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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姓文人彎了彎眼睛,眼角的淚痣也仿佛在笑,“老大,你終于不打算繼續(xù)否認了?” 李渾也在笑,人卻往后退了一步,“我是李渾,但是,誰說我要認你們了?” “老大!” 李渾指尖一挑,從王姓文人手里把那塊銀錠子勾過來,高高拋起,“早在二十多年前,我不是就說了,我們兄弟情義自此斷絕?” 銀光冰冷懾人,李渾話音落后,滿地寂靜無聲。 “你好,這冬瓜糖給我稱三兩?!绷种伤穆曇舸蚱屏四郎?,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卻不慌不忙地從簸箕中揀了一顆翡翠糖塊扔到嘴里,嘎嘣嘎嘣咬著,“看我作甚,你們繼續(xù)啊?!?/br> 李渾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看向曾經的兄弟們,“總之,不要再叫我老大了,那些年輕的事我也忘的七七八八了,沒事少來打擾我?!币暰€落到鄭姓文人手上,冷聲:“松開。” 鄭姓文人不自主地松開了手。 林稚水慢吞吞咽著融化的糖汁,盯著李渾的側臉。 這人……聲音有點像他在國師道觀里聽到的那個,和國師深夜密聊的神秘人啊。 卒然,楚續(xù)動了。 天際飄起細細蒙蒙的毛毛雨,淺淺的水氣將他的睫毛攏濕,眼中神色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可是李渾李前輩?”楚續(xù)認真施了一禮,很有禮貌地和李渾雙目對視。 “是我?!崩顪喬袅颂裘?,又小聲嘀咕,“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怎么接二連三有人找?!?/br> 楚續(xù)又是板板正正地彎腰,“抱歉,讓前輩為難了?!?/br> 這反而讓李渾有些扛不住,“哎,你有什么事直說就好,我不太習慣被拜來拜去?!?/br> 楚續(xù)就真的直說了,“我從小就聽著您的傳奇長大。聽聞您四歲開始練劍,十一歲創(chuàng)立金簡五客,十三歲進入內舍,十四歲闖入通天路,只差了一線便能打敗妖族,拿到冠軍,是絕對意義上的天才少年?!彼秸f越快,越說越激動,就像是冷凍的火焰終于在空氣中摩擦,迸濺,燃燒出無盡的熱情,“我終于見到您真人了!” 旁邊周、吳、鄭、王四位文士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李渾眼前一亮:“你很喜歡我?” 楚續(xù)抿了抿唇,“是的?!?/br> 李渾搓了搓手,“既然那么喜歡,能不能借錢給我,我剛才賭輸了不少錢——放心,我不白借,贏了錢就雙倍還你?!?/br> 楚續(xù)如遭雷擊。 第116章 開源節(jié)流 朱隨愿在“紅袖濕”玩耍到三更天, 方才腳步虛浮地往家里去,一推開房門,明亮的燈火令他未及細想便把眼睛瞇起, “誰!” “回來了?”桌前,儒雅文士背對他輕輕捻著油燈的燈芯, 漫不經心問:“看你出去的時長,想必和那林生談得很愉快吧?!?/br> 朱隨愿尷尬地笑了笑, “談崩了。” 儒雅文士的指尖一歪, 掠過火舌,灼出一片輕微的麻痛。他將手指縮回去,往嘴里含了含后又伸出來, 方才平靜地問:“怎么回事?!?/br> 朱隨愿將當時的經過說了一遍,也不敢瞞著細節(jié), “就、就是這樣, 爹,你看那姓林的,真是不識好人心……” 儒雅文士打斷了他, “跪下。” “爹?!” “還要我重復一遍?” 朱隨愿委委屈屈地跪到角落里, 只聽見身后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人影垂射到面前的墻上, 居高臨下的籠罩住他整個身軀。“怎么, 你不是有傲氣嗎, 這時候居然做不到威武不屈?”儒雅文士似乎很親切地撫摸著兒子的腦袋,然后, 語氣一變,手往后揪著他的頭發(fā),強讓他仰起臉, “你以為那林稚水是什么人,平常你周圍那些礙于你的家室,對你畢恭畢敬討好,隨便你打罵的廢物?你傲氣,你傲氣個屁!” 頭皮被拉扯著,朱隨愿也顧及不了親爹居然爆粗口的事情了,難受得齜牙咧嘴,“爹,輕點,輕點!” 儒雅文士“哼”了一聲,甩開手,“你去之前我怎么跟你交代的?禮賢下士!有本事的人都是心比天高,吃軟不吃硬,想要把人收服,你得學會看碟下菜,他喜歡簡樸,你就要說你最討厭奢靡,他厭惡仗勢欺人,你就要對任何人都和和氣氣,假裝端方君子,你不付出點什么,還想人家死心塌地追隨你,不如做夢比較快?!?/br> “哎呀,爹,他一個毛頭小子,不愿意投誠就不愿意嘛,咱們世家多的是人才,比不過他,也可以從數量上壓倒他??!”朱隨愿語氣輕松。 他說得十分隨意,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然后,下一秒,“啪”地一聲,他被打懵了,捂著頂紅的臉頰,扭過頭去不知所措地看著親爹。儒雅文士失望地回看他,“早知道,我應該讓你五弟去?!?/br> 而這句話代表著,家族里的資源,從今天起會往他五弟那邊大量傾斜。 他被放棄了。 朱隨愿惶恐地叫道:“爹,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把和林稚水,不,林師弟的關系修復!” 儒雅文士搖頭輕嘆:“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現(xiàn)在我才是家主,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就必須做成功。或者,想辦法說服我放棄這次行動,而不是帶著輕蔑之心,將事情搞砸?!?/br> “我……” “你哪怕做不到和他交好,只要維持普通的同窗關系,不得罪人,那我也能接受,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