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入年關(guān)，便聽柳湘蓮來訪了，這回柳公子是騎馬來的，奔得頗急，似有要事。

    黛玉忙命人將柳湘蓮請入內(nèi)，柳湘蓮只說是小王爺讓自己來的，帶一句話給林姑娘，說是北疆候遞了折子入京，斥候直接入了上書房。

    就這么沒頭沒尾的一番話，黛玉便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

    今年京城的第一場冬雪就下得極大，只怕北狄那邊今冬年景更加不好，北疆來奏折，多半是奏請朝廷增加北疆的糧草輜重，以防萬一。若是北狄遭了暴雪，損失慘重，一旦北方化凍，就極有可能犯邊。北疆候這奏折也沒絲毫問題。

    黛玉突然就知道了什么似的，瞧了瞧北方。現(xiàn)在的北狄便是后世的部分內(nèi)蒙和外蒙一帶，蒙古草原，也是極美的地方。難道自己在古代就要去看看塞外風光么？

    司徒卓也隱隱猜到了什么，焦急的在宮內(nèi)打探著消息，但真得了消息，卻不敢往林家傳遞了。冰雪聰明如林姑娘，在聽到北疆候的刺候八百里加急送了折子入京，應(yīng)該已經(jīng)想到什么了吧。

    黛玉自然是想到了，不過且不管今冬北方是不是大范圍的遭了雪災，起碼北方的冬日是不會動兵的。否則別說兩軍對壘，光是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已經(jīng)足夠讓雙方造成大量非戰(zhàn)斗減員。

    既然化凍之前不會動兵，今年還可以好好和家人過個年。

    北疆奏請增加糧草、輜重、軍餉這等事，林如海作為戶部尚書，也第一時間就知道的。處理完公務(wù)回府，林如海和黛玉簡單交換了意見，很有默契了隱瞞了自己的擔憂。也許明年蘇嵐就要出閣，也許明年還有別的大事發(fā)生，簡單快樂的過個團圓年，極好。

    依舊是臘月二十四，林如海開始休假。依舊是走親訪友參加宴會，依舊是平安的領(lǐng)了宮宴，甚至林家其他人都以為長寧公主及笄的事，是林家想多了。

    長康宮的殺招終于露出猙獰面目的日子來得比黛玉想象的早，且那日真的來臨的時候，黛玉沒有驚慌沒有憤怒，反而有種釋然。戰(zhàn)斗開始的時候，其實也是戰(zhàn)斗走向結(jié)束的起點。

    黛玉生辰過了不久，還沒入三月，北狄的使團就再次入京。

    去年冬日北狄確然遭受了嚴重的暴風雪，損失慘重，現(xiàn)在路上還沒化凍，使團一路趕來，頗為艱辛。但是事關(guān)北狄前途，北狄王已經(jīng)等不及了。北狄王這次誠意滿滿，許諾說只要林尚書肯讓絳珠仙子遠嫁北狄，北狄愿對大靈朝稱臣納貢。

    司徒卓依舊是得到北狄使團入京的消息就打發(fā)柳湘蓮告訴了黛玉，等搞清楚了北狄使團來的目的，又親來了林家。

    黛玉依舊是和司徒卓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喝茶。

    司徒卓道：“我萬萬沒想到，北狄直接開出了稱臣納貢的條件，如此一來，只怕皇祖父也會動心了。林姑娘打算怎么辦？”

    其實黛玉去年冬就隱隱猜到了這個，道：“他們這個理由倒是編得好，北狄人逐水草而居，若我是絳珠仙子，保佑北狄風調(diào)雨順，牧草茂盛倒是說得過去。不過也可以因此確定編派這番話的人是凡人。”

    既是凡人，便有辦法對付。

    第89章 司徒卓挑了挑眉，……

    司徒卓挑了挑眉, 問：“林姑娘因何確定這一切是凡人假借神仙之名設(shè)下的圈套？”

    黛玉道：“匠心痕跡太重，所謂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應(yīng)當去過北狄了，而且跟北狄王預測過這次的雪災。不然北狄王不會直接開出這么優(yōu)越的條件, 只為換我過去。但是小王爺也知道，北狄這樣的大規(guī)模雪災, 只要前世也發(fā)生過, 水瀾就知道。所以, 并不需要什么神仙真人的預測。”

    司徒卓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現(xiàn)在嘴要緊的是不讓黛玉去北狄, 于是問：“林姑娘打算怎么辦？封建社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是林尚書面對此事，也不好說不?！?/br>
    黛玉反問：“小王爺有什么好主意？”

    司徒卓神色堅定, 頗有一種上戰(zhàn)場之前的氣勢，道：“辦法至少有三, 一是證明所謂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乃是人為布下的驚天騙局；二是反客為主，我們也派人假扮一僧一道，傳出你留在國內(nèi)也能保佑大靈朝五谷豐登；三么, 直接向水瀾下手, 讓她吐出實情?！?/br>
    黛玉瞧著司徒卓的眼睛, 道：“小王爺進行到了哪一步？”

    司徒卓道：“第二種法子見效最快，畢竟只要說起一個癩頭和尚，一個跛足道士, 世人便都以為是那兩個神棍了, 誰又能瞧出來是真是假？甚至全國乃至北狄出現(xiàn)的這兩個神棍，根本就是不同的人假扮的。我們找人假扮他們，說些斷言吉兇的話, 也未嘗不可。

    但是天災人禍，自有自然規(guī)律，沒有誰能保證大靈朝一直不會遭災。若是用這種謊言坐實了姑娘絳珠仙子的名聲，于姑娘并不利。若是日后哪里再遭天災，百姓甚至會怪姑娘不肯保佑地方。這等荒唐名聲頂在頭上，一時風光是有的，長遠看，并不利于姑娘?！?/br>
    黛玉的笑容很是玩味：“小王爺已經(jīng)想到只要我頂一日絳珠仙子的名聲，即便將我留在國內(nèi)，也有后患，你說我去了北狄，有沒有同樣的后患？”

    然后司徒卓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

    只聽黛玉繼續(xù)說：“哪日北狄再遭天災，便是我這個花巨大代價換回去的絳珠仙子失職，你說北狄人會不會遷怒于我？北狄花這么大代價換我去北狄，想來朝廷會派人送親，我路上也不會出什么意外，否則只會引起兩軍交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