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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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的疑問在這一刻尋到了答案,慕容安歌之所以能順利潛入大周,他之所以對安全退回東阾這般信心十足,都是因為有平南王的存在。史家對天下是有野心的,史家的碌碌無為表面上去象是在自保,實際上是坐山觀虎斗,等待時機好漁翁得利。慕容安歌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以平南為通道,在東阾和大周之間來去自如。 “公主想到了什么?”或許注意到我的情緒變化,慕容安歌轉頭看住我問道。 我收回思緒,指尖蘸著茶水在桌上畫出大周、平南、東阾的邊界。 慕容安歌手托住下巴,象瞧著一個小孩般瞧著我笑道:“公主畫錯了吧,平南是大周的領土,怎會和大周有邊界呢。” 我不理他,直接在桌上畫上了慕容安歌繞道平南退回東阾的路線。 慕容安歌一雙鳳目盯在我臉上,目光卻漸漸地深起來,不再象方才那樣玩笑。 我還想寫些什么,猶豫了片刻,還是收回了手。慕容安歌目光閃動,象是留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卻也沒有追問。 時間如沙漏中的細沙,迅速地消逝著。明軒很快就會趕到,他趕到的那刻就是決定我命運的時刻。 他最終會和定遠侯合作,這是肯定的,如果他有心救我哪怕只是一點點心軟,那么完全可以未來他的加入為條件將我換回。如果他認為慕容安歌手里有更有價值的東西,那么他完全可以放棄我,甚至任由慕容安歌將我的死作為打擊大周軍的手段。我的命運,只在他一念之間。 就這樣坐以待斃么? 我猶豫著又伸出手,在桌面上停了許久,又縮回,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再等等吧。 我和慕容安歌就這樣默默相對,我看著桌面,他看著我。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想起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曾經嬉笑打鬧日夜不離的一群孩童,如今哥哥jiejie們被皇兄殺了,明軒在一年后破了大周皇城,而曾經被我拖著手躲開哥哥們的欺負的慕容安歌,如今卻一心一意想著如何利用我的生死來成就東阾的霸業(yè)。 “公主是個聰明人,可惜生錯了人家。” 他忽然不找邊際地說了這么一句,我詫異地抬頭看他時,他已轉頭看向窗外,還輕輕嗤笑了一聲,不知是不是在嘲諷我。 生錯了人家么?花前月下,曾經我以為自己是大周最幸運的女孩,怎么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恍惚中我聽到尖叫聲、哭喊聲、廝殺聲、武器撞擊撕扯的聲音,似乎還有戰(zhàn)鼓聲……我又睡著了么?還是我根本一直就沒有醒過?這些聲音自遠而近,片刻間就到了耳邊,有些震耳欲聾,但我聽來卻覺得那么不真實。 我知道那是什么聲音,東阾軍血洗皇宮的時候就是這種聲音。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此時,此刻? 我茫然地看向慕容安歌,他面色陰沉,抽出佩劍朝窗外探身望,大聲喝問馬車外的屬下:“什么情況?” 我腦子里充斥著那日皇宮里的情形,視線里的一切仿佛都變成紅色的,耳朵似乎被堵上了棉球,對周遭的聲響都聽不真切。 模模糊糊地仿佛聽到慕容安歌的屬下說,龐一鳴的旗幟忽然換成了明軒的旗幟,而這支追兵本應該是一路跟在我們身后的,此時卻突然出現(xiàn)在前方,攔截慕容安歌的歸路。 是明軒到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伸出手扶住窗口,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朝窗外望,只覺得雙手顫抖酸軟根本撐不住上半身。 遠處,確實是明軒的戰(zhàn)旗,確實是大周的兵,應該說,是明軒的家丁身著大周軍服,朝這邊殺來。大周流民們亂作一團,孩子們尖叫啼哭摔倒,老人們、婦女們抱緊自己的孩子,一邊顫抖一邊聲嘶力竭地在喊些什么。 幾乎沒有年輕男人在保護自己的家人,因為青壯男子們都被皇兄送上了戰(zhàn)場,而剩下的那些全是混在流民里的東阾軍人,此刻全都抽出了事前藏好的武器。離我們較近的東阾軍人全都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而前面的那些已經在一名東阾軍官的指揮下和明軒的先頭軍展開了廝殺。 只是須臾,不斷有人倒下。我手足冰涼,因為我看得清楚,倒下的那些有士兵,但更多的是無辜的百姓。大周軍內雖有幾個軍官在高喊著疏散流民,但這么多流民,而其中又混雜著和流民穿著打扮完全一樣的東阾軍人,難免誤傷。 一名懷抱女嬰的女人大約嚇昏了頭,竟哭著朝我們的馬車跑來,一頭撞在守在馬車旁的東阾軍官身上。她跪在地上抱住了那軍官的腿用力搖晃,嘶啞的嗓音幾乎讓人聽不清楚她在喊些什么。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仿佛是慢動作,我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女人搖晃時濺開的淚與飛揚的塵土混在一起,她的亂發(fā)散落在臉上遮住了半邊臉龐。她是那樣年輕,看起來比我還小,她的生命正當枝繁葉茂,然后……一道刀光從天而降,最終劈在她的肩頭。她倒下,倒下時痙攣著側過身子,雙臂緊緊攬住了正在嘶聲啼哭的女嬰。 肩頭的血很快染紅了女嬰的衣裳,嬰孩怎會知道那大片大片的紅色液體是什么,她驚恐地撲向娘親頸邊,一邊啼哭一邊拍那女人的臉。那女嬰大約七八個月大,還不會說話,模糊不清地喊著“娘親”。 那一聲聲“娘親”將我從驚惶中拉扯出來,我跌跌撞撞地撲出馬車,幾乎是爬著趕到那女人身邊,試圖抱起那嬰孩。女嬰因為我的動作尖叫起來,女人漸漸散亂的眼瞳突然收縮,雙手死死扯住女嬰的衣衫。 我與她素不相識,甚至自己也處于險境,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一種原始的本能,一個女人天生具有的本能。而當那個女人看著我時,她似乎也感覺到我的這種本能。她立刻平靜下來,盯著我的眼神仿佛想將我的樣子刻到腦海里去。 “朵兒……朵兒……”她看著我,一遍遍地說這個名字。 我點頭,不能說話就張著口型,一遍遍地說:“好……好……” 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否生存下去,但我仍給出了承諾,一個我不得不給的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承諾。為了這個承諾,我知道今后的路會更加艱難。 她終于松手,讓我抱過了那個叫朵兒的漂亮女嬰。朵兒嘶聲尖叫,那女人猛地伸出雙臂想將朵兒抱回,雙臂僵硬在半空里的時候,她的淚成片成片地滑下,生命就凝固在她望著朵兒的那個凄哀的眼神里。 我抹上她的眼簾,回頭望向那軍官。如果此刻我有力氣,恐怕早就失去理智上去和他撕扯了?;蛟S是我的眼神激怒了他,他稍稍一愣,臉上泛起戾氣,倒提軍刀,刀柄向前朝我砸過來。我料想自己躲不過,弓背低頭,用身體護住了朵兒。 一道血印噴灑在我面前的地上,跟著倒下的是那個軍官沉重的身體。慕容安歌幽幽的聲音自那軍官背后響起:“本王尚未發(fā)號施令,妄動者死?!?/br> ****************************** 今天還是雙更哦,10點以后第二更 作者有話要說: ☆、此地斷腸處(二) 護在馬車周圍的幾名……不,此時已是幾十名東阾軍人,對眼前的血腥場面根本無動于衷,除了那名義已倒下的軍官,從頭至尾都沒有人動,沒有人有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而此刻,地上的血還在流淌,朵兒還在嘶叫,周圍不斷有人倒下、互相踩踏,婦女、孩童的嚎哭聲讓我如置身地獄。 “撤!” 慕容安歌面色陰沉,強橫地揪住我后心衣衫,一把將我拽上馬車。馬車顯然掉轉了方向,我不知道他想將我們帶到哪里,也不知道明軒是否真的會來救我,只有將所有的力氣都凝聚在雙臂,緊緊抱住不斷掙扎的朵兒不至于摔出去。人真是奇怪的東西,當意識到懷里有個比我更加脆弱的小東西時,我的恐懼反而在減少。 前方一陣戰(zhàn)鼓聲,那意味著又有大周的追兵到了。我急急朝窗外望去,迎風飄揚的“龐”字大旗映入眼簾。龐一鳴!所率兩百多人竟然全部是騎兵。 我立即醒悟到,原來明軒一直在試圖讓慕容安歌輕敵,慕容安歌一直以為自己設下的這一局全在自己的掌握中,卻不料真正從一開始掌握全局的卻是明軒。 現(xiàn)在的情勢是,明軒和龐一鳴前后夾擊將慕容安歌堵在離邊境不遠的荒野,慕容安歌此時只有一個選擇,拿我當籌碼,安全退回東阾邊境。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計劃不曾改變,改變的是,他已從主動變作了被動。 砍殺的聲音越來越近,慕容安歌安插在流民里的東阾軍人一邊沖殺一邊朝馬車聚攏,相較于四處散開的流民,這支逐漸聚攏來的隊伍顯得非常突兀。 一支利箭呼嘯著朝馬車飛來,我閃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利箭射中,一道劍光自上而下將利箭劈成兩段,半截箭頭因此改了方向卻來勢不,“當”的一聲釘入馬車窗框上。 “想早點死么!快進去!”慕容安歌朝我厲聲道。 我慌忙縮回了頭,心里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釘在窗框上的是大周的箭,慕容安歌砍斷箭身時我看的清楚,掉下去的那一截箭羽是花羽。大周普通弓箭手的箭都是白羽,只有將領們才用花羽。而出現(xiàn)在此地的大周將領只有兩人,也就是說,這射向馬車的一箭只可能來自龐一鳴,或是……明軒。 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輕拍朵兒的背心掩飾心中的悲哀。小東西已經發(fā)不出聲音,卻也知道我對她并無惡意,小手緊抓住我的衣衫哭得一抽一抽的。剛才那已一箭,如果不是慕容安歌及時砍斷,不知道此時的我會不會已經帶著這個小東西去見她的娘親了。 也許是失手射偏了吧,我安慰自己。無論如何,我目前是慕容安歌的重要人質,明軒總不至于現(xiàn)在就和慕容家撕破臉,將我和慕容安歌一起射殺在大周境內。 忽然間,馬車失控般向斜刺里疾沖,數(shù)支羽箭叮叮當當?shù)蒯斎胲嚿?,剛剛安靜下來的朵兒又嚇得嘶聲啼哭,小手小腳在我身上亂抓亂蹬。我還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人已隨著車身的劇烈搖晃滾到一邊。一時間找不到可以落手固定的地方,我唯有以手護住朵兒的頭,整個人象板球一樣在四壁間亂撞。 撞得頭昏眼花之際,車身總算穩(wěn)下來,但車速不減。朵兒被我抱著還好,我卻是五臟六腑都快被震出來了。 前方傳來慕容安歌的咒罵。透過車前窗望出去,車夫被羽箭射得象只刺猬,慕容安歌此時正雙手提住韁繩,伸腳將車夫踹下馬車。 他側過臉吼道:“坐穩(wěn)了!讓本王駕車的機會只此一次,可別飛出去了!” 話音剛落,車身猛地傾斜,車輪畫出一道塵土飛揚的圓弧,馬車在高速疾馳的狀態(tài)下硬生生轉回到原路上來。我被馬車急轉時的力量扯到車窗邊,有那么一瞬,我真以為自己要飛出去了。 我的身體仿佛不停使喚,頭被無形的力量壓在窗框上動彈不得,耳邊是馬嘶聲、車輪聲,夾雜著軍兵的喊聲…… “鎮(zhèn)國將軍有令!前方乃東阾逆賊,務必將其一網打盡!” 一網打盡…… 后面的話已經不必再聽,這就是明軒的選擇,我的夫君,鎮(zhèn)國將軍駱明軒的選擇。沒有營救,沒有人質,沒有談判,直接將慕容安歌和我華為灰燼。這就是我重生后的命運,這里就是我的第二個終點。 原以為,對這樣的結局哪怕不能泰然受之,也不會有太大震動。卻原來,真正面對的時候,即便心如死灰的我已不會在死亡面前戰(zhàn)栗,但那種面對命運時絕望、失敗、渺小的感覺仍能將我壓垮。 他曾率領東阾軍攻破襄城,他曾血洗大周皇宮,他因仇恨而瘋狂,卻對我說:你可以活下去。那時的我曾厭惡這種施舍,厭惡他的憐憫,而現(xiàn)在,連這種憐憫和施舍都不存在的時候,我聽到自己的心被擊得粉碎的聲音。 就在前面,慕容安歌似乎在喊著什么,我卻什么也聽不見。朵兒不知道是不是也意識到什么,睜大驚恐的眼,一聲不吭地盯著我。我摟緊她,將冰涼的臉頰貼上她漂亮卻同樣冰涼的小臉上。沒想到啊,這個承諾這樣快就守不住了。還好,我還能陪著朵兒去找她的娘親,只要一直陪著她,大概就不算違背諾言了吧。 沒有淚,眼眶卻酸澀。我摸向領口,這粒歸塵珠足夠兩個人的分量,只要幾個呼吸的時間,我和朵兒就能遠離這個令人悲傷、疲憊、厭倦的世界。 馬車又改變了幾次方向,最終逐漸停下,喊殺聲也漸漸平息。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竟然寂靜無聲,一陣馬蹄聲由遠自近而來。 我茫然掀開前方擋簾,慕容安歌已不在駕車的位置上,而是背對我們站在幾十步開外的曠野上,白衣帶血長發(fā)張揚。僅剩的幾十名東阾軍人將馬車包裹的嚴嚴實實,人人嚴陣以待。 面對慕容安歌十步之外的地方,一人玄盔玄甲玄鐵長槍,雖獨自面對東阾幾十名好手,臉上卻是一無所懼,連座下的汗血寶馬也是踏蹄甩尾的跋扈模樣。 這個人,無論在何處,無論是何模樣,我都能一眼將他認出來。駱明軒! 他不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么?此刻獨闖敵陣又是為的什么?還有,他身前和他同坐一騎的女人是誰? 他離得馬車不近,再加之那女人似乎正在昏迷中,我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嘴。 項善音!坐在明軒身前的女人竟然是項善音!明軒的前妻,那個新婚之夜還沒來得及洞房就被皇兄賜死的女人,項善音! 作者有話要說: ☆、此地斷腸處(三)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項善音為什么還活著,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畢竟是你棋高一著,佩服佩服?!蹦饺莅哺柩哉Z冰冷,一點聽不出來佩服之意。 “哪里哪里,只不過僥幸抓到了你要的人而已。”明軒的話不痛不癢,也是一點聽不出來謙遜的意思。 “但以一個項善音換一個大周長公主,好象我方不太劃得來啊。” 我腦子里攪成漿糊一般,那女人果然是項善音,聽慕容安歌那般說,明軒想以項善音來交換我??伤某踔悦髅魇窍雽⑽襾y箭射死,而項善音明明是他的前妻,和慕容安歌有什么關系? “不肯換么?長公主受萬民供奉,不得已時需為國捐軀,料想長公主定會義不容辭,大義成仁以振軍心?!?/br> 明軒這話聽來無情,卻很有分量,我也確實對慕容安歌說過類似的話。本來極其被動的局面被他隨隨便便一句話就顛倒了過來,聽上去似乎我的犧牲不但不能幫助東阾打擊大周,反倒成了讓大周軍民拋頭顱撒熱血以抗外敵的動力。 但,明軒真正的用意究竟是為了讓慕容安歌放棄原有的計劃,還是為了甩掉我這個包袱做個鋪墊,我真的是半點把握都無。 慕容安歌也不是省油的燈,懶懶地嘆口氣道:“既如此,駱將軍一并將我等射殺就是,何必只打雷不下雨地等到現(xiàn)在?” “既如此,慕容將軍是決意死戰(zhàn)了?卻又因何等到現(xiàn)在?” 接下來是仿佛沒完沒了的唇槍舌戰(zhàn),兩人狡計百出,聽得旁人頭昏眼花。直到明軒說:“你要的人已經看到,我要的人呢?” 我心里收緊,此時此刻,我實在不想面對面地見到他。還在在苦苦糾結,車門已被打開,慕容安歌的神色完全不象面對生死存亡的一刻,倒象是要帶我出去觀光一般。 “長公主殿下,請吧?!?/br> 不得不承認,他將手伸至我面前時姿態(tài)是我曾見過最優(yōu)雅的。 我躊躇片刻,終于還是單手抱著已經昏睡過去的朵兒,另一只手搭上慕容安歌的手背,緩緩走下馬車。藥性還沒過去,腿還是發(fā)軟,但脊背總可以挺直,脖頸總可以高昂。 僅僅幾十步路,從未有過的漫長。一步步接近前方那個玄衣駑馬的人,卻又象是在一步步遠離。這或許是最后一面,片刻后,便能知道他是否當真和他手中那桿槍一樣,心硬如鐵。 忽然間慕容安歌的手掌上翻,捉住了我的四指,明軒催動戰(zhàn)馬超前踏了幾步,立刻惹得一班東阾軍士將我團團圍住。原來是我不知不覺中走得離明軒太近了么?我轉頭給了慕容安歌不屑的一瞥。 回過頭看向明軒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沒有過多的表示,只禮節(jié)性地朝他微微一點頭。明軒竟也是沉默著,初初見到朵兒時有些詫異,但很快目光便移到我臉上。那目光……我從來沒曾見他有過這樣的目光,仿佛有太多的情緒,又仿佛漠然的一點情緒都沒有。我看不懂,便就這樣抬著頭久久凝視。 汗血寶馬揚起一只前蹄在堅實的地面上反復踩踏踢土,那是戰(zhàn)馬沖鋒前的習慣動作,明軒本是插在地上的長槍也被他提起,槍頭朝下指向慕容安歌。周圍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圍在我周圍的東阾軍士們紛紛亮出了腰刀?;蛟S是因為緊張,有些人的刀竟和同伴的腰刀相撞。 慕容安歌露出了然的笑意:“駱將軍莫要沖動,長公主身體安好,本王不過是喂她服食了一些失去力氣的藥物而已,二日后便可完全恢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