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才不是呢,奴婢只是不敢看罷了?!睋u搖頭,小桂覺得,在那位九王爺面前,她就是一粒塵埃啊,有著天與地的差距,她可不敢妄想。 秦箏繼續(xù)撇嘴,不敢看?那得長多丑讓人不敢看?。?/br> “剛剛在外面我也沒聽到什么聲音,人是不是很少?”瞧著這寒磣的洞房,估摸著場面也不會多大。 小桂點頭,“其實人也很多,只是,都是一群男人,而且看起來,都和曹綱特別像,個個武功不低,沒一點聲音,怪嚇人的。咱們進來的時候,他們就一直盯著,那眼神兒,好像要把咱們吃了。” “看來場面也挺大的。”揪扯著大紅色的喜服,秦箏覺得那些人都是云戰(zhàn)的部下,軍隊里的人,氣勢自然不一樣。 “可就那些人啊,一個外人都沒有。咱們從秦府出來的時候,好歹還看到了許多前去祝賀的朝廷官員,可是這里一個來祝賀的都沒有?!笨梢姡@場婚禮有多不受待見。 “這都是小問題。行了,給我弄點吃得來,我要餓死了?!闭酒鹕?,終于離開了輪椅。幾步轉(zhuǎn)悠到桌邊,拿起水壺想倒點水喝,結(jié)果水壺是空的。 “奴婢這就去,小姐你再忍忍。”搖頭,小桂實在是不知該說什么了,這哪是婚禮?。?/br> 揮揮手,要她趕緊去找吃的,秦箏雙臂環(huán)胸圍著這洞房轉(zhuǎn),這房間簡單的不得了,就是一間普通的房間,然后桌子上放著兩根紅蠟燭,床上的被子是紅色的,其余的一點沒看出來洞房的樣子。 “切!”輕嗤,秦箏忍不住翻白眼兒,搭配上她滿臉紅疙瘩,那畫面‘美’翻了。 小桂也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些糕點和水,秦箏填飽了肚子,又稍稍休息了一下,天色也就暗了下來,這一天的主戲也就要開始了。 小桂出去候著,秦箏一屁股坐到輪椅上,拿起喜帕蓋在自己頭上,腦袋一歪,她這整個狀態(tài)讓人不忍直視。 燭火噼啪,只有那么兩根蠟燭,所以這屋子里光線幽幽有些昏暗,她身上的紅色喜服看起來紅慘慘的,和在陵墓中時差不多的模樣。 等待著,也不知過去多久,秦箏終于聽到外面有動靜了。 先是小桂和曹綱低聲問安的聲音,然后,房門吱嘎,有人進來了。 這腳步聲格外輕,輕的好像聽不見,但她確實聽見了,還伴隨著衣料摩擦的聲響。 不自禁的屏起呼吸,聽著那聲音漸漸接近,她后頸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來人一襲紅袍,身姿挺拔,于幽幽燈火間走近,恍若天神。 云戰(zhàn)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處處都刻著冷漠,尤其那雙眼眸,深邃不見底,但凡誰見了,都會覺得心驚。 斜眉入鬢,滿載睥睨,好似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在他腳下。 淡淡的看著那窩在輪椅上的人,云戰(zhàn)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在輪椅前停下,然后伸手。 手掌寬厚手指修長,在這幽幽的燈火中顯得深具男人味兒。 掀開喜帕,沒有一絲的停頓,而且喜帕擦過他的指尖,最后飛落在了地上。 喜帕下,秦箏那滿是紅疙瘩的小臉兒露了出來,還有一雙絲毫不畏懼的栗色眸子,倒是讓云戰(zhàn)有絲絲詫異,這與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兩人對視,云戰(zhàn)沒任何表情,氣場強大。秦箏亦是沒表情,皮膚很白,顯得紅疙瘩特別明顯;但眸子里滿是高傲,不懼任何人。 對視了有一分鐘,云戰(zhàn)轉(zhuǎn)身拂袖而去,沒任何停留。 秦箏收回視線,于輪椅上坐直身體,也沒去看那離開的云戰(zhàn)。 房間不隔音,云戰(zhàn)走出去的聲音都聽得到,小桂和曹綱跪下相送,用的大禮。 驀地,有一道男人的聲音傳進耳朵,“王爺,怎么樣?” 秦箏眸子一轉(zhuǎn),輕嗤一聲,怎么樣?還能怎么樣? “本王娶回來一個燒餅?!痹茟?zhàn)的回答,聲線低沉好聽,還很風趣。 秦箏擰眉,罵她呢?燒餅的開頭字母單取出來就是罵人的話!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一古人怎么可能知道這個罵人方法,是說她的臉! 抬手摸自己的臉,紅疙瘩太多了,可不就是和燒餅差不多么。只是燒餅上的芝麻換成了紅疙瘩! “切,想象力還挺豐富?!比滩蛔±溥常毓~的眼睛翻得老高。 “小姐小姐,九王爺走了?!毙」饛耐饷媾苓M來,她是徹底盯著云戰(zhàn)的身影消失才跑進來的。 “早猜到了,別廢話了,給我拿衣服去,這一身衣服難看死了。”起身脫衣服,秦箏自得的很。其實今天這場面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看來往后她也能挺清凈,這婚,結(jié)的還成! ☆、014、神經(jīng)病 一夜過去,這整個府邸安靜的就好像昨日成婚那件事兒沒發(fā)生過。一早也沒有任何人過來見秦箏,一點沒有打擾的意思。 小桂和曹綱守在這里,再加上秦箏,就他們?nèi)齻€人,好像又回到了陵墓里一樣。 不過,早餐的時間到了,倒是有人來送早飯。來人是個男人,五大三粗的,根本就不像個小廝。 端著方盤,上面兩個盆,一個裝飯一個裝菜,還有三個碗三雙筷子,一共就這些東西,簡單的不得了。 那男人直接端著方盤走進院子中的亭子里,將方盤放下之后,人家轉(zhuǎn)身就走,什么話都沒說,腳下生風。 秦箏自然是瞧見了,坐在輪椅上,由小桂推著,剛走到門口打算出來。 曹綱站在門外,一直是瞧著那來送飯的男人的,根據(jù)推測,那男人武功不低。其實這整個府邸里的所有人,武功都不低。 “這是喂豬?”秦箏搖搖頭,其實也還算滿意,起碼不用小桂折騰的做飯了,有現(xiàn)成的。 “是啊,都沒來說小姐面前問安?!毙」鸩粷M,不管怎么說,秦箏現(xiàn)在也是女主人了嘛。 “不用介意那些細節(jié),人家以為我是個精神病不懂那些。來吧,推我過去看看是什么飯菜?!弊谳喴紊希遣淮蛩阕约鹤呗?。 “小姐,您就自己走過去嘛,您走的可比這輪椅轉(zhuǎn)的快多了?!毙」鹜浦?,忍不住撇嘴,小姐就是懶。 “那多費力氣,你這丫頭平時也不做什么辛苦事,推輪椅還嫌累了是不是?”穩(wěn)穩(wěn)坐在輪椅上,秦箏是不打算下去。 小桂沒招兒,她不下來她就得推著。 不過到了涼亭下,秦箏還是從上面下來了,曹綱接手輪椅給抬到?jīng)鐾だ?,然后秦箏再坐上去。 “這什么菜啊?第一天就給我們吃這些?”一眼瞧見那木盆里的菜,小桂的臉都皺起來了。白菜,豆腐,清湯清水,看起來就沒食欲。 “行啦,有的吃不錯了。”秦箏拽小桂坐下,然后自己動手盛飯,她倒是樂觀。因為本來她現(xiàn)在臉上的紅疙瘩就很多,也不適合吃那些調(diào)料過多的食物,清湯清水最好了。 曹綱與小桂在秦箏的左右分別坐下,由秦箏給倆人盛飯,三個人都很自在,在陵墓里四年的時光,他們都已經(jīng)習慣了。 “小姐,這府里好像沒有丫鬟,也沒有小廝,都是軍隊的兵將。”曹綱吃飯,一邊低聲說道。 眸子動了動,秦箏幾不可微的頜首,“看來,云戰(zhàn)是真的在皇城生活不下去啊?!?/br> “嗯,這幾日恐怕就會返回邊關(guān)。到時咱們也得跟著去,小姐做好準備?!辈芫V都有打算。 “早就準備好了,那天秦瑟說過云戰(zhàn)沒有皇命不能回朝。我就猜想,到時我肯定也得被驅(qū)逐到邊關(guān)去。這是好事兒,離開皇城更清凈。不過就是看不到好戲了,有點遺憾?!眾A著白菜葉子吃,這白菜葉子簡直就是用手撕開兩半就扔鍋里燉了,喂鴨子一樣。 “什么好戲?”小桂專門挑揀豆腐吃,白菜實在太難看了。 “秦家的好戲唄。秦瑟要入宮給皇上做妃子,秦夫人嘛,看樣子會突生重疾。秦通,還能得意一段時間。”幫助皇上羞辱了云戰(zhàn),皇上賞一塊骨頭想必能啃很長時間。 “大小姐會嫁給皇上為妃?那她就更得踩咱們了,那時論地位,咱們可比她差上一大截呢?!闭媸遣还?/br> “你這丫頭,是不是以為嫁給皇上更好??!”看她,秦箏栗色的眸子蕩漾著光波,在這艷陽高照時更為耀眼。 小桂撅撅嘴,然后點頭,“難道不是么?” “不是!”拿筷子敲她的頭,秦箏斬釘截鐵的否定。 “在小姐看來,做這有名無實的王妃更好?”睜大眼睛,小桂rourou的鼻子也皺了起來。 “當然不是,做自己最好?!狈畔驴曜樱毓~長嘆一口氣,在這個時代,最難的就是做自己。 小桂哽住,繼而深思,做自己? “小姐說的是夢想,但現(xiàn)實與夢想差距有很大?!辈芫V明白她,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呢,咱們就努力的朝著夢想邁進吧?!碧鹗直?,秦箏對未來充滿期待。 曹綱點點頭,他很相信秦箏。 小桂則不明所以,女人最成功的難道不是要享有天下最尊貴的地位么? 他們?nèi)齻€人好像就此被遺忘,兩天的時間,除了飯點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來送飯,其余時間一律沒人理會。而且那來送飯的人也不理他們,都是把飯送來就走,瀟灑的可以。 飯也沒有多好,每次都是一盆飯一盆菜,菜清湯清水,連塊rou都沒有,敢情喂兔子呢。 但因著那清湯清水的飯菜,秦箏臉上的紅疙瘩消的很快,兩天時間就僅剩一些印記了,若是不仔細看,也根本瞧不出來。 本就白白嫩嫩,現(xiàn)今長發(fā)挽好,穿著淺色干凈的衣裙,她整個人看起來也格外的恬淡。驀地一笑,眉眼彎彎,甜到人心坎里。元寶似的紅唇又載滿風情,這種形狀的嘴唇,傳說最適合接吻。 然而,清凈的日子也僅僅是這兩天,第三天一早,小桂和曹綱還在睡夢中呢,就被吵醒了。 依舊是那個平時來送飯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叫醒曹綱,要他們快些收拾一下,要啟程上路了。 小桂匆忙跑來叫秦箏,卻發(fā)覺她早就收拾好了,坐在輪椅上,整個人精神煥發(fā)。 “小姐,你什么時候起來的?”稀奇似的打包衣服,小桂盯著秦箏詢問。 “半夜。突然覺得咱們今兒肯定得離開,所以我就起來了。”眸子微彎,甜甜的模樣又帶著點得意,美的不得了。 小桂撅嘴,“那您不叫奴婢?!?/br> “我去看你啦,睡得像豬一樣?!闭UQ?,便是清晨的光線不太明亮,但她的眸子也格外亮。 繼續(xù)撇嘴,小桂動作也很麻利。 收拾整齊,小桂包袱款款,曹綱推著輪椅,走出這個院子。 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秦箏坐在輪椅上十分端正,而且眸子晶亮,那模樣比之正常人還要精靈。 上了拱橋,就看到了大門口的人,不下幾百個人在來回走動,個個勁裝在身,那懾人的氣勢撲面而來。 三個人都朝著那邊看過去,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些人果然是軍營的人啊,與普通人的氣勢就是不同,甚至比之曹綱的氣勢還要強。 視線一轉(zhuǎn),秦箏就與一個身披大氅身形魁偉的人對視了,便是隔著將近百米的距離,可她仍舊是清楚的瞧見了對方的眼睛,簡直如同深潭。 對視僅幾秒,秦箏就猛的身子佝僂腦袋一歪,就好像被衰神附體了一樣,就差流口水癲癇了。 云戰(zhàn)眸子微瞇,下一刻淡然的收回視線,但他的唇角在抽搐。 瞧著云戰(zhàn)轉(zhuǎn)過臉去,秦箏又滿血復(fù)活,坐在輪椅上自己樂得歡快。反正都知道她是神經(jīng)病,那她就當神經(jīng)病好了,真好玩兒。 ☆、015、看不透 三個人在府門口停留了許久,一直都沒人理會他們。他們來來回回,為啟程上路做準備。清一色的駿馬,將整條街都占滿了。 而他們?nèi)齻€,顯得那么多余,與這一切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