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素走進來，余光一一看過，地上的拖鞋，桌上的茶杯，竟都是成套的。

    清泚在短暫的時間里也醞釀好了，既然來了，她沒有不見的道理。既來之則安之吧。

    只是清泚沒有想到，程墨陵的母親會是她。

    “阿姨，你——”清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尷尬緊張瞬間消失大半。

    “媽，這是清泚，我女朋友?！苯榻B完女朋友，程墨陵又看向清泚，“清泚，這是我母親，馮女士?！?/br>
    縱使先前馮素做好了各種準備冷眼相對的準備，可是面對清泚，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墒且沧霾坏綗崆橄鄬ΓY貌地點點頭，“你好?！?/br>
    程墨陵也看出來了，“你們見過？”

    清泚咽了咽喉嚨，“剛剛我和伯母一起上樓的。伯母，您吃過晚飯了嗎？一起吃飯吧?！?/br>
    馮素是想走的，可是那廂小遠已經(jīng)去拿筷子了。小家伙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奶奶吃飯?！睌[好筷子小遠又去拉椅子。

    程墨陵見母親猶豫，“媽，吃飯。清泚的手藝不錯。”

    馮素應(yīng)了一聲。

    因為馮素突然造訪，晚餐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清泚去盛飯時，程墨陵緊隨其后。“別緊張，我mama很好說話的?！?/br>
    清泚蹙了蹙眉，“感覺好突然，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怎么這么快就見——家長了?！彼脑捯粼絹碓降汀?/br>
    “準備什么？你這樣就很好了?！?/br>
    “你mama吃多少？”清泚悶聲問道。

    “半碗就好?！背棠陰退送?，怕她擔心他輕語道，“我mama有很多習慣和你一樣?！?/br>
    清泚眼前一亮，“什么？”

    程墨陵見她瞬間來勁，心頭一暖，其實他想告訴她，沒關(guān)系，我喜歡你就好。何況你這么好，我家人一定會喜歡你的?？墒撬€是改口，“她和你一樣，喜歡吃素，喜歡旅游?！?/br>
    清泚深吸一口氣，“去吃飯?！?/br>
    作者有話要說：見家長了，馮女生陷入兩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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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清泚習慣獨自用餐，程墨陵吃飯時也是不喜言語，不過兩人在一起后，到時候會時不時的說上幾句。后來小遠加入，三個人的餐點熱鬧了許多。

    可今天馮素的到來，讓這頓晚飯變得有幾分難言的味道。

    小遠左瞅瞅又看看，心里覺得奇怪，姑姑和姑父怎么都不說話呢，而且也不招待客人。真是沒禮貌。

    他不洗嫻熟的夾了一塊瘦rou，“奶奶，吃rourou?！被仡^沖著沉默的清泚和程墨陵眨了眨眼，看，我有禮貌吧！

    程墨陵終于開口，“媽，怎么樣和您胃口吧？”

    馮素看著碗里的rou，再看看小遠，這小家伙長得真是可愛極了?！安诲e，很清淡?！?/br>
    “清泚，和您一樣是素食主義者?！?/br>
    清泚看他一眼，意思是程墨陵你夠了，不要再說了。

    馮素打量著清泚，“吃素對我們身體好?！彼煌床话W地說道，心想，你以為就憑你現(xiàn)在三言兩語就可以減少我的怒氣嗎？

    “小遠今年幾歲了？”她轉(zhuǎn)開話題。

    小遠舉起手，“奶奶，我六歲了，六歲了。”中文說的不流暢，這會兒急了。

    “別急，慢慢說。說英語奶奶也聽得懂?！瘪T素憐愛地看著他。

    小遠羞澀，“我正在學(xué)中文，很快我就能說好的。我現(xiàn)在會唱中文歌了。”

    “喔，那唱一首給奶奶聽聽?！?/br>
    小遠咳了咳喉嚨，“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沒有耳朵，一只沒有尾巴，跑的快，跑得快?！?/br>
    “這歌我怎么聽著和我們以前唱的不一樣呢？”

    程墨陵笑說道，“最新版的?！?/br>
    馮素喔了一聲，“不錯不錯。小遠在哪長大的？”

    “美國?！毙∵h朗聲說道，“我住在紐約?！?/br>
    “美國啊?！瘪T素若有所思，六歲，美國。那時候墨陵也在美國呢。難道——她眸子沉了沉。再一想這個可能，如果不是這樣，兒子這幾年一直不談戀愛，偏偏這一年發(fā)了瘋的戀愛。

    馮素想的越深，盯著小遠看得越仔細。

    清泚不解地在桌下踢踢程墨陵的腳，程墨陵自然知道母親在想什么。他也懶得解釋。

    他什么也不說，撓的馮素心里癢癢的。

    一頓飯吃完，馮素看著兩人默契地收桌子、洗碗，不由得感慨，這個兒子終于開始食人間煙火了。

    臨走時，她眸光深遠地看著清泚，“吃素雖然好，不過你還年輕，平時吃點rou也沒關(guān)系的。”

    清泚怔住，“伯母，我知道?！?/br>
    馮素點點頭。

    程墨陵送她下樓，司機在車里等著。

    月色寧靜，小區(qū)一片安靜。

    “陸家那里我和你爸不會插手，你自己解決，處理不好，你和她的事我不會同意?！瘪T素一字一字重重的說道。馮素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她不支持也不反對他和清泚的事，只是要做什么，得由程墨陵自己去處理。

    她可以疼愛兒子，卻不能容忍兒子在愛情上肆意妄為。

    程墨陵點點頭，“我知道。”

    馮素看著兒子，悵然地嘆了一口氣，“說實話，如果不是程家和陸家的牽連，我是隨你，清泚那丫頭確實不錯?！?/br>
    “還有，小遠是怎么回事？我記得，六年前，你也是在美國？”

    程墨陵深笑，“時間不早了，我爸在家等著您呢。上車吧。”他替她拉開車門，對司機說道，“黃叔叔，走吧?！?/br>
    馮素哼了一聲，“抽空去你爺爺那里?！?/br>
    車子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程墨陵轉(zhuǎn)身上樓。

    門沒有關(guān)，光芒從門縫露出來，留下一道橙色的光芒。

    清泚和小遠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傳到他的耳邊。

    “啊，原來這個奶奶是姑父的mama??？”小遠驚訝，難為他繞出這里面的關(guān)系?！鞍?！我知道了，奶奶是來看兒媳婦的?！?/br>
    清泚炸毛了，“小不點懂什么？！”

    “我說的不對嗎？我mama就是奶奶的兒媳婦??？難道老師教的不對？”小遠撓撓頭。

    清泚趴在沙發(fā)上，嗷嗷地叫著。他mama怎么突然就來了，她到現(xiàn)在還沒有緩過來呢。

    正因為在乎他，因而，她在意他家人的看法。

    “小遠，你不懂，姑姑害怕?！彼穆曇魫瀽灥摹?/br>
    程墨陵心一悸。

    “姑姑害怕什么？奶奶嗎？奶奶很好啊?！毙∵h不解。

    清泚沉吟半晌，“害怕過去，害怕未來。”

    “哎，什么意思？”

    “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你們大人老是說這些奇怪的話。我去看動畫片，可以多看一集嗎？”

    “去吧，看完自己去刷牙。”

    小遠一臉的興奮。

    程墨陵進來時，清泚還趴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他走過去，“很累？”

    清泚唔了一聲，“伯母走了？”

    “回去了?！背棠晁妓髁艘凰?，“別緊張，我母親她一貫清冷，其實今晚對你很滿意。飯都吃完了，其實她晚上不怎么吃晚飯的?！?/br>
    清泚抬起臉滿是驚訝。

    “前兩年，她做了一次大手術(shù)，后來就特別注意養(yǎng)生。”

    清泚想到什么，“伯母看著小遠的目光好奇怪，她那會想說什么？”

    程墨陵瞅著她嘴角慢慢溢出越來越深的笑容。

    “怎么了？”

    程墨陵伸手把她半個身子攬到懷里，“你過來，我就告訴你?！?/br>
    清泚傾身。

    程墨陵的唇角靠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

    清泚雙頰瞬間發(fā)熱，“你怎么不解釋？！小遠他——”

    程墨陵的眸子全是柔光，“讓她先開心幾天。”

    清泚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后面就是失望?！?/br>
    “不會的?！背棠甓ǘㄕf道。

    清泚嗯了一聲，語調(diào)上揚。

    程墨陵對著燈光笑了起來，聲音沙沙的，“我們結(jié)婚后，盡快給她生一個孫子，她絕對高興?！?/br>
    清泚把臉埋在他的肩窩，半晌才開口，“這周六有時間嗎，陪我參加我同學(xué)的生日會？”

    “什么同學(xué)？”他問。

    清泚感覺到額角突突地跳著，“我和她從小學(xué)到初中一直都是同學(xué)，十年。你可能也聽過她的名字，唐翎?！?/br>
    程墨陵手上的力道一緊，“我會陪你的去的?！?/br>
    清泚應(yīng)了一聲，心里涌過萬千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