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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當(dāng)官家女遇到錦衣衛(wèi)在線閱讀 - 第83節(jié)

第83節(jié)

    “嫻兒……”常青聽李元說,醉花樓來了,腦袋“嗡”地一聲,電閃雷鳴轟擊了半晌,這才攥著拳走進(jìn)內(nèi)室,還沒等謝嫻說話,便道:“我跟皇上說了,皇上答應(yīng)了,很快會通知謝家,接你回去……”說完,頓了頓,道:“醉花樓的事情,你別聽她胡說,我……我……”

    謝嫻竟然絲毫不生氣,只是望著這男人頭上的飄雪,走了上前,輕輕用帕子擦了擦,道:“又下雪了……”

    男人卻禁不住她這樣,一把抱住,道:“好嫻兒,你別生氣,我真的對她沒什么……”說完,忽然恨起來,沒想到這女人如此陰狠,居然打聽到這里來了,若不是新皇要把這女人接進(jìn)宮,他要讓她永遠(yuǎn)消失!

    謝嫻輕輕嗅著這男人的氣息,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若是醉花樓被這樣抱著,會怎么做”的荒唐念頭,忽然神使鬼差地反手抱住了常青,柔軟的嘴唇在常青的耳邊輕輕允著……

    常青正滿心懊惱,忽被電擊,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見少女端莊里忽然染了嫵媚,強(qiáng)烈的反差,擊中身體的某處,只聽“啪嗒'一聲,便是弦斷……

    ☆、第123章 捉j(luò)ian

    謝嫻覺得自己又要做夢了,起起伏伏的水波,包圍著她沉下去,沉下去,沉到最深處,幼年的記憶呼啦啦掀開帷幕,鮮紅的血,火光映天,娘向她綻開雪一般的笑容,映著那暗夜里的紅光,飄搖著她被燒卷的發(fā)梢,

    嫻兒……活下去……

    要做到最好……

    最好……

    “常青!”謝嫻忽然抓起常青的胳膊,長長的指甲狠狠地嵌入他的胳膊的肌rou里,撐起的身子里的雙眸,燃起洶洶火焰,卻不是嬌滴滴的霧氣蒙蒙,而是果決的,甚至凌厲:“你愛我什么?”

    常青好容易逮著佳人容納的機(jī)會,正如火如焚的關(guān)鍵時(shí)刻,忽被謝嫻一下抓住質(zhì)問,渾身抽搐,腦袋一片空白,喃喃道:“什么?”

    “你愛我什么?”謝嫻一字一句道,語氣里竟帶著狠戾,眼睛睜得大大的,她要弄個清清楚楚,這突飛而來的愛,這來自地獄的糾纏,這生死不休的纏/綿,她要弄個明白,否則……

    她是愛不得的……

    愛她是需要很多代價(jià)的……

    常青感受著那手指的冰涼,腦子終于開始運(yùn)轉(zhuǎn),眨了眨眼,嘶啞道:“嫻兒,這種時(shí)候……你干脆把我送進(jìn)詔獄算了!”

    謝嫻臉紅了,手漸漸放下……

    常青本來想不管,究竟不忍,俯下來吻了吻謝嫻的紅唇道:“你不信我?”

    謝嫻想說“是”,又想說“不是”,腦袋“嗡嗡”直響,方才她也不知為什么這么做,她只是……很害怕,很害怕……

    她是打算嫁人,可從來沒打算把這東西交付出去……

    她以為用自己的理智可以把所有事情擺平……

    常青是個意外,意外……

    “別怕……”這樣近的距離,終于感受到了那心底的膽怯,常青撫摸著她的臉頰,輕輕吻著紅唇道:“別怕,你要信我……”

    這樣的撫慰,這樣的語氣,與那雙誠摯的雙眸,終于讓她慢慢放松下來……

    她的心,曾經(jīng)是密不透風(fēng)的城堡,有一日,闖進(jìn)了不速之客,很強(qiáng)勢,很強(qiáng)勢地把著這片城堡據(jù)為己有,并宣布她要依靠他就足夠了。

    她有那么一點(diǎn)擔(dān)心,有些喜悅,還有幾絲掙扎,然后……

    好吧,“君當(dāng)作磐石,妾當(dāng)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

    生死陰陽的剎那,謝嫻模模糊糊地想,如今只能把那片空地徹底轉(zhuǎn)交給那個男人,然后變成一個女人,一根蒲葦,生長、依附,寄托在那磐石之上,只是……只是……

    這種交付不可逆轉(zhuǎn)……

    背叛者,死!

    “嫻兒……”常青忽然嘶啞道:“別太用力……哎呀……要死了……”

    ……

    常青睜開眼,溫香暖玉,是他在想念她的每個早晨,夢想里的情形,昨夜美好得不像真的,并且……并且……

    他忽然滿足地嘆了口氣,昨夜……就像一種儀式,在最深處的底處,你能感受到這個女人堅(jiān)硬與脆弱,恐慌與膽怯,可是她還是給了,平等的,決然的,就像她這個人,一旦下定決心,便一往無前,盡管笨拙而羞澀,還是斬釘截鐵地讓人吃驚……

    常青的臉忽然臉紅了,她用她的法子,讓他獲得最大的快樂,他的嫻兒,連這個都要努力做到最好,真真……讓人不知說什么好……

    低頭望著謝嫻那熟睡的面容,褪去了昨日的歡色,如玉的臉龐顯出本色的安然,心中愛極,輕輕吻了又吻,又怕驚擾了她,知道她太累了,輕手輕腳地起了床,給她細(xì)細(xì)裹緊了被子,穿上衣服關(guān)了門,走到院子見李元竟沒出來,皺了皺眉,進(jìn)了西廂房,見李元躺在地上,哭喪著臉,叫道:“老大,這下總行了吧,快給我解麻xue,什么人啊,關(guān)鍵時(shí)刻,跑過來點(diǎn)了人家的麻xue,把我扔到這里來,嗚嗚嗚,你們快樂,人家受罪……”

    常青臉上一紅,嘴角一彎,踢了他的腰間一腳。

    李元的麻xue立時(shí)解開,轱轆著爬起來,嘟著嘴道:“老大,不帶這么欺負(fù)人的,不讓看脖子以下,人家明明都長大了呀,嚶嚶嚶……”

    “去做飯!”常青訓(xùn)斥道:“否則讓你……”忽然想起醉花樓的事情,皺眉道:“醉花樓怎么知道的?”語氣里帶了幾分陰森。

    李元縮了縮脖子,道:“我怎么知道?老大,你不會懷疑我吧?冤枉啊,我對天發(fā)誓,從來沒有露過口風(fēng),連阿力飛鴿傳書,說我做了你的外室,我都沒有解釋,嚶嚶嚶,人家的名聲終于毀了……”

    “做飯去吧。”常青沉思片刻,道:“這事慢慢查?!?/br>
    李元見常青神色鄭重,不敢多話,去廚房做飯,常青站在西廂房,望著窗外曬進(jìn)來的陽光,一雙飛蝶從窗外飛進(jìn)來,映著金光上下翩翩起舞,有一只忽然撞到在了柜子的夾角,那一只則著急地在它身邊蹣跚,常青走過去,把那夾著的蝴蝶輕輕拿出來,放在手心里,它開始害怕得裝死,后來動了動,終于經(jīng)不過伴侶的召喚,一躍而起,飛舞而出……

    常青望著窗外翩翩飛舞的雙蝶,走近了幾步,讓陽光映照著自己溫柔的臉,暖洋洋的感覺,真好……

    忽然,院門“咚咚咚”響起來,常青皺了皺眉,難道醉花樓又來糾纏,正好……

    他是逢場作戲,過去就過去了,又從來沒有承諾過什么,找他的碴也罷了,居然來sao擾他的女人,不可忍!常青轉(zhuǎn)過身,大踏步去開門,俊顏陰云密布,“嘩啦”一下拉開院門,卻愣住了。

    狀元郎宋濂。

    那個溫潤如玉的青年,此時(shí)已經(jīng)變得瘦弱不堪,在寒風(fēng)中瑟瑟而立,只穿了一件青色的夾袍,臉色煞白,寒氣森森地泛著青色,見到了常青,呲牙欲裂,沖上掐抓住常青的衣襟,咬牙切齒道:“常青,把我娘子還回來!”

    他的力氣,在常青看來微不足道,只是……

    望著那絕望的眼眸,常青心中一軟,竟無言以對。

    宋濂推了常青一把,大踏步繞過了影壁,踉踉蹌蹌道:“嫻兒,嫻兒,我來救你了……”一抬頭見院子里竟站著位少年,清秀可愛,正端著什么向廚房走去,回頭見到了送來呢,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道:“咦?宋御史?早啊,要不要一起吃早餐,我剛買了油條豆?jié){……”

    “滾!”宋濂心中的憤怒無從發(fā)泄,從地上撿起石頭向少年扔去。

    “嚇?!鄙倌暌粋€縱身,飛快閃入了廚房,放下了豆?jié){油條,從窗戶里見宋濂已經(jīng)走到了正房門前,大喊道:“謝jiejie,你家表哥來找你來了,喵嗚,不要這么激烈啊……”

    宋濂推了推哪門,竟然沒推開,忽然撩開袍子,用力踹去,竟然也沒踹開,氣急之下,干脆用身子撞去,撞了幾下,門忽地打開,他一個趔趄摔倒了地上,爬了幾下,抬起頭,見謝嫻站在眼前,似乎剛剛起床,墨黑的長發(fā)撲撒下來,穿著一身寬大的男式土色長袍,腳下套著一雙紅色的軟底繡鞋,搖曳著一點(diǎn)白皙……

    宋濂是有過通房丫頭的人,自然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頓時(shí)心如刀割,扶著案幾搖搖晃晃站起來,淚如雨下,嗚咽道:“表妹……”

    “表哥……”謝嫻的聲音竟十分平靜,微微帶了些恍惚,淡淡道:“你在外面等一下?!闭f著,轉(zhuǎn)過身要去內(nèi)室。

    “表妹……”宋濂拽住她的袖子,嘴唇一直在發(fā)抖,發(fā)抖。

    “表哥,非禮勿言。”謝嫻臉色也有些發(fā)白,聲音卻一直十分平靜道;“等我收拾一下?!?/br>
    宋濂拽著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連帶那顆心,也墜下去,墜下去……

    他與她青梅竹馬,怎會不了解?如果是常青強(qiáng)迫的,如果她不愿意,絕對不會是……這樣的表現(xiàn),那么……

    宋濂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忽地踢開了內(nèi)室的門,一種曖昧的氣息撲鼻而來,一地狼藉,連帶那床榻也揉得褶皺處處,她正把頭發(fā)束起來,露出白皙的脖頸,上面全是咬痕,聽到動靜,轉(zhuǎn)過身來,靜靜望著他。

    宋濂覺得眼淚打濕了眼睛,怎么也睜不開,他寧愿一直睜不開,睜不開……

    她穿著常青的袍子……

    宋濂忽然撲上去,一下拽起那長袍,那光果的白皙一閃而過,便被后面那人一把拖開,道:“你干嘛?這是我的女人,是你能看的嗎?”

    “常青!”謝嫻忽然開口,語氣有些嚴(yán)厲,道:“放開他?!?/br>
    常青只得放手。

    “表妹……你……你們……你是被強(qiáng)迫的對不對?”宋濂眸光已經(jīng)開始渙散,口里訥訥自語,道:“你是被強(qiáng)迫的,對不對?你怎么會看上這么粗魯野蠻的男人?又卑賤又無恥,你這樣的名門閨秀,這么守規(guī)矩懂禮儀的閨秀……”

    謝嫻雖然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對宋濂,可是突如其來,讓她也不好受,看著死人一般蒼白的表哥,想起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如玉狀元郎,咬了咬嘴唇,溫柔地勸哄道:“表哥,我一會兒跟你談,你稍等一下,好嗎?”

    宋濂不答,怔怔地望著謝嫻,許久忽然開口道:“表妹,你自殺吧?!?/br>
    作者有話要說:“君當(dāng)作磐石,妾當(dāng)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引自《孔雀東南飛》

    ☆、第124章 表白

    “你……”常青一把拎起了宋濂,劍眉一擰,正要說話,聽謝嫻道:“常青!”

    常青聽了這話,終于把手放下來,回頭道:“嫻兒,你穿衣服。”說著,拖著宋濂出了門,“啪嗒”把門關(guān)上。

    “無恥,無恥……”宋濂嘴唇發(fā)白,口中念念有詞,仿佛不如此,不能表達(dá)自己的憤怒,眼眸深處刀光閃閃,若能真化為利劍,常青早被碎尸萬段。

    謝嫻見兩人出去了,身子晃了晃了,扶著案幾,閉上眼,吸了口氣,迅速換上了自己的羅衫,把頭發(fā)盤起,本來想梳理成平日的閨閣發(fā)式,猶豫了下,盤了個婦人繤,回頭見床上的狼藉,臉上微紅,把床單團(tuán)成了一團(tuán),塞到了床底,把被子疊整齊,走到了門前,正要開門,聽到宋濂的呵斥,忽然停下來手,把頭靠在了門上。

    她……

    這是她從來沒想到的路……

    可是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

    她能做的,只能向前走去,向前去……

    她吸了口氣,“嘩啦”打開門,見宋濂轉(zhuǎn)過頭來,臉上全是憤怒,只是見到了她,本能地退后一步,瑟縮了一下道:“表妹……”

    “表哥,進(jìn)來。”謝嫻微微一笑,抬頭對常青道:“你在外面。”

    常青撇了撇嘴,道:“他傷害你,怎么辦?“

    謝嫻不答,憑借常青的武功,宋濂即使此時(shí)拿刀砍她,常青也能在三十米外阻止,想進(jìn)來無非是要給宋濂添堵,炫耀“這個女人是我的”,因此臉色一沉,沒有說話,走到正堂的案幾前,伸手道:“表哥,坐?!?/br>
    宋濂抬頭見謝嫻端媚正好地站在哪里,梳得是婦人的發(fā)髻,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心中有無數(shù)惡毒的話,卻在這樣平靜的氣息下,說不出來,心中有無數(shù)冤屈,卻又不知該如何出口,只怔怔地望著謝嫻。

    “表哥坐。”謝嫻指了指對面的東坡椅,道:“表哥與相識十多年,表妹遭遇這人生大事,正要與表哥商量。”語氣平靜,甚至有些虔誠。

    或許驚訝于這樣平靜而親切的態(tài)度,宋濂憤怒的發(fā)抖終于漸漸緩和,踉蹌了幾步,走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喃喃道:“表妹,你……你……怎么能這么對我……”說著,雙淚蜿蜒而下。

    “我是被搶來的,來這里非我所愿。”謝嫻說完這話,忽然走了出去,見李元在廚房探頭探腦,道:“李元,沏茶,拿些熱水來?!?/br>
    李元眉開眼笑道:“謝jiejie,我這里來……”

    心里卻暗爽,人生就是戲啊,這年頭,能連著看這么多戲,真是……好眼福!不過,老大的表情……好奇怪,哈哈哈哈……

    常青在門外聽到謝嫻這話,臉色一沉,見謝嫻要回到內(nèi)室,一把從背后摟住,在她脖子里吹氣,道:“說什么呢?嫻兒?!?/br>
    謝嫻一言不發(fā)地推開他,進(jìn)了屋子,見宋濂的臉色不像從前那么可怕,心中嘆了口氣,在他對面坐下來,李元緊跟著進(jìn)來,端上茶壺,道:“謝jiejie……”

    “謝謝李元。”謝嫻微微一笑,只是在李元看來,卻有點(diǎn)發(fā)毛,也不知為什么,不待吩咐,自動溜了出去。

    “表哥,喝茶?!敝x嫻站了起來,給宋濂滿上,推到宋濂身邊,被宋濂一把抓住手道:“表妹,既然你是被搶來的,跟我回去,我……不嫌棄,頂多當(dāng)被狗咬了一口,我們回去好生過日子……”

    “表哥,聽我說?!敝x嫻脫開他的手,感覺他手指冰涼,瘦骨嶙峋凸出一根根青筋,心中不忍,咬了咬嘴唇,嘆了口氣,回到座位上,道:“我跟常青……早就認(rèn)識,表哥?!?/br>
    “什么?”宋濂抬起頭,道:“他……”

    “他去謝府抄家的時(shí)候……”