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說?！?/br>
    “其實(shí)我并未與那漱玉雙修，而且大家都是在一起，她們師尊也在，與你想象中的不一樣，她更沒有渡靈力給我?！避浘d綿的腦袋拱到她的脖子旁，細(xì)軟長毛刺撓著肌膚，“實(shí)際上我當(dāng)然知道那個漱玉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去修煉……只是想變強(qiáng)些，不拖你后腿罷了?！?/br>
    “我倒是以為你嫌我不夠強(qiáng)，才會與別人雙修去了。”易舒言長睫垂落，黑細(xì)的睫羽微微自然上翹，遮映住眸中淺淡愁緒，不過只是一瞬又輕易消弭，“就是可惜我做的梅花酒釀了?！?/br>
    銀雪立馬來了興致：“你特地做給我的？”

    易舒言唇角一抽：“隨手?！?/br>
    “回去我還要！”

    “……行?！?/br>
    “以后只要我需要了就隨時(shí)隨地隨我心情給我渡靈力！”

    “可以。”

    積攢在心頭的最后一縷陰霾也云消霧散，銀雪干脆化作人形直接從她的身上跳下來，牽住易舒言的手一同前行，卻沒看到對方眉宇間一閃而過的一道隱秘情緒。

    ……

    循著血跡一同摸索到小鎮(zhèn)上的時(shí)候，那血腥的味道卻越來越濃，還有沖天煞氣與處處交戰(zhàn)的痕跡。想來是有人城郊打得天昏地暗，大片的樹林摧折，候鳥都不敢歸林。

    天宇間偶有一只烏鴉振翅飛過，對著大地灑下一串凄厲的嘶鳴，像是為將死者提前奏響的安魂曲。找了一天，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暮色四合，銀雪聽聲辨位，許久才感覺到了一絲活人的氣息。

    “沙、沙、沙……”

    是什么東西在踽踽前行，而且整個身子都趴在了砂礫上，還帶著殘破軀體與那砂礫擦出來的血腥味，腐臭的氣息令人作嘔。她先與易舒言戴上了面罩才一同前去，很快就在一片滿是血污的沙地上看到了老狐貍的身影。

    饒是對這東西恨得咬牙切齒，在看到這樣的慘狀時(shí)銀雪也是忍不住震撼了下，下意識地攥住了易舒言的手。

    古代有一種酷刑叫作腰斬，是將人從腰間斬裂，但尚且能夠茍延殘喘一會，因此痛苦異常，多數(shù)是殘暴的帝王用來懲處不臣之人的。妖精也會修煉，身上有靈氣支撐著，自然能比凡人更多茍且一陣，此時(shí)他的下半部分與上身全部分離，而且隱約有法器限制，無法拼合到一起。

    老狐貍的舌頭被易舒言早就割掉，只能發(fā)出“嘶嘶”如蛇吐信的聲音，黑洞洞的兩只眼眶里蘊(yùn)含的怨氣濃郁深沉，縱然沒了眼珠子也讓人頭皮發(fā)麻。

    銀雪到底是從和平年代過來的，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易舒言笑著嘲笑一聲膽小，卻是上前一步將人擋在了身后。為免銀雪看到，她也不彎下腰去，只用足尖攜著靈力踢了踢老狐貍的下巴。鞋尖剛剛沾上去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老狐貍的下巴也已經(jīng)碎成了齏粉，隨著皮囊微微晃蕩。

    “祝永昌……祝永昌！”

    老狐貍吐出一口濁血來，或許是感覺到了來人的氣息，以靈力傳音將聲音直接送入兩人的耳膜。他身上的力量在緩緩消退，也知道自己必定是撐不了多久，還不如易舒言來給個痛快。

    他嘴里血糊糊的，卻竭力地一張一合，瘋狂狠毒的咒罵用靈力不斷地傳出，自然不敢是針對易舒言，而是辱罵祝永昌。

    鞋尖有些臟了，易舒言用靈力擦拭干凈，目光又落到他被剝開來一點(diǎn)的頭皮上，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據(jù)說靈狐的皮穿成衣服不僅四季如春，還會能抵御一些寒毒侵襲，祝永昌應(yīng)當(dāng)是想要把這老狐貍的皮扒了的，只是后來不知為什么又跑掉了。從老狐貍的話可以聽來祝永昌應(yīng)該也受傷不淺，料想應(yīng)該也不會跑到他主子那里去。

    他主子既然是想“招安”自己，祝永昌已經(jīng)暴露，又怎么可能護(hù)住，再與她為敵？唯一的可能便是祝永昌跑到了魔界的其他地方尋求庇護(hù)，譬如……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么？”

    心里差不多已經(jīng)確定下來后，易舒言輕輕拍了拍銀雪的手，目光卻看向地上的那只老狐貍。那妖精正在大口大口地吐著血沫，說是幾分真也有幾分假，估計(jì)是想要演一演博取點(diǎn)同情。

    銀雪眉心一跳，悄悄看了一眼又別開了目光：

    “雖然沒對我做什么，但畢竟他禍害了那么多的姑娘。據(jù)說每個姑娘和男童到了他的洞xue里都是非死即殘，終生不能生育都算是最好的下場，多半死法凄慘無比?！?/br>
    “旁人與我沒關(guān)系?！?/br>
    易舒言拽著她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銀雪被她拽的一個趔趄，卻有些心急，剛想強(qiáng)調(diào)一下什么卻又見易舒言堪堪回過身去。在老狐貍稍稍松了口氣的神情下指尖驀然躥起一點(diǎn)黑，咻地沒入他的軀體里。

    “啊啊啊——”

    被靈力貫徹的凄慘嚎叫聲響徹整個叢林，震得空中一對飛翔的斑鳩都肝膽俱裂撲通墜地。黑衣黑發(fā)的少女笑得冷冽，微微上挑的眼尾染上一絲詭異的妖冶：

    “旁人的確是與我沒關(guān)系，但我想你開心點(diǎn)?！?/br>
    **

    永夜，魔界。

    身著雪衣的少女白皙足尖踩在一顆滿是斑點(diǎn)的骷髏頭上，腳腕銀鈴清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懰剖乔迷谧Ｓ啦男拈g。

    他的身上滿是鮮血，甚至一條手臂也斷裂開來，被靈力緊緊系著掛在身上，血與rou藕斷絲連的模樣顯得極為可怖。昔日俊朗無雙的面容上染滿污血，已經(jīng)不再是那副玉樹臨風(fēng)貴公子的模樣，他喘著粗氣，以頭點(diǎn)地拼命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