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許卿桓的病房就在樓下,與韓亦那兒不同,今天他這里明顯熱鬧了許多,因為某個自稱骨頭都躺得酥軟了的家伙終于接到了醫(yī)院的“釋放令”,正興高采烈地收拾東西準備出院回家。 還隔得遠遠的,舒淺就聽到熟悉的斗嘴聲,不禁一陣無奈扶額。老天,這兩只屬性相克的東西到底是怎么湊到一塊兒的? 穆楊顯然也聽見了,他已經(jīng)習以為常,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待走近聽清門內(nèi)兩人爭的是什么內(nèi)容,這才默默加入舒淺的陣營—— “什么破輪椅,我腿又沒廢,自己走不行么?” “醫(yī)生說了,你現(xiàn)在的體質(zhì)不適合劇烈運動,這是替你著想啊大哥!” “走路也算劇烈運動?” “……許卿桓!別廢話,你到底上不上輪椅!” “不上!” “那我不理你了。” “……” 屋內(nèi)的對話戛然而止,還臭著臉犟脾氣的兩人聽聞門口的動靜,都同時抬頭望去,便見舒淺僵硬地抽了抽嘴角,而穆楊直接把輪椅往許卿桓面前一推,平靜道:“上來?!?/br> 許卿桓看看林雪落又看看穆楊,僵持兩秒后總算是乖乖坐了上去,嘴里還是忍不住憤憤控訴:“靠,大爺我好端端出個院,非得被你們整成要死不活的傷殘人員,太過分了!” 穆楊沒理他,正巧林風揚替某人辦完出院手續(xù)回來,見狀意外地挑了挑眉:“喲,這么快就投降了?” “啊啊啊!你怎么也跟他們是一伙的?” “當然,”林風揚涼涼瞥了他一眼,“為了你的生命安全,這輪椅還是我從你們科室臨時借過來的呢。” 許卿桓:“……” 一路吵吵鬧鬧,氣氛倒也熱鬧而又輕松。林風揚還要上班,只把他們送到醫(yī)院門口就揮手告別了。穆楊把車開到前門車道上,拍了拍已經(jīng)開始美滋滋享受代步工具的許卿桓,示意他自己上車,然后把輪椅折疊起來塞進了尾箱,很快就駛向了市郊的許家老宅。 封閉空間內(nèi),兩個女人撞到一塊兒,男人們就沒話可插了。舒淺和雪落聊得興致勃勃,特享寬敞副駕寶座的許卿桓倒也難得安靜一回,沉思凝神片刻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一本正經(jīng)地問向一旁的人:“你最近還打算回美國嗎?” 穆楊開著車,臉上沒什么表情,過了會兒才答:“暫時不回去了?!?/br> 車內(nèi)忽然就安靜下來,后排的聊天聲倏然止住,只有廣播電臺里女主播清亮柔和的聲音,好巧不巧地又一次重復起了數(shù)日不變的新聞稿:“10月13日凌晨發(fā)生的特大爆炸案已經(jīng)全面告破,昭市恒天集團涉嫌私藏軍火已被警方依法查處,多名嫌疑人被捕,但主犯呂剛?cè)栽跐撎又?。根?jù)警方最新消息證實,犯罪嫌疑人呂剛已于13日4時搭乘私人航班飛往美國舊金山,但具體行蹤仍無法確定……” 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線索,在這里戛然而斷。據(jù)寧霂塵的說法,呂剛在昭市的犯罪活動很可能只是他們手下一起巨大國際走私案的分支,而呂剛的背后也很可能有一個更加完整更加強大的組織。如今中美雙方已經(jīng)開始合作展開調(diào)查,可在偌大的美國里找出一個蓄意隱藏的罪犯又談何容易,一整個月下來,依然一無所獲。 “你確定他的目標是你?”許卿桓還有些疑惑不解,“會不會只是因為被你挖出了真面目,他一時不爽才針對你下了手,不然怎么這么久都沒動靜了。” “不會。”穆楊淡淡答了一句,見他還一臉困惑想要開口,直接拋出一句話堵住了許卿桓的問題,“我的直覺。” ……好吧,他的直覺,的確向來都很準。 一車四人都沉默起來,環(huán)城高速上,高架橋的一側(cè)正好可以望見渡口的舊址。海邊,殘破的碼頭依然是一片廢墟,警戒線早已撤去,當初爆炸后殘留飄蕩了整整一周的硝煙味也終于散盡,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水泥和塵土。而這個周末的早晨,仍舊有不少人靜靜站在那片廢址上,或是雙手合十閉眼禱告的教徒,或是默默前往瞻仰感恩的普通百姓,又或是含著淚水守候多日依然不愿離去的死者家屬。 無聲而又沉重的肅穆感從這片土地向整座城市里蔓延開去,所有遠遠路過眺望的人們,都斂去了笑容和交談,只是安靜地遠眺著廢墟之上那大片大片金黃色的雛菊,如同死亡之地上盛開的無數(shù)圣潔靈魂,迎著凜冽海風傲然孤獨地綻放…… 短促刺耳的短信提示音驟然打破了車里的寧靜,舒淺連忙掏出手機一看,是天澄物業(yè)系統(tǒng)自動發(fā)來的快遞簽收提示。大周末哪來的快遞?她略略蹙眉,倒是雪落湊過來一看,先有了猜想:“會不會是復賽通知書寄來了?” 對了!舒淺眼前一亮,頓時興奮起來。自從那日去清市路上做出決定追隨自己的初心,她就開始留意各種設(shè)計大賽的信息,第一眼看中的便是大名鼎鼎口碑極佳的亞太室內(nèi)設(shè)計精英邀請賽。只是沒想到她的第一份設(shè)計作品竟然還真的輕松又順利地通過了預選賽,主辦方的復賽通知書據(jù)說也會在這幾天內(nèi)寄到。 “我要去單位取封快遞,待會過路口的時候把我放下吧,晚點就去找你們?!笔鏈\趴在前面的椅背上跟穆楊說,語氣里還是滿滿的激動和期待。既然呂剛?cè)嗽诿绹?,國?nèi)的危險已經(jīng)解除了,穆楊也不再擔心,見時間還早便點點頭,很快就穩(wěn)穩(wěn)靠邊停下車來。 “要不要我陪你去?”雪落問她,舒淺卻已經(jīng)飛快地拎著包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回頭擺擺手道:“不用啦,照顧好你家那位,別老瞎折騰,看著我都累了!” 她家那位……雪落一陣臉紅心跳,前排的許卿桓一下子嗆到自己,猛地“咳咳”幾聲,瞪了瞪身邊嘴角含笑兀自滿足得意的男人—— 噢,連臺詞都跟他之前說的那么像,他和她果然是天底下最默契的一對。 …… 下車的地方離公司很近,不到十分鐘舒淺刷卡進了后院的快遞室。天澄的電子管理系統(tǒng)很人性化,門一推開房里的白色大燈便自動亮起,舒淺站在電腦前查著自己的快遞號,顯示是存在了59號儲物柜里。她站在一排排高高的金屬安全柜前搜尋著編號,很快就看見了第三列最下面一排的“59”兩個數(shù)字。只是待她打開柜子拿出快遞,卻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比賽主辦方寄來的通知書,而更像是…… 一封信。 毫無由來的,她的心跳忽然急劇加速,喉嚨也瞬間干啞起來,生硬地咽了咽,這才抬起微微顫抖的指尖,撕開了黑色信封的邊緣。 里面,是一張同樣精致的黑色金邊信紙,折疊得整整齊齊,連對角都精確得半分不差,卻莫名滲出一種莊重而又詭異的氣息。舒淺的手心握緊又松開,踟躕半晌,終于還是深吸一口氣,緩緩翻開了信紙—— 一塵不染的純黑紙張上,幾個白色的打印字體勾勒著花邊,如同黑暗叢中綻放的毒玫瑰,蟄得舒淺渾身一震。指尖夾著的信紙隨著她的顫抖輕飄飄滑落在了地面光潔的瓷磚上,而她僵直地站在慘白得瘆人的房間里,一下一下,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如同狠狠墜入了懸崖,撕扯欲裂。 …… “致穆楊: 大禮降至,我會等你?!?/br> 和那天的短信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句式,可是他略微改變的措辭,卻令舒淺全身都瞬間冰涼下來,仿佛被仍在了冰天雪地的曠野,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血流都寒冷得刺入心錐。 等你。 我會等你。 他要的,不單單是一場較量的勝負,而是穆楊本人。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我竟然打雞血了!快6000字了啊!快來撫慰一下血槽全空的作者君啊?。?! ps:小伙伴們表著急啊,雖然看著你們說不過癮說想看大結(jié)局我也很爽哈哈,但是有的情節(jié)真的是劇情需要,得一步步推進,像昨天那章穆楊最后那一番邏輯推理,是不是就把前面的線都串起來了?再比如這章,前半部分都是比較舒緩的言情節(jié)奏,這樣有張有弛讀起來也不那么累對不對?嘿嘿,所以別嫌棄我劇情推進得慢哈,后面刺激起來那可真的沒完沒了啦,哈哈~~一不小心又啰嗦了,閃…… pps:歡迎留言!歡迎收藏?。ㄗ蛱烀偷氖詹刈屛艺媸菬o奈又心醉啊,難道你們都不愛我了嗎?嗚嗚) ☆、第61章 chapter61 同一時間的美國東海岸,正是周六的深夜十點。 波士頓的市區(qū)一片安謐祥和,為數(shù)不多的幾幢摩天大樓在一片星星點點的燈火中高高聳起,后灣絳紅色的磚墻矮樓鱗次櫛比,獨有一番悠遠又溫馨的生活氣息。不遠處的查爾斯河靜靜流淌在繾綣暮色下,波光淺影間倒映著迷離夜景,碾碎的星光在水面輕盈搖曳,一切安然平靜一如往常。 只是,一個詭異而又不和諧的身影卻忽然出現(xiàn)在河畔一幢摩登大樓下。男人沒有任何偽裝,只背著一個看起來重量不輕的黑色大包,衣服也是普通寬松的夾克衫,甚至經(jīng)過正門時還特意抬頭望了眼懸在門上的攝像頭,仿佛刻意要讓監(jiān)控拍清楚他的模樣。很快他便收回了視線,腳步卻是略微一頓,幾秒過后才像是終于狠下了心,再次邁步向前走去,一個轉(zhuǎn)彎繞進了大樓側(cè)面的小巷子。 夜深,這條辦公區(qū)的街道上早已一個人影都不見,巷子里的燈光更是黯淡,將他的影子拉得狹長。男人的手隱約顫抖著,遲疑地緩緩伸向安全出口的門把手,輕輕一推,厚重的防火門卻毫無阻礙地打開了,大樓里的警報也沒有響起。 果然,有人已經(jīng)替他處理好了一切障礙。 冰冷的門把上,他的手漸漸緊攥成拳,深吸幾口氣,終于咬咬牙邁出一步,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了一片黑暗里。 兩側(cè)都是又高又冷的儲物柜,舒淺僵直著站在中間,瑩白的燈光從她頭頂射落,陰影覆蓋住地上躺著的墨黑信紙。腦海中空白片刻,她終于回過神來,飛快彎腰拾起那張紙又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卻再也找不到別的任何信息,連個多余的標點都沒有。 穆楊,穆楊,穆楊…… 整個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的名字,她慌忙掏出手機按下他的電話,聽筒里每“嘀”一聲都像是一根細針扎在心口,疼得令人渾身刺痛瑟縮。 彼端馬路上,一路穩(wěn)穩(wěn)疾馳的白色轎車正向著市郊開去。雪落最近又是加班又要天天往醫(yī)院跑,這會兒累得在后座上睡了過去。許卿桓半天沒聽見她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便抬手關(guān)了電臺的聲音。車廂里頓時安靜下來,穆楊也從反光鏡里看見后面半歪著睡著的女人,余光向旁邊瞅了一眼,忍不住打趣:“喲,看不出來啊你?!?/br> “切,”許卿桓哼哼一聲,“我一直就是這么英俊瀟灑溫柔體貼好不好?” 穆楊笑了笑,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著,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阿桓。” “嗯?干嘛?”突然變得這么正兒八經(jīng),許卿桓還真有點不適應,原以為他又要發(fā)揚一番律師的毒舌本領(lǐng),沒想到卻聽穆楊低聲道:“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不能守在舒淺身邊,你替我照顧她一下。” 許卿桓一怔,轉(zhuǎn)過視線看向他,詫異問道:“什么意思?” 還能出什么事?警方這般通緝下呂剛肯定回不了國了,而穆楊也早做好了留在國內(nèi)的準備,既然這樣,那人又怎會有機會再接近他? “沒什么。只是先跟你說一聲,以防萬一?!蹦聴盥暽鄣椎墓饬羺s不易察覺地稍稍一斂。呂剛已經(jīng)消停了這么久,直覺告訴他應該很快就會有動作了,但終究還是沒有把握的事情,暫時不必讓他們擔心。 許卿桓還有些疑慮,又多看了他幾眼,正想說些什么就聽他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穆楊瞥了眼來電提示,神情不經(jīng)意地柔和下來:“這么快?” 那端的聲音卻帶著不安的喘息,舒淺又驚又慌,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一邊奔出快遞室一邊急急問他:“你在哪里?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穆楊神色驟然一凜,眉心也緊擰起來:“我還在路上,怎么了?” 許卿桓本還悠悠然靠在椅背上,聽聞他突變的語氣,頓時猛地彈直了背脊。也不知道那端舒淺說了什么,只見穆楊臉色瞬間陰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車頭就一個急打彎,直接跨過了雙黃線調(diào)頭向天澄疾馳而去。 …… 一個小時后,許家老宅。 兒子總算出院歸來,夏蕓滿心都是歡喜,全然沒察覺到眾人不對勁的神色,迎接他們進屋后便回廚房和姆媽一起煲湯做菜去了。許卿桓看了眼廚房敞開的門,壓低聲音道:“去書房說話?!?/br> 穆楊冷著臉點點頭,推著他的輪椅快步向前。身后舒淺臉色還有些蒼白,雪落擔憂地攏了攏她肩膀,兩人靜靜對視一眼,只有未知的緊張情緒籠罩四周。剛跟進書房鎖上門,就見穆楊已經(jīng)在電腦前坐了下來,而許卿桓也正蹙眉端詳著手里的信,仿佛頭一次見他帶著如此正經(jīng)而又嚴肅的表情。 “有什么消息嗎?”舒淺走向書桌前,撐在桌上看向屏幕。穆楊正在迅速瀏覽各大新聞網(wǎng)站,中文的英文的都有,過了許久才搖搖頭松開鼠標,低嘆口氣:“還沒有。” 之前的“見面禮”已經(jīng)是兩條人命險些喪去,那么這一次的“大禮將至”,又會是怎樣一場浩劫? “他不是躲在美國嗎?隔著這千山萬水的能對你做些什么?”許卿桓盯著紙上那幾個字左看右看還是不解,卻聽對面男人不假思索就冷聲接過話:“所以他一定會誘我去那邊?!?/br> 昭市,只不過是他的據(jù)點之一。如今他已經(jīng)如蛟龍入海藏匿于另一個更廣闊的世界,沒有人能夠預期他的行動,也只有在那里,他才能重新奪回一切的掌控權(quán)。 穆楊話音剛落,就感覺屋內(nèi)幾分霎時一滯,桌上舒淺的手指也不自覺地顫了顫。他覆上她的手,抬眼看過去,只見舒淺緊咬著下唇,固執(zhí)而又堅決地緊盯著他,第一次語氣不留余地:“不可以。答應我,無論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回美國?!?/br> 穆楊沒答話,只是無聲又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心。還沒等舒淺再執(zhí)拗開口,門外就響起一陣敲門聲,夏蕓略帶疑惑的聲音隔著門響起:“你們都悶在房里干嘛,出來吃飯吧?!?/br> 這一頓飯吃得異樣安靜,夏蕓早就認識舒淺和雪落,客客氣氣地招呼著她倆多吃菜,余光卻忍不住多瞟了餐桌上另外兩個男人幾眼—— 奇怪了,楊兒性子冷,不愛說話倒還正常??伤覂鹤邮悄母畈粚Γy不成……看上這里哪個姑娘了? 那就難怪他要裝深沉了。做為親媽,她還是不戳穿了吧。 早就盼著兒子脫單結(jié)婚的夏mama哪猜得到眾人悶悶的原因,自個紓解一番還心底偷樂著。不料剛吃完午餐穆楊就抱歉告辭,而兩個姑娘頓時齊刷刷站起身,跟著他道別離開了。 夏蕓:“……”為什么怎么看怎么覺得穆楊才是人生贏家? 一旁的許卿桓倒是無視了她意味不明的嘆息眼光,心情還替穆楊郁沉著,徑自回到書房電腦前,閑來無事隨手翻了翻穆楊之前打開的頁面,只是仍然沒有任何新消息。 他煩悶地揉了揉頭發(fā),正欲關(guān)掉網(wǎng)頁窗口,動作卻忽然一頓,也不知為何就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的關(guān)鍵詞里打出“波士頓”和“律師”這兩個單詞。 官方最新新聞消息仍是一片空白,只是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的一段半個小時前上傳的視頻,卻忽然吸引了他的視線。許卿桓微皺著眉頭,遲疑片刻還是點擊了進去。視頻似乎是當?shù)鼐用駨淖约掖翱谇芭臄z的,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和剛剛好的高度,正巧可以清晰地看見對面一幢大樓在夜色中肆意閃爍的火光。他心頭沒由來地一跳,湊近屏幕更仔細地看著視頻里的畫面,視線卻在瞥見某一個瞬間閃過眼前的屋頂標志時猛然一定—— 起火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穆楊所在的事務所。 車里,穆楊剛送完雪落回家就接到了許卿桓的電話。舒淺勉強聽明白了個大概,忍不住緊張地攥緊了手心,看他陰沉著臉一個一個打給同事確定他們的安危。耳畔只有他語速極快的英語和呼吸聲,她的心頭也始終一陣惴惴不安。好半天穆楊才終于放下電話,疲憊地往座椅上一靠,抬起手臂按在額前,低聲道:“案發(fā)時沒有人在辦公室,他們都沒事。” 舒淺懸了許久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長長地吁了口氣,卻又聽他黯啞著嗓音自言自語般地繼續(xù):“他還沒完?!?/br> 氣氛仿佛又回到了一個多月前的那晚,他倆身在清市坐在車里,同樣只能無奈無助又不安地等待著遠方的消息,明知對手是誰卻使不上勁,壓抑又憋悶。舒淺靜了片刻,傾身伏在他肩頭,無數(shù)想要對他說的話卻都哽在喉嚨里,只能抱緊他一遍遍喃喃重復著:“會好起來的,會結(jié)束的?!?/br> 穆楊撫過她的背,許久才終于收起了情緒再次發(fā)動汽車,一路沉思無言?;氐绞鏈\家才不過下午兩點多,只不過這么短短幾個小時,沉靜許久的安寧卻再一次被突然打破,兩人都各自懷揣著心事回到房間里,甚至連喝杯水的精力都提不起來。 穆楊已經(jīng)開了手提電腦正在看許卿桓提到的那個視頻,舒淺則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腦海中一遍遍閃回之前發(fā)生的一切,某些懵懂不覺的想法也終于像是無形中串成了線,悄然就明朗了起來—— “我會等你。”可是他等穆楊,究竟是要做什么?殺了他?可如果是這樣,早在昭市的時候他就可以下手,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