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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續(xù)弦王妃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緊接著便命五城兵馬司出兵將各藩王禁于宮內(nèi)。

    這一通發(fā)作簡直毫無預(yù)警,卻是雷厲風(fēng)行,若說宣城長公主事先沒有準(zhǔn)備,誰也不信。只是這理由未免有些牽強(qiáng)附會,為著定遠(yuǎn)侯的一個外室,就將各藩王都軟禁起來,還堂而皇之的說為著皇室體面!眾位藩王頗為憤憤!

    承野王倒是淡然處之,進(jìn)京之前便有這樣的心理準(zhǔn)備,即便沒有歸德王調(diào)-戲定遠(yuǎn)侯外室一事,宣城長公主總也會挑出其他錯處來,最后結(jié)果還是一樣。

    隔窗望出去,金瓦翹角紅抱柱,斜陽一寸一寸移過來,將大而森然的宮掖籠罩其中。

    明日便是六月初九,不知有多少方勢力正蓄勢待發(fā),等著那一天呢!這宮掖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所有人都卷入其中,抽-身不開。檐下海棠團(tuán)團(tuán)簇簇,他想起那個垂首溫和而笑的女子,突然覺得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子胸腔中竟也有著萬夫之勇,絲毫不容人小覷!明日注定是這大周歷史上不尋常的一天,如今他幫不上忙,只有全賴她了。

    第二日一早,外命婦皆要入宮朝拜,謝琳瑯依品大妝,她如今有著身孕,破格兒最多也只能帶四個丫鬟進(jìn)宮。除了紅綾,她將蕭慕身邊的另一個大丫鬟紅綃也帶上,她們二人功夫師承一脈,兩人聯(lián)手勝算更大。除此之外她身邊的丫鬟就只能再帶一個,碧桃雖說穩(wěn)重,但今日情況特殊,倒不如青杏機(jī)靈些更妥當(dāng)。身邊的人都安排好,便著人將承野王的五夫人請進(jìn)來。

    五夫人身上沒有誥命品級,更何況她是藩王侍妾,沒有旨意,自然是無法入宮,謝琳瑯便只能讓她充作丫鬟隨行。

    五夫人此時面上倒沒有了一直以來的矜傲,她穿著同青杏一般無二的襖裙,前兩日入慕王府時,王府的嬤嬤將進(jìn)宮的規(guī)矩都教給她了,她進(jìn)了屋立時跪下,給謝琳瑯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略抬首,悄悄覷了一眼端坐的慕王妃,并不是如何讓人驚艷的顏色,她以前未出閣時,聽人說凡是能攏住爺們兒的妻妾,無不是長了一張狐媚臉,她聽進(jìn)了心里去,自己便是在這條路上一道走到黑。而慕王妃并不是,她長著典型的瓜子臉,眉眼淡然,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就像她小時候看兄長畫過的水墨畫,遠(yuǎn)山籠在霧氣之中,說不出的一種美,可是這樣的清淡的眉眼下,偏生長著一張紅而瀲滟的唇,這樣一濃一淡協(xié)調(diào)在一張臉上,竟出奇的美好。

    她突然就生出一種無力感來,她自覺也是個美人,在承野王府時,她雖只是個侍妾,但是上頭沒有主母,而另外五個夫人都是朝廷賞賜的,她知道承野王雖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哪里能不忌憚?她私下里一直覺得承野王是給那五個夫人暗暗用了絕孕的藥的,否則承野王每月往她們幾人屋子里各走兩回,卻偏只有她一人懷上了呢!況且每次面對她們幾人時,承野王的目光也是在她身上停留得最多,這樣刻意的對待,讓她油然生出一股子優(yōu)越感來,又有底下的人奉承著,時日一長,她便覺得自己已經(jīng)似半個主母了。

    她不由得在心底暗嘲一聲,可笑自己傻透了腔兒,竟以為承野王不娶正妻是為了寵她。幾日前王爺命她收拾行裝,說要帶她入宮朝拜時,她簡直歡喜得了不得,在那五位夫人面前好生的得意了一場。她原本想也帶著女兒同去,卻被王爺冷聲斥了兩句,她不敢再提,但不讓她帶女兒,她也依然歡喜。在路上時,她與王爺坐同一輛馬車,馬車走得極慢,她卻一點(diǎn)也不覺枯燥,直到快入城門時,王爺拿出一枚梳篦遞到她手里,那是一枚十分普通的玉梳,梳首雕著古樸的夔龍紋。她有些不明所以,翻來覆去瞧不出名堂來,抬頭看他。他指著梳篦右上角,她拿起來細(xì)看,才看清那里隱隱刻著一個小字。她不識字,抬頭尷尬的看向他。他并不以為意,聲口清淡的對她講了她的身世。

    那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她簡直愕然,偏他淡然的模樣就似說著一樁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一般。她恍惚半晌也回不過神來,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何種表情,心里翻來覆去只想著一件事,怪不得他會上門納她這個不受待見的庶女,原來自己有著這樣的身世,若是自己能恢復(fù)身份,便是給他做正妻也有余。

    直到旁邊的嬤嬤提醒她,她才意識到自己失禮,她迅速的垂下頭,慕王妃耳邊的那枚金絲宮燈的小墜子尤似晃在眼前。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奇異的驕貴感來,她不是普通人,她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庶女了,像是躍龍門一樣,她如今便是站在慕王妃跟前也不用覺得自卑。一腔傲岸簡直要涌出來,她努力抑制著,提醒自己現(xiàn)在還未入宮,她還要依靠慕王妃,等她入了宮……她幾乎是迫不及待了。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襖裙,她痛恨這裝束,不過她馬上就要翻身了。

    她正胡亂思想著,謝琳瑯已經(jīng)開口笑道:“委屈五夫人了,宮中門禁嚴(yán)格,沒有別的好法子,只能委屈五夫人先充作我的婢女,若事情順利,五夫人就可認(rèn)祖歸宗了。”

    五夫人忙掩了眼中神色,道:“我……奴婢一切聽從王妃娘娘安排?!?/br>
    作者有話要說:壽誕的籌辦借鑒了慈禧的六十大壽。

    ☆、第二更

    宮中賜大宴,不管如今京城暗中形勢如何洶涌,呈現(xiàn)出來的依舊是一片升平。

    當(dāng)今圣上還未立后,內(nèi)外命婦便全都前往皇太后的壽安宮去,太后高高端坐上首,臉上掛著笑,一點(diǎn)兒也沒有想象中的太后該有的慈眉善目。她才三十出頭,一天皇后癮都沒當(dāng)過,一躍就成了太后了,外人看不出來,沒人知道她心中是什么想頭。

    謝琳瑯踏進(jìn)門檻時,壽安宮中已經(jīng)有不少人,宮妃,公主,外命婦,連二皇子妃、三皇子妃、四皇子妃、五皇子妃竟然也都在。只是熟悉的淑妃等人卻沒瞧見人影兒,聽說幾位太妃奉駕的奉駕,守陵的守陵,全不在宮中了。

    謝琳瑯上前給太后請安,又給幾位皇嫂見禮,二皇子妃強(qiáng)自鎮(zhèn)定,只不過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蓋不住眼下的烏黑,如今二皇子兵臨城下,蓄勢待發(fā),她坐在這里豈不就猶如砧板上的rou一般么。

    三皇子妃的精神卻奇異的好,謝琳瑯走過來時,她立刻站起來要過去拉謝琳瑯坐在自己身側(cè),四皇子妃卻在此時笑著起身,先她一步扶住謝琳瑯,笑道:“六弟妹懷著身子,走路千萬要穩(wěn)著些才好,我近來怕涼,命人做了個氈墊,走哪兒都帶著,弟妹來了正好給弟妹坐?!庇謱θ首渝Φ溃骸叭噬┥眢w不適,且近來一直吃著藥,定要好生保重身體,若是為著咱們小輩兒倒勞累著三皇嫂,咱們可不是罪過大了么!”

    四皇子妃的聲音柔和溫厚,面上一派恬淡,謝琳瑯不由得感慨,時間寸寸而過,世事變遷不停,改變了許多人,似乎只有四皇子妃一如昔年。

    三皇子妃站在當(dāng)中,伸出去的手撲了空,茫茫然瞅了一圈兒,立時有兩個丫鬟上來將她架回座椅上。

    謝琳瑯看了四皇子妃一眼,四皇子妃笑了笑,趁大家說話的空當(dāng),悄聲對她道:“三皇嫂府上前幾日剛請了法師驅(qū)邪?!?/br>
    撞鬼了?謝琳瑯愕然,再看向三皇子妃時,見她面上有些呆滯,眼睛卻是精亮,不過,好生在那里坐著時,舉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異常。

    太后同旁人說了會兒話,便將目光落到謝琳瑯身上,笑道:“六弟妹這幾日奔波,怕是勞累著了罷?有著身孕又何必四處亂跑。”

    謝琳瑯笑道:“勞大嫂惦記了,都是弟妹的不是,只是近來天氣尚好,便想出京走一走,權(quán)當(dāng)作散心了。原想著叫大嫂一起的,但想著如今大嫂身份尊貴,出宮不易,大嫂倒不如改日請圣上下一道旨意,闔宮去行宮轉(zhuǎn)一轉(zhuǎn),如今京外景色綺麗,飽飽眼福也是好的,不去也怪可惜?!?/br>
    太后笑了笑,沒言聲。倒是坐在她右側(cè)的一個穿著真紅大袖衫的婦人嗤了一聲,謝琳瑯看過去,是個熟人,只是如今不能再稱施大小姐了,而是該叫上一聲禮王妃。她倒是沒什么變化,說話也依然絲毫不懂轉(zhuǎn)圜,她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直楞楞就道:“逃命就說逃命罷了,還觀風(fēng)景?倒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如今不還是回來了,也不嫌丟人!”

    謝琳瑯垂了眼,只當(dāng)沒聽見。

    太后瞥了一眼這個兒媳婦,她一直看不慣禮王妃,只是如今宣城長公主勢大,她不敢拿禮王妃如何罷了。

    禮王妃聲音不算小,大家聽著都覺得有些尷尬,尤其是一些武官家眷,她們當(dāng)初也想著出京逃命來著,只不過沒能出去城門。

    太后沒有為慕王妃解圍的意思,整個殿中奇異的靜了下來,大家難堪的互瞪著眼,誰也不愿開口重新起頭兒。幸好這時英國公府的家眷到了,英國公府的大房沒人來,來的是二房的施二夫人,如今二房不比往日,有宣城長公主撐腰,簡直得意到了極點(diǎn)。現(xiàn)在長房的院子已經(jīng)空了出來,成氏帶著一兒一女投奔了娘家,前幾日二房又上奏請封冊立施二夫人的長子施鴻為世子,恭和帝已經(jīng)應(yīng)準(zhǔn),只等過了萬壽節(jié),禮部再走個程序,世子之位穩(wěn)穩(wěn)就跑不掉了。施二夫人的大女兒又成了圣上的親弟媳,她如今也是正經(jīng)子的皇親國戚。

    施二夫人此時走路都帶風(fēng),滿臉笑容的進(jìn)來拜見太后,又見過各位王妃,看到謝琳瑯時先是一驚,繼而眼中笑意更盛,她簡直要把她心中的得意都抖給世人看,跟身邊人匆匆應(yīng)付了幾句話,就湊到謝琳瑯身邊來,笑道:“許久不見外甥媳婦,聽說外甥媳婦是出京去了?不是舅母多嘴,舅母也是心疼你不是?大著肚子呢就往外頭跑,對孩子不利,以后可再不許了?!闭f著又掩嘴笑,“如今怎么又回來了?”她聽說是宣城長公主下的令,她這妯娌有本事,連王妃也不敢不聽從,連她都覺得臉上有光。

    謝琳瑯只當(dāng)沒聽懂她話中之意,笑了笑,道:“多謝二舅母關(guān)心,城外風(fēng)光再好,終究還是要?dú)w家的?!?/br>
    施二夫人見謝琳瑯不欲攀談,便有些不滿,如今誰不是捧著她說話呢,還有人這般不識好歹!便拔高了些聲口道:“外甥媳婦離京這么些時日,只怕京中發(fā)生的許多事都不知曉,唉,說起來也是丟的咱們英國公府的臉,雖說是長房的事,可咱們二房也不能撂手站干岸兒不是!大嫂年紀(jì)輕輕就守了寡,說起來也甚是可憐,母親之前就提過讓大嫂出門子,寡婦再嫁雖說不大好看,但倒底也沒人能說什么,只是大嫂硬著脖子不同意,倒顯得咱們二房不容人,威逼了她似的。如今倒好,正經(jīng)出門子不應(yīng),倒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長房雖然沒人了,咱們也不能由著大嫂辱了英國公府的聲名……”

    施二夫人聲音本來就不小,如今又是特意拔高了的,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家說話的聲音就漸次小了,大殿里再次靜下來。不少人都覺得尷尬,心想她與禮王妃還果真是親母女倆,大庭廣眾戳人傷口好聽么?

    不過也有些人知道此內(nèi)情,英國公府大房的成氏守寡了這么些年,怎么突然就在二房想要請封世子之時與人不清不楚了呢?能坐在這殿中陪著太后說話的,自然都不是普通人,誰家沒一兩個爵位呢,為著襲爵之事鬧得頭破血流、家丑外揚(yáng)的也不是沒有,只不過這種人家都好臉面,有什么事捂著還來不及,哪有像施二夫人這般的,到處嚷嚷。

    有幾位好心的夫人便想著岔開話題將此事掩過去,卻見謝琳瑯突然站了起來,也不管施二夫人叫二舅母了,正聲道:“此事涉及舅母清白,還請施二夫人慎重言論!施二夫人口口聲聲說我舅母與人有染,能否拿出證據(jù)來,或是開祠堂,或是交由大理寺懲辦!若是施二夫人沒有證據(jù),還請施二夫人向我舅母道歉!”

    施二夫人一噎,她斷沒想到謝琳瑯不知道內(nèi)情就敢硬腰子幫成氏說話,只是要證據(jù)她當(dāng)然沒有,僵了片刻就冷笑一聲道:“這種事情誰還能拿到明面兒來做不成,倒跑來找我要證據(jù),我又不在現(xiàn)場,王妃娘娘不是難為人么?”說著就轉(zhuǎn)向一旁找別人說話去了。

    太后在上首淡淡道:“六弟妹懷著身子,還是休要動氣才好,這種事情都是捕風(fēng)捉影,也難有個論斷。今天是皇上的壽辰,一會兒等人都到齊就要開席了,六弟妹還是稍安勿躁罷!”

    謝琳瑯低下頭,強(qiáng)自抑制住眼中的憤然之色。

    這時卻聽三皇子妃突然站起來,湊到太后身邊,咯咯笑道:“大嫂,今兒是皇上的壽誕么?一會兒開席時我跟大嫂坐一處,最近我總覺得身后有人跟著我似的,大嫂福厚,跟在大嫂身邊我就不害怕了?!?/br>
    太后自然也聽說了三皇子妃撞鬼的事,哪里敢跟她同坐?便唬著臉道:“座席是早就安置妥當(dāng)?shù)?,哪有亂竄的道理?各人有各人的座兒,再說這四處都是人,你怕什么!”

    三皇子妃抬眼環(huán)視一遍四周,突然打個激靈,拉著太后的袖子道:“大嫂也瞧見了?人可真多,還有抱著自己個兒腦袋的,怪嚇人的。我還是跟大嫂坐一處罷。”話音剛落,就“啊!”了一聲,比比太后的后腦勺,愕然道:“你怎么坐在我大嫂頭上了?你把舌頭摘掉干什么,又不好吃?!?/br>
    太后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緩過神兒來立時嚇得高聲尖叫!她心里有鬼,淑太妃剛死沒幾天,就是拔了舌頭的!她簡直要被嚇?biāo)懒?,哆哆嗦嗦指著三皇子妃吩咐:“寧親王妃得了癔癥了,快將她送回寧親王府去,請?zhí)t(yī)好好瞧瞧……不,去請高僧來,不行再請幾個道士,好好給寧親王妃驅(qū)驅(qū)鬼!”

    幾個宮人仗著膽兒上前將三皇子妃拉扯走了。

    眾人突如其來的被嚇了一場,坐在大殿里覺得腿肚子打顫,好容易聽到有人來傳開席了,麻溜都站起來走了。

    太后也不敢再在這大殿里待著,如今她連壽安宮都不想回,由宮女?dāng)v著,連忙出了殿門。

    四皇子妃攜著謝琳瑯也跟著一道兒出去,兩人在壽安宮前面的花園子里繞了個彎兒。謝琳瑯也被三皇子妃唬得一跳,見沒有旁人,便道:“三皇嫂是真的撞了鬼?”

    四皇子妃含笑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過三皇嫂總共也沒發(fā)作過幾回,可是巧的很,很次都是在太后跟前兒?!?/br>
    謝琳瑯略一思忖,道:“三皇嫂聰明,雖說不能將太后如何,總歸是能出口氣的。”

    四皇子妃嘆了口氣,三皇子當(dāng)時死的蹊蹺,當(dāng)年的太子跟太子妃自然是脫不了干系的。如今太子妃成了太后,她確實(shí)不能將太后怎樣,不愿咽下這口氣也是有的。

    此處畢竟人多眼雜,兩人只說兩句閑話,便去壽安宮前廳坐席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補(bǔ)上一更,這周還得再補(bǔ)一更。

    這塊人太多了,還有好些人沒出場。。。

    ☆、第94章 交易

    壽安宮正殿雖大,能坐下的人數(shù)倒底也有限,太后便命人開了偏殿,與正殿相接。謝琳瑯在正殿里沒找到衛(wèi)夫人,借著和人說話兒的由頭,又笑著往偏殿去了一趟,竟也沒尋著。

    謝琳瑯不由得心中一跳,回頭看了紅綃一眼,紅綃垂下頭,悄悄出了殿門,一晃身就不見了。

    過了大約兩刻鐘,紅綃回來湊到謝琳瑯耳邊輕聲言語了幾句,重又退到了一邊。

    在紅綃說到衛(wèi)夫人被衛(wèi)長玉送出了京城時,謝琳瑯心才落到了實(shí)處,只是又聽聞衛(wèi)長謹(jǐn)不肯隨衛(wèi)夫人出京,而是留在靖海侯府侍奉婆母,聽說近來又染了惡疾,就連靖海侯夫人也是憂心忡忡,今日大宴便沒能入宮。

    如今阮年還在西北,他手握重兵,宣城長公主雖然忌憚于他,但想來也并不愿過于為難靖海候府,多豎立一個對手。

    謝琳瑯?biāo)尖馄蹋苑畔滦?,便回了宴上?/br>
    此時太后正高坐上首,靨帶淺笑。施二夫人奉承人頗有一套,她言笑宴宴,雖說太后與宣城長公主不對付,但是她女兒是太后的兒媳婦,別說是太后這尊位,就是普通人家的婆婆想搓揉兒媳婦不也是容易得很么,更何況是太后了!她在太面跟前不敢擺親家的譜,尋思著將太后奉承高興了,對自己女兒也有好處不是。

    施二夫人的嗓門兒大,一聲嬌笑傳至門外,宣城長公主剛踏上殿外的臺階,施二夫人的聲音就沖了過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等宣城長公主進(jìn)得門,大殿里的說笑聲頓時就小了下來,施二夫人是個實(shí)心眼兒,正一心一意的捧太后,指著太后繡鞋上的東珠贊道:“這么大的東珠咱們瞧上一眼都是福氣,也就太后娘娘這樣尊貴的人才能襯得上,若是咱們這些身份不夠的,怕還不能壓得住這福氣呢……”正說著,卻突然見太后臉上笑容雖然未變,但是眼神閃動,明顯有些局促不安,她這才回身看,見宣城長公主一身銀紅宮裝立在殿中,裙擺上繡金線牡丹,一晃直亮人眼。

    宣城長公主略一頜首,算是給太后請了安,淡淡笑道:“太后娘娘安康是大周之福?!?/br>
    太后唔了一聲,強(qiáng)撐起笑道:“都是自家人,長公主不必多禮。”

    宣城長公主旋身坐在右下首,垂眼撫了撫膝襕,眾人都忙給鎮(zhèn)國公主請安,她抬眼說了個“免?!蹦抗饴涞绞┒蛉松砩蠒r,施二夫人忙將手從太后鞋上抽回,一臉諂笑瞬間垮了下來。

    這樣的場合宣城長公主自然要出席,她本就是個面容冷淡之人,與眾人略交談幾句就失了興致,轉(zhuǎn)眸時看到了謝琳瑯,才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來,對謝琳瑯道:“慕王妃這一路可順?biāo)??”她即便是關(guān)心問詢時,語氣也并不熱絡(luò)。

    謝琳瑯已經(jīng)候她良久,笑道:“多謝姑母關(guān)心,一切都有姑母安排籌備,自然事事順利?!?/br>
    宣城長公主點(diǎn)一點(diǎn)頭,狀似無意的道:“如今既已回了京,便安心作養(yǎng)?,F(xiàn)下京中人心不穩(wěn),上位者寬厚只會讓一些人覺得自己有扭轉(zhuǎn)乾坤的本事?!闭f著笑了一笑,“京中流言頗多,聽了耳朵起繭子,倒不如不聽。慕王妃聰慧,自然事事洞達(dá)。”

    謝琳瑯眉眼未動,笑道:“姑母說的極是,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不從根源上解決,怎么樣壅堵都是沒用的。說起來姑母別笑話,我見識短,前幾日出京見到了一些好玩意兒,就揀了幾樣,一直想奉與姑母,只盼著姑母不要嫌棄。”

    宣城長公主勾起嘴角,道:“慕王妃有心了?!?/br>
    兩人打著機(jī)鋒,當(dāng)著眾人面也不好多說。不等撤席,宣城長公主就退去了內(nèi)殿,又命人來召慕王妃。

    謝琳瑯的目光掠向窗外,日影漸中,天空是異于往日的湛藍(lán)平靜。她命丫鬟將人帶上,便往宣城長公主處去。

    一個宮女在前引路,過了清和門,右側(cè)便是寶月樓,依傍寶月樓而建有一排屋子,皆是單檐歇山頂,掛著沉香齋的漆木扁額,掩在兩株大樟之下,瞧著十分不惹眼。

    那個宮女并不多言語,上了臺階時才開口,恭聲請謝琳瑯小心些兒邁步,進(jìn)了沉香齋,屋子里幔帳重重,金獸口中吐出香煙裊裊,繞過一座檀木四季錦大地屏,宣城長公主正坐在案前的圈椅里。

    她笑著請謝琳瑯坐,謝琳瑯笑道:“多謝姑母賜座。”目光掃在案上的一疊奏章上,面色不改的道:“姑母為大周盡心盡力,是百姓之福。說句僭越的話,便是姑母,換個人只怕都不會有姑母這般勵精圖治?!?/br>
    宣城長公主笑了笑,她時間有限,不愿意拐彎子,直接道:“這里沒有外人,慕王妃大可直言。如今齊王帶兵聚于城外,這月把時日里,聯(lián)絡(luò)朝臣及各地藩王,造反之心人盡皆知。今日眾藩王皆在京中,只怕其中就有齊王的內(nèi)應(yīng),若是不趁今時除掉,日后更難。但是藩王皆有領(lǐng)地,削藩尚且輕易不能,更何況殺之,此事難辦,不知慕王妃認(rèn)為該如何?”

    宣城長公主心中都有計(jì)較,偏來問謝琳瑯的意思,殺藩王當(dāng)然不是個好主意,那么些個藩王,又沒找出誰與齊王勾結(jié),若都?xì)⒘瞬耪娴臅掖髞y。

    謝琳瑯靜靜道:“我一介后宅婦人,不懂朝政大事,姑母問我只怕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不過,那些個藩王里有許多都是宗室親眷,若皆死于宮中,對內(nèi)對外都不好交待?!?/br>
    宣城長公主點(diǎn)點(diǎn)頭,正因?yàn)槿绱?,她才想要借慕王之手,更何況二皇子妃的父親劉諸率大軍只怕已經(jīng)快要兵臨城下,只有先他一步制住齊王,她才有勝算,沉吟道:“慕王妃自謙了,慕王妃雖是女子,胸中丘壑不遜男兒。我已經(jīng)命人遞了消息給慕王,午時一過便要動手。”

    謝琳瑯訝然道:“姑母忘了么?我還沒有見到濯盈,姑母就給王爺下了令,沒有我的消息遞出去,只怕王爺也不會貿(mào)然與齊王交手。況且我見濯盈只是想知道四皇兄當(dāng)年的情況,如今人雖說不在了,若是能找到尸骨也好。姑母有手段,最后效忠姑母或是齊王于我們來說都是一樣,姑母鐵腕,不能容我先見濯盈么?”

    口齒倒是伶俐,先是威脅再是曉理懇求,只可惜她已經(jīng)打定主意說話不作數(shù),如今慕王妃在她手里,慕王還想跟她交換條件么!她笑了一笑,原本她也覺得讓謝琳瑯見一見濯盈沒多大妨礙,總歸四皇子人已經(jīng)死了,便是濯盈知道些當(dāng)年之事又能如何,里頭雖有她做的手腳,但畢竟露在外面的把柄不多,她不擔(dān)心,只是如今為著一個濯盈,慕王竟將慕王妃都送還京來,她嗅出些不尋常的況味,現(xiàn)下是關(guān)鍵時期,一個齊王尚且沒能清除,她怕再橫生枝節(jié)。如今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讓謝琳瑯見濯盈,便笑了笑道:“慕王看重王妃,更何況王妃如今懷著身孕,豈是一個濯盈能比的。我的命令已經(jīng)送了出去,慕王妃就算不顧慮自己,也好歹顧及腹中胎兒,遞個消息給慕王,也好讓他放心?!?/br>
    絕口不提讓謝琳瑯見濯盈之事。

    謝琳瑯之前雖然也想到了宣城長公主會言而無信,卻也沒承想她會無賴得如此堂皇。謝琳瑯扯起唇角笑了笑,“姑母是成大事之人,不拘小節(jié)。前些日子我出京去,偶然遇到一個女子,乍見之下,還以為是姑母也出了京呢!我當(dāng)時驚奇不已,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恍惚之下,竟將她當(dāng)作了姑母!”

    宣城長公主聞言猛然一怔,隨即按捺下來,盡量平緩著語氣道:“這世上奇異之事萬千,或許只是相像也說不定?!?/br>
    謝琳瑯笑道:“可不就是如此么,我當(dāng)時也這般想,后來與那女子相談,聽聞那女子遭遇頗為凄涼,她生母卑賤,帶累得她在嫡母跟前兒抬不起頭來,連下人都能欺負(fù)她,年幼時在大冷天里,仆婦們連熱水也不給她準(zhǔn)備,手扎在冰涼的水里,時日久了,就生了凍瘡。我聽著都心疼不已,后來我見那女子拿著柄梳子梳頭,倒把我驚了一跳?!闭f著就伸手將那柄玉梳從青杏手里接過來,慢慢道:“這梳子上刻著枚小字,想來姑母應(yīng)該是熟悉得很?!?/br>
    宣城長公主接過那枚玉梳,面上的泰然神色便再也裝不下去,她緊緊握著,那枚小字是他親手所刻,是個薔字,那是她的閨名。眼淚驟然積聚,就要奪眶而出,卻是硬生生忍了回去,起身問道:“她在哪?”

    謝琳瑯笑道:“姑母不必急,姑母好生辨認(rèn)一番,這枚玉梳可是當(dāng)年崔大人所雕的那枚?”說著嘆息一聲,“姑母與崔大人兩情相悅,只可惜造化弄人,崔大人竟反叛作亂,使得姑母剛誕下的女兒都不敢養(yǎng)在身邊。明明是金枝玉葉,卻吃了這許多苦?!?/br>
    梳齒幾乎嵌進(jìn)宣城長公主的指腹中,當(dāng)年她與崔直并未成親,未出嫁的公主與人私通說出去不好聽,況且崔直全族被誅,她便想將孩子偷偷養(yǎng)在自己宮里的嬤嬤身邊,沒承想最后竟還是被皇兄知曉,后來孩子被皇兄奪走,她恨皇兄就是自此事開始,再到后來她下降英國公府,又被皇兄灌了落胎藥,從此便再也不能有孕。她這一生的悲劇都是自崔直被誅殺開始,而這一切都是她皇兄加諸于她的。她恨了她皇兄這許多年,原來皇兄并沒有殺害她的女兒,她竟還活著,并且?guī)е@枚玉梳回來了。

    “她在哪兒?”宣城長公主渾身微微顫抖,卻是厲著聲音高喝。

    謝琳瑯一無所懼,看著宣城長公主,慢慢道:“我想用她換濯盈,姑母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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