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暫時找不到對黛玉、司徒卓下手, 還能全身而退的方法，自然也談不上破解。接下來的日子, 無非是黛玉若要出行, 仔細防范些罷了。

    現(xiàn)在于林家而言，反倒是海船試航順利與否更為重要。黛玉父女兩個自然也沒少商量此事。

    林如海道：“張侍郎就要南下，此行是否順利, 關(guān)系著海貿(mào)專營能否由試行改為正是推行，長康宮那邊, 必是要使手段破壞的。”

    黛玉沉吟了一陣道：“世上所有風險都會伴生這機遇，就是這次南下，咱們也一定有可為之處在別處有所斬獲?！?/br>
    林如海聽了這話, 便正色瞧著黛玉。林如海知道黛玉說的有所斬獲, 絕不僅僅是順利完成海船試行這件事, 黛玉做事向來是一箭多雕。見黛玉做沉思狀，林如海便沒出聲，以免打擾閨女的思路。

    過了好一陣, 黛玉才道：“父親, 這次海船試航的線路是什么你可知道，預(yù)計需要多久？”

    這個朝會上倒是討論過，林如海道：“這次試航, 乃是從松江府起航，至瓊州島，再于瓊州島至粵海，北上至天津衛(wèi)。若按海船航行速度，總航程不足三月?！?/br>
    黛玉聽了之后，便沒再說話，而是走到堪輿圖前，手指沿著林如海說的路線畫了一遍。沉吟半晌，黛玉才道：“有了！”

    林如海抬眼望向黛玉，黛玉則是取過紙筆一面說，一面畫，一篇計策下來，聽得林如海瞠目結(jié)舌。

    若是叫林如海評價黛玉之計，林如海只能說：能夠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人，在做任何一件事的時候，除了這件事本身的得失，人家已經(jīng)計劃著將如何取得因為這件事帶來的連鎖反應(yīng)，而產(chǎn)生的其他利益了。林如海不太形容得上來這種震撼，總之黛玉以前做事事半功倍，此次依舊是一箭多雕。無他，同一盤棋別人能瞧見后十步已是不凡，黛玉能瞧見后一百步而已。

    張彥一行南下的日子很快定了下來，除了禮部侍郎和欽天監(jiān)五官保章正，還有禮部隨行的儀仗，京營派遣的官兵。一行近五百人，也極有排場了。

    不過此一回南下，表面上只是觀禮和祈福，實際上不知道多少明爭暗斗，張彥也知道此一行多有險阻，若是順利回京，也會別有功勞，因此，張彥對此事格外重視。不光和家里謀士幾經(jīng)商討，和賈敬做了數(shù)次對接，后來還和同賈敬一道拜訪過林如海一次。

    就是張彥和賈敬不來，林如海也會去拜訪他二人一次。之前跟黛玉商議的計策實在是太妙了，若是放過這等大好機會，豈不可惜。

    這回在林如海書房的討論黛玉沒參加，林如海與賈敬、張彥說了什么，除了黛玉大概知道外，也無其他人知曉?？傊@次賈敬、張彥來訪之后，便離張彥一行出發(fā)的日子越發(fā)近了。

    為了表示朝廷對海船下水的重視，張彥還帶了太宗皇帝的一道圣旨，上面多是鼓勵賀文實、柳征等相關(guān)官員的話和對海貿(mào)衙門日后發(fā)展的寄語。

    按原計劃，這是試航快則兩月，遲則三月即可以回京的，但是一晃四月過去了，海船試航的隊伍杳無音信。

    剛開始南下諸人的家人還坐得住，日子一天天過去，南下隊伍依舊不見回來，便有人坐不住了。張侍郎之子還托賈璉到林家打聽。

    若只是打聽倒還罷了，不久之后，廈門曾有風暴登陸的消息傳回京城，而彼時，朝廷海船正回航至廈門附近。這消息傳回京城的時候，整個朝堂上下都炸開鍋了。為了表示對這次試航的重視，張彥、紀罡并禮部儀仗、京營官兵全都在船上，若是海船遇到風浪傾覆，這損失可不算小。

    沉積數(shù)月的長康宮得了這個消息，也發(fā)現(xiàn)了機會。九皇子面帶喜色的跟小鐘妃說：“真是老天有眼，叫張彥等人全都死在海上才好。再等一等消息，若是消息準了，便該讓人彈劾林如海了。這一年多，真叫他將咱們逼得難受?！?/br>
    小鐘妃也一掃往日憔悴，臉上露出飛揚的神采來，連美貌度都又提升了三分：“是啊，若是消息準了，咱們便可趁此機會對林如海下手。即便不能讓其丟官落罪，至少也叫皇上不再倚重他。無論是下棋還是政斗，總有一個勝負手，或許，咱們的勝負手已經(jīng)來了?！?/br>
    九皇子已經(jīng)憋屈了很久了，也摩拳擦掌道：“母妃可有好的法子？兒臣已經(jīng)叫長史草擬了彈劾林如海和周修鶴的奏折，一旦海船失勢的消息落實了，便可立刻發(fā)難?！?/br>
    小鐘妃沉吟會子，道：“即便重創(chuàng)了林如海，東宮依舊是正統(tǒng)，咱們得想法子叫你父皇也對東宮生出隔閡來才好。不如，也趁此機會推穆菖一把，讓你掌管欽天監(jiān)，日后自有用處?！?/br>
    九皇子很快就明白了小鐘妃的意思，嘴角上揚道：“欽天監(jiān)平日地位不顯，但父皇若有個什么身上不爽利，叫欽天監(jiān)出來指認一回是東宮沖撞的，倒也不錯。”左右太宗皇帝上了年紀，身上三病兩痛的，總是有的。

    小鐘妃也瞇了瞇眼睛，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道：“辦法自然是好，最好是趁海船出事的消息還沒坐實，先讓穆菖預(yù)測此事，這樣才顯其靈驗的本事?！?/br>
    九皇子自然知道要拿下欽天監(jiān)也沒那么容易，若穆菖要上位，總得露幾手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現(xiàn)在海船只是失了蹤跡，到底能不能回來也是未知，若讓穆菖現(xiàn)在就放出海船失事的話，而后張彥一行又回來了，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的位置，穆菖是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