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他身上不知怎么的總有一股不管不顧的彪悍勁頭,簡單用三個字形容,就是熊孩子,多用幾個字,那就是他喵的尼瑪這哪里來的死熊孩子…… 我忍住扶額的沖動,正想要拒絕,慕容狗蛋卻截住了我的話頭道:“行啊,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為什么想跟去。” 黎疏眉頭微蹙,有些不快地掃了他一眼,還是回答道:“他以前無意中曾經提起過這么一個人,我與幸魚好歹相識一場,替他去看一眼,又怎么了?!?/br> “哦——”慕容狗蛋拉長了語調,眉梢一挑,對著他眨眨眼睛道:“沒想到你這么有情有義,行,我替你跟戰(zhàn)玄大人求求情?!?/br> 說完就拉著我朝遠處僻靜的地方走去。 我還在狀況外,索性由著他將我?guī)У綐溆昂箢^,卻見他不動聲色地朝著黎疏那里望了望,然后換了一副表情,十分正經地說道:“戰(zhàn)玄大人,這個黎疏有點問題,他也是滿月樓派來的細作?!?/br> 我:…… 這種感覺十分微妙,就好像忽然有人告訴你樓下賣冰棍的大媽其實是國家秘密行動隊有八塊腹肌的突擊隊員一樣驚悚。黎疏總共沒出場幾次,作為一龍?zhí)讌s背負著這樣的秘密,讓他拿著賣白菜的錢卻cao著賣白粉的心,你們忍心嗎喂! 話說回來,滿月樓的細作都是這個水準的嗎……這樣比起來的話,說不定我家樓下那個大媽真的是突擊隊員? “之前有個叫臨優(yōu)的用你的臉混了進來,被主子識破,供了許多事情出來。主子便索性對府里來了個大清洗。大部分細作都被清除出去了,只留下幾個嘍啰,抓了也沒用,不如放長線釣大魚,這黎疏就是其中一個,我負責盯著他?!?/br> 也許是看出我的疑問,慕容狗蛋一臉嚴肅地解釋道:“挑糞這活,既不起眼,又能自由進出王府,想來只要他得到些有用的情報,就能和上頭聯(lián)絡。我看他這么積極地想去見見那個沐凡,就叫他去吧?!?/br> 我默默地伸出手,扯了扯慕容狗蛋的臉皮。 他嗷的一聲往后跳了一步,捂著臉驚恐地看我:“你干什么,我喜歡軟軟香香的姑娘!”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慕容狗蛋。” 我認識的狗蛋哪有這么機智,這個一定是假冒的。 “我之前那般表現(xiàn),不過是為了讓主子能有個由頭把我貶到這里來?!蹦饺莨返皯崙嵉溃骸半y不成我真有那么傻嗎?” “你不傻。”我受教地點點頭,開口糾正道:“你二。” 慕容狗蛋問道:“二是什么意思?”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夸你厲害。” “沒有沒有,真是過獎了?!蹦饺莨返安缓靡馑嫉負狭藫虾竽X勺,嘿嘿傻笑道:“我哪有戰(zhàn)玄大人二?!?/br> 我:…… 還想說些什么,我卻生生收住了話頭,看黎疏迎面跑了過來,在我面前站定,扁扁嘴,有些委屈道:“戰(zhàn)玄大人,我只這么個小小的要求,難不成你也不肯答應我嗎?” 他的樣貌原本就極好,此刻雖然粗布麻衣,頭發(fā)散亂,這抬眼蹙眉之間卻全是風情,與暮云的楚楚可憐不同,黎疏眼角眉梢?guī)е纳?,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有把鉤子,叫人陷進去了就再也爬不出來。 這要放到我們那兒,直接整個人都可以拉去和諧有木有,艾瑪小朋友們看了根本把持不住啊。 我偷偷地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轉過頭對著慕容狗蛋道:“既然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帶著黎疏。你也要一同去么?” 慕容狗蛋搖頭,像是想起什么道:“那個叫臨優(yōu)的也在地牢里,人皮面具還未摘下,你看到不必驚訝?!?/br> 臨優(yōu)么? 我的腦子里閃過自己的臉。 “記得之前清剿滿月樓,他因為主動提供了情報有些功勞,為何還會留在地牢里?” 慕容狗蛋面色古怪道:“他是自愿的,據(jù)說什么賞賜都沒向主子要,只求在地牢里呆上一段時間,誰知道是為了什么?!?/br> 我有些了然。 臨優(yōu)此舉,大概是為了沐凡。 “戰(zhàn)玄大人?”見我們不動,黎疏輕聲催促道。 我收回思緒,這才帶著他向地牢走去。 地牢的入口在假山之后,有專人把守,里面除了入口和幾個手掌大小的通氣口外,便不與外界相通,照明全用火把,通道僅容一人通過,拾級而下,進去十余米,才有了岔道,昏暗小道兩旁均是潮濕的牢房。 黎疏大概從未來過這種地方,一進來便緊緊貼著我,卻又不愿意顯出害怕來,努力地挺著脊背,亦步亦趨地跟著,小心翼翼地那眼睛四處亂瞄。 我被他拉得快要走不了路,只好掰開他的手,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后一聲驚呼,轉頭便看到黎疏被稻草絆了一跤,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一間牢房前面。 “……”我只好無語地折返過去,半蹲下來,正想將他拉起來,就看到左邊欄桿里出現(xiàn)了一張臉,一道傷口從眉梢開始,斜著將那臉分成兩半,血從崩裂的傷處滴落,濺在地上,滴答、滴答。 “鬼啊!”黎疏一把拽住我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上爬起來,直接躲到了我的身后,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出了我的心聲。 我默默地和那張臉對視,然后忽然發(fā)現(xiàn),這張臉有點眼熟。 ……等等,這不就我的臉嘛,怪不得這么帥啊……毀容了也帥! “不愧是你,無論何時都如此鎮(zhèn)定自若?!蹦菑埬樕下冻鲆粋€笑容:“戰(zhàn)玄大人,我知道你會來。你可還記得我,我是臨優(yōu)?!?/br> 我退開些距離,用火把照了下牢房里面的情形,才發(fā)現(xiàn)臨優(yōu)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一手撐著頭,笑瞇瞇地隔著欄桿看我,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鞭痕,已經結了痂,唯有臉上有各種傷口,其中一道還十分新鮮。 我并不打算和他多說,轉身打算走。臨優(yōu)卻悠悠然開口道:“你來見沐凡,就不用再往里走了,這里也能看得到。” 我聞言頓住腳步,回頭看他:“你想說什么?” “我只是想叫你省點力氣罷了。你就算去了,他也不會和你說話的。”臨優(yōu)換了個姿勢,舒舒服服地靠在墻上,右腿蜷著,左腿舒展開來,抱臂看著我道:“該說的那位姓梁的大人已經都說了,剩下的需要他自己想通。不過他想不通自盡了也沒什么,反正除了那條命,他也沒剩下什么東西啦?!?/br> 我皺眉,淡淡道:“既然剩下的只有這條命,難道不應該更加去好好珍惜么?” 臨優(yōu)一愣,隨即點點頭笑道:“你說得有理,可也有這么一些人,他們的命生來就不值錢,怎么努力都不會改變。那么根本就沒有用的東西,為何要珍惜呢?” “比如你?” “不,我得守著沐凡,所以我的命還算有用?!迸R優(yōu)歪了歪頭,沖著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