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大大玩代打，狐妖的性格卻自始自終沒有脫離本體，不然，以始皇帝的性格，哪里會玩貓戲老鼠，直接雷霆一擊，絕不留任何僥幸。

    林稚水喃喃：“史筆一言，公正無誤，不編造，不錯漏，不以心之所惡，惡意篡改事實。原來是這么個意思。”

    他嘆息：“陛下的史官真是厲害，若是現(xiàn)在的史官也能有這個本事就好了?！?/br>
    這些都是情報??！

    情報是大多數(shù)勝利的基石，他能贏始皇帝，不也是提前知道了地形嗎？那也是情報的一種。

    始皇帝對此并不覺得可惜，他冷硬地糾正林稚水的想法：“沒有的東西，就毋須多去想，把心思放在如何彌補短板上?！?/br>
    林稚水乖乖聽訓(xùn)：“是，陛下說的是。”

    嬴政繼續(xù)：“昔年，朕心有所感，人道圣劍亦有所預(yù)兆，便命史官執(zhí)春秋筆，卦師擇龜甲、蓍草，以歷史締結(jié)將來，卜問天道?！?/br>
    盡管始皇帝說起來時沒用什么宏偉場面詞匯，林稚水仍是被牽著心神：“卜出來什么了？”

    嬴政：“人族有大劫?！?/br>
    林稚水眼巴巴等著后續(xù)。

    嬴政稍頓，轉(zhuǎn)過身去，把縑帛放回，“沒了?！?/br>
    “沒了？！”

    “嗯?！?/br>
    “只能算出這么多？”

    “不錯?！笔蓟实劢K于不再吝嗇，多吐出了幾個字：“兵馬俑就是為此準(zhǔn)備的?！?/br>
    ——為了使秦軍能在大劫之中，再一次為人族而戰(zhàn)。

    林稚水一激靈：“現(xiàn)在就是人族危難的時候！”

    這句話一出，林稚水思維就活絡(luò)了：“是了，是了，妖皇會答應(yīng)陪人族粉飾太平，確實有現(xiàn)任人皇以為的那樣，礙于皇室手里那頁非常厲害的戰(zhàn)文。但，更多的是因為他自己受了重傷，滅人族的過程中，萬一顯露，容易引來禍患?！?/br>
    這禍患，可以是人族，也可以是覬覦妖皇位置的妖族。

    “等到妖族太子或者妖族圣女長成，就是他們撕毀協(xié)議的時候了?！?/br>
    始皇帝回身，打量他：“腦子轉(zhuǎn)的不錯?！?/br>
    林稚水眼睛一亮，忽又有些警戒：“您不會要說，‘可惜全錯’吧?！?/br>
    嬴政有被少年的反應(yīng)逗到，失笑：“可惜，沒錯。”

    林稚水假裝舒氣：“那還好，我腦子還沒廢?！?/br>
    始皇帝微微笑，慢慢地，又?jǐn)苛嘶厝?，“不過，朕醒過來后，發(fā)現(xiàn)天地間的靈氣在流失，兵馬俑現(xiàn)在只能是兵馬俑了?！?/br>
    林稚水眉頭一跳：“只能是兵馬俑……是什么意思？”

    嬴政不言不語，半闔了眼。

    人族大劫此事，是舉國上下都清楚的。

    那時候，妖族被壓得只剩三兩只龜縮山林，又由陰陽家構(gòu)筑幻境，保證無人外泄。

    而他，準(zhǔn)備組建陰兵，為人族，為萬世后的大秦，留下一支援兵。

    作為一位皇帝，嬴政記憶力很好。他至今仍記得，秦皇宮外請求活祭的十萬精兵，眼中的光彩。

    那群虎狼之軍臉上不見懼色，反而充滿戰(zhàn)意，請求他：“陛下，臣等聽說，活祭比死后再進(jìn)入您的陵寢更能保存實力，臣等請求——”

    十萬秦軍齊齊跪下，聲勢凜然。

    “活祭！”

    “‘只能是兵馬俑’，意思就是……”

    始皇帝睜開眼睛，平靜地道出：“活祭屬于徒費心力，他們白死了?！?/br>
    大劫真不愧是大劫，絕不給你一星半點走捷徑的機會。

    兩人沉默良久。

    林稚水忽然道：“對不起。”

    始皇帝眼睫動了動，“怎么突然道歉？”

    林稚水是十分的認(rèn)真：“我不該逼問您，讓您想起了傷心事。”

    嬴政瞧他一眼，跳過了話題：“朕留了不少書在咸陽近處的一處宮殿里，尚未更名，人多以‘阿房宮’稱它，宮里藏有諸子百家的獨門秘技，你離開后，可以去看看。”

    ——“阿房”，西安一帶方言念為“窩幫”，即那邊。秦人稱“阿房宮”，就是“那邊那座宮殿”。

    林稚水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微妙。

    嬴政眼皮一跳，“有事就說。”

    林稚水有些怕秦始皇接受不了，看了他好幾眼，才干巴巴道：“阿房宮……被后來人一把火燒了，里面的典籍也……”

    作者有話要說：私設(shè)，這個世界的阿房宮，是建成了的。

    第42章 傳國玉璽

    嬴政吐出一個冰碴般的字：“誰？”

    “……”死道友不死貧道, 林稚水低眉順眼，目光落向腳尖，“……楚國項羽?！彪m然華夏那邊不是, 但是，這邊的阿房宮還真的是項羽燒的。

    殿內(nèi)沉寂。

    林稚水悄悄抬眼, 覷見嬴政鐵青的臉色。

    他明智地把剩下的話吞回肚里：項羽豈止燒阿房宮, 連您老家咸陽宮都沒放過。

    林稚水站了半晌，等不到始皇帝開口，只得輕咳一聲，打破過于安靜的氛圍：“陛下, 氣大傷身……您別氣了?！?/br>
    嬴政：“朕不曾氣?！?/br>
    林稚水：“……”陛下啊，您這臉色看著離氣暈過去也就差那么一點。

    他從善如流地點頭, 哄嘴硬的老人家：“是，您沒氣, 是小子以己度人, 格局小了?！?/br>
    林稚水扯開話題：“那您在想什么？”

    始皇帝臉上壓著的怒色已漸散去, 他掃林稚水一眼, 面無表情, “朕在想, 再有下回, 記得將六國余孽誅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