了外頭客院。 王循話并不多,在令狐儼跟前甚至有些強(qiáng)顏歡笑的意思,常相逢知道這跟令狐儼修書叫王家大老爺將王循從京城弄回來有直接的關(guān)系,不過常相逢可不同情他,帶著個小妾在京城里逍遙,將自己的發(fā)妻女兒扔在家里伺候爹媽,能做出這種事來而無不虧心的,也就是一個賤人了,何況王循還帶了他跟顧姨娘生的兒子,還說是認(rèn)舅家?呀呀呸,常相逢可不認(rèn)為自己是那小子的舅媽! “這次我回開封,還時(shí)常聽嫦姐兒她娘說起弟妹呢,說弟妹就是個女中豪杰,開了間生意極好的酒樓,賣的全是世上見都沒見過的菜品,沒想到這次來,弟妹居然已經(jīng)又開了一間了,”在洛陽住了幾日,王循對令狐家的事情也摸了個七七八八,雖然令狐儼一封信將他從京城弄回了開封,可那又如何,王循可不認(rèn)為令狐儼會阻止他承繼王家長房,畢竟令狐鈿是他的妻子,自己不好,令狐鈿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去? 常相逢看了一直裝x的王循,若不是看在令狐鈿的份兒上,她根本不會給這種人渣好臉色看的,“姐夫過獎了,不過是兩間酒樓罷了,不能跟王家的繡坊相提并論啊?!?/br> “說起家里的繡坊,托內(nèi)弟的福,如今汴繡在京城也算有了一席之地,前些日子,太子妃還叫咱們的人往東宮送了批繡品呢,可惜我不在,這么大好的機(jī)會,”現(xiàn)在去京城頂替王循的是他的二弟王校跟庶弟王守業(yè),一想到自己失去了進(jìn)東宮的機(jī)會,王循忍不住扼腕。 這人真是,臉上什么表情?控訴令狐儼擋了他的青云路?常相逢好奇的看著王循,“姐夫的意思是,如果姐夫在的話,親自帶了貴號的繡品,就能得到太子妃的接見?呵呵,”常相逢掩口一笑,“我出身寒門小戶,許多規(guī)矩不太懂,原來太子妃這么好見?!?/br> 王循被常相逢的“無知”的話鬧了個大紅臉,別說是太子妃,就算是東宮里得臉的公公,他在京城這些年,也根本沒見上一個,被常相逢這么直接的點(diǎn)了出來,王循心里萬分惱怒,可偏偏沒有辦法為自己剛才的話辯解。 “我爹的意思是,如果他在京城,叫我娘自然能以送繡品的名義進(jìn)到東宮,我娘進(jìn)了東宮自然會想辦法討得太子妃的歡心,到時(shí)候,我們王家的繡品,一定會成為貢繡的,”王博在一旁一臉鄙夷的看著常相逢,這女人連自己母親的出身都趕不上,卻成了豫西首富的當(dāng)家奶奶,而自己,還要離開娘親過來討好他們。 “你娘?”王氏猛然抬著看著王循,“大郎,他管誰叫娘?” 王循這下汗真的下來了,而他帶了庶長子來,不過是想拐彎告訴令狐家,令狐鈿是生不出兒子了,以前王博是自己的長子,將來令狐鈿也是要靠長子養(yǎng)老送終的,如果令狐家是聰明的,趁勢認(rèn)下王博這個外甥,大家都好看。這幾天,他自覺已經(jīng)說通了姑姑,將王博養(yǎng)在令狐鈿名下,成為他真正的嫡子,這樣的話,就算是令狐鈿生出了兒子,也只能是次子,不能跟王博爭家產(chǎn)。 “自然是嫦姐兒她娘,不然博哥兒哪里還有會娘?”王循抹了把頭上的汗,看了一眼令狐鈿,笑道,“你說是不是?” “不是,大哥根本不管我娘叫娘的,他說我娘不配當(dāng)他娘,他娘只有顧姨娘,還說顧姨娘是官家出來的閨女,比我娘高貴的多!”坐在王氏腿上的蔓姐今年才五歲,話卻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王循常年帶著顧姨娘在京城,她對這個父親并沒有多親近。 “官家的閨女?比我們令狐家的女兒高貴?”百氏挑眉看著王循,將臉一拉,“原來王家這么本事,還能納官家的姑娘為妾,嘖嘖,怨不得呢,我令狐家的嫡長女淪落的跟棄婦一般,”說到這兒她掃了臉震驚的王氏,“這樣吧,這次鈿兒跟她兩個閨女都留在家里吧,媳婦你跟執(zhí)信到開封去一趟,咱們這也占著你們王家長房長媳的地兒了,將鈿兒的嫁妝拉回來,這門親戚不要也罷?!?/br> 王氏被一個又一個消息震的直接懵了,緊緊的拉了令狐鈿的手不知道該說什么,一旁的王谷蘭連忙笑道,“老太太消消火,博哥兒雖然年紀(jì)不小了,可是常年養(yǎng)在顧姨娘身邊,老太太不知道,那個顧姨娘嘴里說什么官家小姐,其實(shí)就是個罪奴,還是我大哥從教坊里贖出來的,連我大嫂腳底的泥兒都比不上,自然也不會教養(yǎng)博哥兒,不然大哥也不會想著將博哥養(yǎng)在我大嫂膝下了?!?/br> 王谷蘭這話兩邊討好,既告訴令狐家顧姨娘真正的底細(xì),一個從教坊出來的罪奴,也就是令狐鈿脾氣好,換上別家的正室,一碗藥下去,只怕也不會由著她生下兩個兒子來。 另一方面也幫著王循說話了,將顧姨娘貶的低低的,印證了王循想將博哥兒認(rèn)到令狐鈿名下的苦心跟誠意。 博哥兒已經(jīng)七八歲了,一聽到王谷蘭在眾人面前詆毀他的娘親,怒指王谷蘭罵道,“你個賤人-” 王循一把將王博抓到身邊捂了他的嘴罵道,“胡說什么?那是你姑母!” “呸,不過是二房的庶女,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王博是王循最愛女人的兒子,又是王家長房的頭大孫子,是被上下當(dāng)小祖宗養(yǎng)大的,好何能看得起二房庶出的王谷蘭,甚至在來洛陽之前,他連王谷蘭是哪棵蔥都不知道。 令狐儼看著臉色鐵青的王氏,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姐夫給我jiejie選的兒子可見是用了心的,這種不尊長輩目中無人的東西若是被養(yǎng)在我jiejie膝下,將來,只怕要把我jiejie給架到墻頭上了!” 把老人架上墻頭上,是指兩個不孝兒子都不肯奉養(yǎng)老母互相推諉的戲文,河南人沒有不知道的,王循被令狐儼一激,氣的狠狠往王博屁股上打了幾巴掌,“執(zhí)信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他,博哥兒還小,好好教能教回來的。” “這三歲看老,你家博哥兒都多大了?還是養(yǎng)在你那個顧姨娘身邊吧,”王氏已經(jīng)冷靜下來,她握了握女兒的手,冷著臉道,“你跟鈿兒年紀(jì)都不算大,她未必就不能給你添個嫡子,真過了四十鈿兒還不能給嫦姐兒添個弟弟,那也簡單,我挑兩個身家清白的丫鬟給你,將來生了兒子叫鈿兒來養(yǎng),這養(yǎng)恩大過生恩,將來鈿兒老了也不用她兄弟擔(dān)心!” 王氏說的是常理,多少人家也是這么做的,可一想到家里頭的顧姨娘,王循心里老大不忍,“姑母,其實(shí)博哥兒不行的,家里的盛哥兒才兩歲,我回去就叫婉如將他送到嫦姐兒她娘屋里?!?/br> 看著到這個時(shí)候還在為家里那個罪奴出身的姨娘說好話的王循,王氏頭一次后悔自己當(dāng)初自己答應(yīng)將唯一的女兒嫁回娘家,原以為有哥哥照拂,又是親侄子,怎么樣也不會太虧待自己的女兒,可萬沒想到,“不行,一個教坊出來的下賤女子,能生出什么好種來?我剛才說的你若是不應(yīng),那也成,我就將鈿姐兒跟兩個外孫女兒留下了,我年紀(jì)也大了,留女兒在家里孝敬幾天也沒什么不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母親說的沒錯,我看嫦姐兒跟蔓姐兒又漂亮又可愛,真心舍不得她們走,左右姐夫家里也有人陪,就留jiejie跟兩個外甥女兒在洛陽住上些日子唄?我聽說親家太太房里,也是喜歡顧姨娘在身邊伺候的,嘖嘖,可能親家太太跟旁人家的老太太們不一樣,喜歡教坊里那一套吧,”常相逢嘴下可是不留情,左右令狐家也不缺吃穿,大不了以后搭兩份嫁妝將嫦姐兒跟蔓姐兒從洛陽嫁了,憑著令狐家的家資還怕給她們尋不著好親事? 如果這次自己一個人回去,那在父親跟前可是徹底要失了寵了,王循都不知道今天的話題是如何轉(zhuǎn)到這里來的,他最初可是想著借令狐鈿的關(guān)系,將話題扯到水席樓上,慫恿常相逢跟他合伙在開封也開上一間水席樓,自己占著地利,也多一份進(jìn)項(xiàng),“這萬萬不可,家里還要嫦姐兒她娘cao持呢,婉如不過是個姨娘,哪里能當(dāng)?shù)闷鹬髂傅膿?dān)子?!?/br> “你要真的想將盛哥兒養(yǎng)在jiejie名下也不是不行,左右孩子也不大,不過盛哥兒若是做了嫡子,可家里還有個罪奴出身的姨娘,不是叫人戳脊梁骨么?這樣吧,你將顧姨娘遠(yuǎn)遠(yuǎn)的賣了,母親就親自寫信跟親家老爺提將盛哥兒記在jiejie名下的事情,”令狐儼又給了王循一個選擇。 這,將婉如賣了?王循剛想答應(yīng),就看到令狐儼滿含冷意的笑容,剛才想著以將顧婉如賣出去的名義偷偷養(yǎng)在外頭的想法瞬時(shí)沒有了,只怕自己這頭一點(diǎn),顧婉如的生死就由不得他了,“這個,我-” “行了,我累了,鈿兒今天也到我寧心院陪我,”看著猶疑不定的侄子,王氏恨不得沖過去將他的圓臉給抓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后面幾天更新不會太準(zhǔn)時(shí)哈,大家多包涵。 ☆、第一百五十八v章 “真是個渣男!”看著王循帶了王博離開,常相逢恨恨的罵了一句,“祖母,就這么放過他不成?咱們干脆別叫jiejie跟嫦姐兒回去了,說句不好聽的,jiejie要是有個萬一,可就趁了王循的心了!” 百氏嘆了口氣,“這日子啊,就看自己怎么過了,也怨你母親,沒把鈿姐兒給教好,養(yǎng)成那么個軟性子,沒一點(diǎn)兒像咱們令狐家的人!” “怎么不像?jiejie心就很好啊,也從來沒想過去害人,”如果令狐鈿心黑一些,只怕也不會叫顧姨娘逍遙這么多年,甚至踩在她的頭上,“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還有嫦姐兒,若是也學(xué)的跟jiejie一樣,以后也有的苦吃了,”就王循跟他娘張氏的尿性,只怕也不會對這個孫女好到哪兒去。 “無論你jiejie,還是嫦姐兒蔓姐兒,都是咱們令狐家的骨rou,”百氏看了令狐儼,都是自己的晚輩,哪一個受委屈,她都心疼的很。 “祖母您就放心吧,就算是jiejie最后跟王循回去了,我也不會叫她再過以前的那種日子,我準(zhǔn)備跟母親說,叫林mama跟著jiejie到開封幾年,”令狐儼心里已經(jīng)有了打算。 “林mama?”百氏有些不明白令狐儼的意思,“她們那一家子,可不怎么靠的住。”現(xiàn)在杜家父子三人都在那兒晾著呢,葛巾又獲了罪被趕回了家去,這個時(shí)候用林mama? 今天王博會有這樣的表現(xiàn),其實(shí)也是令狐儼在外院安排的人起了作用,不過這個令狐儼是不會跟百氏細(xì)說的,“林mama心計(jì)跟手段都有,又是跟著母親從王家嫁過來的,身份也有了,到了王家?guī)椭鴍iejie料理一下內(nèi)院的事兒,也是明公正道的,舅母也說不出什么來,至于會不會生異心,”令狐儼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杜宇杜寬還在外院呢,林mama胳膊能往哪里拐?” 百氏欣慰的拍了拍令狐儼,她最擔(dān)心的就是令狐儼跟令狐鈿沒有多親近,不愿意幫jiejie出頭,現(xiàn)在好了,孫子不但會管,而且連后頭的事情都幫令狐鈿想好了,“就照你的意思辦,我來跟你母親說,叫林mama過去,你母親一準(zhǔn)兒也放心些,不過我還真有心叫嫦姐兒留在洛陽一陣子,我跟你母親年紀(jì)都大了,身邊有個小姑娘,也熱鬧些?!?/br> 嫦姐兒被張氏抱到自己院子里養(yǎng),你好好養(yǎng)也罷了,十歲的小丫頭愁眉苦臉的,跟令狐鈿也不親近,這幾天百氏看她總是蔫蔫的,說話行事更是謹(jǐn)小慎微,哪里有王家嫡女該有的派頭?就算是令狐鈿當(dāng)年也沒有這么怯懦過,百氏便生了將王嫦留在身邊的心。 雖然留下嫦姐兒讓令狐鈿跟女兒分離了,可是洛陽的環(huán)境要比王嫦在開封好的多,常相逢也贊同將王嫦留在洛陽,再說的確切一些,她贊同將令狐鈿母女三人都留在洛陽。 因此兩人回到汀蘭小筑時(shí),常相逢還在令狐儼商量能不能想個辦法叫令狐鈿她們都留下來,“你本事向來大的很,那個王循一看就是個靠不住的,你忍心將你jiejie跟你兩個外甥女兒扔在開封,我聽說這內(nèi)宅里要是斗的狠了,可是會要人命的,真到了那一天,你就算是殺了王家全家,也是個追悔莫及?!?/br> 令狐儼看著常相逢認(rèn)真的樣子,無奈的在她頰邊捏了一下,“哪有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現(xiàn)在王家還用得上我呢,就算是對jiejie有虧待的地方,也不敢對她下狠手的,你且放心吧,王家用著咱們的地方多著呢,難道你愿意jiejie在王家辛苦十幾年,落個和離的結(jié)局回來?到時(shí)候嫦姐兒跟蔓姐沒爹又沒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