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那個家伙……那個男孩——對方耳朵上的花札耳飾晃啊晃,上邊的太陽飛了起來。 (繼國緣一。) 鬼舞辻無慘默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這個死去了三百多年的戰(zhàn)士,又復(fù)活了。 第5章 新來的醫(yī)生,是個不大喜歡太陽和白天的人。太陽是首先的,沒有太陽的白天是其次的。敷屋政江先生通常都是晚上作了檢查后便離開。 日輪觀察了對方大約一星期,直至醫(yī)生因為被看了毛毛的而向他反問道:“怎么,我的臉長得很丑嗎?” (不。完完全全是美男子的標(biāo)準(zhǔn)長相。) “只是覺得醫(yī)生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比蛰喭现掳停粗鴮Ψ缴n白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移動著。 無慘一點也不想讓對方這么注視著。他收回手,然后又用一根手指把小碗乘坐的湯藥推了過來。 日輪皺了皺眉,但醫(yī)生的動作很堅決。 “我討厭喝藥?!彼嬷凰帨嗟降娜鶐妥?,半垂下來的目光游離了一會兒。 無慘遲疑了一下,還是從口袋里拿了些東西出來。 ——金平糖。 當(dāng)年織田信長宴請外國人,對方送上了這樣的禮物。 “醫(yī)生對每一個病人都是這樣嗎?” (怎么可能。) 無慘動了動嘴皮子,“因為小孩子大多吃不了苦?!彼魺o其事地說道。 日輪拉長調(diào)子哦了一聲。他剝開糖紙,嘗了一顆?!拔铱梢栽倌靡活w嗎?” “可以?!贬t(yī)生看見那碗空了,便連同托盤一起交給了障門后面的婆婆秋子。面色肅穆的婆婆端著紅盤起身離開了。 日輪抓著那顆糖,又問:“醫(yī)生現(xiàn)在就走了嗎?” 對方已經(jīng)收起醫(yī)藥箱,作勢要離開了。 醫(yī)生泛白的臉頰上給人一種不可靠近之感。他冷漠地嗯了一聲,又覺不妥,對日輪囑咐道:“待會兒不要吃東西了?!?/br> …… 告別醫(yī)生之后,日輪透過門縫瞧見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遠(yuǎn)方,與遠(yuǎn)處的黯淡的山色融合起來。他一改之前的頹敗之像,麻利地從被窩里面爬了出來。 日輪敲敲靠墻的衣柜,縫隙里面露出兩只紅眼睛。 紫藤紅花夜連滾帶爬地從衣柜里面摔了出來。因為腦門磕到了地面,沒一會兒腫了起來。他嗷地一聲叫了出來。 這個嬌氣的孩子立馬大聲地叫喚了起來,“痛死了!” “誰讓你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比蛰喢Ψ讲黄交念~頭,說:“喏,金平糖?!?/br> 像他們這個年紀(jì)的小孩,剛好處在換牙的階段。鑒于紅花夜是個很愛吃糖的孩子,為了不讓對方的新牙壞掉,家里人只好嚴(yán)格地控制了對方的甜食來源。 月亮剛剛出來之時,他靈敏的鼻子剛好嗅到了從醫(yī)生口袋里傳出來的糖果香氣,因此才像個小賊一樣躲在衣柜里面。 紅花夜好不容易才打理好的頭發(fā)變得異常蓬亂,他趴在被子上面,頭枕著兄長的膝,含糊不清地說道:“明天也好想吃糖啊。”他的小臉上面有一抹憂郁,但在那過份蒼白的肌膚上,憂郁反而成了一抹亮色。 紫藤郁里生紅花夜的時候是難產(chǎn),臍帶纏住了這個嬰兒的脖子。要不是產(chǎn)婆經(jīng)驗豐富動作迅速,紅花夜可能就要因為缺少空氣而在降世的第一天就被帶血的臍帶給勒死在母親的骨盆外邊。 對于這個還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孩子,紫藤夫婦自然是將他放在手心里。 紫藤紅花夜,有溫和的父親,溫柔的母親,能干的兄長。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時間他都會想,他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 但是有的時候他也會懷疑是不是他的緣故,才導(dǎo)致原本很健康的哥哥一天天變得虛弱了起來。 …… 答案不是這樣的。 所謂的「病」,原本不是病。 在老人的故事當(dāng)中,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被叫作「蟲」的生物。不是我們平日所見的螞蟻、蝴蝶之類,而是無邊詭秘,無比美麗,又極端可怕的東西。 「蟲」。 就像是夢幻里的東西,就像是恐怖故事里的東西。它們可能藏在人們不可到達(dá)的深林里,也有可能就在人們附近。 在眼睛里,在耳朵里,在身體里面。 十一歲那年,紫藤日輪在一個夜晚見到了「蟲」。美麗的,閃爍著青色光點的……宛如女妖青行燈的燈籠。 一齊涌來了。 無邊的喜樂,無邊的哀愁。 那一千一萬的蟲,渡過海洋,穿過無數(shù)片森林,在許許多多的人的光點里找到了這一個合適的。 找到了一個合適當(dāng)「巢」的人。 從那邊以后紫藤日輪就病倒了。 也是從那一天以后,他的大腦里面會陸陸續(xù)續(xù)多出一些奇怪的記憶。 那是一個叫作「繼國緣一」的人的零散的片段。 第6章 【重寫】 戰(zhàn)國時代。 一直都是一個人。 繼國家的阿嚴(yán),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練刀……他總是一個人。 自從他能夠說話起,母親的身影就從他身邊消失不見了。阿嚴(yán)有的時候很渴望母親,但是被占據(jù)了大部分時間到“生活”讓他幾乎沒有時間去想母親。 阿嚴(yán)逐漸變得很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