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下班時間還沒到,舒淺端著杯子去茶水間泡茶,隨意往樓下馬路張望一眼,便瞧見熟悉的白色轎車已經(jīng)停在了老位置。她忍不住笑笑,掏出手機飛快地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然后悠悠然漫步回去工作了。 穆楊正在車?yán)锟词謾C新聞,屏幕上忽然彈出一條短信提示,他點開一看,唇角頓時微微勾起—— “這么早就來了,閑得慌?” 嗯,還真是閑得慌,閑得才分開半天他就止不住想她了。剛得知消息,韓亦總算是從生死關(guān)頭熬了過來,各項生理指標(biāo)已經(jīng)逐漸趨近正常了。而許卿桓也在昨天醒來,見到他的第一面還不忘打趣:“我在夢里眼看著就要過橋了,結(jié)果老是聽見你在耳邊提醒我不準(zhǔn)放你鴿子,沒辦法只好又回來了,唉……” 他聲音沙啞沉悶,這么長的一句話說得極其緩慢,穆楊卻還是耐心聽他說完了,這才含著笑道:“看來腦子是撞壞了,要不要叫醫(yī)生再檢查一下?” 許卿桓也笑,嘴唇干澀面容青白,精神看起來卻已經(jīng)恢復(fù)得很不錯了。他沒再接話,兩人沉默片刻,眼中竟同時涌起淡淡的潮意。而穆楊也已經(jīng)斂去了笑,聲音沉悶而嚴(yán)肅:“以后你要是敢再出事,我追到地獄也要把你揪回來一頓打!” “好啊,”病床上的人眼角微紅,卻一如既往笑得滿臉不正經(jīng),“我還沒見過你打架呢,正好讓我欣賞下你的身手?!?/br> “滾蛋!”穆楊難得在他面前隨意一回,碰巧被正走進屋的雪落聽見,頓時一臉驚詫:“穆大神,原來你也會這種小市民用語???!” 小市民用語……臟話就是臟話,干嘛說得這么含蓄?在穆楊面前還不好意思?許卿桓不滿地啞著嗓子叫她:“吃的呢?我餓了!” “來了來了……”雪落這才想起手里的保溫盒,連忙屁顛屁顛跑過去伺候病人了。 “喂我。” “……” “喂我!” “大哥!總得先讓我扶你坐起來吧!” …… 穆楊回憶著兩人面色薄紅的打情罵俏,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又抬眼望向身旁大廈舒淺所在的樓層,不禁心底微動—— 大家都沒事了,他心頭的負擔(dān)也總算可以放松些許。這樣平靜的日子似乎太奢侈又太難得,此刻連他的心情也難以自制地明媚起來。 那么今晚,是不是可以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了呢?她不是說他閑嘛,那就讓兩人都忙點好了…… 穆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臉上始終掛著柔和的淺笑。只是手機鈴聲卻在這一片垂暮的安寧中乍然響起,他神色一收,只瞥了屏幕一眼就按下接聽鍵,而那端寧霂塵的聲音也讓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們監(jiān)視下的那批走私船只已經(jīng)啟航了,但登記的目的地,仍然是昭市!” 作者有話要說:結(jié)尾賣個關(guān)子,明天會解釋為什么這個目的地會讓他們不可置信,當(dāng)然大家也可以猜猜看,道理很淺顯的~~ ☆、第56章 chapter56 目的地仍然是昭市?怎么可能! 穆楊只覺得心底咯噔一下,不知為何像是踩空一腳,忽然就升騰起一種強烈又濃郁的不安預(yù)感。而電話彼端,寧霂塵孤身站在市局樓下,暮色中風(fēng)衣的長擺高高翻飛著,同樣是冷峻而又凝重的神情。 他們等了近一個月,蹲點監(jiān)視暗查取證,等的就是這最后一刻的人贓俱獲、一網(wǎng)打盡??扇缃裨趨蝿傔@一系列示威挑釁囂張至極的舉動之后,國際刑警組織暗中調(diào)查收集他犯罪信息的行動已經(jīng)暴露無遺,甚至連遠在北京的總部都已經(jīng)下達指令讓他們把監(jiān)控重點轉(zhuǎn)移到呂剛可能的出逃路線上,明顯已經(jīng)對此次的甕中捉鱉不寄希望了。 是啊,誰會自己往虎口里跳呢?狡猾詭譎如呂剛那般,更必然會迅速銷毀所有證據(jù),暫時停止或轉(zhuǎn)移全部走私活動??善驮诰郊磳⑹帐值臅r候,他卻拋出了這樣一條誘人又可口的餌,活生生躍入了眾人的眼簾。 是陰謀?還是陷阱? “你怎么看?”見對方?jīng)]有出聲,寧霂塵繼續(xù)問。 穆楊只沉吟片刻便已經(jīng)有了推斷,緩緩開口道:“障眼法?!?/br> 彼端的男人并無絲毫怔愣,反倒是神情玩味起來,望向天空的目光里也帶著些許欣賞,低低喟嘆:“呵,你當(dāng)律師,還真是屈才了?!?/br> “怎么說?”穆楊聞言再度挑眉,有些不解。 “難道就沒有人夸過,你對犯罪行為的敏感度極高又極精準(zhǔn)么?”寧霂塵抿抿唇,“如果你也干我這行,絕對是強勁有力的競爭對手。” 穆楊神色淡淡:“謝謝,我沒心思搶你的飯碗?!?/br> 寧霂塵一笑,語氣似乎輕快了些:“既然你也跟我想的一樣,那別的話我就不用多說了吧?!?/br> “嗯,”穆楊應(yīng)著,涼涼打趣,“你安心收網(wǎng),我負責(zé)保護身邊的人,相比之下我還真是安全又輕松,辛苦了?!?/br> 那端悶笑一聲:“得了,你先費心把自己看好吧,別忘了他可是沖著你去的?!?/br> 又簡短交流了幾句之后,兩人便掛了電話。照寧霂塵的說法,那批貨輪不出意外三天后便能到達昭市碼頭,而警方的抓捕行動也會立刻實施,再加上這幾天的嚴(yán)密監(jiān)控,呂剛落網(wǎng)幾乎是毫無懸念了。 只是,他玩盡心機用出這走而挺險的一招,無異于將自己直接定罪。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番障眼法的背后,究竟還藏著什么更加深不可測的目的? 舒淺一下班就準(zhǔn)時出了公司大樓,步履悠悠地走向停在樓側(cè)的自家的車。還隔著遠遠的,就隔著擋風(fēng)玻璃瞧見穆楊閉眼靠在椅背,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沉思。剛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駕駛座窗戶,他就立馬睜開眼望了過來,墨色瞳仁里滿是深邃又寂靜的光亮,神色也染著淡淡的柔和。 舒淺心底莫名就是一軟,仿佛之前那些堅硬豎起的心墻霎時間都消失不見,噙著暖暖的笑意鉆進副駕座,略微嗔怪:“以后不要來這么早了嘛,好難等。” “這么一會兒有什么難等的,”他掃她一眼,已經(jīng)準(zhǔn)備發(fā)動車子了,“何況我都已經(jīng)等你等了二十六年。” 嘿嘿嘿。女人心情甜蜜的時候總是行動先占上風(fēng),舒淺傻傻笑了兩聲,竟像是忘了車還在公司門口,就這么湊過身子直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穆楊動作一滯,有些難以言喻的異樣沖動忽然從身體深處涌起??龋滥峭韲L過之后他可都已經(jīng)憋了四五天,此時自己的女人突然這么在公共場合主動獻吻,況且她撲閃著的清澈眼神里還寫滿了懵懂不覺的愛意…… 老天,還有比這更撩撥人的事情嗎? 車?yán)锏臍夥疹D時變得曖昧起來。不等舒淺縮回座位里,穆楊已經(jīng)伸手扣住了她的背,也不在意下班高峰期的公司門口是不是人來人往,就這么準(zhǔn)確無誤地壓住了她的唇深深吻了下去。要像以往,懷里的女人肯定會像只小貓一樣害羞地蜷成一團,可這次她卻反倒是主動摟過他的脖頸,臉頰上酡紅依舊,動作卻毫不收斂地配合著他的索吻,直到聽見前方公司大門處傳來同事的嬉笑聲這才如同忽然驚醒了一般,一下子松開手坐直了身子。 “怎么,想我了?”穆楊滿眼都是繾綣的笑意,這樣意味深長的問句更讓舒淺的臉騰的一下火燒火燎起來,挺直著脊背望著前方不吱聲??墒切咔语h渺的視線這么一定,就瞧見不遠處搖曳著翩翩走過的女人們,正是她之前遇見的在洗手間里嚼舌根的那倆人。 眼底的熱度不自覺地斂去些許,正欲平靜地移開視線,偏偏好巧不巧,她倆正好也向這邊望來,剛和舒淺視線一撞便紛紛裝作若無其事地迅速別過頭,兀自聊天走開了。 好歹也是之前在公司有過幾面之緣的人,甚至其中一人曾經(jīng)還和舒淺同桌吃過飯,此刻卻因為被她撞破的尷尬事連陌生人都算不上了。而像她們這樣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大概還有很多很多吧。 想到這里,舒淺心情不禁有些抑郁,臉上的神態(tài)卻還控制得好好的,幾乎看不出異樣。她不想分了穆楊的心,也不打算讓穆楊知道那些閑言碎語,可惜做律師這行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自然是手到擒來,加上某個男人的眼力實在太尖,這樣在幾人臉上流轉(zhuǎn)一回便徑直拋出猜測:“和同事鬧別扭了?” 難怪今天這么熱情,是在拿他發(fā)泄么?不過這樣的發(fā)泄方式……他喜歡! 原本情緒還按捺得好好的,結(jié)果被他橫空點破,舒淺忽然就委屈得鼻頭一酸,蹭啊蹭,直接把頭埋進他肩肘,悶著不出聲了。 “怎么回事?”見她這般,穆楊臉色也涼了下來,一邊安慰地拍著她后背,一邊直直追著那兩人的身影望去。果然多事又八卦的女人們拐過街角前還不忘回頭悄悄看一眼,卻沒想到不見舒淺,只對上穆楊冰冷如利刃般的眼神,頓時神情一僵,加快腳步離開了。 “沒什么,就覺得人心挺復(fù)雜的。”許久才傳來她低低的聲音。之前委屈的感覺已經(jīng)散去不少,此刻被他這么抱著安撫著,舒淺只覺得心頭漸漸纏繞起一股無奈又甜蜜的溫柔—— 唉,好不容易造就的心理防線,明明在外人面前強固得堅不可摧,結(jié)果只消他一句話就瞬時土崩瓦解。他還真是她的致命弱點啊…… “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所以沒必要去在意別人的眼光?!彼党恋纳ひ粼谒^頂響起,“你的好,我知道就夠了。” 難得他也說一回甜言蜜語哄哄女朋友,結(jié)果懷里的小女人卻忽然驚詫地抬起頭來,在他鼻尖輕輕戳了戳,聲音里透著愉悅的戲謔:“啊呀,你也會講情話了!是不是許卿桓那家伙教你的?” 穆楊:“……” 這種事也要教?太不相信他了吧!晚上,說錯話的家伙自然被某個壓抑許久的男人順理成章狠狠地懲罰了一番。舒淺躺在他身下,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速度和力量,只得緊咬著唇不讓羞澀的哼聲溢出來,無濟于事地伸手推了推他。 哪有這么快就放過她的道理?穆楊低頭就在她白皙的肩頭不輕不重咬了一下,舒淺剛想張口抗議,結(jié)果就感覺下面忽然用力一頂,頓時全身貫沖某種極端刺激的愉悅,惹得她一下子失聲叫了出來。 壞!太壞了!明明跟她一樣都沒有經(jīng)驗,他怎么能這么快就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這么多花招! “好了……穆楊……不要了……”她喏喏出聲,臉頰緋紅,聲音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晶亮的眸子在床頭柔柔的燈光下映出點點水光,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減速,親吻卻變得溫柔而繾綣。舒淺被他親得暈暈乎乎,朦朧中卻感覺身上重量一輕,睜眼一看,他已經(jīng)單手支撐起半個身子,另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攤開掌心緊緊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淺淺,”他的聲音里席卷著濃重的黯啞,火熱熾烈的目光也緊盯著她的眼睛,低聲緩緩道,“我并不是會說情話的人,或許這樣的我不能滿足女人渴望的所有,但是你可以感受。” 誰說她喜歡聽情話啦?誰說他不能滿足她想要的全部了?她身為女朋友很好養(yǎng)的嘛……舒淺嘟了嘟嘴,剛想丟一句“瞎想些什么呢”給他,好奇心卻隨著掌心的溫?zé)嵋卉S而上,忍不住問出聲:“感受什么?” 穆楊勾了勾唇角,卻沒有回答,而是俯身又一次牢牢吻住了她的唇,吞沒了她所有的話語。 感受他的心跳,他為她而悸動的心跳。 這是最好的證明——她對他而言,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愛情。 …… 美人在懷,一室幽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穆楊終于低喘一聲,猛地抱緊了她。而舒淺也只覺得腦中像是綻開無數(shù)煙花,明亮又眩暈落滿她的整個世界。這一刻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只是透過迷離的雙眼望著眼前俊挺的男人,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無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穆楊,穆楊,穆楊…… 我們是如此親密,我們是如此相愛。 這樣的我們,會是永遠嗎? 同一個深夜,有人在溫柔纏綿,也有人正劍拔弩張。 寧霂塵看著手機里的短信半晌,神色意味難明,終究還是踩下油門,飛快地向目的地駛?cè)ァ?/br> 那是一條未知號碼發(fā)來的信息,沒有稱謂也沒有署名,只有短短的一個地址,是錦安區(qū)的一間私人茶館。 而他當(dāng)然知道這條消息是誰發(fā)來的,因為就在十分鐘前,段陵還跟他報告說呂剛獨自驅(qū)車去了“隨緣軒”,地址就和短信中一模一樣。 呂剛找他,是打算捅破最后一層玻璃紙,來個魚死網(wǎng)破? 寧霂塵只蹙眉一想就排除了這個可能性。警方監(jiān)視重重下,他不會有這么愚蠢的行動,何況就算真的交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擔(dān)這種風(fēng)險有何意義。 那他到底想干嘛?這次,倒真是連他都猜不透了。 很快,車就穩(wěn)穩(wěn)停在了隨緣軒外。已經(jīng)是夜間十點多,這家茶館只經(jīng)營純粹的品茶談心,沒有了身為國粹的麻將和撲克,生意也自然冷清不少,卻著實是個隱蔽私密的聊天之處。寧霂塵站在門口四下打量一番,老板娘約莫三十來歲的模樣,梳著發(fā)髻穿著修身旗袍,見到他便微微一笑,步姿搖曳著走來。 “請問您是來找呂先生的嗎?” “對。”寧霂塵淡淡回答,余光繼續(xù)在周圍掃視了一圈。沒有異樣。 “請跟我來?!彼龑⑺麕У揭粭l走廊入口,指著最里面透著光亮的門縫,平靜道,“就是那間包廂,您請吧?!?/br> 寧霂塵微微挑眉,她卻像是猜到了他的疑惑,徑自淡笑著解釋了:“呂先生不喜歡被人打擾,我不方便送您過去?!?/br> 好吧。寧霂塵一臉無所謂,全然沒有絲毫緊張的樣子,信步就走了過去推開房門。這件茶房倒是精心裝砌過的模樣,鏤空吊頂,光影流轉(zhuǎn),而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長長的木質(zhì)雕花屏風(fēng),遮住了屋內(nèi)的其它景象,在這幽澄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愈發(fā)詭秘。 他微微皺眉,莫名察覺到一絲不太對勁的氣息,右手握緊了腰間配槍,貼著墻壁無聲而又警惕地向屏風(fēng)末端移去。 始終沒有動靜。他屏息凝神片刻,忽地往前一步,頓時將整個房間的景象都盡收眼底。 沒有人。他剛要松口氣,又隱約疑慮不安,視線卻在第二次掃向眼前一幕時突然一定—— 等等!背對著他的那座沙發(fā),在地面投下的陰影并不規(guī)則,仿佛那沙發(fā)上,還躺著什么東西。 寧霂塵迅速掏出了槍,三步并作兩步繞向了正前方??伤囊暰€,卻在望向躍入眼簾那個昏迷的人影時,倏然一斂。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好了,原來是3500 ,現(xiàn)在換成了4000 ,么么~~~ 話說最后這段,我一個人在房間里寫,背對著門。寫到最后忽然聽見門外嘎吱一聲響,嚇得我猛回頭,差點魂飛魄散了#論全神貫注的危險性...tat... ☆、第57章 chapter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