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所以說,我覺得不應(yīng)該走回基地,開車還要一個多小時甚至兩個小時,走回基地肯定要走一天的,不如回去實驗基地看看。如果怪獸已經(jīng)走了,也許能找到能開的車,就算找不到車,也可以找一處暫時的容身之地?!?/br> 袁陸維說:“如果怪獸沒走呢,我們就是送上門的鮮rou?!?/br> “遠遠看一眼……” “我覺得咱們視力肯定沒有怪獸好?!?/br> “那你說怎么辦?” 袁陸維作出深沉狀想了幾秒鐘,說:“我們在附近找個房子,先躲一夜,怪獸來了也有個屏障的地方……等明天早上再去看,能不能找到車。” 這個方法看來還行,陸甄儀勉強同意了,心里卻沉甸甸的,她擔心吳靜珊,也擔心秦椹找不到她會很著急。 一會兒秦椹出完自己的任務(wù)回到營地,卻等不到他們回去,會不會心急如焚? 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如果自己死了,他該怎么辦? 這附近房子不多,其實地震時候?qū)@里還是挺有影響的,大部分房子還是塌了,但也有少部分依然矗立。 袁陸維帶著她,想要找一處看上去不起眼又堅固,能夠順利躲過今晚的地方。 找了二十多分鐘,找到一處看上去還可以的老樓,有點像建國初那種蘇聯(lián)風格的房子,袁陸維說:“就這里吧?!?/br> 正準備繞到前頭去進去,卻突然發(fā)現(xiàn)左側(cè)停了一輛車。 袁陸維大喜。 袁陸維低聲說:“太好了,瞌睡就有送枕頭的。” 拉著陸甄儀大步走過去。 陸甄儀甩開他的手,袁陸維惱怒地回頭瞪她一眼,但是也沒多說什么。 結(jié)果這車居然是有主的! 樓里搶出來兩個男的,一人手里拿了一把鋼管刀,緊張地大聲說:“你們干什么?” 袁陸維停住,陸甄儀轉(zhuǎn)身說:“車是你們的嗎?對不起,我們以為沒主的?!?/br> 那兩男的身后又走出來一男一女。都挺年輕的,這四個人都是二十多歲,女的開口說:“車是我們的!” 袁陸維找回來以前高富帥的范,微微笑了笑,說:“你們是哪里的?是在這里???” 男的們看他們倆沒有武器,看不去也不像壞人,都松了口氣,把刀收了起來,說:“哪能呢,這里住早晚被吃掉,我們是西營的。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不少怪獸都在那邊跑,我們嚇得沒敢往前,就躲在這里了。” 女的也說:“是啊,好嚇人,我們本來想去農(nóng)大的田里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吃的,就不敢去了,看這樓好像還沒被人找過,就進去搜搜有沒有吃的。” 另外一個男的責怪地看她一眼,似乎怪她說的太值,但那個年輕女人一臉無所謂白他一眼。 “西營啊,”袁陸維眼神閃爍,不知道在盤算什么。 陸甄儀說:“我們是昌平營地的,你們能不能送我們回去?我們會給你們報酬,明天再護送你們回你們的營地,行嗎?” 如果能趕回去跟營地匯報,多組織些人過去,也許還有幸存者……不過聽當時車輛聲音,好像也有幾輛車跑出去了,如果他們能順利逃回營地,應(yīng)該也會求援……希望吳靜珊和沈宏歡都在順利逃回的人里。 “不行,”對方直接拒絕,“昌平太遠了,我們不想冒險,你們……”遲疑地看看她和袁陸維,“你們是失散了?” “是的?!痹懢S說:“就是剛才的怪獸潮。” 對方四人低聲商量了一下:“我們可以擠一擠,把你們帶回西營,反正不遠……你們到了再自己想辦法找人送你們或是買車借車都行。” 看上去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袁陸維和陸甄儀同意了。 “在別人面前不要隨便展露異能?!鄙宪嚽?,袁陸維在陸甄儀耳邊低聲說。 ☆、第47章 西營 陸甄儀心事重重,連上車時座位不夠,袁陸維讓她坐他腿上都沒心思惱怒。 好在那四人里的姑娘主動坐在了自己的男朋友身上,讓了座位給她。 路上袁陸維跟他們了解西營的情況,四人說了不少。 這四個人一聽口音和說話腔調(diào),就是帝都的老土著了,性格大都還算熱情,也比較貧,但是防范心也非常重。 這一點,肯定是環(huán)境造成的。 而且他們雖然年輕,也都很瘦,臉上依稀有些營養(yǎng)不良。 盡管已經(jīng)作出預(yù)判,在四人口中也得到了不少信息,陸甄儀到達西營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西營是個很小的營地,和昌平收容營沒法比,這里總共只有七八萬平民。 這個營地使用的也是這附近的一處軍營,在原有的圍墻上加闊,也是得到軍方背景支持的,然而卻和昌平那邊大大不同。 這里的軍隊本來是直接聽令總某部門的一支特殊部隊,要神秘一些,他們在山腹里還有基地,所以在災(zāi)難發(fā)生之后,他們也救援了民眾,但是卻把軍隊退入了更加安全和秘密的山腹基地,而把明面上的營地改造成了收容營。 同樣,他們也沒有過多干涉這里的收容營。 在門口執(zhí)勤站崗的不是軍人,而是警察和臨時招募人員,他們也沒有特別嚴格的制度身份號牌等,因為這里是沒有任何物資配給的。 無論男女老少,都不能免費得到一口食物一口水。 任何東西,都要靠自己。 據(jù)說,這里的組織者是某一區(qū)的區(qū)長和警察局長,也有黑道勢力,軍隊沒有物資對這里進行支援,也不過多插手。 除了原來三米的圍墻現(xiàn)在被加高到了五米,這里并沒有進行什么土木工程,和昌平營地不斷修建著收容營的房舍,到處是熱火朝天的工地完全不一樣。 門口執(zhí)勤的人員主要是為了物資檢查。 因為這里的人們都要依靠自己出去搜尋物資,這些物資帶入營地時,要被抽成百分之二十,以用作公共維護開支。 就如同收稅一樣。 這個抽成比例其實也不算特別大,但是在這樣的時候,尤其和還有食物配給的昌平營地一比,就顯得天壤之別了。 同車的四人下車,和檢查的人點頭哈腰套近乎,他們這次還好,在那棟樓里找到了半袋大米,一桶花生油,三包餅干,兩包薯片,一袋牛rou干,還有一包紅棗,一塊臘rou。 算得上收獲很好,運氣不錯,所以四人都有點喜色,那個姑娘把紅棗和牛rou干偷偷藏了起來,才讓檢查的人過來。 開車的男人把其中一包餅干塞給了檢查的執(zhí)勤人員,低聲說:“給個面子,家里人都快餓暈了,少收點……” 執(zhí)勤的人不著痕跡把餅干塞進衣服里,拿了那快臘rou,說:“就這個吧。” 又拿了一包薯片,說:“這個給我吧,給孩子吃。” 雖然四人看他拿rou,都咽了口口水。 但是也知道保命第一的情況下,別的比很快就吃完的rou類更加重要。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奢侈地嘴饞了。 執(zhí)勤的人拿到了餅干和薯片,心滿意足,對于陸甄儀和袁陸維,看都沒看一眼,顯然也不知道他們是外來的。 四人進去之后分東西,大米和油都要分成四份,除此之外,那姑娘另外要了紅棗,她男朋友拿了薯片,另外兩個男的一人一包餅干,開車的男人也是領(lǐng)頭的,多得了一袋牛rou干。 四人笑逐顏開,袁陸維和陸甄儀跟他們道了謝,就下車了。 這里的情況真是太糟糕了,房舍有,里面隱隱可以看到人頭攢動,擠滿了人,這里本來就不大,這方面還好,沒有房子住的人,卻也沒有軍用救災(zāi)帳篷,有的是用的普通野營帳篷,有的就是用一些樹枝,找些亂七八糟的塑料布和毯子苫在上面,就算一個簡易篷子。 而昌平收容營里雖然房舍比這里更加緊張,卻大部分是整齊的軍用救災(zāi)帳篷,只有少量的自搭帳篷。而且精神面貌也不同。 雖然在昌平收容營中,很多人在抱怨,很多人很瘦,很多人營養(yǎng)不良半饑半飽,但至少大家都還有點精力去抱怨和聊天,,而且大量的志愿者和建筑工人們還是精神面貌不錯的。 可是在西營這里,像剛才那四人那樣的已經(jīng)算是狀態(tài)很好的了,街角很多人就那么靜靜蜷縮著,看不出是已經(jīng)死了還是正在等死,沒有人乞討,沒有人請求,因為這里沒有人會有余力施舍給別人。 路上那姑娘曾經(jīng)諷刺說,西營里頭,管理者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每天清理尸體和焚燒。 偶爾有那些瀕死的人抬起眼睛,露出痛苦、麻木、絕望和乞求…… 那是什么樣的眼神啊…… 陸甄儀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都沉到了最底下。 袁陸維感覺到身邊的女人在微微發(fā)抖,本想嘲笑她幾句,但是看了一眼她沉沉的臉色,還是把嘲笑咽回去了。 他也是人,不是鐵石心腸,但是他和陸甄儀不同,這段時間,他看過太多的鮮血慘劇悲哀苦難,只是死亡,已經(jīng)無法讓他動容……他已經(jīng)認同這個新的世界,知道一切已經(jīng)不一樣,大部分的人類,會在新的食物鏈里被淘汰。 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 不過,他也沒法勸身邊的女人,“把他們看成宏觀的數(shù)據(jù)好了,只要死亡的不是你,不是你在意的人已經(jīng)很幸運了”這樣的話,只能靠自己領(lǐng)悟,不能由別人宣諸于口地來教導(dǎo)。 看看這街上還能直行自如地行走的人,大概都是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這點了吧? “你身上有吃的嗎?”袁陸維問陸甄儀。 陸甄儀從羽絨服兜里掏出兩塊巧克力威化,他們執(zhí)行任務(wù)出發(fā)的時候,車上是統(tǒng)一帶了午餐的,路上大家也吃過了,陸甄儀只是從家里隨手拿了兩塊巧克力威化打算餓了吃。 袁陸維一把搶過去,塞進自己兜里,低聲說,“不準去施舍給那些人,你救得了一時救不了別人的命,而且會惹麻煩,別的餓瘋了的人一擁而上,你自己最后都被人撕巴撕巴吃了……”雖然他認為現(xiàn)在應(yīng)該再怎么心軟愚蠢的女人也不會去做這種事了,但是陸甄儀一直被秦椹那種有空間放物資武力又強大的家伙保護著,看著就衣食無憂,聽說還是第一次出任務(wù),很可能會犯蠢。 陸甄儀咬住嘴唇不說話,她其實也都明白。 袁陸維怕她再看到更慘的尤其是孩子之類的會忍不住,拉著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這里食物很缺,”袁陸維說:“我們這兩天也是個愁,也沒有住的地方……” “找個有車有膽量的肯幫我們的人,”陸甄儀聲音有點啞,“回去之后多給點食物給他……,今天先對付一晚上?!?/br> 袁陸維不說話。 他想了會,說:“我們先找個能容身的地方,要不今晚我怕你凍死?!?/br> 他們找了會,找到一個比較偏的窩棚,看上去還不擁擠,甚至還搭成了兩間,中間有點隔斷,窩棚門口只有一個面黃肌瘦的女人和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相擁擠在那里取暖。 女人大約三十歲,臉上雖然瘦,大致還能看出長得不錯,身上裹著一件針織的大毛衣,但顯然不夠暖和,一直在發(fā)抖,嘴唇發(fā)青,小姑娘倒是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米黃色小大衣,可下身只穿了一件空氣棉的秋褲,已經(jīng)很臟了。陸甄儀看了一眼,大衣是個很有名的童裝牌子的,款式很別致,現(xiàn)在也很臟了。 小女孩瘦得只剩下一對大眼睛,烏溜溜地看著人。 袁陸維指指旁邊的窩棚,問那女人:“那間有人嗎?” 女人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只要給點吃的……隨便住,沒人……” 袁陸維把兜里剛才陸甄儀那兒搶來的兩塊威化中的一塊扔給那女人:“只有這么多,我們最多住三天?!?/br> 那女人和小姑娘看著那塊巧克力威化,眼睛發(fā)亮,女人一把搶過來,把包裝紙剝掉,把威化分成兩半,給了女兒一半。 小姑娘兩口就吃完了,女人不舍得吃,一點點啃,她女兒吃完時,她還有大部分,看著女兒渴望的眼神,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遞給了女兒,自己拿著那張包裝紙,仔細地舔留在上面的一點點巧克力碎屑。 陸甄儀眼睛發(fā)酸,卻無法多說多做什么,被袁陸維拉進了旁邊的窩棚里。 這個窩棚地上鋪了比較多的報紙,還有一張塑料臺布,沒有被褥或別的東西,報紙都是破破爛爛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惡心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