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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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轎停了下來,有人撩起轎簾,攙著她出轎。 溫如是扔掉手中的蘋果,平穩(wěn)地邁出轎門,紅彤彤的蘋果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旁邊有人撿了起來,似乎想塞回她手中,卻在看到上面幾根深深的指甲印后改變了主意。 看不到前方,視線所及之處只有大紅蓋頭刺目的鮮艷,和腳下的方寸之地。 十三歲的溫如是佯裝不會,酷愛甜食的溫索月傻乎乎地信以為真,主動幫助jiejie熬了香濃的紅棗桂圓粥。 “一拜天地——” 溫如是盈盈下拜,背后似乎印著莫邪灼熱的目光。 “二拜高堂——” 溫侯意得志滿地坐在主位,大馬金刀地享受著女兒女婿的俯首參拜。 “夫妻對拜——” 溫如是閉上眼睛,想起那時十一歲的溫索月認(rèn)真地舀起一勺糖,遞到她的手中,圓圓的大眼睛內(nèi)滿是和解的信任。 jiejie,把這個灑進(jìn)去,就算是我們一起做的。 洞房花燭夜,溫如是安靜地坐在床沿,房中空無一人,只有紅紅的龍鳳蠟燭熱烈地燃燒著。 溫如是靜靜地等待著,前院的氣氛已經(jīng)達(dá)到高‘潮,爭先恐后的喧囂敬酒聲在屋內(nèi)都能聽到。 “嘎吱”一聲推門聲,片刻之后,有陌生的丫鬟在她耳旁低語:“溫侯在隔壁靜候九小姐過去一敘?!?/br> 溫如是微笑,溫侯這般急功近利,怎么可能舍得放棄裴將軍手下的勢力。 她起身揭開蓋頭,安靜地跟著來人離開新房。 隔壁的廂房只有溫侯一人,他慈愛地坐在桌旁向她伸出一只手。 溫如是柔順地上前握住他的手,垂眸羞澀地叫了聲:“爹爹?!?/br> “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能再在爹爹懷里撒嬌,你怪爹嗎?”溫侯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想不到,最出人意表的就是她,如果能通過她控制裴仁青,這個孩子對自己大業(yè)的幫助,不下于嫡親的女兒溫寶儀。 只有寵愛,沒有娘家的支持,她是不可能在將軍夫人這個位置上坐長久的,溫如是需要他,就像他需要溫如是一樣毋庸置疑,溫侯堅(jiān)信這一點(diǎn)。 溫如是緩緩搖頭,端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盞茶,舉杯望向他的眼神只有一片無邪的純真:“爹爹永遠(yuǎn)是爹爹?!?/br> “你能這么想就最好了,”溫侯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鄭重地教導(dǎo)她,“如果你能一直向著爹,爹一定會保你一生順?biāo)臁!?/br> 溫如是偏頭,淺淺一笑:“能讓將軍從此只喜歡我一個人嗎?” “當(dāng)然,”溫侯笑了起來,女兒家的心思就是這么狹隘,不過,這樣就很好,他傲然道,“如果他敢納妾,爹爹會讓人打折他的腿!” 溫如是輕笑,宛如銀鈴清脆,她拉著父親的手晃了晃:“將軍要是回來見我不在會著急的,我該回去了?!?/br> 溫侯微微蹙眉,小九太過在乎裴仁青不是件好事,他沉吟片刻,道:“過兩日我再安排一個侍衛(wèi)跟著你,有什么事我會讓他轉(zhuǎn)告?!?/br> “好?!睖厝缡钦A苏Q?,沒有拒絕他在自己身邊安插人手。 看著女兒跟著丫鬟消失在門口,溫侯這才放下心來,下意識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在他到來之前,房中所有的物品已經(jīng)被專人檢查過了,包括了桌上的熱茶。 溫侯不認(rèn)為還有什么東西能夠逃脫自己下屬的檢測。 他的殺孽太重,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為妙。 平時的溫侯是絕對不會在外進(jìn)食任何東西,但是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然后放杯靜悄悄地離開,就像是從來都沒有人出現(xiàn)在新房隔壁一樣。 回到房間的溫如是毫不停頓地摘掉滿頭繁復(fù)的首飾:“莫邪?!?/br> 沉默的隱衛(wèi)出現(xiàn)在房中,黝黑的雙眸深沉,她頭都沒有抬,徑自脫著自己身上的大紅喜服,“我的衣服呢?趕緊給我拿一套出來?!?/br> 莫邪默默地遞過去一個包袱,這是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小姐的命令,他從來就不敢不聽,但是現(xiàn)在,他卻不想開口多說一句話。 她說過要自己娶她的,可是,她卻嫁給了裴仁青,這次是真真正正三媒六聘的出嫁。 莫邪很難過,就因?yàn)樗麤]有完成保護(hù)十小姐的任務(wù),她就可以說話不算話嗎? 他低頭咬著牙沒有出聲,只等小姐一讓他走,他就轉(zhuǎn)頭離開,絕不會打擾他們倆人的洞房花燭夜。 紅了眼睛的莫邪沒有等到溫如是的開口,反而被換好衣服的她一把抱住了:“快走,莫邪,咱們得趕緊逃了。” “???”莫邪一時傻了。 ☆、第46章 忠犬養(yǎng)成記二一 第一次逃亡失敗的代價太大,有了前車之鑒,在蟄伏的這一年里,莫邪已經(jīng)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shù)次,該用什么樣的方式,走什么樣的路線,才能盡快地安全避開溫侯的眼線,逃出他的勢力范圍。 他一直堅(jiān)信,總有一天兩人會離開裴府,去過他們想要過的生活。 但是莫邪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上一刻,他心愛的小姐還穿著火紅的華麗嫁衣,跟那個男人一起拜堂成親,而下一刻,她卻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懷里,隨著他一起亡命天涯。 馬蹄甚疾,迎面吹來的寒風(fēng)凜冽,莫邪心中激蕩,緊緊地抱著溫如是驅(qū)馬疾馳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 裴府的酒宴還沒有結(jié)束,沒有人知道新娘早已失蹤。 小姐說,就算是被裴仁青發(fā)現(xiàn)了也沒關(guān)系。他不會,也沒那個臉到處跟別人說自己新娶的老婆跑了。 他們至少爭取到了一整晚的時間。過了這段路就能沖出城門,莫邪的胸口就像有一把火在燃燒。 快一點(diǎn),只要再快一點(diǎn),就能逃出去! 一旦出了城門,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前進(jìn)的道路。 莫邪赤紅著雙眼咬緊牙關(guān),高揚(yáng)馬鞭抽打馬臀,駿馬嘶鳴,腰間懸掛著的寶劍似乎也能感覺到主人的殺意,隱隱有清越的劍吟應(yīng)和。 前方的城門正在緩緩關(guān)閉,驕橫慣了的城門官見有人居然膽敢硬闖,轉(zhuǎn)身提刀上前就待攔下,卻沒料到還沒開口,就被一記快如閃電的馬鞭抽翻在地! 等到他呻‘吟著被同伴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來人已經(jīng)從尚未闔攏的門縫中沖了出去,只留下?lián)P起的漫天灰塵。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莫邪一刻都不敢停留,上次就是因?yàn)榻?jīng)驗(yàn)不足,才會被溫侯的人馬堵在城里。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他絕對不會在一個地方多作逗留,更加不會心慈手軟地留下任何活口。如果沒有人追擊上來便罷,要是有的話…… 他的長劍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飽飲鮮血,為了小姐,莫邪已經(jīng)做好了一路浴血?dú)⒊鲋貒臏?zhǔn)備。 夜色深沉,明月當(dāng)空,荒涼的城外有雙人一騎向著南方絕塵而去。 馬背上長時間的顛簸比想象中的更令人難受,但是溫如是的心中卻是一片安寧,連著兜帽的披風(fēng)遮擋了外界的疾風(fēng)和沙塵,她側(cè)身抱緊了莫邪的腰身,靜靜聽著他劇烈的心跳。 裴家的酒宴上觥籌交錯,人人盡歡,被灌了一肚子美酒的裴仁青推開新房大門,卻沒有看到原本應(yīng)該聽話地坐在婚床上等待他到來的新娘子。 他本以為,就算溫如是遲早都要離開,但她既然會費(fèi)了這么大的功夫嫁入裴家,至少也該是有幾分想要依附將軍府的心思,可是卻沒有料到,她會走得這么快,這么果斷。 他慢慢在桌旁坐下,繡著金邊的華美桌布上是沒人動過的合巹酒。 裴仁青注視它良久,倏忽輕輕笑了下,抬手執(zhí)壺給自己斟上一杯,仰首一飲而盡。 也許在有些人的眼底,這個值得歡慶的夜晚很短暫,但是對于莫邪和溫如是來說,今晚已經(jīng)足夠漫長。 當(dāng)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莫邪的半邊身體已經(jīng)被敵人的鮮血染紅了。 他所殺的并不是前來狙擊的隱衛(wèi),溫侯還不知道溫如是跑了,不過等他得到消息以后,大概也遲了,因?yàn)檠赝灸苷J(rèn)出兩人的暗線都被莫邪清理干凈,溫侯頂多只能從下屬死去的路線來推測,他們有可能前進(jìn)的方向。 莫邪帶出來的健馬就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已經(jīng)跑到瀕臨脫力,他拉緊韁繩止住它的腳步,小心地將雙腿幾乎麻痹了的溫如是抱下來。 “這馬廢了,放了它吧?!彼龖z憫地摸了摸它濕漉漉的鬃毛。 “嗯,你先吃點(diǎn)東西休息一下,”莫邪點(diǎn)頭拿下掛在馬背上的兩個包袱,反正接下來的行程該換水路了,騎馬反而容易暴露行蹤,“我換件衣服再走?!?/br> 跑了一整晚,溫如是又累又餓,哪還顧得上什么禮儀什么潔癖,她活動了幾下,直接找了一塊相對干凈的石頭坐下,掏出包得嚴(yán)實(shí)的桂花糕分成兩半,一半留給莫邪,一半拿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吃著。 雖然糕點(diǎn)大部分都被壓扁了,但是裴府大廚的手藝還是不錯的,溫如是接過莫邪遞給她的水囊喝了幾口,才將噎人的點(diǎn)心咽下去。 “你多喝點(diǎn),不用這么節(jié)省?!睋Q了件黑色長衫的莫邪見她只喝了兩口就蓋上蓋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她輕輕笑了笑,將分好的半截桂花糕放到他手里:“坐下,你吃完我們再走?!?/br> “我不餓?!彼?xí)慣地?fù)u頭,卻在看到她不贊同的眼神時住了嘴,他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到她身邊,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食物,三口兩口就吃完了。 真的很干。莫邪忍著沒有喝水,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他也能承受,那些東西都是留給小姐的,能夠走到這一步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他想將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可是,他現(xiàn)在只有幾個破爛的點(diǎn)心,和一囊清水。 一只擰開蓋子的水囊遞到了他手邊,溫如是眉目柔和:“喝吧?!?/br> 莫邪默默接過,卻沒有動,她眨了眨眼,笑盈盈地道:“你要是一直不喝水的話,我會以為你是想要我喂你的哦?!?/br> 莫邪瞥了她一眼沒搭話,抬手喝了一口起身避開話題:“再堅(jiān)持幾天就好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br> 說到正事,溫如是只有乖乖聽命的份,她一路小跑著跟在背著包袱的莫邪身后,雖然腿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道,但是她還是不想讓他用輕功帶著自己趕路。 一整晚的搏殺耗費(fèi)了莫邪大量的體力,他必須隨時保持著良好的狀態(tài),才能更好地面對接下來還有可能出現(xiàn)的追擊。 碼頭離他們下馬的地方并不遠(yuǎn),為了不讓溫侯的人發(fā)現(xiàn),莫邪并不太敢?guī)е〗憬咏巳?,他就近在河邊雇了個老漁民的烏篷船,多付了兩成的傭金便將那老漢樂得笑開了花。 陸路上是溫侯的天下,水路就不是他能封鎖得住的,只要他們不上岸露面,被人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就能大大地減少。 直到跟溫如是一起坐在船篷內(nèi),聽著撐桿劃水的嘩啦聲響起,莫邪這才放下心來大大松了一口氣。 轉(zhuǎn)頭就看到溫如是托著下巴,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牢牢注視著他,莫邪一愣:“怎么了?” “沒什么,”溫如是勾起唇角,嫣然一笑,明亮的大眼睛流光溢彩,“只是突然覺得,把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哪腥?,是最性感的。?/br> 莫邪沉默地望著她的眼睛,仿佛在分辨她的話,到底是真心還是玩笑,片刻之后,他緩緩移開視線:“小姐,你真的不會后悔嗎?裴將軍……” 他頓了頓,垂下的睫毛在眼瞼下打出了一層厚重的陰影,“裴將軍有皇上撐腰,他說能保護(hù)你,就一定可以。” “嗯,也對,”見他黯然抿緊了雙唇,溫如是也不再逗他,抬手輕輕刮了一下他筆直的鼻梁,“傻瓜,可是我只相信你一個人啊,那些外人的承諾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是你的相公。”莫邪偏頭固執(zhí)地不想看她,他親眼看著裴仁青娶小姐過門,雖然沒有洞房,但是他已經(jīng)占據(jù)了她身邊那個位置,而且是名正言順的。 他不想承認(rèn)自己是在嫉妒,他嫉妒得都快發(fā)狂了。 小姐是不會知道,他到底費(fèi)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沒在他們拜堂的時候,失態(tài)拔劍砍了那個男人。 “……莫邪,”溫如是呆了一下,歉然拉起他的手,“你明明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我們只是在演戲而已。爹爹為人謹(jǐn)慎,如果不是那樣大喜的日子,我想不出還有其他什么更好的辦法,能夠不動聲色地接近他?!?/br> 莫邪沒有作聲,她要做的大事,他一直保持沉默沒有過問。 他知道她想要為十小姐報(bào)仇,如果不是自己失職,就不會有接下來的這些事。 可是溫索月死了,他好像,突然失去了阻止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