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令狐氏雖然一直沒有開口,可是也在觀察常相逢,不過她的目光在常相逢身上停留一陣兒之后,最終還是落在了嫂子百氏身上,“我覺得這丫頭挺像一個人,”說罷也不待百氏開口,向常相逢招手道,“你過來給我細瞧瞧?!?/br> “噢,是,”常相逢狐惑的看了一眼令狐氏,這老太太剛才還陰沉沉的,這會兒怎么態(tài)度這么和善? “就像你說的,一個女孩兒家要養(yǎng)家糊口不容易,我這些從小嬌養(yǎng)大的孫女兒不如你,”令狐氏從手上捋下一只玉鐲套到常相逢腕上,“這個給你了,好好收著?!?/br> 今天見到了常相逢,令狐氏反而改變了對她的印象,這丫頭太像當年初歸令狐家的百氏了,當年的百氏一個絕戶女在父母去世之后撐起家業(yè)又帶了全部家產嫁給了自己的兄長,她初進令狐家門的情景令狐氏記得清清楚楚,也是這樣光潔的額頭明亮的眼,還有那眼睛中藏不住的小火苗,叫人看著都會精神一抖。 明家當年也是因為入不敷出才會降了格調續(xù)娶了令狐家的女兒為繼室,而接收一個爛攤子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令狐氏知道,如今明家確實比以前強多了,可是下頭兩個兒子不成器,小媳婦只知道往自己房里貪占,大媳婦理家可以卻不擅理財,兩個孫子要娶,幾個孫女還要出嫁,令狐氏身上的壓力并不輕松,而這個精明強勢的常相逢比起那些清高的世家女,倒更對她的脾氣。 “老太太的禮物太貴重了,相逢不敢收,”雖然對什么玉啊翡翠啊的不太懂,但令狐氏手里的東西,肯定不是便宜貨,常相逢怎么能收她的東西?忙將鐲子從手腕上去下來,“一碗面條值不當老太太您這么厚的賞?!?/br> “這不是因為面條才給你的,是喜歡你這個人,拿著吧,長者賜不能辭,如果你要是覺得這禮收的心虛,以后閑了就到我府里走走,再下面條給我,”令狐再次將黔鐲子給常相逢戴上,見她不再推辭,才松了手放她從自己身邊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周六的六千字提前到今天放出來哈,意思是,周六估計沒有這么肥了。 ☆、第74章 七十五喜歡的因 “母親你,”徐氏訝異的看著令狐氏,雖然明奕娶個出身差的媳婦于她們二房沒啥壞處,可再差也有個限度吧?“那可是您常戴的鐲子。”那個鐲子可是令狐氏的陪嫁,傳了幾輩子的老玉啊。 “你夠了,我的東西愛給誰就給誰?幾時輪到你說話了?”令狐氏看了一眼同樣神情不悅的譚氏,轉頭向百氏道,“這相逢不但給咱們做了面,還跟咱們聊了這么久,叫她家去吧,這小本兒生意想來也是離不了的人。” “你這是什么意思?”百氏著艷陽送了常相逢出去,按捺不住問道,前幾天令狐氏捎信兒的時候,她可是很清楚自己位小姑的態(tài)度的。 “你不覺得這個常相逢很像一個人?叫我看了很親切,”令狐氏笑微微的看著百氏,不待她問,“我覺得她跟嫂子當初一模一樣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就算是面前有座山,也覺得自己可以把它推平嘍!” “像我?”想到當年自己咬牙獨撐百家的家業(yè),后來又不顧遠親的阻撓帶了百家的家產出嫁,再后來兒子早逝她又一個人教養(yǎng)孫子,管理令狐家的基業(yè),百氏也不勝唏噓,“所以你才換了心思?” “那個常相逢草芥一樣的野丫頭,大禮都不通,哪里能跟舅母比?母親您就別寒磣舅母了,”徐氏在一旁笑著望向譚氏,“您也看看我嫂子,我看她都氣的坐不住了?!?/br> “瞧弟妹這話說的,母親做什么事自有她的道理在,”譚氏怎么可能理會徐氏的挑撥,“母親一定是看到了那個常姑娘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我看到的是她的心勁兒跟才干,這樣的人咱們得留住了,不過她的身份有限,既然與奕兒有情,等奕兒成親之后,請了官媒過去大大方方的抬進明府做個姨娘,不是皆大歡喜?”令狐氏出身商家,對那些高門貴女的理財能力實在是沒多少信心,如果明奕納了常相逢,不但孫子開心,以后明奕的妻子也多了個臂助,在令狐氏看來是一筆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原來母親是這么想的?可是那個常相逢年紀看著也不小了,還成天拋頭露面的,以后給奕兒做妾只怕也不妥當,”譚氏想的跟令狐不一樣,跟什么才干能力比起來,她看重的是兒子的名聲,如果弄一個被人恥笑的妾室回家,兒子出去如何見人? “不過一個妾罷了,又不是正妻,有什么關礙?”百氏也覺得令狐氏的主意不錯,“我跟你說,這個常相逢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現(xiàn)在名聲又好,這樣一個福女娶到家里,也是明家的福氣!” 見兩位長輩都拍了板,譚氏雖然心里并不十分贊同,但心里也承認這件事如果cao作好了,于兒子的壞處有限,何況從這些日子明奕的表現(xiàn)來看,對這個姑娘也確實是上了心的,因此也不再持反對意見,幾人議定等明奕成親之后,與他未來的妻子商量了,就納常相逢進門。 常相逢這邊完全沒有想到令狐家的福壽堂在討論什么,她已經被自己門前的一切驚呆了,“大娘,這是怎么回事?這人都咋啦?” “常掌柜你回來了,你這樣做生意可是不行,中午吃了你家一碗面條,我可是跑了十幾趟茅房了,你在面條里下啥啦?”看到常相逢過來,在龍宮小吃門口抱著肚子坐著的一個老漢已經喊了起來。 “拉肚子?吃我家的面條?不可能吧?”漿面條油水不大,自己做的時候衛(wèi)生一定是保證的,而且現(xiàn)在這天兒也不可能東西變質??? “你看看那幾個?全是今天中午在你家吃面條的,姓常的,你做生意可不能壞良心,搞不好會要人命的,”一個滿臉都是汗的小伙子大聲道,“我就在那邊兒賣筐呢,早上吃的你家的豆腐,中午吃的你家的面條,你說我是為啥壞了肚子?” “我知道了,大娘,請大夫了沒有?”常相逢看著一臉為難的徐老太,心里一動,這徐老太的面色,明顯就是心里有愧,“到底咋回事?” “我已經托人去請保和堂的先生了,人也該來了,”徐老太一拉常相逢往屋里走,“你看看咱們的面條。” “怎么成這樣了?這里頭放了啥?”常相逢一掀鍋蓋嚇了一跳,漿面條是白色的,加了胡蘿卜和芹菜葉子的緣故也就紅白綠三個顏色,可這一鍋黃黃的面是怎么回事? “你看這個,這是番瀉葉子,通腸的,”徐老太往屋外正忙著給來龍宮小吃討說法的人們送水的李翠兒看了一眼,“這葉子我有,因為我腸子不好,時不時泡些水來喝,我剛才回屋里看了,紙包里的少了足有一把,可是相逢,大娘真的沒有做這樣的事?!?/br> “大娘你說啥呢,你是啥樣人我還不知道?再說了,我租著你家的院子,壞了我的生意,坑的還不是你?”常相逢將那鍋面條端到一邊,又沖回自己屋子拿了銀子出來,“鎖住,快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大夫?!?/br> 等常相逢看著門口坐著的“病號”們一個個服了保和堂大夫開的藥后,常相逢每人送了十個茶葉蛋算是回家給他們“補養(yǎng)”身子,又許諾這些人以后可以連著來龍宮小吃免費吃十天的漿面條以證明自己小店再不會犯這樣的失誤,才算是將門口那十幾號子人給一一打發(fā)了。 “這樣就解決了?巧丫你真是太厲害了,我還聽他們說要報官呢,沒想到幾個雞蛋就打發(fā)了,”李翠兒完全沒有想到常相逢一來,事情如此順利的解決了。 常相逢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李翠兒,心里冷笑,“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若不是真的吃壞了肚子,誰會來我店里尋事?”而且是一碗湯藥幾個雞蛋就打發(fā)了?“幸虧今天大娘發(fā)現(xiàn)的早,看到面條顏色不對就不敢再往外賣了,不然的話,這龍宮小吃可真得進衙門了?!?/br> “噢,是這樣啊,我就說呢,咱們這面條做的好好兒的,大娘又一直看著鍋,咋就吃壞人的肚子呢?幸虧大娘發(fā)現(xiàn)的早,不過你也是的,咋就承認了是咱的面條吃壞了他們的肚子?今兒中午咱們可沒少賣面條,才來了幾個人啊,這會兒?”李翠兒開始抱怨常相逢,“他們說是咱們面條的事,咱不認他們有啥辦法?現(xiàn)在可好,白搭進去那么些雞蛋跟面條,要是叫其他來吃面條的聽了消息,也過來訛咱們咋辦?” 這丫頭口氣變的還真快,還張口閉口“咱們”“咱們”的,常相逢冷冷一笑,“咋辦?該咋辦咋辦,這些不用你cao心,行了,你忙了一天了,進屋歇會兒吧?!?/br> “那鍋里的面條咋辦?我去倒了吧?可惜了的,好大一鍋呢,今天可是賠的很了,不過巧丫,你去令狐家咋樣?那地方好不?我聽說令狐家的院子連那些當官的人家都比不上,是不是就像你講的那個水晶宮一樣?令狐家打賞的厚不厚?”李翠兒邊說邊去找面條鍋。 “你別管那鍋了,大娘已經收拾了,至于令狐家,我是去做面條的,沒仔細看,打賞么,令狐家是什么樣的人家兒還能薄待了我?賠今天的損失是足夠的了,”常相逢覺得令狐氏給她的鐲子有些燒手,一出令狐府的大門,就脫下來了。 中午出了吃壞人肚子的事情,影響下午的生意是必然的,常相逢只做了一鍋面條,而自己則邊賣面條邊跟人解釋說是中午不小心將生豆?jié){給混進去了,才叫有些腸胃敏感的食客吃壞了肚子。 龍宮小吃在校場街也開了一陣子了,環(huán)境干凈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加上常相逢又頂著個“善”名,認真的給每個吃壞肚子的食客道歉補償,因此大家對這樁事也沒怎么放在心里,甚至有人反而安慰常相逢,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這都賣完了,你們咋不上門啊?”李翠兒幫著常相逢把桌椅都收拾了,奇怪的看著半開的院門,“我去將門頂了?!?/br> 常相逢將身上的圍裙去了,端了盆水洗手,“不用了,一會兒有客來呢,你要是不忙,就燒點兒開水吧,徐大娘那里有好茶葉,你去要一點兒?!?/br> “來客人?誰?。渴遣皇悄莻€明公子要來了?我就說嘛,那次見他來找你,沒一會兒功夫就走了,這次你去令狐府是不是見著他了?”想到氣宇軒昂的明奕,李翠兒心里砰砰直跳,“大娘那里的茶好不?不行我去街上再買點兒好的來?” 看著李翠兒發(fā)光的眼,常相逢都被氣笑了,“你去買好茶?成啊,他最愛喝碧螺春,多了你也買不起,稱一兩吧,對了,他喝明前的,你到西大街令狐家的茶莊去買啊?!?/br> “那個,得多少銀子?我沒有,” “我給你銀子?為什么?因為你要給明奕買茶葉?” 李翠兒被常相逢一句話說的面紅耳赤,掙扎道,“我給他買啥茶葉?你是叫我去的好不好?你一個姑娘家不知道檢點,成天跟個男人拉拉扯扯,一點兒都不知道顧臉,還有理了?!” “我哪句話說今天來的人是明奕了?真的是我不知道顧臉還是有人成天不學好腦子里只惦記別人家的男人?還有,我就是跟明奕拉拉扯扯又如何?你咬我呀?”看你恨我又不能干掉我,常相逢心里挺爽的。 “你,你真是,”李翠兒被常相逢猖狂的模樣氣的倒仰,伸手指了常相逢要罵,卻看到表姐劉氏跟竇大推開院門,“表姐,表姐夫,你們咋來啦?” “不是你叫人去讓我們過來的?”劉氏狐疑的看著李翠兒,她可是收到李翠兒捎的消息,專門拉了竇老大過來的,“你不知道我們要來?” “進來坐吧,是我叫你們來的,”常相逢看了看天色,這會兒估計羊二莊的人也該到了,“還有其他人呢,咱們再等一會兒。” “還有誰?常巧丫你要做啥?”李翠兒到底心里有鬼,聽到常相逢說還有人來,心里一慌變了臉色。 常相逢也不理會李翠兒,淡淡一笑請竇老大跟劉氏坐了,“大家等一會兒吧,我姐跟我姐夫馬上就到了,我叫鎖住去喊去了。” “叫你姐跟你姐夫來?來干啥?有啥事?”劉秀蘭并不知道今天荷花巷發(fā)生的事兒,但她清楚從常相逢這里是問不出什么來的,悄悄將李翠兒拉到一邊兒,“到底出啥事了?” 李翠兒還需要劉秀蘭跟竇大給她撐腰呢,忙將漿面條吃壞人的事情跟劉氏說了,“姐,你說這常巧丫準備干啥?” “這事兒跟你沒關系?”劉氏先想的是這個。 “沒有,是常巧丫慌著去令狐家呢,沒把面條做好,怨得了誰?今天這一天掙的都不夠她賠人家的呢,”李翠兒肯定不會跟劉氏說實話,“不過我真怕她找個借口歪我,表姐可得為我做主。” 劉氏是準備叫李翠兒壞常相逢生意的,不過前提是李翠兒幫她拿到漿面條的方子,“你說她今天都去了令狐家了?哎,你在這兒時間也不短了,這漿面條的生意如何?一天能不能掙這個數,”劉秀蘭伸出一個巴掌,要是一天能掙五十文,這生意就很不錯了。 五十文?李翠兒對表姐的心胸嗤之以鼻,她往屋里看了一眼才悄聲道,“五十文能干啥?我算著每天最少都得這個數,”李翠兒伸出食指,“這還不算她到財主家里現(xiàn)做的呢,哪次去不得一兩銀子?” “一兩?就去一趟?”劉秀蘭已經被“一兩”銀子給驚呆了,咽了口唾沫道,“那她都去了多少回了?你記得了沒?” “我記這個有啥用?左右她又不給我分?連帶都不帶我去呢,”想到自己少了許多見識,李翠兒就有些憤憤不平,“哼,這回她的面條叫人吃壞了肚子,你出去可要好好幫她傳傳,我看她還指啥掙錢!” 劉秀蘭奇怪的看了一眼李翠兒,有些想不明白她怎么這么恨常相逢,“那她是咋跟人說的?出人命了沒有?” “就丫頭jian的很,幾句話就把那些人給哄好了,真真是哄死人不償命,那些人也是蠢,她怎么說,就怎么信了,”李翠兒對今天那些來鬧事的人也很是不滿,幾個雞蛋就將他們給安撫了,眼皮子也太淺了些。 “這丫頭現(xiàn)在厲害的很啊,我看你還是別在這兒呆著了,不如跟著竇二還去半個店兒,常巧姑可是沒有常巧丫精明,而且那邊人手也少,竇二又跟你親,你想弄到方子也容易些,”劉秀蘭更關心的是漿面條的方子,一天百十文的收入已經如火一樣在燒她的心了。 “那一會兒二哥來了你叫大哥跟他說說唄?我跟巧丫非親非故的老這么住人家里也不好,”李翠兒實在不想再在常相逢這里住著了,每天被幾個人盯著,連口粗氣兒都不敢喘,一張口就有可能被常相逢那死妮子對嗆一頓,她干嘛要受這種罪? 劉秀蘭覺得表妹說的有理,何況竇二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看到比常巧姑年輕的李翠兒,自然有什么也不會瞞著,不像常巧丫,精的跟鬼一樣,“好,一會兒老二來了我跟他說,沒有他們當哥嫂的躲清閑把你往外攆的道理?!?/br> 對于一直躲在墻角竊竊私語的劉氏跟李翠兒,常相逢根本沒有在意,她一直等的是竇恒跟常相逢。 “姐,姐夫,你們來啦,快進屋里坐,”常相逢看到竇恒跟常巧姑進來,笑著迎兩人進屋,“今兒為了方便說事兒,我把該來的人都請來了,現(xiàn)在就差羊二莊那邊了,我看怎么著關城門前也能進城的?!?/br> “啥,你叫人去羊二莊了?為啥?”劉氏聽到竇恒一家來了,急忙拉了李翠兒進屋,沒想到卻聽到常相逢說這個。 “還能為啥?還不是因為翠兒?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成天有家不回東躲西藏的也不是事兒不是?倒不如咱們幾家湊到一起把事情說清楚了,你到底是翠兒的兩姨表姐,這娘舅親,娘舅親的,翠兒又是你一手養(yǎng)大的,就算是她那個后娘只怕也不敢在你跟前氣勢,”常相逢笑微微的看著劉秀蘭,“大嫂子你說是不是?” “就是這理兒,我雖然以前怎么見過翠兒,可是這姑娘的事兒聽著也叫人傷心,要是小還成,這眼看就要說親了,頭上沒有長輩,就算是有人相中了翠兒,也找不到照頭的人不是?”鎖住在路上已經將李翠兒在龍宮小吃店做下的事跟竇恒和常巧姑說了,若不是鎖住一再交待常相逢的吩咐,只怕這會兒常巧姑都撲過來撕了斷人生計的李翠兒了。 ☆、第75章 七十六驅逐 見常巧姑上來就說難聽話,劉氏也不跟她過招,看向竇恒道,“老二你咋說?真要叫翠兒走?你也夠沒良心了,當初翠兒對你咋樣?現(xiàn)在她落難了你連手都不伸伸?” “嫂子你說這叫啥話?翠兒是你娘家妹子,她上頭有爹有娘,還有你,我一個分家出去的兄弟怎么管?”竇恒也已經知道了李翠兒干的事,心里對自己這對兄嫂正生氣呢,說話也好聽不到哪里去。 “二哥,你真的不管我了?你以前可是說過不會看著我被賣到火坑里的,你說過會管我一輩子的,”李翠兒瞬間淚崩。 管你一輩子?常巧姑臉都青了,恨恨的瞪了竇恒一眼,“翠兒你一個沒出閣的大閨女胡說啥,也不怕被人笑話?你不要臉我家男人還要臉呢,竇恒是跟你沾啥親帶啥故了?你們姓李的都死完啦?你就算找人管你一輩子也該找你親表姐夫吧?” “行了,反正一會兒李家人就來接翠兒了,咱們再說這些也沒意思,”常相逢擺手打斷了他們的爭執(zhí),“不論是竇大哥還是劉嫂子,你們也是在街面上行走的人,可見過一個大閨女有家不回,成天東家兒住西家躲的沒有?好歹劉嫂子你也是翠兒的親表姐,我要是你,直接幫自己妹子定門親事叫她有個自己的家不就結了?我姐夫跟翠兒有啥關系?” “二郎跟翠兒打小可就在一起的,要不是你姐,翠兒說不定就嫁給二郎了,”攆李翠兒走就罷了,還不叫她去半個店兒?劉秀蘭不干了,“都是你姐這個狐貍精!” “你胡說啥呢?翠兒才多大?我啥時候想娶翠兒了?你少含血噴人!”這下連竇恒都不淡定了,“巧姑你可別信她們胡說,翠兒當初可是要嫁有錢人家兒的?!?/br> “我沒有,我什么時候想嫁有錢人家兒了?”沒想到竇恒平時不吭聲卻一點兒都不傻,李翠兒急了,“人家有錢人家會要我?二哥你就瞎說。” “你也知道有錢人家看不上你?我還以為你不知道自己那德性呢,還有劉嫂子,你要是真想過把你妹子嫁給我姐夫,當初怎么叫我姐夫去給寡婦當上門女婿?你打的主意當我不清楚?現(xiàn)在跟我們拉扯,不過是圖我家的面條方子,可是這面條方子是我常家姐妹的,你覺得叫李翠兒去哄我姐夫,就能拿到手?”常相逢冷哼一聲,這些人光想著施什么美人計,也不先想清楚竇恒是什么樣的性子。 “你胡說,我沒有,我知道常巧丫,你就是因為當初我沒有給你遞梯子恨上我了,你根本不想叫我在你這兒住,現(xiàn)在又來歪派我想逼我走,我跟你說,沒那么容易,我不走,誰也別想攆我走!” 聽到竇恒跟常相逢的話,李翠兒立馬瘋了,她可不想跟后娘回羊二莊去,甜井胡同活雖然多,可能吃飽飯,住上床,穿上齊整的衣裳,常相逢這里就更是了,連活都不用做多少,每天坐在店門邊上還能看到許多熱鬧,回到羊二莊還有什么?被后娘趕著下地干活么? “我叫你去徐大娘那里拿的茶葉你拿了沒有?竇大哥跟我姐夫來了這么久了,怎么不把茶泡上?”常相逢忽然換了話題。 “?。磕昧四昧?,我這就泡,”李翠兒下意識的拿起從徐老太那里拿來的茶葉罐,從里面抓茶葉往茶壺里丟,可她看到手里的葉子心里一突,“這是啥?這不是?” 常相逢見李翠兒停了手,心里越發(fā)篤定,“咋啦?咋不泡?水都開了正好泡茶啊,我聽大娘說這是她收拾的好茶葉,快叫大家嘗嘗?!?/br> 徐老太收拾的好茶葉?那自己可得嘗嘗,劉秀蘭從李翠兒手里奪過茶葉罐子狠狠從里頭抓了一把丟到茶壺里,“人家這茶葉好咱們也不好泡太多,就這吧,翠兒還不快去添水?” 李翠兒手里的茶壺簡直重逾千斤,這里面明明就是不能喝有東西,“表姐,這茶葉-” 劉秀蘭狐疑的看著李翠兒,“咋啦?這可是巧丫叫咱喝的,不就是一點兒茶葉么?我又沒放多少,能花多少銀子?還不快去!” “是啊,一點兒茶葉大娘都叫你拿了,肯定不心疼,來,再放點兒,一會兒你爹娘也來呢,叫他們都好好嘗嘗,也省得說我不會待客,”常相逢笑瞇瞇的過去,又從茶罐里抓了一把出來,“我記得竇大哥愛喝個濃茶,這茶濃一點兒提精神?!?/br> “還是巧丫大方,這茶葉聞著就噴鼻兒香,聞著就知道好喝,”劉秀蘭哪里懂這個,但看李翠兒的神色,她估摸著這茶應該不便宜,能喝點兒是點兒。 “可是姐,這,”李翠兒恐懼的看著茶壺,猶疑著要不要跟大家說那所謂的“茶葉”其實是番瀉葉,她今天就扔進去了一把,結果那鍋面條就害了那么些人,這兩把葉子泡成一壺茶,還不要了人的命? 李翠兒話還沒出口呢,就看到常相逢直接提了鐵壺過來將沸騰的開水倒進了茶壺里,“巧丫?” “你看看你,又不是你家的茶葉,心疼個啥?你剛才不還問我要銀子說要買點兒好茶喝嘛?這不好茶就來了,來來來,先給你沏上一碗,你先喝,”常相逢將李翠兒按在一邊的椅子上,“我知道就算我供你吃供你喝這么久,你也沒當我是姐妹過,不過呢,咱們到底也好過一場,今兒我叫你家人來接你,你也別恨我,等以后你就明白我的苦心啦?!?/br> 說罷常相逢拿起茶壺先給李翠兒倒了一碗茶親自送到她的面前,“以后咱們見面的機會肯定少了,不論有什么心結今天都放下吧,一會兒你后娘來了我跟劉嫂子一起跟她好好說說,嫁誰不是嫁?你嫁的好了,將來也能幫襯你那些弟妹不是?” 常巧姑已經得了常相逢的囑咐了,在一旁笑道,“巧丫說的是,你娘來了我們都跟她說,你下頭不還有弟妹的嗎?她也不能光看錢不顧名聲,你剛才也說了,跟二郎從小就要好,這樣吧,我們這哥嫂不能叫你白叫了,你出門的時候,我給你添嫁妝!”只要能快快送走這個瘟神,給兩匹布常巧姑還是心甘情愿的。 “我,”李翠兒看著常相逢遞到自己面前的茶碗,心里已經清楚常相逢肯定是知道自己往鍋里下東西了,“你這是逼我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