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南宮墨走到門外,讓守候在那里的侍衛(wèi)去跟寺廟里的小沙彌要了素齋來。 這時,那兩個給鐘晴打下手的大夫別別扭扭的走上來,搓著手不好意思的說道,“敢問姑娘師從何種門派,怎么會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治傷?!?/br> 鐘晴靠坐在椅子上,裝模作樣的說道,“跟我娘學(xué)的啊,怎么了?” “那請問令堂是哪路神醫(yī)?為何會這種驚世駭俗的醫(yī)術(shù)?!?/br> 那大夫急切的問道,今天他算是開了眼界了,原本以為受了那么重的傷,皇上必死無疑了,現(xiàn)如今幾位皇子爭斗了那么厲害,皇上若是此時駕崩,必將動搖江山社稷,幸好是醒過來了,不然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我娘是哪路神醫(yī)呢,她很早就去世了,對她的過往也從來不說,所以很抱歉了?!?/br> 鐘晴一臉誠懇的說道,心里卻笑翻了,她總不可能說她學(xué)的是西醫(yī),畢業(yè)于世界頂尖的醫(yī)科大學(xué),這樣的手術(shù)只是最普通的手術(shù),這些人會不會傻掉。 “那姑娘怎么知道是肺那里出了問題,而不是其他的部位?” 那大夫此時被她的動作手法震懾了,大有一種你不給我答案,我就一直問下去的架勢。 鐘晴懊惱得連頭發(fā)都快抓掉了,“我查看了他的傷勢,雖然流血也很多,但是傷并不致命,然而病人的生命跡象卻在漸漸流失,呼吸微弱,肋骨又傷在肺部那里,自然最有可能是肋骨戳中了肺,導(dǎo)致沒有辦法呼吸?!?/br> 那大夫還有不依不饒問下去的架勢,鐘晴快要瘋掉了,救命的看向南宮墨,南宮墨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走過來擋在大夫的面前,“可以了,她累了,有什么問題以后再問好了。” 大夫只好閉上了嘴巴,卻還是不停的看向她,似乎有千言萬語沒有說一樣。幸好這時候侍衛(wèi)拿了齋飯過來,鐘晴這才解救了出來,饑腸轆轆的吃了起來。 剛放下碗筷,就聽到一聲驚喜的呼聲,“公子,爺醒過來了!” 南宮墨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床前,激動得差點哭出來了,“舅舅,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 ☆、第十三章 “我沒事了,不必太擔(dān)心。” 上官青咳嗽了一聲,虛弱的抬起手拍了一下南宮墨的肩膀安慰道,“墨兒,不要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br> “刺客我已經(jīng)讓人給抓住了,一會就能審問。舅舅你身體虛弱,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這段時間不要再勞神了,有什么事情就讓表哥去做?!?/br> 南宮墨鼻子酸酸的,有些驚魂未定,想到之前的驚險他就一陣陣后怕。 “南宮墨,我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嗎?” 鐘晴走到南宮墨的身后,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問道。既然人已經(jīng)沒事了,那么她留在這里也是多余的,還是盡快離開吧。 “墨兒,這位是?” 冷不防這里出現(xiàn)一個陌生的女性,上官青有些意外,將眼神落在外甥的臉上,遲疑的問道。 “舅舅,她是鐘晴,也是救了你的大夫?!?/br> 南宮墨說著又看向鐘晴繼續(xù)道,“鐘晴,這是我舅舅?!?/br> “您好。這次傷到了肺部,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不然會很容易落下病根,回去讓大夫多弄點補血的食物吃,有助于傷口的恢復(fù)?!?/br> 鐘晴耐心的說道,精致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讓人不由得有心安的感覺。 上官青看著她,“姑娘救了我一命,真的是感激不盡,我會讓人準備重金送給姑娘,以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br> “沒關(guān)系的,南宮墨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大的忙了?!?/br> 鐘晴拒絕了,不由得有些羨慕南宮墨,有這么在乎他的舅舅。 “墨兒是墨兒的,我的是我的。如果你不想要金銀珠寶,還有什么想要的,盡管提出來,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都會答應(yīng)你?!?/br> 上官青堅持道,剛醒來他就知道了,要不是這女孩出手,恐怕他的性命都有危險,不然也輪不到她出手救人了。 “我沒什么想要的,真的不麻煩了。” 鐘晴仍舊拒絕,下意識的她知道眼前的男人身份不簡單,他身上隱隱散發(fā)出的那種威嚴讓她覺得很危險,還是躲得越遠越好,她現(xiàn)在的處境已經(jīng)夠艱難了,不能再招惹別的麻煩了。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看向南宮墨,眸子里有幾分為難。 “舅舅,我會重謝她的,你不用cao心了?,F(xiàn)在你最重要的事情是養(yǎng)好傷,什么都不用想?!蹦蠈m墨勸道,上官青銳利的鷹眸里有著一番斟酌,還是不愿意放棄。 南宮墨沒有辦法,附在他的耳畔說了一句什么,他臉上的笑意有瞬間的凝滯,很快又恢復(fù)原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還是那句話,若是姑娘將來有需要幫忙的,只要拿著這塊玉佩來找我,我會答應(yīng)你一個承諾。當(dāng)然,前提是姑娘的條件不會太為難?!?/br> 鐘晴知道最好的結(jié)果只能是這樣了,便接了過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br> “我送你離開?!?/br> 南宮墨跟著她走了出去,解釋道,“我舅舅不喜歡欠別人什么,如果有哪里冒犯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br> “哪里會。南宮墨,也請你和你舅舅放心,我沒有圖你們什么,不會算計你們的?!彼睦飼床怀鰜砩瞎偾鄿睾托θ葜碌慕鋫洌鋵嵏緵]有必要。 “他只是怕我受到傷害,我娘在我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后來一直是他將我養(yǎng)大,給了我父親般的疼愛,難免會患得患失,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明白的。再說,我現(xiàn)在這樣的身份,也的確值得警惕的。不說了,我走了,你留步?!?/br> 鐘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走出了這間幽靜雅致的院子,帶著碧瑤離開了。 南宮墨折身回到房間,所有的太醫(yī)和伺候的宮人都下去了,上官青靠在床頭上,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舅舅?!?/br> “墨兒,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低沉的聲音隱藏著幾分狠戾,上官青很顯然是動怒了。 “估計和慈寧宮的那位脫不開關(guān)系吧,也只有她能買得通這么多的殺手,又熟悉舅舅出行的路線?!蹦蠈m墨漆黑的瞳孔里燃燒著深深的恨意,咬牙切齒道。 “都這么多年了她還不死心,呵呵?!?/br> “總有一天我會砍下她的頭顱來祭奠我娘親!老妖婆,現(xiàn)在還癡心妄想,等到時機成熟了,將她連同身后的母家連根拔起,看她還敢囂張?!?/br> “別著急,她蹦跶不了多久的?!?/br> 上官青捏緊拳頭,冰冷嗜血的笑容浮現(xiàn)在臉上,讓人不寒而栗,都敢派殺手刺殺到他頭上來了,真以為他那么軟弱可欺嗎? 南宮墨深吸一口氣,將心口的怒火給咽下去,眼眶通紅,“舅舅,我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如果不是她,我娘也不會那么早就死,我也不會被他驅(qū)逐。明明我和娘什么錯都沒有。” “墨兒,那些欠了你娘的,舅舅會讓他們血債血還,讓他們?nèi)f劫不復(fù)?!?/br> 提到j(luò)iejie,上官青又是一陣心痛。他年幼喪母,大他三歲的jiejie為了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護他周全,費勁了心思,小心翼翼的躲過了多少次下毒和謀殺,絞盡腦汁的討先皇的歡心,為了讓他登上皇位,不再受到懿貴妃的迫害,在外祖家早已頹勢的情況下,jiejie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心力幫他拉攏助力,讓他實力越來越強,成為角逐皇位的最有力的人選。就在他們認為苦日子即將熬到頭的時候,風(fēng)國和云國之間爆發(fā)了大戰(zhàn),雙方僵持不下,死傷無數(shù)。到最后風(fēng)國的使者求和,懿貴妃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給先皇吹耳旁風(fēng)灌*藥,先皇竟然讓他jiejie去和親,當(dāng)時他羽翼未豐,不能阻擋先皇的決定,只好含淚看著jiejie遠嫁他國。幾年之后,他的jiejie死于宮闈的爾虞我詐,連帶著墨兒也被驅(qū)除。 想到那些血染的往事,上官青心痛得幾乎在滴血,恨不得將懿貴妃給碎尸萬段,奈何懿貴妃的娘家手握重權(quán),不得輕舉妄動,他只能按捺下心底的仇恨,慢慢的圖謀,現(xiàn)在他有了足夠的實力,只需要找一個突破口。 “那個鐘晴是東方鴻的王妃,會是個不安的因素,你一定要小心些。”想到鐘晴,上官青看著南宮墨,緩緩的出聲提醒道。 “她比我們恨不得看著寧王府被抄家滅族,舅舅大可以放心。” 南宮墨斬釘截鐵的說道,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相信鐘晴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這種信任感究竟從哪里來他都說不清楚。 ☆、第十四章 父親到來 “如果是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br> 上官青饒有興味的看著南宮墨,“墨兒不是最討厭女人的嗎?怎么忽然心血來潮的幫一個女人說話了?” 南宮墨神情一凜,似乎想到了遙遠的過去,“因為她和當(dāng)年被驅(qū)逐的我處境一樣艱難,但是她比當(dāng)初的我勇敢。舅舅,請你不要傷害她,我不會讓她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情?!?/br> “既然你開口求我了,我哪有不肯的道理,你安心就是,我不會出手對付她的。”只是,上官青還是隱隱有些擔(dān)心,墨兒對鐘晴如此不同,該不會想和她來一段什么吧。 南宮墨似乎知道了上官青的憂慮,也不解釋,笑了笑說道,“我去給娘親上一炷香,一會我們早點回去?!?/br> 上官青若有所思,最終還是放棄了說什么的想法,算了,現(xiàn)在還早呢,以后再說吧。 鐘晴和碧瑤坐著馬車暢通無阻的回到了寧王府,還沒等坐下來喝一口茶,太妃身邊的桃枝就來了,忍著害怕說道,“王妃,丞相大人來了,王爺和太妃請您過去一趟?!?/br> 謙卑和小心翼翼的態(tài)度,和之前的輕蔑傲慢完全不同,讓鐘晴不由得一陣好笑,人啊,果然都是欺軟怕硬的,若不是她之前爆發(fā)將寧王府里三個最有分量的主人狠狠的收拾了一遍,這些下人指不定還像之前一樣踩到她的頭上來了。 “知道了,一會就過去,你先回去吧?!?/br> 鐘晴懶洋洋的揮了揮手,坐下來愜意的靠在椅子上,不慌不忙道,“碧瑤,我肚子餓了,讓小廚房的人準備熱飯熱菜。” 桃枝臉色一僵,忍了又忍,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王妃,王爺他們已經(jīng)在客廳等了您一個時辰了,您還是先過去吧?!?/br> 鐘晴笑容沉了下來,銳利如同冰刀的視線咻咻的落在桃枝的身上,宛若淬了毒的利箭,嚇得桃枝如同芒刺在背,兩腿一軟,差點站不穩(wěn),頭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躲起來。 “我又沒讓他們等,如果覺得不耐煩了可以讓他們回去,我可以不去的,也不稀罕去?!?/br> 清凌凌沒有一點溫度的音調(diào)傳入她的耳朵里,空氣似乎都染上了嗜血肅殺的氣息,陰沉沉的,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桃枝渾身顫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碧瑤,給我倒杯茶喝,累死了。” “是,小姐?!?/br> 碧瑤神清氣爽的瞪了桃枝一眼,給自家小姐倒了香氣四溢的茶,主仆二人優(yōu)哉游哉的喝著茶,吃了飯,磨磨蹭蹭了將近一個時辰,在桃枝嚇得快要暈過去的時候鐘晴才慢吞吞的站起了身,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帶路吧,不是說王爺?shù)燃绷藛幔俊?/br> 桃枝快要哭了,臉上被漫天的恐懼包圍著,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知道自己完了,讓主子們等了那么久,哪怕太妃不殺她,也會要了她半條命,要怎么辦。 “你也知道害怕嗎?當(dāng)初你沒少借著太妃和孟青柔的命令折磨我吧,不知道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的時候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呢?!?/br> 似乎是怕她的害怕沒有達到極點,鐘晴走到她的身邊,“好心”的提醒她曾經(jīng)的那些刑罰,針刺,辣椒水,蟲子啃咬,毒藥,鞭笞,這些她經(jīng)受過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不要再說了?!?/br> 桃枝眼角的淚水滾落下來,瑟瑟發(fā)抖,捂住耳朵不敢想象等待著她的是什么。 “這些你以前經(jīng)常實施在我身上呢,我都熬過來了,你怕什么呢。你不想聽沒關(guān)系,我不說就是了,反正不管怎樣,你都要經(jīng)歷的。哎呀,聊了一會天,心情變得更好了?!?/br> 鐘晴笑得絢爛如花,好心提醒,“咦,怎么覺得今天的路這么短啊,客廳就在前面了。” 桃枝嚇得幾乎要瘋掉,手指不停的顫抖,下意識的想要逃跑,卻只能硬生生的忍住了,繼續(xù)向前走。 一走進客廳,就能感受到那股熊熊的怒意,三道帶著怨恨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到她的身上,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燒出幾個洞來。 “太妃,王爺,王妃來了?!?/br> 桃枝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太妃幾乎要殺人的視線,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 太妃神色寒冷,狠狠的瞪了她一會才咬牙切齒的說道,“自己下去領(lǐng)罰。” 桃枝面如死灰的退下去之后,客廳的門緩緩的關(guān)上,只剩下太妃,東方鴻,丞相和鐘晴四個人了,氣氛壓抑得幾乎能把人逼瘋。 “逆女,給我跪下!” 丞相鐘耀怒氣沖天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好的紅木桌子立刻裂開了一條縫,茶杯震得哐當(dāng)作響,怒吼的聲音震得鐘晴的耳朵差點聾了。 “吼什么吼,你以為嗓門大我就怕你了啊?!?/br> 鐘晴嫌惡的掏了掏耳朵,無視丞相鐵青的臉色,自顧自的搬了張椅子坐下,“你們找我來又不是為了罰我跪,廢話少說,直接說你們想要做什么就行了?!?/br> 鐘耀只覺得胸口處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竄,恨不得一腳踹在女兒的心口,這個女兒簡直是來討債的,太作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