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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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了狗窩上的軟墊,塞進(jìn)鳥籠,讓童童躺在上面,伸手摸摸它的小腦袋。 童童費力地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平時黑亮的眼睛已經(jīng)很渾濁了,它側(cè)過頭輕輕舔了舔陸甄儀的手,和平時一樣溫柔,這個小小動作似乎用盡了它的力氣。 陸甄儀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秦椹把她拉到一邊,一言不發(fā),把鳥籠子落了鎖。 “哐當(dāng)”一聲,仿佛斷絕了童童回歸正常的希望。 旁邊的戴勝輕輕鳴叫了一聲,聲音婉轉(zhuǎn),陸甄儀發(fā)現(xiàn),它幾乎完全好了,而且沒有任何異變。 秦椹轉(zhuǎn)身出去檢查圍墻,圍墻的大門,還有窗戶,然后開啟了一個按鈕,大家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鐵絲網(wǎng)把整個庭院和屋頂覆蓋,一時都目瞪口呆。 “你這個防盜措施也太牛叉了吧?”照顧吳靜珊的小武從窗口探頭說。 陸甄儀抬頭看著被鐵網(wǎng)覆蓋的天空。 好像動物園里的猛禽籠子。 是為了預(yù)防飛行的怪物? 她只覺得心里更沉。 秦椹走回屋子里,對大家說:“既然狗開始變異,人開始生病,我們還是小心點,末日應(yīng)該不僅僅是地震而已。” 沈宏歡震驚地抬頭看他:“老大,你不會認(rèn)為還會有喪尸啥的吧?” 小武也用一種“你末世小說電影看多了吧?”的眼神看著他。 秦椹只是冷淡地說了句:“有備無患總是好的?!?/br> 晚上,大家都不肯去睡,吳靜珊的高燒稍微低了些,但還是昏睡不醒,沈宏歡已經(jīng)好了。陸甄儀做過晚飯后就一直憂心忡忡陪著童童,又嘗試過一次給它喂水和糧。 親眼看著它從一個手掌心大小的小毛球長成現(xiàn)在略大的毛球,一起經(jīng)歷過那么幾年的歲月……它每一次偏過頭撒嬌,每一天在她回家時飛奔?xì)g迎,每一回溫柔的舔舐……都曾經(jīng)映在她心頭。 她把臉埋在自己掌心。 elsa從臥室跑出來,跳上她膝蓋,黑色水晶一般的眼睛平靜地看著籠子里的它的親生母親。 陸甄儀輕輕撫摸著它的背。 “童童,堅強(qiáng)些?!彼馗糁\子說。 沒有電腦和網(wǎng)絡(luò)的夜晚,即使有一搭沒一搭的有人陪著聊天,還是會昏昏欲睡,但是到了十一點多鐘,隨著籠子里一聲尖細(xì)的叫聲,陸甄儀立刻清醒過來。 童童的身體急速膨脹,一下變得和西高地白梗差不多大,把鳥籠子塞得滿滿的,雙眼血紅,翻身躍起,一直可愛的小臉變得猙獰, 它多出來的兩只腳已經(jīng)和正常的腿一樣長了。 它惡狠狠地扒籠子,想要出來,嘴里發(fā)出奇怪的吠叫。 童童本來不但體型小,嗓音也非常細(xì)小,而且每次有外人來叫都是“啊啊”的聲音,陸甄儀經(jīng)常抱著它笑:“就算你長了一身黑毛,也不用急著cosplay烏鴉吧?” 現(xiàn)在這聲音卻徹底變了,很洪亮,卻一點不像狗叫的,而是類似“從從”的聲音。 太詭異了! 陸甄儀站起身來,低聲叫:“童童?” 籠子里的怪物顯然完全認(rèn)不出她,紅眼睛里只有惡狠狠的食欲。 秦椹站到她身邊,突然一把捂住她眼睛。 然后她就聽到一聲近在咫尺的槍響,一聲尖利的嘶叫。 她腦子里轟的一聲,幾乎是憤怒地扯開捂住她眼睛的手。 “不要捂住我的眼睛!”她冷冷地說:“我既不是小孩也不是柔弱得非要依賴你的女人,我能自己面對!” “這是我的狗,”秦椹平靜地說:“不用你為她傷心,你去休息吧,我來處理?!?/br> 沈宏歡和小武都已經(jīng)被面前的一切驚呆了,甚至忘了問秦椹為什么有槍。 陸甄儀僵硬站在那里,elsa在她腳邊低低嗚咽,她沉默地等待胸口讓她窒息的痛怒過去,才冷笑了一聲,走到籠子前面。 槍法很準(zhǔn),一槍爆頭,白色腦漿和鮮紅血液從傷口泊泊流出。 血紅的眼睛還是瞪著。 籠子里的尸體是怪物,不是她的童童。 即使死了,也沒有變回本來乖巧可愛的模樣。 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做。 我太累了,我太困了,我想睡一覺。 等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我會把一切做好,我會準(zhǔn)備干凈的布,裹住她的身體,把她燒掉,讓她安息…… 現(xiàn)在我還不能,還不能…… 但是明天早上她小小的身體已經(jīng)不會柔軟,而是僵直……我會受不了的。 這個認(rèn)知讓她干澀的等待已久的眼睛終于一熱。 陸甄儀突兀轉(zhuǎn)身,快步走回房間里,才讓眼淚流下來。 她倒在床上,埋住臉。 秦椹過了一會兒才回房間,他步履平靜卻略帶疲憊。 “好了?!彼p輕撫摸她的脊背:“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這是我的狗,你的狗是elsa,現(xiàn)在她還很健康,她很需要你,照顧好她才是最重要的?!?/br> 陸甄儀掙開他的手,在被褥里發(fā)出悶悶的聲音:“你早知道對嗎?” 秦椹沒說話。 陸甄儀坐起身抬頭看著他:“你早知道童童有一天會變成怪獸?所以不讓我養(yǎng)?” 秦椹又沉默了一會兒:“本來出國時我想干脆把它送人,但是你不肯。” 陸甄儀盯著他,緩緩說:“那你是為了elsa才買童童的?你也知道它將來會變得很厲害?……” 秦椹沒說話。 陸甄儀慘然一笑:“還有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接下來是誰?吳靜珊?生病的人是不是也會變異?”她淚流滿面。 秦椹抬手給了她一耳光,冷冷說:“你這算什么?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樣的時候?只是一只狗你就如此,接下來要怎么辦?” 他打得不重,只是刮過她面頰,但是陸甄儀一輩子沒被人打過,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卻終于沒有發(fā)飆,只是流著淚笑道:“這就是末日啊,你何必如此?……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適應(yīng)這樣的末日……還不如第一批死去的人,他們還幸福一些……” 秦椹幾乎是大怒,一把揪住她衣領(lǐng),“你憑什么這樣說?你只是自己一人嗎?你又知不知道你能活下來要付出多大代價?你一死了之,你父母怎么辦?我……怎么辦?……”他抿緊嘴唇,滿眼憤怒地瞪著她。 “……你不是自詡自己聰明勇敢?聽著,陸甄儀,你最好堅強(qiáng)些,別讓我看不起你!” 陸甄儀愣愣看著他,最后終于擦干了眼淚。出去看到童童的尸體已經(jīng)被收拾掉了,她盯著籠子看了半天,然后默默去給戴勝和elsa喂食,又去看了昏睡的吳靜珊。 小武安慰她說:“別傷心了?!钡撬矝]有更多可說的,因為他比陸甄儀還要愁,吳靜珊燒得又厲害些了,還是昏睡不醒。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還在營業(yè)的醫(yī)院……”小武愁緒滿懷地說。 夜里睡覺秦椹把陸甄儀摟在懷里,一下下?lián)崦拈L發(fā),“臉上疼嗎?對不起,我其實知道你還是把童童當(dāng)做家人的……” 陸甄儀伏在他懷里低低哭出聲音。 秦椹嘆了口氣,低聲說:“哭吧,哭完了明天我們就要面對可怕的現(xiàn)實……對不起,我也想保護(hù)你,讓你無憂無慮無怖無懼,可惜在這樣的時候,我并沒有這能力,我需要你堅強(qiáng),和我并肩作戰(zhàn)?!瓕Σ黄稹!彼淖齑捷p輕印在她額發(fā)上。 陸甄儀想起那個春夢里,他志得意滿地說:“從今以后,你只能倚靠我的保護(hù),只能做我的女人,我的附庸……” 和現(xiàn)在如此不同。 她后來手指攢著他衣襟入睡,可惜,疲憊悲傷,充滿不平靜的睡眠并沒有維持很久,這個屋子里的人就都被外面嘈雜恐怖的聲音吵醒。 ☆、從從 小武和吳靜珊住的屋子離院子最近,是他最早聽到異響的。 這兩天他照顧吳靜珊,沒怎么合眼,所以剛剛聽到的時候,他覺得是幻覺。 然而過于響亮明顯的聲音繼續(xù)傳來,他就沒法跟自己說是幻覺了。他披上衣服,打開房間門,準(zhǔn)備出去看下。 打開門的時候,他看到秦椹也沖出來,沈宏歡也從沙發(fā)上起身了。 陸甄儀跟在秦椹身后也出來。 “你先回屋去?!彼牭角亻﹃懻鐑x說,然后他自己和沈宏歡手里就被各塞了一支槍。 武蕭愣了愣。 秦椹說:“跟我來。” 他們倆就不由自主地跟著過去了。 秦椹神色很冷靜,拿著槍跑出門的姿勢甚至顯得相當(dāng)專業(yè),武蕭注意到他穿著一身黑色皮衣,有點緊身那種,顯得腰很細(xì),肩膀很寬,手臂和大腿都非常緊實,充滿力量。 作為男人,尤其作為一個體育大學(xué)畢業(yè),目前還從事警察職業(yè)的男人,武蕭也不得不承認(rèn)秦椹的身材不錯,很可能戰(zhàn)斗力也不錯。 圍墻外有用力的拍打聲,不遠(yuǎn)處有“從從”的宏亮尖利叫聲,和晚上那只變異的小狗類似,但要響亮很多,聽起來,數(shù)量也不少。 武蕭聽到自己身后那姓沈的男孩緊張的呼吸聲,他覺得自己這一瞬間腦子也有點發(fā)暈。他伸手想去開大門,被一只手牢牢攥住手腕。 是秦椹。 他冷靜而年輕的臉上是不贊同的神色,朝他搖了搖頭,然后把旁邊的不銹鋼梯子搬了過來。 武蕭注意到,梯子正好是三具,他也連忙搬了一個梯子,架在墻頭。 沈宏歡照葫蘆畫瓢。 三個男人往墻頭爬。 這時聽到了慘叫和怒罵。 “救命啊,他媽的,有人嗎?啊……” “乓,噗嗤……” “從從,從,從從……” “老子跟你們拼了,老二,你個慫蛋!” 還有年輕女人的慘叫?!鞍职帧 迥悴坏煤盟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