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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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城白幡,天子逝,舉國同悲。側(cè)君懸梁自盡,靈柩現(xiàn)在停在偏殿,跟他深愛的人就只隔著一道門。 入宮的這條路溫如是走過很多次,沒有一次走得這么艱難。蘇輕塵緊緊握著她的手,仿佛這樣就能帶給她力量??墒撬恢?,她其實已經(jīng)沒有資格去抓緊他的手。 如若說人生是一場戲劇,他們的劇情還沒有開始就已臨近落幕。 滿殿的朝臣跪了一地,溫湘寧哭得聲嘶力竭,正君幾欲昏闕,被幾個隨侍牢牢地扶著。 溫如是沒有一滴眼淚,只是恍惚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蘇輕塵。這樣的生死相隨多么感人,但是,假如有一天,徇情的那個人是他——溫如是心中抽痛。不,她要他活得好好的。 從來沒有一刻,溫如是是這么地慶幸,他沒有愛上她。 帝君的葬禮持續(xù)了整整十五日。即使是情深似海,溫如是的父君還是沒能跟他追隨而去的人同入一間墓室。他的墓xue隔著幾道墻,排在了空置的正君之位后。這是他的悲哀,也是所有侍君的悲哀。 孝期過后,太女正式登基,改年號為頌遠(yuǎn)。 溫如是婉拒了溫湘寧的邀請,以皇女孝期不能與陛下等同為由,閉門謝客。 一個月之后,溫如是的衛(wèi)隊終于從玉嶗山帶回了梅麗爾。 再次見到梅麗爾時,她已經(jīng)認(rèn)不出溫如是。梅麗爾的雙眼瞎了,被顧之若的手下挑斷了腳筋手筋,整個人就像個廢人一樣癱在被褥上。 溫如是顫抖著聲音喚她,她只微微偏了頭,循著她的方向傻傻地笑。 這么多年,溫如是從來沒有恨過什么人,此時卻恨不得將顧之若生吞活剝!她不能讓她死得那么輕松。否則,怎么對得起被生生折磨癡傻的梅麗爾?! 陰暗的地牢,溫如是帶著笑,看著顧之若一刀一刀被活剮。她的慘叫凄厲,肌膚下搏動的組織鮮艷得像風(fēng)中的紅葉。 “溫如是,饒了我……”顧之若的聲音漸漸低微。 她要是饒了顧之若,誰又能饒過她呢?溫如是不為所動,看向冰冷刑具的眼底仿佛匯聚了一汪寒潭:“不要急,慢慢來,你還有很多時間?!?/br> “饒了我……我什么都交待?!鳖欀魵庀⒀傺?,望著她的目光卑微至極。 溫如是淡淡地拒絕:“不用了,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當(dāng)你對流光的人下手那一刻,就該知道我們之間絕無和解的可能。” “我錯了……我不該逼她……交出兩個特權(quán)……”漸至無聲,似是痛得暈闕。 溫如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轉(zhuǎn)身離開:“把她的傷養(yǎng)好,十日后繼續(xù)行刑。” 人都有貪欲,得到了一個總想再得到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會想,對方是不是還藏著更多。顧之若的初衷沒有錯,錯在欲壑難填,碰了不該碰的人。 院里的紅梅開得絢爛,大片大片地從林間蔓開,像陰沉的云中裹了煙霞。溫如是坐在梅樹下,旁邊軟榻上躺著傻傻愣愣的梅麗爾。 她端了熬好的燕窩哄她:“來,乖,再喝一口?!泵符悹栔е嵛嶂鴵u頭躲開,銀勺中淡黃的湯水一蕩,灑在她肩頭。溫如是眸色微黯,耐心地抽出絲帕,擦去緞袍上的污漬。 梅麗爾如果有知,也許,她也是想解脫的罷……溫如是深吸了口氣,望著她懵懂的樣子卻怎么也下不了狠手。 眼眶刺痛得厲害,她仰天眨了眨眼。 再低頭時,卻看到不遠(yuǎn)處綿延的花樹間,蘇輕塵的身影默默佇立著。他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錦服,深棕色的絲線在下擺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干,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袍擺向上延伸到腰際。 他的身形消瘦,就連錦服上點綴的艷色都掩飾不了他日漸清減的事實。 她早該讓他走的。溫如是緩緩向他走近,直到幾步之遙站定,兩人相對良久,卻誰也沒有先開口。 溫如是曾經(jīng)以為,最痛不過兩人天各一方,她懷著對他的思念孤獨至死。可沒想到,就這么相對無言,也能讓人感覺刮骨的鈍痛。 她勉強(qiáng)笑了笑:“行禮都收拾好了?” 蘇輕塵點頭不語,眸光暗沉得看不出喜悲。 還有一晚,只有一晚同他住在一個府邸了。溫如是忍不住行前兩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只縱容這么一次,一次就好。 她深深地呼吸著他懷里的味道,片刻放開,面上綻放出動人的笑容:“照顧好自己,待得這邊事了,我就去找你。” 蘇輕塵緩緩收回舉到一半的手,唇角微微勾了勾:“好?!?/br> 溫如是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到底是對還是錯??粗谋秤皾u漸淡出自己的視線,她的雙腿猶如灌了鉛水,不能動彈。 “主子——”身邊有襲玥的驚呼。 強(qiáng)忍了許久的一口血終于禁不住溢了出來,溫如是半跪在地上,斑斑血跡滴在飄落的梅花瓣間,紅艷得刺目。 “不要大驚小怪?!彼p笑出聲,還有余力調(diào)侃。 襲玥知道她不想別人知道,只是忍不住還是對蘇正君有了怨言,如果不是想瞞著他,主子何必這么辛苦。她哆嗦著雙唇,紅著眼眶將溫如是攙扶起來,壓低了聲線:“主子先歇一會兒,我命人備頂軟轎過來?!?/br> “不用麻煩,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溫如是擺擺手,“屋外風(fēng)涼了,你先帶梅麗爾回房。” 是夜月光如水,溫如是沒有宿在書房。她在蘇輕塵的院門外站了半宿,直到屋內(nèi)燭火熄滅才走出陰影。 窗外的月影透過花枝的間隙柔柔地照了進(jìn)來,蘇輕塵伏在桌上,還穿著白日里見過的那件衣衫,墨黑的長發(fā)傾瀉而下,搭在臂間。 溫如是微蹙了眉頭,輕輕從架子上取了件披風(fēng),小心翼翼地蓋在他身上,不敢驚動他,只緩緩在旁邊坐下。 他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下,似乎在睡夢中都不甚安穩(wěn)。 她癡癡地望著他的容顏,只覺怎么看也看不夠。時光漸漸逝去,溫如是起身的時候雙腿有些麻木,她苦笑著揉了揉腿,這具身體已經(jīng)破敗得不堪重負(fù)了。 她挪動著一步步邁出門外,沒有看到蘇輕塵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的雙眸。 第二日一大早,皇女府的侍衛(wèi)便有條不紊地忙碌了起來。出行的車駕上就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行李,未免引人注目,溫如是事先已經(jīng)將多半的護(hù)軍調(diào)配到了城外。 “鳴鳳武功高強(qiáng),你若遇到什么不長眼的家伙,盡管讓她去處理?!睖厝缡青┼┎恍莸孟駛€老媽子,“包袱的匣子里是大額的銀票和地契,你在外面不用幫我省,該花的就花,喜歡什么就買什么,別委屈了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